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龍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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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啦滋啦……現在緊急插播一條通知,滋啦滋啦……”
緊急的通知還沒有正式開始播放,收音機就發出了刺耳的雪花聲,讓剛剛打開門的福克納忍不住在扭了扭脖子,看樣子很想要把它從海倫的懷裏搶過來關上。
但他想起少女對收音機的喜愛,最後還是忍了忍,沒喲有感觸這麽缺德的事情,隻是看了看房間內的場景。
那個老版畫家正在明滅不定的燈光下,神色肅重地用筆在硫酸紙上勾勒著之前白紙畫下來的草稿,筆尖與紙張發出沙沙的摩擦,奇跡般地沒有被風雨掩蓋。西格瑪正在收拾著這裏堆疊的書籍,把它們紮成捆,然後在版畫家喊他的時候跑過去幫忙。
海倫則是抱著收音機,在換了個布局的房子裏小心翼翼地走來走去,就像是宗教畫裏純潔的少女瑪利亞捧著百合花,天真又爛漫地睜著澈亮的眼睛。
可是她的身邊不是畫卷裏的草地,而是一個亂糟糟的工作棚,周圍是有幾副落了灰的畫像與被堆起來的書。她的懷裏不是百合,是一個老古董的收音機。
她也沒有宗教畫裏看上去那樣嫻靜聖潔,而是臉上帶著紅潤生機的顏色,臉上有著明亮燦爛的笑容,時不時張開手臂朝前麵跳一下,活潑得就像是在樹葉草叢間躍動的小鳥。
到底還是沒有長大,也沒有經曆太多。
福克納在門口看著,目光一點點柔和起來,最後露出淺淺的笑,就像是在風雨裏看到了傾瀉在這個房間裏的金色陽光。
“諸位,趕緊收拾好,然後到客廳裏吧。”
他看了會兒,這才想起來自己要來幹什麽,於是咳嗽了一聲,用盡可能溫和的語氣催促道:
“那裏容易被吹走的東西基本上都已經塞到倉庫裏麵了,待著也安全一點。”
“等一下,等一下。”
老版畫家隨口糊弄了幾句,他湊近了自己剛剛畫好的勾線,把老花鏡拿出來架在鼻梁上,用一種嚴苛的態度打量著自己的構圖與內容層次的處理,過了幾秒才點了點頭,把一大堆東西推給了西格瑪,示意對方把這些都裝在一個包裏。
“這下沒問題了。”他很滿意地嘟噥著,把老花鏡重新放好,“走吧,走吧!還等著做什麽”
也不知道他的這份滿意到底是針對畫作的,還是針對收拾東西的問題。
“龍卷風來了”
海倫凱勒似乎感覺到了什麽,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睛,抬頭詢問道。
她感覺到了,空氣正在變得愈來愈濕重,也一點點地和自己夢境裏所看到的龍卷風與暴風雨發生著重疊。
“嗯。”西格瑪把東西放在地上,看到海倫的樣子,忍不住笑著摸了摸對方的額頭,感覺自己麵前的是一個超級可愛的大型洋娃娃,然後拉住對方的手,“我們一起走。房間格局有點變動,別踩到什麽東西崴了腳。”
海倫凱勒沒有聽到,但摸額頭的動作她還是能感覺到的,於是鼓起臉“哦”了一聲,像是在表達自己不是什麽洋娃娃。
但下一秒她就感覺自己被另一隻手摸了摸,那是一隻很粗糙的大手,上麵感覺有著各種各樣的刻痕,被摸的感覺其實不怎麽好,但是依舊能帶來一種溫暖的安心感。
“很久沒有見到過這麽可愛的孩子了。”
鮑勃老爺子仗著小姑娘什麽都聽不見,樂嗬嗬地說道:“跟著福克納出門真是委屈了,那個結了婚也隻想著出軌的家夥可一點也不會照顧孩子。六歲的小女孩他就想教怎麽騎馬……”
在門口的福克納:“”
我不會照顧孩子,難道你就會了而且六歲開始學習騎馬已經很晚了好吧!這可是一生必須學會的技能!
