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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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躲避饞嘴的箭毒蛙,小蜘蛛們紛紛如同滾動的浪花一般,從白袖的腳底下繞了過去,轉而開始往樹上爬。
謝鬆原見勢便道:“我們也去樹上!”
……不知道這隻蠍子能不能爬樹。按理來說應該是可以的,但萬一有希望呢。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先試著想辦法拉開距離,擺脫對方再說。
謝鬆原險險一記側身躲避,動作幅度太大,差點從白袖的身上翻下去。好在他及時抱緊了大貓的身體,逃過一劫。
白袖原地一躍,一下拉開了自己和紅爪蠍之間的距離。
紅爪蠍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很快就又舞動著自己那對比汽車方向盤還大的螯追了上來。
紅爪蠍,顧名思義,擁有一對巨大而有力的紅色螯爪。
它渾身黑紅,尤其是兩隻鉗子般的巨爪顏色最為鮮亮剔透,紅得惹眼。
銳利的螯尖卻又沉澱著黑,螯鉗上分布著粗糙不平的凹凸顆粒,一瞧就沉甸甸的,極有分量,讓它看起來更為粗獷嚇人。
除此之外,要說這蠍子還有哪裏最為恐怖,恐怕就是它身後那彎曲上翹的尾巴,以及尾巴末端這帶刺的有毒尖鉤了。
蠍子的捕食方法,通常是用它身前這對強壯的巨鉗夾住獵物,然後甩動它身後的鋒利尾刺,將毒液由此注射到獵物的體內,麻痹對方,進而開始大快朵頤。
紅爪蠍的尾巴,就像是一條粗壯的分節巨鞭,靈活而又矯健,幾乎可以彎曲成任何弧度。
眼見白袖他們繞到了樹後,紅爪蠍身形未動,那鞭狀的尾巴便“咻”地一聲猛掃過來,發出讓人聽了心驚的巨大破空聲,正朝雪豹的腦袋砸去。
白袖閃身就躲,紅爪蠍的尾鞭狠狠砸在了一旁的樹幹上,立刻將一塊樹皮砸得分繃碎裂,木茬撲簌簌地瘋狂掉落。
紅爪蠍晃動著自己仿若全身都布滿了盔甲的身體,繞著粗大的樹幹,不斷追在白袖他們身後奔跑——
像是玩起了躲貓貓遊戲。
來到了大樹近前,謝鬆原才有空稍微觀察一下這棵占據著得天獨厚環境的植物。
這是一棵巨大的絞殺樹。
所謂的絞殺樹,其實就是榕樹。
在熱帶雨林裏,榕樹易於生根的特性讓它們成了這塊區域中的霸主。
通過被飛鳥攜帶並播撒在其他樹上的種子,榕樹可以借此“落地生根”,依附在大樹上,不斷延生出無窮無盡的氣生根,沒有止境地生長。
這些看似細弱的根係像是胡須,有的纏繞並攀附在其他種類的大樹上,有的則一直向下生長,直到它們接觸到地麵,紮根進泥土裏,迅速變得粗壯強健。
氣生根牢牢地將原生樹木裹覆在其中,形成網一樣的遮蓋物。
它們包圍了這棵樹,爭奪並搶占著所有屬於大樹的水分、養料與陽光,擠掉對方的一切生存空間,趕盡殺絕,令其逐漸枯萎,並且最終死去——
這就是雨林中常見的絞殺現象。
他們眼前的這棵植物,分明就是一棵通過絞殺了其他木本植物而生長起來的參天榕樹。
而二人所看見的榕樹樹幹,都是由無數根曾經攀附在大樹上的“根”轉變而來的。
網狀的樹根各自縱橫交錯,蜿蜒起伏,像是錯雜疊加在一塊的人體血管,脈絡極其複雜難辨。
或許是因為時間過去太久,加上被一些蟲蟻啃噬,從那樹根間的縫隙向裏麵望,明顯能瞧見裏邊被寄生的喬木已經讓榕樹給“蛀空”了,形成了一個空心的空間。
榕樹枝幹茂盛龐大,地下的根係不知道蔓延出去多遠,暴露在二人麵前的“樹幹”更是異常寬闊精壯,可能足有二十來個人展臂時的合抱粗細,給白袖和謝鬆原的逃跑過程拖延了足夠的時間。
這些看著像是藤蔓的根狀樹幹也很適合攀爬。
紅爪蠍又一次襲擊落空,謝鬆原當即喊道:“上去!”
