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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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觀音向來不是個多有耐心的人,恨得發狂的仇人在自己眼前蹦躂,她卻還能一連數天裝作若無其事的平靜對待,小七隻想到一種可能,那就是上次霧切的那一刺,對她造成的傷太重了,這才不得不隱忍至今,暗中蟄伏。
她能等下去,小七卻不想再浪費時間了,她決定主動出擊,給石觀音一點刺激。
叫來楚留香幾人,她憂心忡忡地說道“龜茲王妃有古怪,我能在她身上感受到霧切的氣息,按理來說,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霧切的氣息?”眾人神色疑惑,麵麵相覷。
楚留香問道“難道你和龜茲王妃曾經有過爭執?你的刀曾經刺傷過她?”
“沒有,我和王妃初次相識,怎會有爭執。”她一一看過幾人的眼睛,緩緩道“自我離開稻妻,手中的刀隻飲過一人的血,那就是石觀音。”
嚴格來說,這話也沒錯,水母陰姬和無花不算,打他們用的更多的是冰元素力,霧切並沒有見血。
胡鐵花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的意思是說,龜茲王妃是石觀音假扮的?”
“我隻是這麽猜測,還不能肯定。”小七皺眉搖頭,眼神溫柔寧靜如常,卻透著不容忽視的堅毅果敢,冷靜而從容,道,“霧切是神裏家流傳數代的寶刀,上麵鐫刻著神裏家獨有的代代相傳的印記,隻要被它刺中的人,身上都會帶著這種印記,我不會認錯的。”
眾人心中驚訝,什麽樣的功法能在刀上附著數代而不散?即便是當世最強的兩人,水母陰姬和薛衣人,也不見得能做到。
不過想想稻妻本就是域外海島,又是被雷霆驟雨包圍的神秘國度,神裏大小姐都有憑空化冰的本事,那裏的人會點稀奇古怪的東西,好像也沒什麽可奇怪的。
一點紅摩挲著長劍,冷聲道“是與不是,一試便知。”
姬冰雁跟著道“王營內守衛鬆懈,要是晚上去王妃寢宮打探一番,不是什麽難事。”
“我去。”一點紅立即道,“這種事我比較擅長,我會想辦法逼她出手。”
小七聽得嚇一跳,她怎麽可能讓一點紅去送死。
石觀音就算受傷了,不複往日的狀態,也不是一點紅這種級別的可以挑戰的,十個他加起來都別想碰到人家一根手指頭。
她對著一點紅輕輕微笑“我自有辦法,不必這麽麻煩。”
楚留香好奇問道“什麽辦法?”
佳人抿唇微笑,避而不答“到時便知。”
其實她沒什麽試探的辦法,而且也根本用不著試探,隻要在大庭廣眾之下給石觀音悄悄來一下,當場激怒她,或者讓她變臉,不就可以了。
龜茲王是個熱情好客的國王,最喜歡做的便是宴請中原和西域的江湖高手,趁機招攬些到自己麾下,給自己辦事。
原本決定要啟程離開的這天,最大的那個帳賬內又在設宴,小七和幾人對視一眼,各自交換了個心領神會的眼神,緩步踏入其中。
聽到幾人要走,龜茲王萬分惋惜,他一再挽留,甚至用高官重寶許以誘惑,隻為這幾個聲名顯赫的大俠留在龜茲為他所用。
可惜不論是富甲一方的姬冰雁,還是常年窮得兜裏沒幾文錢的胡鐵花,亦或是拿錢辦事的一點紅,都不是能安分地守在一個地方的人,楚留香這樣的遊俠就更不必說了。
買賣不成仁義在,雖然可惜,龜茲王還是招呼眾人吃好喝好,又命侍女端來美酒佳肴精心伺候,隻為結個善緣。
石觀音坐在龜茲王身側,精致華麗的珠串讓她的麵容顯得有些模糊,也更添了幾分神秘而魅惑的美。
小七收回看向她的視線,雙眼輕闔,係於腰間,長發掩映之下的神之眼亮起靜謐的微光。
鋪著華麗錦布的桌案之下,冰霜正在凝結,起先隻有朦朧的帶著寒意的霧氣,轉眼間就變成了堅不可摧的冰刃。
與她坐的最近的楚留香和一點紅第一時間察覺到了溫度的變化,這份刺骨的冰涼正是來自腳下。
二人不動聲色地向下看了眼,不意外地看到腳下的地磚凝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而那冰似乎有自己的意識一般,竟朝著王座的方位輕輕的湧去。
他們斂去眼中的驚訝,看了眼狀似閉目養神的佳人,又看了眼王座之上依舊在盈盈淺笑,眼裏卻不知不覺布滿殺機的龜茲王妃,心裏竟有些期待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這是個很正大光明的陽謀,不過是為了逼石觀音出手。
龜茲王妃是個多病體弱絲毫不會功夫的美人,石觀音要是躲開,就會暴露她苦心經營的假身份,要是不躲,那就得承受這一擊,傷上加傷,往後對上幾人更沒有勝算了。
小七篤定石觀音不會因為害怕暴露而強忍的,她惡毒狠辣,卻也過於自負,更不是個會委曲求全的性子。
她能忍著自己在眼皮底下蹦躂這麽幾天,耐心估計已經到極限了,根本不可能再忍下去。
異變陡然發生。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那位向來柔弱的王妃,竟從座椅上騰空而起,穩穩落在神裏綾華麵前的空地上。
她的身法迅捷異常,身姿柔軟如三月柳絮,步履也是從容不迫的,無風自動的長發和周身縈繞的凜冽殺意,更是讓所有人都意識到,原來龜茲王妃,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龜茲王像被掐住了脖子一般,他張著嘴巴,臉上寫滿白日見鬼一樣的不敢置信,訥訥喚道“愛妃,你、你這是?”
