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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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的佛羅倫薩,&bsp&bsp夜晚已經帶上了一絲冰冷的涼意,像是已經裹挾來了幾分屬於草木凋零的蕭瑟味道。
    北原和楓坐在街道邊的某個燒烤攤子裏,被風吹得狠狠打了個噴嚏。
    但丁把自己的及肩發在腦後綁了起來,&bsp&bsp正在給烤肉塗醬料,聽到聲音後看了一眼坐在最外麵的北原和楓“沒事吧?”
    “沒事,&bsp&bsp就是今晚的風真的很大。”
    北原和楓拿紙巾揉了揉自己的鼻子,&bsp&bsp聞言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bsp&bsp同時側過身子,&bsp&bsp讓邊上正在戳著烤金針菇的安東尼靠自己近一點。
    這麽大的風,他自己還好,&bsp&bsp要是讓小孩子吹到感冒可就不好了。
    “說起來,&bsp&bsp今晚要不要去我家?既然都沒有馬車了。”
    薄伽丘手裏摟著動彈不得、隻能用眼神表達抗議的塞壬小姐,&bsp&bsp光明正大地把臉湊了過去,笑盈盈地這麽建議。
    不得不說,&bsp&bsp這個提議還是很讓人心動的尤其是在知道薄伽丘的家裏有整整一箱達芬奇的手稿的情況下……
    北原和楓又歎了口氣,給自己重新開了一聽啤酒,&bsp&bsp一點也不客氣地回答道
    “哦,比起這個,&bsp&bsp我更擔心明天佛羅倫薩會多出什麽都市怪談——比如說馬車上半路離奇失蹤的乘客之類的。”
    “不過我們已經全額付款了哎。”
    薄伽丘理直氣壯地把自己的半張臉都埋在塞壬柔順的黑色長發裏麵,那對矢車菊藍的眼睛無辜地朝旅行家眨了眨“所以肯定也沒有什麽問題吧,&bsp&bsp一定沒有問題吧!”
    不,&bsp&bsp到底是什麽給了你這種交了錢就肯定沒有問題的錯覺……
    旅行家喝了口酒,有點無奈地看著在邊上嘰嘰喳喳的吟遊詩人,最後還是用哄小孩子的態度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腦袋。
    “嗯嗯,是沒有問題啦——不過你今天真的不打算帶著塞壬小姐好好逛一逛嗎?”
    雖然女妖的翅膀幾乎完全被長矛折斷了,&bsp&bsp但是畢竟身體裏還流淌著神明的血液,&bsp&bsp就算是這種傷勢,&bsp&bsp過一天說不定也能好個七七八八。
    從老板那裏端來了一大盤食材的塞萬提斯同樣也聽到了這句話,發出一聲專門針對吟遊詩人的冷哼,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薄伽丘——你給我陪著那個塞壬逛去,別天天想著怎麽把北原拐到你那個亂七八糟的破爛廢紙堆裏麵!”
    “嗚哇,塞壬你看,對麵的那個人類真的好凶哦,我好害怕啊——哎嘿。”
    “……北原,你覺得把薄伽丘送下去,和他的塞壬一起殉情這個主意怎麽樣?”
    “我覺得挺不錯的。”
    但丁把自己盤子裏烤肉迅速地解決完,又喝了一口剛剛買回來的奶茶,語調輕盈地提醒道“但是這裏還有小孩子哦,塞萬提斯。”
    “哎?是在叫我嗎?”
