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從看到他們一起出門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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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那些掉下來的東西是洛夫克拉夫特打掃幹淨的。不得不說,人類果然是有極限的,很多生物的身體構造逗比人類更適合幹活。比如說洛夫克拉夫特的觸手隻要隨便擦擦就能夠把地板上的髒東西給抹掉。
    接著洛夫克拉夫特就擔任起了順便清潔的工作,真的非常順便,隻要他慢吞吞地拖著觸手走過去,就可以在身後開辟出一條閃亮幹淨如新的道路。
    愛倫坡吃著塗了果醬的全麥麵包,臉頰鼓鼓的,對著西格瑪小聲道:“不知道能不能抹掉血跡反應。”
    西格瑪先是下意識地跟著想了一下,然後才突然反應過來,用無奈的眼神看著:“你這個想法是不是有點危險”
    “但是你不覺得這種設定很有趣嗎如果寫到一本偵探裏的話。”
    愛倫坡把剩下來的麵包小心地喂給用尖尖爪子勾著他衣領的卡爾,然後看向自己的朋友,用有點振奮的語調說道,那對與西格瑪有著幾分相似的灰色眼睛裏麵有著閃亮的光。
    雖然平時表現孤僻而又容易緊張,在談到推理的時候,他總能顯現出一種特殊的人格魅力,連聲音都變得自信了起來,帶著一種天才理所應當的驕傲。
    “人們總是覺得一本推理中的案件凶手會是某個人。但非人類的存在、大型群體犯案、意外或者巧合的可能性往往會被忽視。這就是推理中的盲點,也是人思維的盲點。”
    愛倫坡頂著自己前幾天熬夜寫寫出來的黑眼圈快速地說著,語氣變得越來越興奮,眼中仿佛都升騰起了鬥誌昂然的火苗:
    “吾輩想要寫的就是一本這樣從人的思維誤區入手的!用周密的邏輯與‘不可能’的思路堂堂正正地讓讀者心服口服!”
    用這樣一本“不可能”的去挑戰當年贏了自己的那個偵探,這樣才是對自己對手的尊重!
    愛倫坡信心滿滿地握了一下拳。
    ——實在不行的話,他還可以在裏麵加恐怖元素,洛夫克拉夫特先生的觸手在這個方麵也很合適的。就算是對方真的破解出來了,至少也要嚇唬嚇唬他。
    畢竟這可是他精心準備很久的複仇之戰,怎麽說都要做好雙手準備讓對方吃吃苦頭才可以。
    “但這也不是我問你好幾聲要什麽樣的飲料都不回答我的理由哦,坡先生。”
    露西幽幽的聲音響起。
    今天穿著淺黃色小短裙和白色上衣的小姑娘虛著眼睛,以氣勢洶洶的姿態把手上放有飲料與玻璃杯的托盤放在兩個人之間,發出杯壁互相碰撞的“咣當”聲響。
    她用手撐住桌子,抬起腦袋,故意板著臉又問了一遍:“要什麽飲料”
    “唔誒誒誒!那個,那那那那果汁”
    愛倫坡被這麽一嚇,一下子下意識地抱住卡爾,口中冒出自己最熟悉的一個單詞。
    “噗。”露西看到對方的樣子,臉也板不起來了,一下子笑了出來,甚至很小大人地拍了拍愛倫坡的肩膀,給他倒了杯果汁,又給西格瑪倒了一杯牛奶。
    “北原說你很喜歡喝牛奶哦,可以在裏麵加蜂蜜!”紅頭發的小姑娘語氣輕快地說道,接著就甩著自己紅色的馬尾跑到了下一個人那裏。
    露西在組合生活得還算不錯,性格也日益活潑和大膽了起來。她那頭紅色的頭發雖然摸上去發質還是很硬,但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麽缺乏足夠的營養、顯得毛毛糙糙的了。
    “唉露西你等一下!”