白袖抓住機會,起身一記彈跳,四肢騰空,跳到了榕樹上方。沿著彎曲交錯、凹凸不平的起伏樹藤向上飛速攀爬。
他銳利的四隻厚爪重重勾在溝壑縱橫的樹幹表麵,指甲尖兒甚至紮進了樹幹深處,在樹皮上留下淺色的深深刮痕。
謝鬆原向上方的樹枝射去了蛛絲,將自己的體重大半懸掛在樹枝上,幫助白袖減輕一些身上的負擔。
雪豹很快就竄上了離地四五米的高度,但是還不夠。
他們一低頭,就看見那紅爪蠍竟也驅使著自己的身體,順著根係攀上樹身,看上去不會因此輕易罷休。
白袖隻得繼續往上爬。
他們窸窸窣窣地爬過一叢叢茂密的枝葉,雪豹銀白的身形接連在蔥蔥綠意間急速穿梭。
紅爪蠍輕盈的身影陰魂不散地飛快逼近,巨大的螯鉗在空中合攏又鬆開,剪掉了好幾枝榕樹上的樹葉。
更加禍不單行的是,白袖正欲接著向上爬行,一隻青黑相間的樹蝰不知是不是被他們在榕樹上鬧出的動靜驚動,竟是沿著謝鬆原那股卷在樹上的蛛絲徐徐爬下,衝他們探出了頭。
當謝鬆原剛剛探看完下方紅爪蠍的遠近情況,一回頭,卻又瞧見一隻嫩綠的蛇頭正騰在空中,衝著自己“嘶嘶”地吐著信子時,他有那麽幾秒,甚至忘記了該怎麽呼吸。
什麽叫做屋漏偏逢連夜雨。
什麽叫前有埋伏,後有追兵。
他下意識地抽回手心裏的蛛絲。樹蝰劇烈搖晃了幾下,原本纏在蛛絲上、環繞了好幾圈的蛇身陡然猛墜下去。
然而這也隻是短短一瞬間的事。
樹蝰的尾巴還緊緊纏繞在樹枝上方。
在短暫的迷失與失去重心後,它還是很快地調整了過來,柔韌的軀體重新在空中擺出靈活多變的“s”型,蛇頭直直衝向白袖二人。
下一秒,蛇身高抬,驀地衝著兩人飛來!
“快走!”謝鬆原心中叫苦不迭,隻覺自己和大貓分明是掉進了凶殘的動物窩。
什麽生態圈和食物鏈……這個山洞根本就是在養蠱。
他們才進來沒多久,都不知遇到了多少隻危險生物。幾乎每一個都對他們垂涎欲滴,把他和白袖當成肥得流油的鮮肉。
白袖反應不慢,趁著謝鬆原倏地在二人身前放出蛛網保護罩的功夫,轉身就撤,咬牙從樹幹的這頭爬到了另一頭,勉強靠樹身阻擋住了樹蝰的視線。
大貓從鼻腔間發出粗沉的鼻息,口中也嗬哧、嗬哧地喘起了氣。
雪豹善於攀岩,爬樹畢竟不是這種生物天生的本領,在樹上玩追逐戰也不是他的強項。
之前之所以選擇上樹,也不過是為了躲避箭毒蛙和紅爪蠍的攻擊,順便看看能不能直接順著樹幹爬到地麵,逃離這裏。
結果沒想到這茂密的樹冠裏也大有玄機,同樣暗藏著不少高級獵食者——
他們能遇到一隻樹蝰,說不定就能遇到第二隻,第三隻,這棵樹上不知道還躲藏著多少致命生物,因而恐怕這個計劃也落空了。
不能繼續往上,難道要重返地下?
可是……
不到半秒時間,白袖和謝鬆原的腦海間心念電轉。
因此他們沒有注意到,兩人正麵對著的一道榕樹根縫隙間,正悄然浮上某種東西。
“啪!——”
伴隨著一聲不知道是什麽的聲響,那原本黑洞洞的樹幹縫隙中,竟驀然現出一隻巨大的眼睛!
