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六，許多人還處於過年的歡樂氛圍中。
    走親戚，拜年，收壓歲錢，吃飯，變胖……
    電視裏還重播著春晚。
    小品《說事兒》中黑土不停拆著白雲的台……
    《實誠人》裏郭冬零扮演的實誠人，在同事老大哥家裏連吃帶拿，最後帶著同事的老婆去看音樂會……
    《馬大姐外傳》中斯坦森……不對，郭達假裝鸚鵡，來回折騰蔡明扮演的馬大姐……
    《吉祥三寶》也是這一年的節目。
    朗朗上口的旋律在不少人的童年裏回蕩……可能也有海苔廣告的原因。
    在這種氛圍下，秦慕楚的電影悄無聲息地開拍了。
    沒有新聞發布會，沒有記者采訪，甚至連跟蹤的狗仔都沒有。
    劇組最大的腕兒是陳道民，次之就是江武，沒有當紅明星，狗仔也不傻。
    “哈哈，你這劇組可真是狗不理！”
    江文笑著拍了拍秦慕楚的肩膀，話語中滿是揶揄。
    秦慕楚聳聳肩，沒有說話。
    他並不在意電影開拍沒人關注，相反他還很開心。
    這樣他就能專心拍電影。
    周圍的劇組工作人員悄悄看著兩人，或者說目光崇敬地看著江文。
    盡管事先有所耳聞，這部電影有江文的背景。
    但親眼看到和聽到還是不同的。
    本來見導演就是個孩子，他們心裏還打鼓。
    以為這電影就是哪個二代鬧著玩，不免存了幾分敷衍了事的心思。
    對於這個秦慕楚這個導演，自然也有些輕視。
    但看見江文和這個導演關係親密，這份輕視就散去了一些。
    別管人家有沒有本事，人家有關係！
    惹火了人家，一句話真能讓你從這一行滾蛋！
    想到這兒，劇組的成員們看秦慕楚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尊重。
    這也是江文今天和秦慕楚一起來劇組的原因。
    江文拍戲多年，自然知道這些混劇組的老油條是個什麽德行。
    他不來幫秦慕楚把場子鎮住，電影後麵拍攝少不了一些狗屁倒灶的麻煩。
    “明天就走？”秦慕楚問。
    江文點燃根煙，吞雲吐霧。
    “今晚就走，抓緊把現在這部電影拍完，製作好，也能盡快拍你寫的那部！”
    說到這兒，江文的眼睛裏閃過一抹火熱。
    他愛慘了那部《讓子彈飛一會兒》，迫不及待要把它拍出來，放上大熒幕。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他會為了早點拍《讓子彈飛一會兒》，而放低現在這部《太陽升起來了》的質量。
    《太陽升起來了》他也很喜歡，要是不喜歡他也不會拍。
    但男人總是喜新厭舊的嘛……
    “哥，少爺，陳老師來了，車快到了……”
    江武走了過來，打斷了父子倆的談話。
    “走，咱們迎迎去！”
    江文踩滅了煙，拉著秦慕楚向外走去。
    不管什麽原因，陳道民這麽大的腕兒願意演你這個無名小卒的電影，這都是人情，得記著。
    況且，人家知道劇組資金不寬裕，自降片酬，隻要了十萬。
    這價格，等於說是白送了。
    一輛黑色的商務車緩緩停下。
    陳道民走下了車，就他一人。
    車子在他下車後就調頭開走了。
    “陳老師，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江文哈哈大笑，抱拳迎了上去。
    語氣卻是帶著調笑，像和朋友開玩笑那種。
    “你啊！”
    陳道民笑著用手指點了點江文。
    兩人似乎真的關係不錯。
    秦慕楚也和陳道民打了招呼，幾人一路說著往回走。
    秦慕楚看著很聊得來的江文和陳道民，目光有些奇怪。
    這兩天查資料，他發現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事。
    江文和陳道民是有過一些恩怨的。
    電影《末代皇帝》，原本溥儀的角色定的是江文。
    但後來導演見到陳道民，覺得他的形象更合適，於是就換成了陳道民。
    拍《bj人在紐約》時，江文演男主，女主是陳道民老婆出演，陳道民演完全西華的華裔大衛那個角色。
    當時陳道民都拍了幾集。
    但江文一想，既然是東西方文化碰撞，不如直接把大衛這個角色換成純老外來演。
    結果陳道明被替換，兩口子都跟劇組解約。
    按理說有這些恩怨，兩人應該是死仇了。
    但偏偏沒有。
    他們都是執著藝術的那種人，對事不對人。
