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鮫在休息室的水池裏美美地睡了一覺，鬧鍾連續響數分鍾，他精神飽滿地醒來，從水底浮上來，“嘩啦”一聲探出水麵，像小狗般甩了甩腦袋，飛濺出一串水珠。
    他伸了個懶腰，遊到水池邊上，手臂一撐，輕盈地出了水池。
    午休前，他特地查看了休息室的每個角落，沒有發現攝像頭和監視器，便放心地下人魚車，用尾巴在地上滑行。
    水珠順著鮫綃衣滑落，滴在瓷磚地板上，匯到一起流回水池，藍鮫熟練地擰幹發絲上的水分，從儲物金鐲裏拿出幹燥的浴巾，擦拭濕發。
    羅蘭不愧是仿生人管家，想得太周到了，出門前給他準備了不少東西，比如午飯、浴巾以及智能吹風機等。
    藍鮫弄幹頭發，重新紮了條高馬尾，把自己打理妥當，坐著人魚車離開休息室。
    乘電梯的時候，遇到了一位穿軍裝的年輕教官，對方看到他，驚訝地打量。
    “人魚？”他饒有興趣地問。
    藍鮫把人魚車靠在電梯邊上，乖巧地打招呼：“教官好。”
    人魚的聲音太好聽了，年輕教官恍惚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道：“你就是那位……特招的人魚學生？3100專業的？”
    藍鮫點頭：“是的。”
    年輕教官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讚道：“很好。”
    藍鮫莫名其妙，不懂他所謂的“好”是什麽意思。年輕教官並未解釋，等電梯到達五層，笑眯眯地出去了。
    這段小插曲，藍鮫並未放在心上。
    他趕在下午上課鈴聲響起前，回到教室，一進門，裏麵空無一人，他蒙了。
    人呢？
    都去哪兒了？
    還是……他記錯時間，來早了？
    “滴滴，滴滴~”
    識別器響起進消息的聲音，他點開一看，隻見中午新加的班級群跳出一堆消息。
    【屈天磊：藍同學？藍同學？到射擊館了嗎？】
    【張可可：還有一分鍾就上課了，藍同學不會遲到吧？】
    【丁亮：我都說在教室等等他了，你們非急著走。】
    【榮子晴：不急不行呐！來晚了好位置又要被高年級的占了。】
    【屈天磊：藍同學，在的話，吱一聲。】
    【藍嵐：吱。】
    藍鮫往上翻聊天記錄，發現他午休睡覺的時候，群裏發了一堆消息，其中就有提醒他下午第一節  是射擊課，讓他務必提前到達。然而，他在水池底睡得香噴噴，根本沒有聽到消息提示音。
    【屈天磊：……】
    【榮子晴：噗嗤！還真吱了一聲。】
    【藍嵐：抱歉，我剛看到消息。射擊館在幾層？我現在趕過去。】
    第一天上課，沒有課程表，完全不知要上什麽課。
    班裏的同學不錯，好幾個人一起發了射擊館所在的樓層，藍鮫轉過人魚車，前往第五層。
    【薩姆菲德：課程表.jpg】
    藍鮫進電梯前，看到這條，回了個大大的笑臉。
    【藍嵐：謝謝！(__)  】
    他點開課程表，發現上午都是理論課，下午是實戰課。今天下午有射擊和體能訓練，每節課三小時，中間有二十分鍾的休息時間。
    果然是軍校，訓練一點都不帶少。
    “叮——”
    電梯到達五樓，藍鮫控製人魚車出了電梯，迎麵便看到一個大型的射擊標誌。
    他東張西望，發現整個五樓都是射擊館，裏麵往來許多穿作訓服的學生。
    “藍同學！”屈天磊站在門口朝他揮手。
    藍鮫看到他，加快人魚車的速度，飛了過去。
    “屈同學。”
    屈天磊詫異地看著他身上的衣服問：“李老頭沒給你作訓服嗎？”
    其實早上他就想問了，藍同學通過入學測試，李老頭居然沒給他校服隻發了校徽，現在連訓練服都沒有，太吝嗇了吧？
    藍鮫道：“沒有。人類的衣服不適合我穿。”
    屈天磊掃到他的魚尾巴，恍然大悟。
    對哦！
