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第 2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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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應行秋的條件,遼國還有一絲存亡的機會,不答應,等宋金聯合起來,幽州那塊地他們照樣守不住,說不定還得賠上整個國家。
    別看剛才那兩個臣子嘴上說得厲害,實際上人人都清楚那隻是色厲內荏,裝出來給外人看而已。
    宋人不清楚,他們自己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嗎開戰兩年來,他們就沒勝過一場關鍵性戰役,偶有兩三次也都是根本不會影響局勢的小規模戰鬥。
    諾大的遼陽府一丟,國土麵積瞬間喪失了四分之一,再想想那些女真人在戰場上牲口一樣的表現,遼國一眾王公大臣們不禁打心底感到膽寒。
    不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是真的打不過啊……
    為今之計,隻有割讓幽州,盡量將大宋拉攏到遼國這邊來,才是斷尾求生的唯一法門。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他們怎會願意接受幽州諸地之於遼國,相當於蘇杭之於大宋,這甚至不是斷尾之痛,這是剜心之痛,是生生砍掉一隻手臂的痛。
    殿內許久沒人說話,行秋便斂眉安靜站著。
    又不知過了多久,耶律延禧沉肅微惱的聲音緩緩響起:“宋皇既然讓你隱瞞身份去金國密談,為何你又要將此事告知於我”
    “這是三皇子鄆王的意思。”行秋道,“雖然滿朝文武大半都傾向於和金結盟,但鄆王對此持反對意見,他覺得與其讓女真人入主草原,不如維持現在的狀態,所以才會令我等暗中過來見您一麵。”
    “鄆王”耶律延禧疑惑地皺皺眉,似在回想,過了會才反應過來,“你說得是宋皇最疼愛的那個兒子”
    遼的使臣年年去大宋拿歲幣,去的次數多了,朝廷裏的事多少能聽到幾耳朵,使臣回去後自然是撿新鮮事說給耶律延禧聽。
    耶律延禧對鄆王這個名字的所有映像,還是來源於趙佶多了個性格愛好酷似他的兒子,雖非太子,但一應待遇特權又遠超太子的這麽件有趣的事。
    “正是。”行秋微微頷首,“鄆王殿下簡在帝心,他說的話,陛下總是願意聽一聽的。”
    原來如此。
    耶律延禧心中暗想,大宋朝廷裏有個分量如此之重的王爺站在遼這邊,看來宋金結盟的事還有的回轉。可若要使這位皇子出大力氣,在趙佶那邊幫遼說和,攪黃了和女真人的協議,就勢必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耶律延禧一點都不想付這個代價,哪怕迫不得已,最後總要出點血,他也得想辦法讓傷口變得小一些。
    想了半晌,他又問:“宋國連遼都敵不過,又憑什麽說能拖住女真人的腳步就憑你們孱弱不堪的軍隊嗎”
    “……”有點生氣,但確實無法反駁啊。
    行秋挺胸昂首,露出胸有成竹的自信笑容:“因為我們大宋在火器的研製上取得了重大突破,隻要操作得當,以一敵百完全不是問題,這就是我敢跟您說這些的底氣。”
    回去就趕緊讓趙佶給火器營撥款,抓緊研發。這個部門雖說存在已久,但對軍隊的戰鬥力卻沒任何幫助,皆因這時候的火藥基本是隻發光發煙,而且發射時的動靜很大,真實的爆炸力就沒多大的傷害力了,跟後世常說的火器完全不是一種概念。
    改進勢在必行,否則走了遼,來了金,走了金,來了蒙古,走了蒙古又來這個那個……
    耶律延禧一聽是火器,本想慣性嘲笑一番,但看著行秋臉上坦蕩自信的笑容,他又有些懷疑了。
    大宋的火器不就那樣嗎除了放放煙火聽個響,再沒任何用處,他們就算改,還能改到哪裏去
    以一敵百莫不是吹牛的吧
    耶律延禧狐疑地盯著他,半晌,才點頭說道:“你所說免除歲幣和割讓燕雲諸地一事,太
    過重大,朕需要再考慮考慮,你先回去等著吧。”
    …
    出了大殿,一直默不作聲守在他身後的幾人瞬間轉頭看過來,兩眼嗖嗖冒著亮光,驚訝,好奇,茫然,個個盯著他袖口使勁瞧。
    行秋挑了挑眉:“這麽看著我做什麽”
    “弟弟,你的劍呢”花榮從他身前看到身後,“不對,你哪來的劍,咱們進大殿的時候,兵器不是全都卸下來了嗎你是從哪拿出來的”
    他還不死心地在前胸後背褲腿包括袖子裏,所有能藏東西的地方都摸過去,眼睛越瞪越圓,有股平日裏完全看不到的傻勁。
    時遷難掩激動地在一旁伸手咻咻咻地比劃:“還有還有,我看到有藍色的像水劍一樣的東西!那一定是官人的仙術吧!”