    在場唯一的小孩子抬了下頭,好奇地望向這些不知道怎得好像又快鬧起來的大人。
    他之前正在和自己家的玫瑰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地聊天呢,根本沒有聽清他們之間到底討論了些什麽。
    北原和楓在邊上默默地咳嗽了一聲,順手給對方的手裏塞了一份已經被烤好的羊肉串“沒你的事,繼續吃吧。”
    安東尼有點迷茫地歪了一下腦袋,接過來羊肉串咬了一口,然後就被上麵撒得過多的孜然衝得打了個噴嚏。
    玫瑰小姐埋在他的懷裏,拿葉片擋著自己的臉,一下子笑了出來。
    塞壬嫌棄地偏過腦袋,離湊過來的薄伽丘遠了一點,那對好看的孔雀藍色的眼睛注視著這一人一花,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也許是隱秘的羨慕,也許隻是單純的在回憶某些過往,誰知道呢?
    總之,在這個無法繼續開口的妖精身上,一切好像都變成了一個解不開的謎。
    然後就被邊上正在分配食物的旅行家塞了一杯帶吸管的橙汁。
    “唔,雖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北原和楓溫和地笑了笑,舉起自己邊上的啤酒,和她碰了一下杯“先喝點東西緩緩心情?畢竟總是生氣對身體也不好。”
    女妖愣了愣,看向了眼眸中的神色總是顯得格外柔和的旅行家。
    那對橘金色的眼眸中沒有什麽同情或者悲憫的味道,也沒有什麽激烈的恨和愛的情緒,隻是最單純的關心。
    好像她並不是什麽惡貫滿盈、今天就要死去的女妖,而是一個沒有吃晚飯的普通女孩。
    “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這個?雖然被加了不少古怪的調味料,但至少味道挺不錯的。唔,到時候你還可以叫薄伽丘帶你去哪個甜品店買一點甜點,反正他有錢。”
    旅行家笑了笑,手指撐著下巴,目光掃過某個一臉“北原你竟然出賣我”的吟遊詩人,然後繼續愉快地給出自己的建議
    “對了,還可以讓他帶你去百花大教堂的頂端一趟,那裏很適合看月亮——薄伽丘你自己一個人都能上去,再帶上一隻妖精也沒問題吧。反正賽壬小姐也不算重?”
    “喂喂!再不算重也是有分量的啊!聖母百花大教堂的屋頂那麽、那麽高呢!”
    吟遊詩人鼓了鼓臉,在邊上努力地為自己的權益抗議起來“要是萬一掉下來怎麽辦?我自己沒事,但要是把賽壬小姐摔著了呢?”
    “這個就不用擔心了。你敢從上麵掉下來我就敢接著。”
    塞萬提斯在旁邊懶洋洋地回了一句,順便對薄伽丘露出了一個非常“友善”的微笑。
    友善到了讓人忍不住覺得他是想要用自己的長矛矛尖接住對方的程度。
    騎士先生此時正盡職盡責地站在邊上,給北原和楓擋著從外麵溜進來的風,順便把自己烤好的羊肉整整齊齊地放在了旅行家的盤子裏。
    “噗嗤。說起來,佛羅倫薩還有領主廣場也一定要去哦,賽壬小姐。”
    但丁在邊上發出了一聲輕笑,在邊上也難得調侃了一句。
    “還有薄伽丘他家裏。這兩個地方可以算是文藝複興時期最偉大的遺留的集中地了。”
    “說起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家夥可是請過米開朗基羅幫他做雕塑的。”
    安東尼抱著自己的玫瑰,在邊上小小地驚歎了一聲,亮亮的眼睛裏麵帶著羨慕的神色。
    他雖然聽說過,但還沒有在佛羅倫薩去過領主廣場呢。
    “呃,我記得那裏的雕塑有蛇發女妖……”
    北原和楓按了按自己亂跳的眼角,默默地提醒了一下看上去腹黑因子突然發作的但丁。
    而且還是勇士提著蛇發女妖腦袋的雕塑——這對於同樣被“勇士”製服的塞壬來說,未免過於有暗示意義了。
    折斷了翅膀的女妖安安靜靜地看著突然熱烈圍繞著她接下來的旅程討論起來的眾人,孔雀藍色的眼睛愣愣地看著,沒有說出話來。
    當然,她現在本來就說不了任何的話。
    她沉默地聽著這一切,沒有去喝那一杯旅行家遞過來的橙汁,隻是突然地別過了頭,沒有讓任何一個人看到她臉上的表情。
    但在座的每一個人都看到了她在街燈的光輝下微微聳動的消瘦雙肩,還有隱隱約約傳來的吸氣和抽噎。
    她在哭。
    這個就算是被長矛貫穿折斷了翅膀,也沒有落下眼淚的妖精,卻在這樣平淡到過頭的討論裏莫名地泣不成聲。
    她尖銳的指甲微微抓緊,但是沒有繼續去在吟遊詩人的身上挖出更多的傷口,而是深深地挖在了自己的皮肉裏,流出那些絕對不屬於人類的墨綠色血液。
    ——為什麽要哭呢?
