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39章

字數:11815   加入書籤

A+A-




    易覃留下來的“遺產”雖然數量龐大,  但對於整個溪城的人來說,還是太少了。
    他們也不可能真的隻寄期望於這點物資生存,那不是長遠之計。眼下最至關重要的,還是盡快恢複起城內的秩序。
    任天梁之前一直在試圖組織、調停下地解決生物隱患一事,  在民眾間擁有足夠的威信力。
    加上那些被他接來溪大調養的原易覃手下在無處可去的期間裏都看清了所謂同伴的本質,  選擇留下來幫任天梁打下手,  他的重建計劃一時進行得相當火熱。
    謝鬆原和任天梁聊了一會兒溪城的現狀,  任天梁有些感慨:“文姝真的幫了我很多忙。其實有些事情,光是讓我去談,肯定是談不下來的。但隻要文姝一出現,  誰都不願意得罪她……”
    謝鬆原和白袖也是直到前幾天才知道,  文姝以前居然是任天梁他們係的學生。
    最後一次大震動後,  溪城的地麵上忽然出現了一個變種女蟻人,  這是居民們最近都在熱議的話題。
    女蟻人赫然如同掌領著千軍萬馬的皇後,身後跟著河流般的蟻群。
    令人望之生畏,心生恐懼。
    末世後的第三個月,變種人已變得相當常見。但在絕大部分變種人都是單一個體的情況,  文姝卻偏偏能率領一整支凶猛的蟻群,  難免不讓城中的民眾感到慌亂。
    文姝卻像沒聽見這些聲音一般,  率領著自己那群螞蟻臣民,在一座獨棟別墅裏住著。
    “好幾次有人來跟我說,  擔心文姝的存在會影響到其他居民的安全,其實我——包括文姝自己,都可以理解。”
    任天梁說:“她最近經常和我說,感覺到腦海中始終有一股聲音在召喚著她,  想讓她回到地下。”
    “回到地下?”
    任天梁:“那是她身體內屬於螞蟻的一部分天性。就像很多其他的變種人一樣,  一方麵是人類的理智,  另一方麵,是動物的習慣與本能……我知道,你們應該還有問題想問她,剛好她今天也有事來學校,你們等下自己問吧。”
    二十分鍾後,文姝敲響了任天梁辦公室的門。
    雪白的雌蟻渾身泛著淡淡的瑩光,白得堪稱耀眼。
    據說那一日,替謝鬆原他們跑腿傳消息的女蟻人緩緩降落在溪大校門口的上空,簡直如同女武神降臨人世。
    她的美令人著迷,也叫人無法不感到驚懼。
    “在此之前,我還從沒見到過,會有變種人變成你這種形態。”
    白袖支著手臂,靠在座椅上,端詳的眼神毫無任何情/色意味——盡管雌蟻身上這副由螞蟻外骨骼組成的盔甲將她完美的身材勾勒得淋漓盡致。
    像他這樣自末世一開始就變種了的強大獸種人,如今能做到的地步,也不過是半獸形態。就像之前在蟻後肚子裏時那樣,可以精細到將爪子、四肢變成獸態,其他部分還保持人類外貌。
    可眼前的文姝的外表,分明是將人類和螞蟻的特色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不知道為什麽,在看見她的一瞬間,白袖的心中就浮現出一個念頭: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異種人。
    沒有邊界,沒有突兀的雜糅感,好像這就是一個天生的種族。
    哪怕是可以在三種形體中切換的易覃,也做不到這個程度。
    白袖沉吟著道:“可能有點冒昧,不過,能請你講講,你在地下究竟遇到了什麽,發生了什麽嗎?”