    西格瑪似乎是想要捉住對方,要把自己的牛奶換掉的,但最後他還是沒捉到,於是隻好露出無奈的表情。
    “我其實也不是那麽喜歡喝牛奶啦。”
    這個年輕人戳了戳玻璃杯,對愛倫坡含
    含糊糊地嘟噥著,但是語氣裏卻沒有多少報怨的意思,更像是某種費勁吧啦的解釋:
    “我隻是有點好奇北原和楓為什麽有時候很喜歡在咖啡裏麵加奶精……嗯。”
    偵探對此隻是抱住了自己的浣熊,扭過頭悶悶地笑。這個天生就對社交懷揣著悲觀念頭的家夥似乎是在基韋斯特島被陽光給泡化了,現在竟然也有點習慣起身邊有人的感覺。
    北原和楓不知道從哪裏找出來了一把看上去有點像是胡蘿卜的尤克裏裏,簡單地在窗戶邊上拉著不知道是什麽名字的鄉村樂曲。
    聽上去像是懶洋洋的陽光,還有懶洋洋的風與棕櫚葉,大海裏有鯨魚慵懶地翻身。
    旅行家靠著窗戶,口中跟著哼歌,有那麽幾個句子中途跑了調,不過也沒有人在意,是很隨性的唱法。而陽光就從他的身後照射進來,樹影是稀疏婆娑的,落在他的肩膀上麵,有著湖麵搖曳波光般的斑駁。
    菲茲傑拉德從樓上下來的時候還饒有興致地打了幾個拍子。海明威在陽台上麵抽煙,沒有下來。也許他還在看煙花,也許他隻是單純不想看洛夫克拉夫特圍著自己的貓轉圈的模樣。
    畢竟洛夫克拉夫特的脾氣真的很好。假如海明威問他要貓,他也許很不舍但還是會把貓認認真真還給對方,以至於讓海明威都沒有辦法找到進一步攻擊的地方。
    海鷗正在叫。
    組合的作戰參謀小姐目不轉睛地看著在窗外飛過的雪白飛鳥,然後在發現菲茲傑拉德也下來了後緊張地“呀”了一聲,假裝自己沒有對著窗外出神,趕緊跑到餐桌邊上,試圖讓自己不那麽格格不入。
    瑪格麗特小姐則不在乎那麽多,她看著窗外的風景,滿眼都是滿不在乎的無聊,直到在窗戶玻璃隱約的影子裏看到了霍桑的身影。這位大小姐幾乎下意識地讓自己的身子挺得更直了一點,下巴微微抬高。
    牧師似乎是正好路過,完全沒有注意到對方的小動作。
    “看什麽呢”他順口問道,瑪格麗特注意到了對方懷裏的《聖經》,是新的。因為前幾天的那一本已經被她用異能銷毀了。
    瑪格麗特知道對方是要去教堂,於是心裏忍不住冒出了一點煩躁的情緒,很不耐煩地皺了下眉,用冷淡的腔調說道:
    “去看海。”
    海邊和去教堂的路是完全不一樣的。她現在一點也不想要一個煩人的神父在自己的身邊轉來轉去。她今天隻想要安靜一點。
    “我也去看海。”
    瑪格麗特愣了一下。她轉過頭,發現霍桑沒有在看她,隻是微微抬起那對平靜的眼眸,冰綠色的眸子在鏡片下倒映出外麵的風景。
    裏麵有疏落的煙花綻放。
    於是她突然遲鈍地意識到一點——今天是煙花大會的日子了。
    很遙遠的爆裂聲音傳來,就像是鳳仙花吐出自己的種子那樣的聲響。
    “當那個日子還沒完全過去的時候
    風正在親吻一朵海浪
    時間是那麽漫長,時間是那麽漫長
    長到我們朝著大海奔跑,然後遺忘。”
    北原和楓睜開眼睛,側過頭看向外麵,嘴角微微揚起,露出很淺淡的笑。
    外麵有很多人正在熱熱鬧鬧地交談和漫步,也有人停下來。停下來的人好奇地看著這個旅館和在二樓的窗台邊上抱著尤克裏裏唱歌的人。還有的人正在底下湊熱鬧般地打招呼,還有人吹口哨,還有孩子細細亮亮的歡呼與尖叫。
    基韋斯特島的人總有一點過分的熱情,就像是戳一下就會“砰”一下子爆炸的煙花,滿滿的快樂和豐富的情緒就爆發出來,把所有人的臉上都濺滿燦爛的顏色。
    也不知道是這個夏天太過明亮的原因,還是他們天生就是這幅歡快的模樣。
    北原和楓這麽想,同時微笑著用手指按住尤克裏裏的弦,很輕盈地彈撥了一下,口中倒是還在應和般地唱著,聲音聽上去給人的感覺散漫而又溫柔:
    “棕櫚葉過去了,還有
    貝殼與洋甘菊,飛魚與珊瑚礁
    天空有鳥正在飛啊
    不是在流浪吧……”
    在大海波濤洶湧的人流裏,他看見海明威正在街道上。這個中年男人蹲著身子,正在看一隻皮毛亂糟糟的流浪貓。
    瘸腿的貓口中咬著一個破舊的玩偶,“嗚嗚”地叫著。它的眼睛很圓,但是瞳孔是一條豎線,尾巴從身後翹起來,看上去很凶。
    海明威稍微猶豫了一下,最後沒有對這隻貓伸出手,而是跟著人群去邊上的攤子裏,在一群花裏胡哨的小紀念品中挑了一個看上去挺可愛的毛絨玩偶,在沒有人注意到的時候輕輕地放在貓的邊上。
    貓費解地後退了幾步,看到海明威同樣後退了,這才湊過來嗅嗅玩偶的味道。
    它看了看自己那個棉花已經快要漏光的破舊玩偶,最後抬了抬腦袋,邁著貓步把自己的玩偶給拽回了草叢裏,又過了好一會兒才把海明威給它的那個也拖了回去。
    “喵……”它在草叢裏發出不怎麽好聽的沙啞聲音,接著裏麵就沒有繼續搖曳的動靜了。海明威卻還是安靜地看了一會兒,目光顯得溫和又帶著些微的悵然。
    他想到了自己的貓,還有自己房間裏有的那些各種各樣的小玩意。
    他現在還有著貓,但已經不是異能大戰前陪伴自己的那些。但那些小玩意已經沒有了,因為他現在並不能算是有家。嚴格的說,他現在還是個流浪漢,在美國與大海上麵流浪。
    海明威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看上去有一種肅穆的莊嚴,讓人想到某種用來製造紀念碑的堅硬石頭,但很快他就去邊上買了瓶酒,喝完兩三口就和邊上的一個人聊天和打起賭來。
    “我可不信你曾經用古典狩獵法殺過獅子,老頭!你看上去連對付一隻羊都夠嗆!”