    且性格都直接，有什麽說什麽。
    看不慣圈子裏蠅營狗苟的那些事。
    看不到還好，看到了就要管，就要罵！
    因此，倒成了朋友。
    ……
    “你這個地方倒是離bj近，怎麽找到的？”
    陳道民在片場轉著，問一旁的秦慕楚。
    秦慕楚哪知道這些，隻能說都是二叔江武找的。
    所謂的片場，其實就是bj郊外的一個廢棄工廠。
    離bj城區開車大概兩個小時的路程，離最近的小鎮開車隻要半個小時。
    工廠因為經營不善，老板帶著小姨子卷錢跑路了，聽說去了溫州，準備東山再起。
    這地方也就空置了下來。
    江武不知道從哪走的關係，知道了這個消息，就定下來戲在這兒拍。
    當然，和相關部門打了招呼，很順利。
    畢竟這破地方周圍都是荒地，鳥不拉屎。
    秦慕楚這部電影場景很簡單。
    主要場景就是一個監獄七號房，還有監獄外麵給犯人放風的廣場。
    江武按照秦慕楚畫的場景圖，找人沒兩天就把工廠改成了秦慕楚要的樣子。
    原工廠的廠長辦公室，現在被臨時改成劇組會議室。
    會議室挺大的，容納二十多個人沒問題。
    尼瑪，難怪廠子會倒閉。
    秦慕楚暗暗吐槽。
    會議室中間擺了一張很長的會議桌。
    秦慕楚坐在中間，左邊坐的都是演員。
    第一位就是江武。
    本來江武是想讓陳道民坐在左首位的，但陳道民堅決不肯。
    說自己的角色隻是配角，首位應該男主坐。
    江武沒辦法，隻能順著陳道民意思坐在首位。
    秦慕楚看在眼中，對老一輩藝術家的藝德也越發欽佩。
    不過陳道民不坐首位就算了，次位肯定是要坐的。
    也不能真按照角色戲份排坐兒，那樣的話得給陳道民排門口去了。
    再說陳道民不坐，那就是女主坐。
    楊蜜哪敢坐陳道民前麵。
    她要是真這麽幹，哪怕是陳道民讓的，傳出去對她的名聲也是個巨大打擊。
    會給圈子裏的人留下一種狂妄的印象。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坐老前輩上麵，這也太不像話了。
    楊蜜可不是傻子，精明得很。
    剛到劇組，見到陳道民就一口一個陳老師，還要了簽名合照。
    妥妥的粉絲見偶像。
    在秦慕楚和一眾劇組人員的勸說下，陳道民最終還是坐在了次位上。
    因為除了男女主，別的角色重要性都差不多，分不出個男二、男三來。
    楊蜜坐在陳道民後麵，不過她懷裏還抱著個小女孩。
    嚴格來說是電影真正的女主——孫碧娟。
    舒暢的小表妹。
    小女孩很漂亮，五官立體，長得有點像港島的張白芝，是個美人胚子。
    秦慕楚看著這個女孩覺得有點眼熟，不過他以為是因為小女孩長得像張白芝，也就沒多想。
    楊蜜後麵就是飾演監獄“七號房”老大的灣灣演員張世了。
    聽說接了這個角色後，過年都沒回灣灣，留在bj揣摩角色。
    這也讓秦慕楚再一次被真正演員的敬業打動了。
    張世再後麵，就是剩餘的四個七號房囚犯……
    左邊坐的是演員，右邊坐著的就是投資方和劇組的一些管理者。
    投資方就兩人。
    製片人是江文，不過他就掛個名。
    實際管事的是另一個人，姓王，四十多歲。
    他擔任監製，江文以前和他合作過，知根知底。
    本來江文是打算讓弟弟江武做這個監製，但江武演了男主，那就沒辦法了。
    江文給王監製的話是全力配合秦慕楚拍攝。
    因此監製權利大大削弱，也就是幫秦慕楚處理劇組拍攝外的其他雜務。
    剩下的就是副導演、攝像組長、燈光組長、道具組組長這些。
    秦慕楚第一次當導演，說不激動是不可能的。
    他按下心中的波瀾，清了清嗓子道：
    “今天是咱們劇組第一次開會，主要是大家互相認識認識，熟悉熟悉片場。”
    秦慕楚頭一轉，看向右邊的一個中年男人：
    “劇組休息的地方安排好沒有？”
    男人負責劇組後勤，聽到秦慕楚發問後立即站起身：
    “秦導，已經安排好了。
    就在旁邊的小鎮，咱們劇組人不多，我就包下了一個旅館，吃喝住都在那兒。”
    秦慕楚點了點頭，招招手示意男人坐下。
    “計劃明後兩天演員進行劇本圍讀，談一談對角色的理解。
    攝像、燈光這邊這兩天也按照拍攝計劃把東西布置好，沒問題吧。”
    眾人都齊聲應道：“沒有！”
    “好，那我宣布，《七號房的禮物》，正式開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