    文姝這些天經常和任天梁見麵,也知道白袖是軍隊的人。她思索了兩秒,沒有拒絕:“可以。”
    於是文姝整理了一下思緒,大概給他們講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和二人猜測的也沒什麽不同,易覃一行人同樣在防空洞內遭遇了很多意想不到的怪物,他們一路廝殺,搏鬥,最後通過中央大廳當中的一個出口,來到了蟻巢。
    聽到這裏的時候,白袖不由得和謝鬆原簡單對視了一眼。易覃去了一趟防空洞,得到了地圖,卻並不能預料到在那一條條通道之後,將麵臨的是何種災難與危險。
    大概是抱著炮灰不用白不用的心態,當時的易覃心念一轉,給他們指了一條自己沒去過的通道,想讓白袖他們給他探個底。這種人,死不足惜,留著也是禍害。
    “之後的事情,你們大概也能猜到。我們誤入了安置繁殖蟻卵的單獨洞穴,驚醒了那些本不應該出生的幼蟲。最後的時刻,我本可以離開,但是我對易覃心軟了。結果就是他拋下了我,讓我去做誘餌。”
    文姝嗓音冰冷。她的身體多少受到了紅火蟻的影響,說話時的音調平淡而少有起伏,像是機器在張口敘述。
    從她冷漠的眼中,甚至看不出一絲遭到背叛後的憤怒。
    螞蟻很少能擁有如此複雜的情感。
    “被扔進蟲堆裏的那一瞬間,我就被蟲子淹沒了。我能感覺到,它們在一瞬間鑽進了我的體內,啃食我的肉/軀。那時,我以為我的生命已經到達了盡頭。它們爬入我的內髒,導致我器官破裂,不停流血……”
    說到這裏,她的聲音詭異地停頓了一下,仿佛隻有說到生死攸關的片段,才能喚醒她心中深層的情緒。
    白袖冷靜道:“可是你沒有。”
    “對。”文姝將耳旁的白發挽了挽,說,“當我再次醒來,發現自己還躺在那個洞穴裏。我環顧四周,發現我的同伴都變成了一具具的白骨,隻有我。”
    文姝說:“我變成了一隻……奇怪的蟲子。我變種了,可我和其他的變種人不一樣。我沒有完全的人體,也不會完全變成蟲子。我一直就是這個樣子,和其他的螞蟻們顏色也不相同。”
    “很快,那些負責照顧蟲卵的紅色螞蟻回來了。它們看到了我,我本以為它們會暴怒地將我吃掉,因為我毀掉了它們的卵。可它們卻給我帶來了食物和水,像是仆人那樣伺候我。我能感覺得到,它們對我的服從。”
    “因為它們把你當成了未來的蟻後。”謝鬆原轉著一隻從桌上撚起來的筆,和她確認道,“你知道自己是什麽蟻種,對吧?”
    “我知道  。”文姝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但是這一批繁殖蟻卵裏,最終隻活了我一個。我醒來後看見自己的模樣,一度以為那些被吃掉的同伴也會像我一般複活,但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隻有我一個人。所以最後,這個螞蟻窩裏,也隻剩我一隻新生蟻。”
    “哦,也許,易覃也算是一個吧,不過他也死了。”
    謝鬆原道:“你先前的獸形,還存在嗎?我聽說你之前是一條海蛇。”
    文姝想了想,搖頭:“不在了。從我變成這個樣子開始,我就發現我完全改變不回蛇的形態了。”
    白袖在旁邊微微蹙起了眉,不知道在想什麽。等文姝說完,才又問:“你覺得,你的身體還是你自己的嗎?”
    文姝這回沉默的時間長了些:“我知道你是什麽意思。其實這段時間,我也一直在思考。我的身體內部,明顯出現了兩道聲音,兩種理念。”
    “一道聲音是屬於我自己的,我覺得我喜歡陽光,想要住在屬於人類的房子裏,想吃人類的食物。所以哪怕我在蟻巢裏當‘偽後’的那段時間裏,我有時還會忍不住想去防空洞裏帶著。”
    她歎息一聲:“有燈光,有牆壁,甚至還有簡易的行軍床鋪。感覺像是回到了人類社會。”
    謝鬆原猛然意識到了什麽,恍然大悟:“地下大廳裏的燈……是你開的?”