    不知道……但是,但是真的,好想哭。
    一直看著她的薄伽丘垂下眼眸,感到自己的肩膀上麵濕了一片。
    但他沒有給對方遞紙巾,隻是耐心地把她那抓傷了自己的手心的手指逐個掰開,然後把對方抱得更緊了一點,也抱得更用勁了一點。
    在這一刻,比起傳說中冷漠傲慢的女妖,她的樣子更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
    一個孤獨了好久好久,什麽也沒有抓住,但卻在最後一刻被人擁抱了的小女孩。
    “走啦。”
    北原和楓歎了口氣,推了推薄伽丘,努力地用盡可能輕鬆的語氣說道“去陪陪她吧?”
    “如果有哪一個推薦的地方沒有去的話,我可是要替塞壬小姐傷心的。”
    但丁眨了一下眼睛,在邊上露出一個很輕的微笑,這麽開口。
    “如果你還有一點自知之明的話,那今晚就別來打擾別人了。”
    塞萬提斯嫌棄地望了望吟遊詩人,同時身子往後退了一步,給對方讓出了位置。
    安東尼看了看突然開始祝福的大人,認真地想了想,終於也想到了一個祝福語。
    金發的孩子於是抱著自己的玫瑰花,眼睛亮亮地對薄伽丘和他懷裏的女妖揮了揮手“約會愉快——”
    “然後活著回來,是嗎?”
    薄伽丘虛起眼睛,有點無力地吐槽了一句,但是也沒有說出什麽“留下來”的話,隻是默默地抱住了哭聲逐漸止住的塞壬,走出了這家街邊燒烤店的店門。
    “……還有。”
    他在站起身的那一刻,用微不可查的氣音歎息了一聲,輕聲開口“謝謝了。”
    佛羅倫薩的夜色很美,美在它每一顆星星都在幹淨又澄澈地閃耀,沒有收到人間半點汙染的侵襲。
    吟遊詩人抱著懷裏輕到好像沒有任何重量的女妖,帶著她走在幾千年前的星空下,走過聖三一橋,走過佛羅倫薩深夜依舊人來人往的街道。
    “你還記得嗎,我以前和你說過,要帶你來人類的世界,要帶著你去見一見佛羅倫薩。”
    “……”
    “這個時代的佛羅倫薩很美,至少比我們那個時代要幹淨多了,就是很多東西看上去都已經老了,不過它們的心髒還在跳動。”
    吟遊詩人垂下眼眸,看向已經閉上了眼睛,似乎不願意和他搭話的女妖。
    那對矢車菊藍色的眼睛在漆黑的夜幕下閃著粼粼的波光和閃耀的火彩,好像一如當年的溫柔和深情,幾乎讓人遺忘它的本質隻不過是冰冷堅硬的寶石。
    “這一次我來為你唱歌吧,塞壬。”
    女妖沉默了很久。
    薄伽丘也不著急對方的回複,隻是拉著對方蒼白而冰冷的手臂,帶著對方走過那些燈火通明的街道,行走在這一座屬於花的城市裏。
    就像是他們曾經約定過的那樣。
    吟遊詩人給自己身邊的妖精耐心地講述著每一家店麵,每一個街道。
    他用行歌一般的語調,說著當年這裏到底存在都是什麽樣的事物,又曾經發生了什麽樣的故事,流傳著什麽樣子的傳說。
    對於這個活了幾百年的人來說,每一座被保存完好的老屋,都是他的舊識。
    如果這座被保留得和幾百年前幾乎別無二致的城市擁有靈魂的話,那麽一定是為了這個記錄了它的每個時刻的人而存在的。
    “這裏是我和達芬奇遇見的地方。當時他還在牆角一本正經地對著風景畫畫——雖然我完全不覺得當年的這裏有什麽就是了。”
    薄伽丘抬起頭看著這一棵高大的樟樹,手指拂過上麵粗糙的表皮,歪頭笑了一下“這棵樹是我種的,怎麽樣,很好看吧?”
