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 1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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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房的門緊閉著,距離少女進去已有小半個時辰。
    隔著一道木門,說話的聲音隱隱綽綽,即便是內力最好的鐵手,也無法分辨說的是什麽,隻能聽到模糊的交談聲。
    等了片刻,冷血突然提著劍,雙腳向著柴房的方向走去。
    追命在後麵懶洋洋地喊他“老四,你幹什麽去?”
    冷血頓住腳步,握劍的手用力收緊,鋒利冷峻眼中有隱約的殺氣和擔憂“她在裏麵太長時間了,我擔心……”
    追命嘿笑一聲“心海又不是普通姑娘家,她本事大著呢,你有啥可操心的。”
    話說完後,他自己也忍不住往柴房那邊看了又看。
    雖然心裏知道她不會出事,但是,進去的時間也太長了吧?何況裏麵還有兩個明顯對她不懷好意的男人,就算不會被欺負,誰知道會不會被言語上輕薄。
    他看了眼臉色不大好看雙眼嗖嗖冒冰渣子的冷血,試探著道“要不……咱們靠近些聽聽他們在說什麽?”
    冷血眸光一閃,薄唇抿了抿,輕輕點頭嗯了一聲。
    還沒等兩人有所行動,柴房的門被打開。
    小七從門裏出來,看著盯在自己身上的幾道視線,輕鬆地笑了笑“怎麽了,都這麽看著我。”
    冷血幾個箭步跨過來,一雙利眼將麵前的少女從頭發絲到鞋子細細打量了個遍“他們有沒有對你無禮?”
    問話的時候,攥著劍的手掌又緊了緊,眉心也跟著蹙起,大有她要是點頭,隨時衝進去捅上那兩人一窟窿的陣勢。
    “沒有,他們對我很客氣。”少女抿唇莞爾一笑,“咱們去那邊說話吧。”
    那兩個刺客算得上是意誌堅定的人,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連眼睛都不願意睜,就怕看見她的臉,心智動搖,說了不該說的話。但在美人的溫聲軟語下,兩人的意誌力如土崩般瓦解,除了無論如何也不會說的那些以外,有關江元祿的,把他們知道的全都抖了個幹淨。
    她坐在桌邊,手指卷了一縷發絲慢慢繞,組織著句子慢慢講述為數不多的情報“江元祿和溫嶠一樣,一起為那位大官做事,但溫嶠太蠢,私自保留了來往的密信,以為手裏抓了什麽把柄,以後要是事發被推出來問罪,可以憑借這些讓那位大官給自己脫罪,誰想……”
    後來的事他們都知道了,大官不僅沒有被拿捏,反倒喪心病狂地屠了他滿門。
    她接著道“江元祿的臥房有個藏東西的密室,掀開床板就能看到,裏麵裝了大筆金銀財寶,大部分都是他們巧立名目,向百姓和商戶征收來的各種稅款,還有一本記錄得較為詳細的稅收賬冊,和那些錢放在一起。光是僅憑這一點,就足以治江元祿的罪了。”
    無情站起來,冷著臉道“事不宜遲,現在就去抓人,免得江元祿將財寶轉移,毀了證據。”
    話音剛落,四條透明的藍色小魚晃著尾巴鑽進他們的身體裏。
    “有這個在,你們要是遇到危險,我立刻就能察覺。”少女輕輕微笑,眼波流轉間映出一抹絢麗的霞光,“一切小心。”
    她不需要跟著一起去,抓一個六品小官,還是在已經掌握了證據的情況下,無情他們四個任何一個人去都足以,四人一起出動,這是隻有窮凶極惡罪惡滔天的凶徒,才能有的待遇。
    無情冰冷的眼神溫柔了一些,唇畔勾起淺淺的似有若無的弧度“你也要當心。”
    -
    當天,他們四個一夜未歸。
    放在他們身上的印記一直沒有毀去,說明沒有遇到什麽危險,小七便沒什麽可擔心的。
    “江元祿這個狗賊終於也被抓了,蒼天有眼,四大名捕為咱們福州百姓狠狠出了一口氣。”
    “小聲些,當心被誰聽去了。”
    “溫嶠和江元祿這兩個狗官死的死,抓的抓,我還有啥可怕的。”
    隔著一道門,小七聽見外麵往來的百姓在交談,在聽到江元祿當場被剝了一身官服,除了官帽,押入大牢時,她就知道,這個案子在福州這邊差不多要結束了,等找到消失的生辰禮,接下來,他們便要啟程北上,回到京城。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忙了一夜沒合眼的四人才緩緩歸來。
    清點財產,查封宅子,翻閱過往案宗記錄等,多的事要忙。
    他們手持和尚方寶劍同等功用的平亂訣,無需向任何人請示,隻要掌握的罪證,即便是二品大員也抓得。
    那些死士沒有從他們手裏搶人,非要把人救出來,因為他們畢竟不是江元祿的手下,為了主子的利益,在有必要的時候,他們會幫一把,但事情已成定居,他們不會為了他把自己的命搭上。
    “接下來,咱們是不是該換地方了?”小七問道。
    無情微微搖頭“我和追命還得留在這裏,溫嶠那邊還有許多事沒處理。”
    小七突然想起什麽,猜測道“你是想再找找那些往來的書信?”