    “是。”文姝做出了個聳肩的動作。
    “我開了燈,發現真的有燈光,就想看看能不能在防空洞裏給自己騰出一個臥室。可是後來發現,裏麵到處都是鳩占鵲巢的厲害生物。最後,我沒有辦法,就叫手下的工蟻把行軍床搬到洞穴裏了。”
    “對了,我剛說到哪了?另一道聲音。另一道聲音在不斷提醒著我,我是螞蟻,我遲早要回到地下。我更喜歡住在土裏,和自己的族群在一起生活,接受它們的上供,然後像它們期待的那樣,和雄蟻結/合,產卵,為種族繁/衍後代。”
    “你說的沒錯,白長官,現在的我還偏向於人類,但我的確說不準,日後的我會轉變成什麽心態。所以,在幫助任教授解決完近期的事情後,我會先帶著我的臣民們回到地下。”
    舊蟻穴已經完全被壓塌了,螞蟻們必須盡快開拓新住處。文姝最近雖然都住在房子裏,但她的那些紅火蟻臣民們已在四處選址,準備挖掘並構築它們的全新王國。
    到時候,文姝可能就要跟著它們一起離開。
    但無論如何,文姝在離開辦公室前表示,自己還不至於喪心病狂到像易覃一樣,要和螞蟻交/配。
    目前來講,她對雄性生物這種東西相當厭倦。
    “這一點,其實你可以不用那麽擔心。”謝鬆原從椅子上仰起頭來看她,“有一種自然現象,叫做‘孤雌生/殖’。”
    ……
    文姝走後,謝鬆原向任天梁要來一張紙,隨手在上邊寫寫畫畫。
    “文姝和易覃一樣,都是在被繁殖蟻幼蟲入侵身體的情況下發生了‘二次變種’,然後,他們的第一層獸種基因,就這樣完全消失了。這個過程就像是搶占地盤一樣,一塊領地上,注定隻能有一個‘霸主’。”
    謝鬆原在紙上畫了個圈,自然而然地朝房間內的另外二人投去目光:“很神奇。白長官,任教授,你們之前遇見過這種情況嗎?”
    作為這個世界的外來者,謝鬆原下意識地更傾向於聽從他們二人的意見。
    盡管從這兩人臉上沉思的表情來看,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過了幾秒,任天梁緩慢地搖搖頭:“前所未見。不過我見過的變種人不多,也不知道外麵的情況。”
    “我之前也沒見過。”
    白袖一路從他所在的城市跋涉過來,路上見過的強大生物和變種人都要比任天梁多得多。但這樣的事情,明顯也在他的盲區。
    謝鬆原不怎麽意外:“文姝之前就一直待在易覃身邊,應該知道不少事。我看他們兩個人的反應,也都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
    說著,他握著筆的手稍頓了頓:“雖然我不理解這其中的原理,但如果光看易覃和文姝的外表,同樣都是遭遇了繁殖蟻幼蟲的‘汙染’,發生了二次變種,文姝的進化形態就要比易覃完整得多。”
    “易覃的形態更像是……變種失敗。”白袖仿佛是心有靈犀,接過他的話說。
    “如果不是變種失敗,易覃不會那麽急切地想要通過和蟻後交/合,來完成他的這一次變異。一次性二次變種成功的文姝,完全不需要多做任何事,也不會出現那種……身體被蟲子咬空的跡象。”
    謝鬆原道:“還有那些明明也被蟲子殺死,最後卻沒有二次變種的人。這三者之間,究竟有什麽區別?”
    辦公室內一時沉默下來,每個人都若有所思。他們之前給任天梁描述過易覃的變異形態,因此他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也能想象出大概情況。
    任天梁靜默了片刻,說:“你們的話,又讓我想起了當末世剛剛來臨,城市內的網絡信號還沒有中斷時,網上那些關於變異的猜測。”
    “很多人都說,是四個月前那場從天而降的流星雨,引發了這次末世的降臨。有的人覺得這是一種進化,天外的流星雨裹挾著新型基因——它們給我們帶來了災難,引發了星球上的生物暴動,但也讓人類更能適應末世後的極寒或者極炎環境,使人們化身成獸類,躲過這次浩劫。”
    “也有人認為,這場流星雨隻不過是一個引子,把我們體內的遠古生物基因都激發了出來。但這種說法很快就被其他人給否定了,因為太過荒謬。照這種說法,難道人類的祖先裏有蛇、有蜘蛛、有螞蟻?”
    “所以最終的話題還是回到了第一種猜測上。隻不過,天外的流星雨帶來的不是禮物,而是‘汙染源’。在徹底斷網前,我看見網上的科學家管這個叫做——”
    “基因汙染。”謝鬆原下意識地接道。
    “這些所謂的變種人的基因,就像是從外界投放在人類身上的‘寄生蟲’,一具軀殼上,通常隻能容納一種外來‘殖民者’。所以當地下的強大生物試圖驅趕人類體內已有的變種基因時,就會出現幾種不同的情況。”
    “比如像文姝那樣,侵占身體成功,甚至融合得更好。或者像是易覃一樣,外來生物入侵失敗,變成一個……半成品。”
    說到這裏,謝鬆原心神一顫。半成品。
    他想起“神”之前曾當著他的麵稱呼易覃為“殘次品”,是不是也是一個概念?