    “他以前和我說過,這裏如果長出一棵樹來的話,畫麵的構圖會很漂亮。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可惜,現在看到這棵樹的人沒有他。
    “還有那裏,米開朗基羅那個家夥喜歡繞著這個地方轉圈,現在蓋了樓房了,否則我一定要指給你看。”
    薄伽丘在女妖的耳朵邊小聲地抱怨了一句“他一直都對自己的長相很不自信,所以每次見到我的時候都要躲著……好吧,我到現在都沒有明白這件事情。”
    “對了,這兩個人見麵的時候還差點因為繪畫和雕塑哪個的地位更高打起來。”
    吟遊詩人提到這裏的時候,忍不住發出了一個充滿了驕傲和自信的聲音
    “這個問題還需要問嗎!當然是音樂和詩歌的地位更高啦!這兩個笨蛋怎麽可以因為自己更擅長繪畫和雕塑的領域就覺得它們地位最高呢!這是偏見、徹底的偏見!”
    他懷裏的塞壬怔了怔,突然彎起眼睛,臉上浮現出輕盈的笑意。
    ——我發過誓的哦,賽壬小姐,我將畢生從事於文學和藝術,尤其是音樂與詩歌。
    幾百年前,那個吟遊詩人走入女妖居住的小島,在彈完一首曲子之後就是這麽對她說的。
    那個時候,傲慢但是又好奇的女妖是怎樣回答的呢?
    “可是我就是音樂啊,詩人。”
    女妖幾乎是下意識地勾起唇角,蒼白而輕薄的唇瓣微微開合,無聲地重複了一遍這句在記憶裏模糊不清的話。
    那一對孔雀藍色的眼眸好像是在笑,也好像是在歎息。
    “你笑了哎。”
    薄伽丘眨了眨眼睛,同樣笑著說道。
    接著就看到了女妖迅速地收斂起自己臉上的表情,別過了腦袋。
    “我不管,反正我就當你笑了哦。”
    吟遊詩人甩了甩自己銀色的長馬尾,理直氣壯地耍起了無賴,抱著自己懷裏的塞壬步履輕快地前往了下一個目的地。
    “我們接下來要去的是領主廣場那裏有著我朋友們最最有名和完美的雕塑和造物的——複製品哈哈哈哈哈!”
    “我要和你好好介紹一下米開朗基羅那個笨蛋!當然,還有別人,不過他肯定是最笨的那一個笨蛋就是啦。”
    如果說佛羅倫薩是研究西方文學者的聖所,那麽領主廣場是世界上所有學習雕塑者心中永恒的朝聖地之一。
    這裏有著目光如炬的大衛,腳踩卡克斯的赫拉克勒斯,與半人馬交戰的赫拉克勒斯,高舉美杜莎頭顱的珀爾修斯,麵對暴行絕望地高舉手臂的薩賓婦女……
    “嗨,老夥計們!”