他在心裏
對這句話大聲批判了一番,現實中卻保持著一張冷臉,看著自家的小姑娘被兩個外人摸了腦袋,表情活像是吃了一堆檸檬。
“噗。”
一個很輕的笑聲在他的身後響了起來,成為了壓倒福克納的最後一根稻草。
“北原!”某位超越者用咬牙切齒的態度喊出了對方的名字,有些氣急敗壞地轉過頭看著正嚐試把自己勾起的唇角藏在圍巾裏的旅行家,用惡狠狠的姿態撲上去——
然後報複性地給對方撓起了癢癢。
要你笑!我給你笑個夠啊!
在一陣非自願的笑聲裏,兩個人很快就鬧成了一團,一起跌倒在整個加油站裏都是唯一的沙發上,開始孩子氣地互相報複起來。
值得福克納一提的是,最後還是北原和楓先投降的。
“呼……福克納先生,我們還是稍微留點體力給接下來龍卷風的事情吧。”
北原和楓窩在沙發的一角,用指尖擦了擦眼角的生理性淚水,努力把自己的呼吸頻率給調整了回來,用無奈的語氣說道。
“嗯哼”
福克納才不管這些呢,他現在可得意了,正在以勝利者的姿態癱在沙發上,那對顏色淺淡又美麗的眼睛微微眯起,顯現出相當愜意的姿態。
也多虧人類沒有尾巴,如果有的話,他這個時候肯定要得意洋洋地搖上兩下。
鮑勃忍不住在邊上笑了好幾聲,但福克納寬宏大量地沒有去找對方的麻煩。西格瑪是挺想笑的,不過他知道這個時候笑不太安全,埋到北原和楓的肩上偷偷悶笑是最安全的。海倫則是完全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她倒是聞到了甜點的味道,不過也沒有出聲要,而是伸著手摸索,找了一個頗有安全感的狹小角落,不過在做下去之前先被西格瑪拉住了。
“我們坐在一起。”
西格瑪在她的手上一筆一劃地寫出句子,然後不容拒絕地把少女也拉到了沙發上麵,坐在北原和楓與福克納的中間。
海倫在坐上去的時候,下意識有些不安直起身子,想要摸摸身邊,結果額頭上先被放上了一隻手——是屬於福克納的。
她愣了一下,隨即抱著自己的收音機,聲音很清亮也很輕快地笑了起來。
鮑勃看了一圈,發現沙發上實在是沒有自己的位置,假裝著不滿地“嘖嘖”了好幾聲,然後就坐在對麵的地板上,從口袋裏拿出一根短短的碳條,對著他們在地板上畫了起來。
作為一個藝術家,他也不在乎自己繪畫的載體是什麽,隻要興致到了,什麽地方都可以在上麵畫。而現在他的興致顯然就很高——不管是耳畔暴風雨與龍卷風到來時滂潑巨大的聲響,還是房間裏柔和的氣氛,都讓他忍不住地興奮起來,想要繼續創作新的作品。
北原和楓用手攏住趴在他手背上的一縷風,把邊上堆著的衣服蓋到西格瑪的身上,連著腦袋把對方裹得嚴嚴實實的,讓青年發出了有些不太適應的哼哼聲。
“看不見了——”
西格瑪眯起眼睛,下意識地拽了拽衣服,努力想要自己的眼睛露出來,結果很快就感覺到自己的上半身被北原和楓抱在了懷裏。
他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繼續動彈,而是在沙發上麵蜷縮起來,和對方貼在一起,在漆黑的視野中閉上了眼睛。
“要遮住頭的。防止有重物飛起來砸到。”
北原和楓輕聲地安慰了一句,手隔著衣服摸了摸對方的發旋。
說完這句話後,他抬起頭,聽著風把外麵的東西吹得咣當作響,就像是那群小家夥不知道從哪裏找到了樂器,在外麵的天空中播放起了上個世紀末流行的搖滾樂。
“這裏經常有這麽大的龍卷風嗎”他問。
雨的聲音也