    行秋笑眯眯地解釋:“隻是能力的一種表現形式,算不上仙術,你就當它是內力就好了。至於劍嘛,被我收起來了。”
    魯智深摸了摸腦袋,一臉納罕:“佛語中有言:須彌納芥子,芥子納須彌,莫非官人也有個芥子須彌一樣的寶貝”
    “唔……算,也不算。”行秋有點頭疼不知要怎麽給他們解釋,“你看,公孫道長能呼風喚雨,神行太保戴宗一雙甲馬能日行八百裏,跟這些人一比,我會的那一點點小戲法,根本算不得什麽,對吧”
    眾人勉強認了他這番說辭,回去的路上再沒有多問,隻是一雙眼睛仍舊止不住好奇地不停瞅著,似乎在看什麽時候能把劍再次拿出來。
    …
    遼國這個時期內部爭權奪利的鬥爭愈演愈烈,權臣當道,朝政敗壞,剝削嚴重,民不聊生,混亂的黨爭和派係一點不比中原王朝的差。
    對本國人民是災厄,但對於大宋來說卻是能鑽空子的機會。
    耶律延禧不是明君,相反他十分昏庸,生活荒淫奢侈,不理國政,遼陽府都丟了,他還有心情打獵,跟趙佶兩個真的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
    他十分寵信一個叫蕭奉先的臣子,此人完全是秦檜、楊國忠、嚴嵩之流,本事沒有,貪財刻薄的心性放眼整個遼國都稱得上數一數二。
    要想打破耶律延禧的心理防線,必須要有一個能說的上話的幫著勸一勸。
    第二天一早,行秋帶了厚禮去拜會他。
    蕭奉先表現出熱情周到的待客態度,對方的來意他也大致也能猜到,心裏已經開始估量此次交易的籌碼,以及能獲得的報酬。
    視線一點點掃過錦盒中五光十色的寶石和玉璧,蕭奉先緩緩開口:“在下雖憂心國事,但到底是大遼的人,怎能幫著外人來算計自己的國家。”
    行秋笑了笑:“蕭大人,您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隻要遼國在一天,您就是尊貴無比的樞密使,若是遼國不在了,您又要投向何人呢”
    蕭奉先眼睛閃了閃。
    這正是他心中一直在憂慮的。
    他是外戚,所有的權柄和榮耀都依托於遼國這個基座,以及耶律延禧的寵愛,這兩樣少了哪一個都不行。不像那幾個手裏有兵的,沒了遼國,還可以帶兵找個地盤另起爐灶,他不行,遼國沒了,他就什麽都沒了。
    行秋突然道:“蕭大人,我跟您交個底,實話跟您說了吧。”
    蕭奉先連忙做出洗耳恭聽狀:“使者請講。”
    行秋看了眼身旁幾個丫鬟一眼,蕭奉先會意,抬手示意眾人出去。
    他壓低了聲音,做出一副神神秘秘,這事我隻告訴你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的模樣:“我們陛下有意改立太子,人選正是三皇子鄆王殿下。但是我們大宋的國情您也知道,廢嫡立幼是大忌,滿朝文武不會答應的,除非,三皇子能立下大功,讓那些迂腐的老臣心甘情願地認三皇子當太子。”
    蕭奉驚訝得先捋
    胡須的手都停下了:“改立太子此話當真”
    行秋點頭嗯了一聲:“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的事,鄆王多受寵,陛下一有什麽好東西都往他那送,好差事也全讓他管著,再看看太子,除了頭銜好聽點,跟鄆王的待遇沒任何可比性。”
    “此事我也有所耳聞,想不到宋皇竟偏心到這個地步。”蕭奉先歎了口氣,緊接著又嗬嗬笑道:“使者所說的大功又意為何指啊”
    “自然是歲幣和幽州諸地了。”看著蕭奉先瞬間變得銳利的目光,行秋輕聲道,“也隻有這樣的大功,才能徹徹底底堵住朝中大臣,以及天下文人的嘴。而且,這事對遼國來說,也不完全算是壞事。”
    蕭奉先把臉一板,做出你繼續說,我看你還能怎麽編的樣子。
    “鄆王殿下想要儲君之位,而我,想要的是從龍之功,至於燕雲十六州……”行秋眨了眨眼:“說實在的,百年前大宋兵力尚且強壯時都守不住,何況現在。朝廷重文輕武也不是一兩天了,所以……鄆王殿下也有此想法。”
    蕭奉先眯了眯眼,瞳孔裏精光乍現:“你想說,讓我去說服陛下,暫時將這塊地讓給你們,等遼金之間的戰爭結束後再拿回來”
    “大人啊,這話可不是從我嘴裏說出來的。”行秋勾了勾唇角,“我一見大人就知,我們是同一路人,所以才會把這麽重要的事說給您聽,就是希望您能在中間幫著說幾句話。當然,幫我就是幫您自己,遼國絕對不能亡,宋與金之間的結盟也不能成,您說是嗎大人”
    蕭奉先緩緩捋著胡須,垂眸思索。
    行秋見狀,繼續在他耳邊說道:“大人,燕雲十六州沒了,遼國還是遼國,您也依舊是天子寵臣,遼國若是亡在女真人鐵蹄下,其他的可就難說了。”
    蕭奉先問道:“你昨天說的火器又怎麽說”
    行秋無奈搖了搖頭:“大人,火器雖厲害,但製作極為困難,且失敗率太高,至少幾年內無法做到量產,目前也就隻能當個擺設了,您不用擔心咱們兩國到時對上,會碰到這玩意。”
    “使者的來意我全都知曉了。”
    蕭奉先又恢複了溫厚和煦的笑容:“此事還請容在下考慮幾天吧,不管成與不成,屆時一定給你一個交待。”
    行秋笑眯眯地起身拱手:“靜候大人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