    再有就是其他死去的遇害者。同樣都是變種人,為什麽他們被吃掉後沒有像文姝一樣重獲新生?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麽差別?
    思及此處,謝鬆原又倏地想起了那個,之前在易覃被捅得血肉模糊的腦漿裏發現的東西。
    謝鬆原私下將這東西拿出來觀察過兩次,沒瞧出些什麽來,隻是直覺它有用。
    畢竟按照常理來說,這種玩意兒絕不應該出現在人類的大腦裏。
    他中途試圖聯係“神”,可對方就像真的被切斷了網絡信號一樣,這些天沒再出現過一次,甚至一度讓謝鬆原以為對方提桶跑路了。
    ……算了,凡事靠自己。
    謝鬆原想了想,覺得他沒有隱瞞這種細節的必要,於是當著二人的麵,將那枚東西從口袋裏掏出來,展示在辦公桌上:“這個,是我之前在易覃的屍……腦腔中找到的。”
    話畢,白袖就衝著他挑起了眉:“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謝鬆原就知道他要這麽問,立刻笑了笑道:“本來就是隨手撿來看看,後邊忙著照顧你,我都快忘了這回事了。今天一說,才又想起來。”
    白袖從鼻腔間發出輕輕的氣音,不知道是不是對他那句“照顧你”很受用。
    任天梁的視線在二人之間轉悠了一下,具有深意地格外多看了謝鬆原兩眼。最後輕咳一聲,說:“我的專業是地質學這方麵的,說不定有些關聯,給我看看吧。”
    說完,從謝鬆原的手中接過不明物質,拿到手裏仔細地看了看。
    這是一枚,偏青灰色的不規則形狀物體,最多隻有人的指甲蓋大小,表麵有著淡淡的瑩潤光澤。
    猛一看起來,會讓人以為這是一塊不起眼的金屬,但它的質感又是軟的。
    任天梁來回盯著這東西看了半晌,扶了扶鼻梁上的鏡框,說:“奇怪。我一開始以為這東西是某種軟金屬,但它和我認知中的所有金屬元素都不匹配。你確定,這是從易覃的腦體中提取出來的?”
    謝鬆原將這塊“金屬”收了回來,捏在指腹間掂量,肯定地道:“是。”
    他不但肯定這就是易覃腦袋裏蹦出來的東西,還潛意識裏覺得,這個信息說不定就是一個關鍵。易覃的腦袋裏有這玩意兒,文姝會不會也有?白袖會不會也有?
    這物質之所以會出現在他的腦袋裏,是因為易覃被二次變種了,還是所有的變種人腦子裏都有,隻是他們不知道?
    ……隻可惜他們沒有醫學掃描儀器,不能現場多抓幾個變種人做檢測。
    也隻能之後多留意一下了。
    想到這裏,謝鬆原又將手裏的“金屬”收了回去。
    二人起身和任天梁告辭,說他們大概再過兩三天就會啟程離開溪城。
    這在任天梁的意料之內:“白長官,我知道你和你的部下要去北邊,肯定需要很多物資。如果你有時間,其實可以稍微繞一點路,去隔壁的椋城。”
    “在溪城還沒被徹底封鎖前,我們就一直聽說,椋城那邊的治安不錯。當地的軍隊災後沒有棄城逃跑,還在管理著城市。我的一個侄子,也在那邊的軍隊任職。我想,或許椋城那邊的軍政府可以給你一些幫助。”
    白袖知道,任天梁一直在為原本許諾給他們的地下資源泡湯一事而感到抱歉。
    不過,這種事情本來就是不可控的。當他們進入到防空洞內,發現地下有那麽多那麽多的可怕生物,誰又還會抱有幻想,認為能夠僅憑他們這些人的力量將資源運出洞外。
    到最後,他們的目標已經變成隻要人還活著,就已是萬幸。
    “謝謝。”白袖沒有多說什麽,也沒有拒絕任天梁的好意。
    他們確實需要補充一些軍用物資。
    椋城就在溪城的旁邊。如果椋城真有任天梁說的那麽治理良好,白袖覺得,自己也有必要去和當地的軍方會一會麵,交換情報,看看他們有沒有辦法聯絡到中央軍政府。
    接下來的行程就這麽定了。
    他們離開的那天,溪城的天空還很晴朗。
    一行數隻巨獸排成整齊的隊伍,拿著任天梁送給他們的地圖,朝著溪城西邊,和椋城接壤的方向出發。
    任天梁和其他人都站在溪大的校門口,目送著他們遠去。
    臨走前,任天梁對他們道:“末日降臨後,城市內便失去了基本的秩序。但我始終認為,一時的失序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放任這種現象的發生。天災幾乎毀滅了我們現有的一切,但隻要人類還沒有滅絕,以我們的智慧與速度,遲早會回到社會中去,隻不過是早晚問題。”
    “真是知性的樂觀派。”白袖騎在副官小周的背上,向後望了一會兒,意味莫名地評價。
    然後他回過頭來,看向前邊的路。
    謝鬆原就坐在他身後,翻著一本紙質書。聞言,才抬起頭來笑笑,說:“我怎麽覺得還挺好的?講的沒有錯啊——雖然,現實確實是要比規劃路線坎坷許多。”
    白袖冷冷地道:“因為你是樂觀派二號。”
    說完,他視線下移,目光垂落到謝鬆原手中的書上:“你在看什麽?”
