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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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並沒有什麽事情發生,一行人終於睡了連日來的第一個好覺。
看來石觀音並不想在龜茲王的地盤暴露自己,或許更多原因是傷勢未愈,讓她不得不將一腔憎恨怨毒藏在惹人憐惜的病弱麵容之下。
晌午時分,侍衛們燃起了篝火,將串在樹枝上的羊羔肉和嫩牛肉架在鐵架上翻烤,粒粒油脂隨著炭火灼烤,不斷滴入火中,發出“嗶啵”的聲響。
楚留香細心地將肉串一個個從樹枝上摘下,放在精致的小碟子裏,再配上筷子給她遞來。
小七心安理得地享受著香帥的討好,心裏不由感歎,雖然這裏每個男人都對神裏大小姐心存喜愛,但能做到這份觀察入微的體貼,也隻有楚留香一人。
她小口吃著烤肉,又接過有樣學樣的一點紅遞來的葡萄酒潤了潤喉,方才笑著繼續說道“楚公子還沒有說接下來的事。”
胡鐵花也跟著道“就是,你快說說,那個琵琶公主長得怎麽樣,漂不漂亮?大晚上鑽你帳裏,你們兩就沒發生點什麽?”
楚留香的眼睛掠過聽了這話依舊笑意盈盈的佳人,忍不住苦笑“老胡,莫非在你心裏,我是那種見到任何一個漂亮點的女人都走不動路的色中餓鬼嗎?”
胡鐵花壞笑著抓住機會抹黑情敵“那誰知道。”
就連貫來話少的一點紅,此時竟也煞有介事地點頭“西域民風開放,女子夜會情郎並不是新鮮事,若是看上了對方,就地來一段露水姻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姬冰雁亦冷冷說道“花前月下,你儂我儂,美人相伴,投懷送抱,是個正常男人就忍不了。”
楚留香對幾位好友的調侃絲毫不以為意,姿態從容地斟了杯酒,紫紅色的酒水在杯中輕搖淺晃,他含笑說道“可惜,要讓諸位失望了。琵琶公主隻是對我有些好奇,過來看了一眼,也就回去了,我們之間別說發生什麽,連話都沒說上幾句。”
他側過身來,目光溫柔地看向身旁之人,她雪玉般的肌膚快要跟頭發一個顏色,似要融化在陽光下,隻是看一眼,心底便有一種清淨安寧的涼意。
“神裏姑娘相信在下方才所說嗎?”
醇厚柔和的嗓音中藏著綿綿情意,任是小七這樣眼裏隻有工資獎金的究極社畜,聽了也是心中微顫。
不過楚留香是誰?本世界第一情場浪子,哄女人開心的話信手拈來,他的話,聽聽就行了。
她訝異地睜圓了雙眼,神情怔怔,但僅有短短一瞬,隨即很快恢複如常,抿唇莞爾一笑,聲音無限溫柔“楚公子說的話,綾華自然是相信的。”
楚留香眼中剛冒出來的一絲驚喜,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麽,就被一點紅的一聲冷哼及時打斷。
他拉著一張臉,寒氣森森的眼裏似有無數把小刀子,盡數往對方身上戳去“巧言令色,花言巧語,油嘴滑舌!”
楚留香搖著扇子,從容愜意地灑然一笑“若能博佳人一笑,這些微末伎倆在下也算沒白學。”
正在此時,有一衣著華麗的美麗女子施施而來,正是盛裝打扮後的琵琶公主。
她手執酒杯,裏麵裝滿了清亮的酒液,日光落在杯中,折射出耀眼的光,似捧了一杯銀鏡。
“香帥。”琵琶公主輕柔的呢喃歎息,緩緩行至他身前,將手中的杯子抵在他唇上,豐滿的嬌軀貼過去,柔情似水地說道,“據王帳三裏之外,有一處隱蔽的山穀,那裏鮮花盛開,泉水潺潺,連月亮比別處的要更好些。”
聽著琵琶公主十分明顯的暗示,楚留香摸了摸鼻子,不自在地幹咳一聲,身體稍微退後兩步,跟她拉開距離,苦笑一聲,裝傻道“公主若是想去,記得叫上侍衛侍女,謹防發生意外。”
琵琶公主幽怨地看著他,不滿地撅起小嘴“香帥,你又何必裝傻呢。”
在座眾人心裏為琵琶公主的大膽而吃驚,即便西域民風開放,但她貴為公主,當眾約男人私會過夜這種事,還是有損王室的威嚴。
不夠轉念一想,這跟他們又沒關係,反倒是楚留香這幅難得窘迫的樣子可不常見,尤其還是在女人手裏吃癟,不由看得很是津津有味。
小七心裏感慨,這也就是楚留香,才能讓公主放下臉麵和身段,當眾發出邀請,換個人試試?
楚留香輕聲低歎,他的目光清澈而寧靜,即使對著這樣一個主動投懷送抱的美人,他的眼裏也是溫柔平靜的,並沒有因此而發生什麽變化。
他微笑著看向琵琶公主,語氣卻是堅定的“公主何必明知故問。”
琵琶公主咬著嘴唇,目光幽怨嗔怪,道“若是今夜說這話的人不是我,你就願意了是不是?”