很大,窗戶連著釘死在上麵的木板一起晃動著,發出比雷鳴還要爆裂的碰撞聲,好像這個房子在下一秒就要崩塌。
“也不多。雖然這個加油站之前就遇到過龍卷風,不過也隻有一次。而且運氣比較好,這建房子沒有被刮走。”
老人用他蒼老但聽上去足夠硬朗的聲音朗聲回答道,手中用幾筆勾勒出了一個畫風介於二次元與三次元之間的簡筆畫小姑娘形象。
她的懷裏抱著收音機,穿著一身長袍,頭頂的巫師帽看上去能把她半個人裝下去,正在踮著腳尖聞花,眼睛雖然是閉著的,但讓人覺得如果睜開的話,一定是一堆亮晶晶的大眼睛。
接著他開始在邊上同樣用簡潔的筆觸去畫別人,柔軟的碳條摩擦地麵的聲音聽上去很好,在外麵巨大的聲響裏竟然有點歲月靜好的安然。
“你當時沒走”
聽著窗外的聲音走了會兒神的福克納剛好聽到了這句話,忍不住挑了下眉:“那你可是真夠命大的。龍卷風如果稍微靠得近一點,你就是被卷進去的命了。”
“我的畫還沒有畫完!我的版畫還沒有雕刻完!那些顏色我還沒有調配好!還有人等著我把版畫製作完呢!”
鮑勃被他的話氣得有點吹胡子瞪眼的意思,拽了拽自己唇上的兩撇白胡子,當即毫不客氣地嗆了回去:“我可不會丟下它們中途逃跑!要是這麽做的話,上帝都不會原諒我的!”
和所有的藝術家一樣,這個老頭的眼裏流淌著一種古怪的倔強與天真。
他的眼睛本來都快要被那些荒漠中養育出來的破碎皺紋給擠沒了,但這個時候一下子被睜得很大,氣勢很足地瞪著福克納,把超越者的話全部都噎在了喉嚨裏。
“見鬼的上帝哦。”福克納沉默了幾秒,挪開了自己的目光,含糊不清地嘟囔道,然後在對方開口前喊起北原和楓的名字,“北原,北原!”
正抱著西格瑪看戲的旅行家側過頭,一臉無辜地望過去:“怎麽了,突然喊我”
福克納其實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為什麽會想要喊對方的名字,所以他沒有回答,隻是安靜地看著對方那對有著濃鬱色彩的橘金色眼睛,覺得自己的心緒好像也在這個過程中平靜了下來。
“我突然想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這位超越者才用一種有些飄忽的語氣說道:“我好像欠你一個故事,北原。”
在春田市的號公路汽車電影院裏,他和旅行家約定了,在下次相遇的時候,他來給對方講述一個故事——但在這之前,這兩個人從來都沒有提過。
鮑勃抬起頭,他已經畫好三個人了,看到這幅場景忍不住笑了起來,用碳條在地上麵額外畫了一個酒瓶,大笑著說道:
“講故事啊。好!這裏正好有酒呢!講個暖和一點的吧!”
福克納咳了一聲,用帶著略微嫌棄色彩的眼神看了眼地上的假酒,把海倫抱在了懷裏,讓小姑娘發出一聲茫然的“唔誒”聲。就連被裹成一團繭的西格瑪也努力扒拉了幾下,好讓自己的眼睛露出來,很好奇地看著。
窗外的風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已經變成了一種低沉的響動,但是逐漸壓下去的聲音顯然沒有讓它的威脅力減小,反而變得更加可怕起來,間或夾雜著刺耳的尖嘯。
有什麽東西正在撞擊窗戶和門,發出巨大的拍大聲。就像是有一隻龐大的鳥正在用翅膀拍打著這個荒野上小小的加油站。他們每個人都能感覺到風正在從窗戶的縫隙猛烈地灌進來,正在吹動著他們的頭發。
龍卷風快來了,或者它已經來了,正在這裏散發著它無窮無盡的偉力。
“北原北原!我也想出去玩!”