    無情道“這隻是一點。”
    比起尋找生辰禮,無情更關心的還是滅門案。幕後真凶仍然逍遙法外,若想揪出他,需要盡快將江元祿押回京城受審。此外,他還要將江元祿秘密轉移至別處,因為幕後之人一定會派人來滅口。
    小七又問“有什麽是我能幫上忙的嗎?”
    無情抬眼看著她,細碎的光影落在眼中,竟是從未有過的柔和“你已經幫了很多了。”
    那邊,冷血去給柴房裏的兩人送吃的,他們現在還有些用,不能放著不管被餓死。
    吃的是寒酸的發硬的饅頭,冷血將食物扔過去,這是一種極不尊重人的態度,兩個死士卻罕見的沒有發火。
    他們拿著饅頭,也不著急吃,拿在手裏一會看他一眼,一副有話要說卻不知該怎麽開口的樣子。
    “還有事?”冷血冷冰冰問著。
    其中一人的臉上突然湧上一抹詭異的潮紅,聲音放得極低,問道“她……叫什麽?”
    冷血麵色不變地看著他們,眼神冷的駭人,手指握成拳一寸寸收緊。
    那人還在問“她是哪裏來的?平時喜歡什麽?喜歡去哪裏遊玩?”
    冷血一言不發,他冷冷盯著那人片刻,突然抬起一腳踹上去,將二人一腳踹了個狗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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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如無情所料,幾天之內,江元祿便遭受了數次暗殺,方式各種各樣,食物中下毒,扮做差役混進去,又或是直接硬闖。
    如果不是他們早有預料,最重要的人證這會已經被滅口,再想抓到幕後的凶手的罪證,難度又多了許多倍。
    半月後,江元祿從牢中被轉移至他處,城郊外一個廢棄的農家,地下有個用來儲存糧食的地窖,入口十分隱蔽,上麵撒上一層土,便什麽也看不出來。
    地窖不止一處,那兩個死士和溫常明也分別被關押起來,隻等福州事了回京的時候帶著一起走。
    小七還在他們身上留了幾層印記,安全基本不成問題。
    又過了半個月,將整個溫府掘地三尺後,他們終於在一塊鏤空的地磚下發現了藏著密信的木匣子。
    隻有寥寥三四封信,上麵的內容寫的十分隱晦,通篇讀下來,看起來就是正常的上下級之間的問候和回信,但仔細看來,卻又處處在伸手要錢,甚至暗含威脅之意。
    可惜的是,信上並沒有落款,足見寄信之人的謹慎與狡猾。
    無情手握書信,眼眸冰冷暗沉,不知在想些什麽。
    鐵手從門外進來,看見無情抬眼望來的視線,搖頭無奈道“他還是沒有招供。”
    無情麵色不變,平靜說道“那就繼續關著,他總有開口的一天。”
    窗外突然飛來一隻信鴿,無情從信鴿腿上取下小小的竹筒,裏麵有一張不大的字條,隻是掃了一眼,他的臉色突然變得十分難看。
    他閉了閉眼,將字條遞給鐵手,下一瞬,後者向來溫厚和煦的雙眼中,滿是沸騰的怒火。
    他深深呼出一口氣,右手握拳狠狠砸向桌麵,震得桌上的茶盞發出清脆的響聲。
    小七進來時,看見兩個臉色明顯不對勁的人,疑聲問道“你們這是怎麽了?又出什麽事了?”
    鐵手沒有隱瞞,立即對她說道“遼人在邊境肆虐,又屠了一個鎮子,還開口要大宋每月向他們進貢銀錢五十萬貫。而官家他、他同意了。”
    “他難道沒有一點血性嗎?被欺負到家門口了,不但不還手,還要笑臉相迎給別人賠禮上供?”
    小七先是十分震驚,但很快她想到皇帝是誰,對這種做法也就不奇怪了。
    正常操作,那一位幹出什麽事都不奇怪。
    鐵手無奈歎息“遼人亡我大宋之心不死,而官家他隻想著求和,從來不會出戰。不過讓我沒想到的是,金風細雨樓的樓主蘇夢枕,竟然會主動請戰,隻可惜官家沒有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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