她說話時,眼睛看向那個席地而坐美得似乎在發光的白發女子,眸中閃過許多複雜的情緒,羨慕,失落,惋惜
楚留香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瞬間就知道她說的是誰了。
對上佳人怔忪訝異的眸子,以及好友們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竊笑,他神麵色坦然地點了點頭,很不要臉地承認道“是的,我願意。”
話一說完,他瞬間有些心虛,覺得自己方才未免太孟浪,說話太失禮,神裏姑娘這樣恪守禮儀端莊高貴的姑娘,不知該在心裏怎麽看他了。
他不自在地幹咳一聲,眼神瞥向那一處,發覺自他那句話說出口後,佳人便垂著眼睫神情淡淡的模樣,一時心裏愈發沒底了。
小七當然不是被楚留香近乎直白的表白震驚到,她是被響起的係統提示震得頭腦一片空白,很難再維持住臉上的表情。
【本次支線任務——讓楚留香說出我願意,已完成】
是不是有病?
是不是有什麽大病???
怎麽辦,她覺得自己被狗策劃玩弄了。
狗策劃你們至少三個月內出門必堵車,買菜必漲價,老了跳廣場舞必拿不到c位!
她瞬間覺得,為了開地圖觸發任務,千裏迢迢地從福建跑大沙漠的自己,就像個弱智。
石觀音的老巢還要不要去?當然是要的,來都來了,何況她言之鑿鑿說了那一堆正義之詞,怎麽都得再辛苦些日子。
琵琶公主縱然再膽大,被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毫不留情的拒絕,臉上還是有些掛不住,便似悲似怨地責怪道“香帥真是不解風情。”
楚留香又摸了摸鼻子,臉上有些尷尬。
若是他還不解風情,天下就沒幾個男子能做到這一點了。若是放在往日,或許他還能憐惜一二,但眼下心儀之人在側,這等讓所有男人羨慕嫉妒的豔福,卻讓他為難至極,如坐針氈。
琵琶公主終究也不是尋常女子,被楚留香拒絕後,她的黯然神傷隻維持了短短片刻,很快又揚起了明媚活潑的笑臉。
她轉了轉眼珠,唇瓣微抿,臉上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然後走到小七身邊,對著楚留香笑著說道“香帥不肯應我的約,定然是嫌我貌醜,遠遠比不上神裏姑娘。”
楚留香立即答道“公主多慮了,在下並無此想。”
琵琶公主不依不饒地問道“那你說,我和神裏姑娘誰更美?”
這是個送命的問題,不管回答哪個,都要得罪另一個,即便正確答案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到,也不能就這麽說出來。
楚留香終究是情場老手,他隻是微微一笑,便從容說道“公主是花中牡丹,神裏姑娘是月宮仙子,二位都是絕色佳人,各有千秋,無須比個高下。”
琵琶公主彎著嘴角,笑眯眯地攀上小七肩頭,用一種看似小聲實際所有人都聽得到的音量,悄聲道“神裏姑娘,你看見了,這楚留香滑頭得很,一個都不肯得罪,你要是跟他在一起,一定有數不完的鶯鶯燕燕。”
楚留香“”
那頭幾個損友還在不遺餘力地趁機拆情敵的台。
胡鐵花“對對對,公主真是慧眼識人,一眼就看透了老臭蟲的本質。”
一點紅“我早就說過他油嘴滑舌,見一個愛一個,不是什麽好東西。”
姬冰雁“現在就已經數不完了,還等得到以後?”
楚留香執杯含笑,神色坦然地見招拆招“話雖如此,但在有情人眼裏,不論心上人長得是美是醜,她都是天底下最特殊的存在,也是最美的那一個,所以根本用不著去比較。”
或許是熱情的大漠感染了眾人,所有人的情緒比在中原的時候更加外放,說出的話也更直接,就連素來冷漠的一點紅和姬冰雁,也時常有驚人之語。
對著楚留香清澈直白卻熱烈的眸子,小七實在是難以招架,也不知道說些什麽才能維持住人設,幹脆低頭裝害羞。
胡鐵花又開始使壞“瞧瞧,都瞧瞧,不愧是香帥,什麽話都讓你說了,歪的都讓你說成直的,扁的都能說成圓的。”
楚留香仰天長歎“男人,你的名字叫嫉妒。”
旁邊一點紅和姬冰雁也跟著起哄玩鬧,小七安靜地坐著聽他們談話,臉上含著溫柔純澈的微笑,心裏一片放鬆和愜意。
突然,一股陰冷的氣息自身後傳來,像針紮似的刺進她的皮膚裏。
她緩緩回頭,看到不遠處的王賬下,一身白衣美若聖女靜靜站著的龜茲王妃,她的臉上係著綴滿寶石珠串的薄紗,唯能看到一雙嫵媚嬌美的雙眼。
她的眼裏盛滿了柔和的笑意,對著琵琶公主招了招手,後者向眾人告辭後,轉身向著王賬那頭走去,隨後兩人相攜離去。
走出幾步,美麗的王妃突然回過頭,溫柔似水的雙眼直直看著小七,形狀姣好的美目彎起,像是在輕輕微笑。
而唯有小七卻能感受到,那雙春風般溫柔的眼裏,其中所蘊含的,隻針對她一人的瘋狂的恨意和惡毒猶如尖利的刀子,幾乎要凝為實質,狠狠劃破她的臉頰,刺進她的心髒。
她看著這個舉世聞名的喪心病狂的女魔頭,感受著對方比第一次相見時弱了許多的功力,跟著彎了彎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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