風嚷嚷著,開始纏著北原和楓,也加入那個轉圈圈的隊伍裏麵去。
北原和楓無奈地瞅了它一眼,最後也沒有攔著,而是鬆開攏住它的手,讓這縷如果自己樂意的話隨時都可以走的風離開。
“這是禮物哦,北原!”
風一脫離對方的手就開始飛起來,開始嘻嘻哈哈地大笑,想要在房間裏同自己的夥伴搞點破壞,結果發現似乎沒有什麽可以破壞的東西,於是留下了這句話,就飛快地飛走了。
“玩嗎,玩嗎”還有的風正在呼啦啦地繞著大家飛,開開心心地想要把旅行家一起拉上去,但北原和楓隻是溫和又縱容地笑了笑,看著它們自由自在亂竄的模樣。
試圖講故事的福克納在眾目睽睽之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了半天,最後還是選擇遵從了社交恐懼患者內心的本能,在時不時響起的刺耳風聲與越來越大的風中戳了戳海倫,讓對方的手放在自己嘴上。
“想講個故事嗎海倫。”他對身邊有些驚訝的少女說道,仗著對方不知道本來該講故事的人是自己,聲音特別認真和溫柔,然後笑著揉亂了對方在風中揚起的金色長發。
“想講的話就講吧,大家都在聽著呢。”
在場除了北原和楓之外所有的旁觀者都很有默契地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就知道壓榨未成年,就知道欺負殘疾人,到底要不要臉啊!
西格瑪本來想要拽一拽海倫凱勒,好提醒一下對方這件事的。但是當他看過去的時候,卻看到了少女臉上在短暫驚訝後露出的帶著高興與局促的色彩,還有懷揣著滿滿驚喜的明亮笑容。
他沉默了一下,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回頭看北原和楓的時候,也看到了旅行家正在笑盈盈地看著自己,手指做出一個噤聲的姿勢。
“真的可以嗎”本來性格活潑的少女有些緊張地詢問道,尼羅河藍色的眼睛清晰地倒映出麵前人的影子,懷裏還在緊緊地抱著發不出什麽有效聲音的收音機,“我講故事不是很好……”
西格瑪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福克納不屑地從鼻子裏哼了聲。
北原和楓也湊過來主動摸了摸小姑娘的頭。
福克納勉勉強強地把自己抱怨的聲音給咽了回去,把自己的手放在旅行家的手上。北原和楓抬頭看了一眼他,兩個人對視了幾秒,最後是福克納的目光有些緊張地先逃開了。
鮑勃在邊上哼哼著笑起來,他是很高興看到福克納吃癟的。
“你是最適合的,別的人可是會被雷聲與龍卷風的聲音打斷思路的。”
福克納沒有管對方,而是對著海倫說道,目光柔和且驕傲:“但你不會怕,對嗎,我們的小海倫”
海倫抱著收音機,有些懵懂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然後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把自己的臉藏在了收音機後麵。
她的臉頰稍微有點紅,顯然沒有想到自己會被這麽誇,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是最適合的。
她能感覺到,有很多人正在自己的身邊,他們正在看著自己,正在鼓勵著自己。
“那,我要講啦”她小聲地說道。
人們給她鼓掌,但是她聽不到。
她隻是深吸了一口氣,開始用自己全身的力氣思考起那些單詞的發音,想起自己從別人那裏聽過來的故事,想起自己從局裏的前輩那裏聽來的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故事。