    藍同學是人魚，自然穿不了帶褲腿的軍裝校服和訓作服。
    “李老頭要給你定製校服嗎？”他問。
    藍鮫搖頭。“沒有，我這樣穿就可以了。”
    二級鮫綃衣不怕磨損不怕水火，比防彈衣還厲害，穿在身上輕便又舒適，當作訓服完全不成問題。
    屈天磊聳了聳肩。既然李老頭都許了，那應該沒問題。人魚情況特殊，離不開人魚車，估計也做不了什麽實質性的實戰訓練。
    帶藍鮫到了他們班的射擊訓練點，正巧撞上有人找茬。
    “抱歉學長，我們先到了這個射擊點，沒道理讓給後到的你們。”班長榮子晴好脾氣地說話，她身材好，穿了作訓服仍難掩傲人的身材。
    站她麵前的男生身材高大健壯，五官英俊，眼神卻很倨傲。“這個射擊點配置高，適合高年級訓練，你們該去初級射擊點。”
    榮子晴混過職場，哪會輕易讓步，紅唇一勾，笑容可掬地說：“學長，凡事講究個先來後到。每個射擊點都有不同的訓練等級，在這裏一樣可以進行初級射擊訓練。謝謝你的提議，不過我們並不想挪步。”
    那男生被落了麵子，臉色一沉，刻薄地道：“以你們參差不齊的爛技術，使用中級射擊點，完全是浪費高級設備。”
    屈天磊聽不下去了，上前諷刺地說：“喲喲喲，我道是誰呢？這不是孫學長嗎？”
    被喚為孫學長的高大男生看到屈天磊，大皺眉頭：“這是你對學長的態度嗎？”
    屈天磊抬手用小指掏了掏耳朵，語氣不屑地道：“對於那些沒臉沒皮的人，我向來這個態度。怎麽？不爽嗎？不爽憋著！”
    孫學長眼睛一眯，淩厲地盯視屈天磊。
    屈天磊雙手抱臂，高大的身材與對方不稱上下，氣勢相當，毫不示弱。
    孫學長陰沉著臉，轉身離開了。
    等他一走，其他人鬆了口氣。
    丁亮佩服地拍拍屈天磊。“還是小石頭厲害！”
    屈天磊撇了下嘴。“對孫闊這種人不用客氣，你越客氣他越得寸進尺。”
    張可可小聲地說：“他是學長，實力在我們之上，不好得罪。”
    屈天磊冷道：“怕什麽？這裏是軍校，是講紀律的地方，他能吃了我們？”
    他早看孫闊不爽了，占著自己是高年級，經常明著暗著欺負低年級，而且他手段高明，抓不住把柄，沒辦法向教官報告。
    藍鮫看著那個“孫學愛上書屋院領導的關係戶？”
    屈天磊一愣，否認地搖頭：“不是。”
    藍鮫又問：“那他是某個教官的親屬？”
    屈天磊皺眉：“更不是。”
    藍鮫眨眨眼。“既不是領導的關係戶，又不是教官的親屬，那他拽什麽？”
    其他人聞言，俊忍不禁。
    丁亮附合地猛點頭：“沒錯！他拽什麽！”
    榮子晴清了清嗓子，無奈地道：“軍校是個講究實力的地方，高年級比我們多訓練了幾年，實力自然比我們強。雖然大部分高年級品性不錯，但總有那麽一兩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屈天磊道：“這個孫闊就是典型的老鼠屎。”
    張可可歎道：“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最初我們傻，不懂得爭辯，被坑得可慘了。小石頭找他理論，差點被陰了。總之，藍同學以後在路上遇到他，一定要遠離。”
    藍鮫笑道：“隻有千年做賊，哪有千年防賊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薩姆菲德道：“藍同學說得有道理。”
    剛才那個孫闊離開前，心裏想著肮髒的事，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下陰損的招術。
    屈天磊冷哼了兩聲。“算了，不理他。我們盡快練習，否則一會兒教官來了，吃不完兜著走。”
    眾人一聽，迅速散開，各就各位，藍鮫看到有個空位，操縱人魚車挪了過去。
    這裏的射擊台和李主任考驗他的那個射擊台差不多，上麵擺著三把不同類型的槍，從造型和質感看，三把都是真槍。