    不等謝鬆原開口回答,他就兀自用手指抬起了那本書,看了看背後的書名:《毛線編織花樣圖解大全》。
    白袖頓時詫異道:“你從哪搞來的?”
    謝鬆原:“我在溪大圖書館裏看到的,很有趣。我最近在學習怎麽用身體內的蛛絲編織出一件完整的作品——這樣說不定會對我掌控蛛絲的精準控製力有幫助。你看。”
    說著,他舉起自己的左手——那上邊赫然是一隻完全由白色的蛛絲編織而成的露指手套。
    手套靠近掌心的位置簡直像是為小桃量身定做般開了個口,剛好露出它一整張嘴。
    收到謝鬆原織的禮物,小桃差點美壞了,連吐絲的動作都更有力氣。
    謝鬆原認真道:“我發現,蛛絲織起東西來還挺保暖的,而且還有透氣性。我開始本來想先給你織件毛衣來著,可是感覺太難掌控蛛絲的粗細,所以先做了個小的。等我的織法更熟練了,就給你做個大件的。”
    仔細看去,就能發現謝鬆原手上的這隻手套確實針腳粗糙,線條也粗細不均,像是拉壞了的麵條。
    但大概是蛛絲質量上乘的緣故,乍一看去,還是相當唬人……至少,很唬小桃。
    小桃不知道什麽針腳好壞,也看不出美醜。隻要是謝鬆原給它做的東西,它就很高興。
    “……”白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怪不得他總覺得這幾天的謝鬆原有些鬼鬼祟祟,晚上吃完飯也不回帳篷,總是在外邊待到很晚才回來——
    如果不是沒在他身上聞到別人的氣味,白袖都差點要以為謝鬆原在外邊有貓了。
    他神色古怪道:“你織這些怎麽不告訴我?而且,你的工具是哪裏來的?”
    白袖看來看去,才發現謝鬆原的懷裏居然有兩根削得尺寸剛好的的樹枝。兩邊的頭形似尖錐,又被打磨得不會傷到手指。
    “我這不是怕你看見我手藝不好嗎。”謝鬆原把書合了起來。
    “是小周幫我削的。我發現,這個蛛絲用來織東西還真的挺好的。有彈性,保暖能力也夠,因為材質表麵很光滑,好像也不容易髒……到時候大家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每人送一個小禮物。”
    這個“大家”,自然指的是白袖的部下們。
    謝鬆原估計早就和小周承諾過什麽,話音剛落,他們身下的北極狼就歡快地“嗷”了起來:“哦哦哦哦,我想要一條圍巾!”
    這樣,晚上睡覺的時候就暖和多了。
    末世氣候常常在極端中徘徊。雖說他們這些有厚厚毛發的動物抵抗寒冷的能力強些,但也不是完全不怕低溫的。他們剛來溪城的時候,小周就差點被凍感冒了。
    而且,用蛛絲織成的圍巾,超酷的。
    “……”白袖嗬斥道,“小周。”
    什麽狼啊,胳膊肘往外拐。
    而且他怎麽不知道,謝鬆原什麽時候和自己這群部下這麽好了?
    l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101novel.com手機版閱讀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