    年輕人大聲嚷嚷道,那對年輕好勝的眼睛看上去醉醺醺的:“除非你扳手腕贏過我!”
    邊上的人圍著他們倆,都在笑,快活的起哄聲此起彼伏的。這沒有什麽惡意,他們隻是覺得這種活動很有意思。
    “好吧。”
    海明威用打了個酒嗝,手背擦了擦自己嘴角的酒,帶著微醉感的鐵灰色眼睛斜睨了對方一眼,嘴角扯開,先是勾出一個不知道是在表達同情還是什麽的弧度,接著就是豪爽和生怕對方反悔的輕快:
    “這可是你說的。”
    “說起來,今天我們就不去海灘那裏了吧這樣就不用打擾他們兩個難得的約會了。”
    北原和楓彈完了尤克裏裏,在觀眾們遺憾的聲音中從上麵跳下來,然後笑著對餐廳裏麵還在的人說道,目光卻是看著人群裏剛剛出門的瑪格麗特和霍桑,裏麵帶著盈盈的笑。
    大家發出相當有默契的笑聲,隻有菲茲傑拉德一個人格格不入地睜大了眼睛。
    “什麽約會”
    對於下屬想什麽毫不關心的菲茲傑拉德下意識地轉頭,一臉的莫名其妙,顯然是大家裏麵最茫然的一個:“他們兩個難道是一對嗎”
    “我已經想好他們的婚禮上我要說什麽啦!”
    馬克吐溫舉起可樂,做出幹杯的姿勢,很快活地說道:“我可以幫米切爾小姐拋花束!有哈克和湯姆在,我可以準確地把花束丟到想要接花的女孩子身上!”
    湯姆:“聽上去一點也不靠譜吧。”
    “如果是女孩子的話,可以取名叫西奧多西婭。男孩子可以叫索蘭。”
    因為家裏人非常多,所以在取名方麵有這相當豐富經驗的約翰也跟著開了個
    玩笑:“含義分別是上帝的禮物和太陽。聽上去就是很適合基督教家庭的名字,對吧”
    “可索蘭是來源於羅馬尼亞語的吧”
    北原和楓歪了歪腦袋,笑著說道:“不過這個名字聽上去的確很好聽。”
    “總感覺再這麽下去,就算是他們兒女滿堂了也不會為起名字的問題擔心了。”
    西格瑪吐槽了一句,接著看到愛倫坡認真的眼神,眼角跳了一下:“你該不會也是在取名字吧”
    愛倫坡有點不好意思地挪開了視線。
    “我很喜歡杜賓這個名字。”
    他小聲說。
    洛夫克拉夫特也在考慮著想一個,但是他很快就被北原和楓拎著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於是隻好不解地睜著那對紫色的眼睛。
    他懷裏用觸手抱住好幾隻貓,同時一根觸手拿著紅外線激光筆晃動著,把一隻貓咪逗得上躥下跳。他之前在貓的包圍裏看上去就像是要睡著了似的,整個人的氣質都是緩慢而困倦的,讓身邊的人也忍不住想要打哈欠起來,隻是現在看上去又被驚醒了。
    別的觸手湊過來安慰似的拍了拍洛夫克拉夫特,發出“嘰嘰咕咕”的聲響。它們雖然是對方身體的一部分,但還是擁有一定獨立意識的,就像是章魚一樣。還有的觸手很高興地纏在旅行家的手指上麵。洛夫克拉夫特自己都不明白它們為什麽那麽高興。
    “我看你之前都快睡著了。”北原和楓對洛夫克拉夫特說道。
    “啊因為很困。”
    他想了想這個問題,認真地回答道,同時一下子忘掉了之前在想什麽。
    對方略微顯得有點長了的純黑色頭發在晨曦的日色裏有著金棕般閃亮的色彩,烘托得他看上去像是在發著朦朧的光。
    “那就回家睡覺”
    “暫時不想。”
    “那看完煙花再回去吧。”
    “好。”
    “然後去吃巧克力和冰淇淋。”
    “還有貓。”洛夫克拉夫特提醒道。他很想看完煙花後去抱抱貓。如果海明威同意的話。
    “對。”北原和楓笑了下,“還有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