    吟遊詩人拽著自己懷裏,努力掙紮著想要下來自己走路的女妖,笑眯眯地和雕塑們用古意大利語打了個招呼,好像自己麵前的不是雕塑,而是那些好友……或者說他們的墓碑一樣。
    “我帶著她來啦——很漂亮是不是?比你們的雕塑可要好看多了。而且她還知道真正的赫拉克勒斯長什麽樣!你們這群人就羨慕去吧!”
    女妖抿了抿唇。
    她可不認識赫拉克勒斯……
    “米開朗基羅,瞧瞧!萬年單身狗!我可祝你在地底下能快活一點,實在不行的話,我就要勸你和達芬奇一起過日子啦。”
    “你們當年吵成了個什麽蠢樣,後來你不還是在畫壁畫嗎?拜托,達芬奇知道估計都快要笑死了——哦,抱歉?他已經死了。”
    他嘀嘀咕咕地說了很多,也向他們介紹了很多,他講著自己這幾百年來的日子,順便介紹了他懷裏麵的塞壬,也和塞壬認認真真地介紹了他們。
    “他們是那個時代最偉大的藝術家!”
    吟遊詩人有點傲慢地這麽總結“當然啦,那是因為我沒有真正地寫些什麽,否則我也不會比他們差到哪裏去的。”
    這個時候的他們坐在聖母百花大教堂高高的尖頂上,他們的背後就是神聖的十字架。
    塞壬女妖被吟遊詩人帶著在一家店裏麵換上了寶石藍色的裙擺,層層疊疊,如同正在盛放的浪花。
    她的頭上戴著鑲嵌著無數璀璨的海藍寶石的冠冕,身上披著白色的月光一樣的紗衣。就像是在進行這一場最美麗的婚禮。
    又或者是以最莊嚴的姿態,去赴與死亡之間的約定。
    佛羅倫薩今晚沒有月亮,但是星星卻亮得耀眼,照著兩個人的臉龐。
    “我說過,輪到我為你唱這一首歌啦。”
    薄伽丘抱住了自己的女妖,和他一起依靠在纖細的十字架上,和對方一起在最高處,共同聆聽著這座城市的呼吸。
    “我想想——當年我就想這麽替你唱了。但是現在其實也不晚?不是嗎?”
    女妖抬起頭,於是便聽到了她最後所能夠聽見的,不亞於塞壬在海麵上吟唱的歌聲。
    “我果然找到一朵中意的花,
    花色和情人的玉顏不相差。
    我把它輕輕摘下,溫柔地吻它,
    對它傾訴我是怎樣情絲牽掛;
    然後我又采摘了許多好花,
    編成個花冠、戴上我的頭發。
    每一朵好花都叫我快樂,就象
    我一看見她的倩影就心生歡喜;
    那愛情的芬芳叫我魂銷魄蕩,
    我沒法表白這千情萬意,
    隻好輕輕歎息……”
    這座城市是有靈魂的。
    所以它們也會唱歌。
    塞壬閉上了眼睛,於是便聽到了整座城市與之應和的歌唱。
    ——為什麽會愛上我呢?
    為什麽你就這麽笨呢?
    但沒辦法啊。
    誰叫希臘的妖精……全部都是笨蛋。全部都是拿自己所有的愛,交付給了一個根本不值得的人的笨蛋。
    人麵鳥身的塞壬收斂起了自己背後的翅膀,尖銳的爪子和屬於鳥類的雙腿也被寬大的裙擺遮蓋,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美麗的人類女孩。
    她這一次沒有哭,隻是平靜地微笑著,看著鮮血在她的心口氤氳開來。
    銀色的匕首穿過了她的心髒,把她的思維永遠地拽向了深淵裏。
    薄伽丘垂下頭,緊緊地把她抱在了懷裏。
    “舊約”拿著十字架審判了無數的妖魔,但就在這個時代裏,長生不死的人類和歲月永遠停留在這個夜晚的妖精,就在十字架前相擁。
    ……以及為彼此落下了一個隔著歲月、還有生死的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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