但那些大人們似乎總是有點不太靠譜:雖然他們也會講相當有趣的東西,但是似乎沒有哪個是海倫凱勒此刻想要說的那種可愛故事,就算是狄金森姐姐那麽好的人,也有時候會說些可怕的東西故意逗她。
想了半天,她最後還是放棄了,開始講一個她從他們那裏聽過來的很有趣的童話,是和一隻玻璃狗有關係的。
“以前有一個魔術師,他住在一個廉價公寓的頂層
……”
所有人都在聽著。
還有消極怠工的風也飛過來一起和人類聽故事,圍在一起嘰嘰喳喳的,也不鬧了,它們正在討論這位魔術師能不能把風變成一隻小雞仔,還討論公寓的頂樓會不會自己跑起來。
加油站還是到處叮叮咣咣的聲響,有的時候會有特別大的聲音雨點般地落下來,把鐵皮屋頂咂得亂喊亂叫,活像是有人正在往加油站上潑石子,或者被哪棵倒黴的樹砸了一下。
還有風在往屋子裏鑽,帶起巨大的氣流圍繞著人亂竄。鮑勃先生把自己的炭筆用光的時候正好也畫完了畫,很高興地看著風費盡心思也吹不動自己的草稿,似乎很心滿意足。
有那麽一會兒,除了海倫所有的人都知道某個房間的玻璃碎了,發出了巨大的尖銳聲響,但他們都沒有動作,隻是繼續聽著小姑娘有些費力地說著這個故事。
氣勢洶洶竄進來的風基本上都安靜了,它們發現了比拉著手轉圈圈更有意思的東西,於是眼睛都亮閃閃地聽著,圍著眼前的少女吵吵嚷嚷地問故事裏麵的細節。
海倫凱勒是聽不到的。
北原和楓倒是用帶著笑意的目光看了一眼把屋子擠得滿滿當當的風,又側耳聽了聽,聽到還有擠不進來的風在外麵急得貼著玻璃窗戶亂喊,最後還是沒忍住,笑了起來。
他想起來有老人說過的,當年農村裏一家人的電視機開始播放西遊記,全村的人都擠到他們家去看的樣子。
加油站還是在被砸著。但頻率已經小了些,這也正常,畢竟有這麽多的風都臨時脫離崗位來聽故事了,龍卷風自然小了不少。
等到小姑娘終於紅著臉把故事講完了,這些風才意識到自己該幹什麽,全部都灰溜溜地跑了出來,回到了大隊伍裏,催促著大家趕緊跑到下一個地方嚇唬人去——在這裏可太丟臉了!北原和楓可全部都看到啦!
反映到現實,便是本來還想在這裏慢悠悠轉兩圈的龍卷風突然以誰都搞不懂的極快速度跑走了,就像是身後有什麽東西在追似的。本來差不多要停留半個小時的龍卷風迅速地在五分鍾內就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但外麵還是在下雨。
“龍卷風的持續時間不算很長……不過這一次算是比較長的龍卷風了。”
在風聲結束好一會兒後,北原和楓打開門,同時口中這麽解釋著,同時有點好奇地朝外麵看了一眼,想看看那些風留下來了什麽。
然後就看到了本來應該空無一物的門邊上落著一棵樹。嗯,看上去蔫頭耷腦的,枝葉的確被摧殘了不少,但除此之外竟然沒有什麽大問題。
旅行家沉默了幾秒,朝樹上麵看去。
——樹上麵好像還看到了真空包裝的牛肉,掛滿了一整棵樹。也不知道那條龍卷風洗劫了哪家的牛肉真空加工廠。
然後他又看了看遠處。
有成千上百條魚正在一片泥濘中很有活力地蹦躂著,當然,更多的是看上去像是死魚一樣生無可戀的,或者本身就是死魚的玩意。
還有一個房子的二樓……嗯,應該是某個房子的二樓吧,總之那坐落在另一個地方,在這個荒野上也是一覽無餘。
“……這就是,驚喜啊。”
北原和楓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該說幸好沒有把蜘蛛給卷到這裏來嗎
不過這也算是,嗯,一片心意吧,應該。
“大家。”旅行家轉過身,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接下來就是在號公路上麵趕海的時間了!”
“請問,還有裝魚的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