林清月將手提包的拉鏈拉開。
    她從裏麵拿出好幾張照片，放在了茶幾上。
    朱妮的眸子頓時瞪大了：“艾薇絲……她竟然跟別的男人攪和在一起，她這樣做，對得起季連嗎，不行，我要將這些照片給季連看……”
    林清月的手按在了照片上，她露出笑容：“朱小姐，輪到你來說了，說完後，這些照片就屬於你。”
    朱妮被這些照片刺激到了情緒，語無倫次的說起來。
    “我和季連在一起都十幾年了，艾薇絲突然出現，她一出現，季連就不要我了，如果季連知道她是這麽個水性楊花爛貨，絕不可能不要我……”
    “朱小姐，從你和季連認識開始講起吧。”林清月靠在沙發上，“我想知道你為什麽會喜歡他。”
    朱妮的眉眼沉下來。
    “我還很小很小，大概五歲還是六歲的時候，家裏突然多了個哥哥，那一年，季連來到我家，他八歲，那時候他還不叫季連，我爸媽叫他小水，因為是從水裏撿回來的哥哥，所有才有了這麽一個名字。我是家裏獨生女，我媽媽沒有生育，沒有辦法再給竇家生兒子，於是這個撿來的哥哥，被我爸爸當成了竇家的香火。”
    “最初還挺好，安穩日子還沒過幾個月，我媽媽竟然開始懷疑水哥哥是我爸爸在外麵的私生子，白天我爸出去工作後，我媽就會折磨水哥哥。讓水哥哥下河捉魚摸蝦，讓他洗衣服煮飯，讓他做各種苦力活，這也算了，我媽有點發瘋，還暗地裏折磨水哥哥，水哥哥的後背上都是被炭燒出來的傷疤……全是我媽幹的！”
    “而我最開始不懂事，還跟著我媽媽一起欺負他，有一次他夜裏發高燒，哭著喊媽媽，我讓媽媽送他去醫院，媽媽不同意，也不許我爸送，我就眼睜睜看著他燒的去了半條命，好在他命大，第二天醒了。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才真正開始和他交心。”
    “我知道他沒有記憶，他記不起自己叫什麽，不記得自己是從哪裏來，更不記得自己的家在哪裏……”
    林清月了然。
    她終於明白為什麽季連不回燕家了，原來是失去了記憶。
    “我媽真的像瘋了一樣，天天折磨他，而我實在是太小了，我無能為力，隻能在他每次被虐待過後，偷偷從家裏拿藥給他……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他的，最初，應該是愧疚和不安，是為了給我媽媽贖罪。後來，後來我越來越喜歡他了……可是沒想到，他在我家住了兩年之後，就發生了大事。”
    “我早該知道他心理已經不正常了，我早該勸阻他……不，我應該勸阻我媽，應該勸我爸把他送走……可是我舍不得，我有自己的私心，我希望能陪他再久一點……那天晚上，我爸喝了酒睡著了，我媽媽將他的手按進了家中取暖的炭火之中，他的整個手掌心都燒壞了……也是那天晚上，我家發生了大火，整個房子被燒毀了，水庫邊上的小樹林也被燒了……”
    朱妮將自己的袖子卷起來，手臂上蔓延著傷疤，這麽多年過去了，燒傷的痕跡還是很明顯。
    林清月抿緊唇，那次的大火，新聞上也有播報，說的是取暖炭火蔓延，家中的人都睡著了，所以火勢才蔓延開。
    “其實這場火，是他放的，他將爐子裏的炭火倒在了床上，大火騰的一下就燒起來了。”朱妮眼中蒙上了黑霧，“他恨我爸媽，恨我爸爸把他留在竇家，恨我媽媽日複一日的折磨他……他沒有恨我，大火發生的時候，他把我救出來了，但是他自己卻燒傷了……或許，就是從那一刻開始，我愛上了他。”
    “我爸媽命大，沒有死，他也命大，雖然被燒傷了，但是他恢複了記憶……他記起來自己叫什麽名字，他還去找自己的家人了，但是沒有找到……”
    林清月打斷了她的敘述：“他什麽時候去找過家人？”
    “就是大火發生後第七八天，他剛從重症監護室出來，一身纏著紗布，在所有人的阻攔之下，衝出醫院……隔了一天之後他才回來，他說他的家人都搬走了，他也不知道家裏人搬到哪裏去了……”
    “他還是留了下來，但是他沒有放棄報仇，他竟然，把我爸從工地上推下去，我爸當場死亡了……我媽為了給我爸討回公道，也被車撞死了……我們兩個變成了孤兒，被送進孤兒院……我父母已經死了，他是我名義上的哥哥，我想，我們之間應該不存在什麽恩怨了，於是，我真正的、毫不設防的愛上了他……”
    林清月扯了扯唇角，這朱妮也不像個正常人，竟然愛上了自己的殺父仇人。
    “他說出國後，有了出息後就會接我一起出國，他騙我！他竟然認識了別的女人！他竟然愛上了別人！”朱妮痛苦的低吼，“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身上有多少塊疤痕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他怎麽能、怎麽能這麽對我……”
    “如果不是他冷酷絕情，我又怎麽會在邊境線上靠身體討生活……我恨他，我也愛他……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朱妮捂著胸口，語無倫次宣泄著情緒。
    林清月靠在沙發上，眯起眼睛細細思索起來。
    據她所知，燕伯沉從未放棄過尋找燕季年的屍體，而且燕家別墅那邊一直有傭人住著打理，如果燕季年找回去，隨便一問，就會知道燕家搬到了何處，再者，燕家在京城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燕氏集團屹立在市中心，要想和燕家的人碰麵，根本就不是什麽太難的事。
    燕季年是遇到了什麽事，才會放棄回到燕家呢？
    林清月思索了好一會，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很顯然，從朱妮這裏再也不可能問到別的什麽有效信息了。
    她站起身道：“你父母雙亡，從小在孤兒院生活，長大後還要遭受男人的欺淩，你也是個可憐人，我不為難你了，你走吧。”
    朱妮愣住了：“你要放我走？那你怎麽跟艾薇絲交代？”
    “艾薇絲不在國內，她沒法找我麻煩。”林清月拎起自己的包，將朱妮的手機還回去，“你請自便吧。”
    她邁步離開公寓。
    但是她並未離開，而是摸出自己的手機，點開竊聽器。
    就在剛剛，她在朱妮的手機上安裝了好幾個追蹤軟件，她必須要和季連正麵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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