頂著龜茲王妃麵皮的石觀音卻根本不理他,甚至連幾步之外的楚留香也看不到了。
她定定看著眼前的白發佳人,嘴角的笑意似摻了蜜一般,嫵媚多情的眼裏卻凝著有如實質的怨毒和殺機。
“我很好奇,你是怎麽發現的?我自問沒有露出半分破綻。”
石觀音一步一步緩緩走來,輕緩的腳步聲像沉重的鼓點,一下下敲在一點紅和楚留香幾人心上。
小七對她石觀音澎湃的內力所帶來的壓力熟視無睹,依舊穩坐在案桌後,冷靜說道“你的氣息太獨特了,即便你再換十張麵具,我也能認得你,石觀音。”
帳篷內嘩然一片。
石觀音!她剛才說了石觀音!
這個名聲響徹西域的女魔頭也在這裏?不對,神裏姑娘剛剛是對著王妃說的,難道,龜茲王妃就是石觀音?!
人人悚然自危,他們近乎連滾帶爬地跑出王帳,頭也不回地遠離戰場,很快,諾大的帳篷隻剩下龜茲王和楚留香等人。
龜茲王癱坐在座位上,手指顫抖得伸過來“你、你是石、石觀音?!”
石觀音連一個眼神都不肯分給他,依舊緊緊盯著前方,甚至伸出潔白如雲的右手,輕輕撫上小七的臉龐,溫柔笑道“你的膽子很大,竟敢三番兩次的觸怒我。我原本還想將你的性命多留幾日,可你執意要送死。”
小七平靜說道“這話應該由我來說才對。”
“噗——”石觀音低頭一笑,柔情蜜意的眸子裏泛著漣漪,眉眼含著春風化雨般多情的笑意,說出的話卻是那樣的惡毒,“你這樣的美人,我本不想將那些手段用在你身上,本想給你一個痛快,毀去你的臉皮就行了,但現在我改變了主意。”
小七也跟著笑“說來聽聽。”
石觀音湊得更近了些,柔嫩的紅唇附在耳邊,似情人般呢喃輕語道“我要在你臉上劃整整二十刀,然後在傷口處反複潑上醬油和陳醋,讓它永遠也好不了,隻能每日糜爛發臭。還要斷去你的手腳,將你放進裝滿鹽水的壇子裏,每天讓人給你喂飯,讓你想死也死不了。對了,還要在你麵前放一個大鏡子,你要每天看著鏡子裏狀若羅刹的自己,痛苦癲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七還沒說話,一點紅驟然發難。
他的身影快得隻在空中留下一道殘影,殺意幾乎能凝成冰,手中的劍似帶著千鈞怒火,以雷霆之勢悍然劈下。
他的劍很快,石觀音卻輕輕鬆鬆接下,甚至連兵器都不用,隻是輕描淡寫地一拂手,一點紅就口吐鮮血倒飛出去。
霧切出鞘,淒烈迷離的紫光劃過,照亮了兩張同樣美麗的麵孔。
小七沉下臉色,刀尖指向石觀音,冷聲道“我說過,你的對手是我。”
石觀音冷笑一聲,臉上的笑容不再,嫵媚多情的眼睛變得刺骨陰寒,凝視著眼前白發美人的時候,仿佛要將她的臉皮狠狠剝下來踩在腳下才能解恨一般。
很快,她收起令人膽寒的模樣,又恢複了一貫的優雅從容,微微一笑“那就讓我看看,你到底有沒有本事說這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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