    藍鮫學著其他人的動作，先用識別器在射擊台的小屏幕上掃描身份，然後拿起一把槍，左看右看，查看它的構造。
    這把槍不是激光槍，裏麵裝的是子彈，至於子彈裏含了什麽不得而知，它與五千年前的手槍有異曲同工之處。
    其他同學都開始訓練了，藍鮫不甘落後，調整人魚車的高度，擺出標準的射擊姿勢，朝靶心開了一槍。
    “十環。”
    美妙的電子音響起。
    第一次使用槍，有一點手生。藍鮫不太滿意，調整位置，連續射出三槍。
    “十點四環。”
    “十點六環。”
    “十點九環。”
    藍鮫找到手感，不再停頓，一口氣把槍裏的子彈全部打光。
    “十點九環。”
    “十點九環。”
    “十點九環。”
    ……
    電子音一口氣報了十個“十點九環”。
    射完子彈，藍鮫放下槍，突然感到四周一片寂靜，耳鰭一晃，發現全班同學都呆滯地望著他。
    “怎麽了？”他不解地問。
    不是說要趕在教官來之前先練習嗎？為什麽都停下看他？
    張可可推了推眼鏡問：“藍同學以前學過射擊？”
    天啦魯！
    藍同學太太太厲害了吧？
    這射擊的精準度，吊打所有軍校生了吧？便是頂尖的機甲生來了，也不能保證連續十槍都十點九環。
    藍鮫頷首，保守地道：“以前學過。”
    五千年前，他是大學射擊俱樂部的高級會員。
    鮫人天生視力強，百米之外的螞蟻都看得一清二楚，加上從小使用魚筋弩，射擊技術不言而喻。
    屈天磊朝他翹起大拇指。“牛！”
    丁亮厚臉皮地湊近。“那啥……藍同學能教教我麽？我的射擊成績全班墊底，再不提升，笑麵虎要罰我打掃廁所了——整棟教學樓的廁所！”
    屈天磊朝他擠眉弄眼，使勁地提醒。
    丁亮困惑，傻傻地問他：“你眼睛抽筋了嗎？”
    屈天磊瞪他一眼，低頭撫額。
    丁亮一頭霧水，還想問什麽，突然感到背後發涼，他戰戰兢兢地轉身，對上一張和藹可親的俊臉。
    “笑麵虎？是指我嗎？”年輕的教官手裏拿著教鞭，目露精光地盯視丁亮。
    丁亮毛骨悚然，差點蹦達起來，他憨憨地笑。“不，不是，哈哈，鄭教官好！”
    其他學生不約而同地向年輕教官敬禮。“鄭教官好！”
    鄭擎環視一圈，含笑道：“你們射擊訓練了半年，結果成績還不如一位新生，是不是該自我反省一下呢？”
    眾學生抬頭挺胸，目視前方，無人敢應答。
    藍鮫看看同學，又瞧瞧教官，現場氣氛異常凝重。
    看來軍校的教官各有手段，學生們都被治得服服帖帖。
    鄭擎見眾不答，也不著急，他轉頭看向人魚車上的藍鮫。“我們又見麵了。”
    藍鮫望著他笑得親切的臉，應道：“是。”
    原來他是射擊訓練的教官，怪不得他們在電梯相遇時，對方特地問了他一句。
    鄭擎掃向遠處電子屏幕上一排的十點九環，拿起射擊台上的另一把槍，遞給藍鮫。
    “會玩激光槍嗎？”
    “會。”
    藍鮫接過激光槍，連試都不用試，直接朝靶心射擊。
    “十點九環，十點九環，十點九環……”
    激光槍速度快，不過幾秒，連續射出二三十槍，槍槍十點九環，驚得其他人目瞪口呆。
    射擊訓練場每日有排行榜。
    學生的成績會即時公布在最大的虛擬屏幕上，以往的第一名都是高年級，其中孫闊名列前茅，經常排行第一，這也是他在射擊訓練場囂張的本錢。
    然而今天，排行榜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一個名叫“藍嵐”的學生，成績一路從後排衝到前排，直接跳到第一，壓了孫闊一頭。
    孫闊死死盯著“藍嵐”二字，當場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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