這整顆眼睛光是眼珠就有籃球大小,黑色的瞳孔張得很圓,看起來陰沉沉的,極度不懷好意。
先發現這隻眼睛的是謝鬆原。
甫一看見這東西,他就忍不住地輕輕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榕樹內部的空間裏居然還生存著別的生物!
光是看著這顆眼睛的大小,實在讓人難以估量,這隻樹中生物的實體究竟該有多大。
下一秒,白袖也緊接著瞧見了神秘生物的蹤跡。
看清這眼睛的一瞬,雪豹大貓登時在樹上全麵戒備地弓起了腰身,炸起滿身……
好吧,從他們剛才還在地上開始,貓貓炸起的毛就沒有放下來過。
隻不過這一回,變得更加蓬鬆了而已。
蓬鬆得像是一個靜電球。
毛茸茸的雪豹低吼一聲,一下往旁邊跳了接近半米的距離,隻為了躲開這隻巨獸的目光注視。
沒想到那隻眼睛也尾隨著他們迅速移動過來,眨眼間,陰森而又僵硬的碩大眼球再次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另一道縫隙下方,朝他們冰冷地投來窺視的視線。
在這過程中,似乎完全沒有眨過眼。
大貓的喉嚨間不禁“嗚哩嗚哩”地發出開火車般的憤怒低吼,被惹毛了。
謝鬆原愣了一下,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等等——”
話音剛落,那隻眼睛驟然熄了。
下一刻,一隻巨大的生物撲扇著翅膀,從縫隙中啪嗒、啪嗒地飛了出來——
居然是一隻貓頭鷹蝶!
寬闊得像是巨大畫幅般的翅膀瞬間在一貓一人的麵前展開。
蝴蝶兩側下半邊的棕色蝶翼上方,各自分布著一處類似野獸眼睛一樣的圖案。
貓頭鷹蝶的名字就因它身上的紋路而來。
那棕色的紋理搭配上一雙滾圓的眼睛,乍一看,的確很像是一隻暗中窺伺的猛獸,足以在不經意時給人以足量的恐嚇,從而讓這種蝶類達到自保的目的。
他們剛才看到的神秘生物的眼睛,原來就是貓頭鷹蝶身上的花紋。
寬闊的蝶翼在空中啪啪扇動,卷帶起一陣猛烈的氣流——
那翅膀的尾部甚至刮蹭到了兩人身上,讓猝不及防的二人口中都忍不住發出輕聲驚呼。
與此同時,也不免感到一陣慶幸。
還好,隻是一隻蝴……
這個念頭在他們的心中還沒劃過半秒,才到中端,又一隻滾圓的獸眼竟又猛地出現在方才的樹幹縫隙之間,代替了貓頭鷹蝶的位置,衝他們惡狠狠地瞪了過來。
這隻眼睛是會動的,而且還會眨眼!
白袖剛剛才稍微低下一點的腰身弧度重新拉滿,像是一張蓄勢待發的弓。
雪豹吼叫一聲,單隻前爪攀在根枝上端,憤怒地伸出爪子,便朝那隻微微圓凸的眼睛凶猛抓撓過去!
誰料這隻眼睛的主人突然後退,竟是對著二人開口說起了人話:“哎哎哎,別打我別打我……誒,怎麽是你們?你們不是出去了嗎?”
從樹洞縫隙中傳出來的,赫然是道他們不久前才聽見過的青年嗓音。
白色大貓貓疑惑地回頭,和背上的謝鬆原互相看了一眼。
謝鬆原遲疑了一下,顯然沒想到他們能在這麽詭異的地方遇見熟人,愕然道:“是的,我們在出去的路上遇到了一點點情況……”
話剛說完,身下的雪豹呼吸陡然變得粗重。
白袖道:“沒時間跟他廢話了。快,它們都要追上來了——”
說話間,下方的紅爪蠍和一旁的樹蝰都在朝他們迫近。
眼鏡王蛇的眼睛重新貼了上來,從樹根的縫隙間全方位三百六十度地看了一圈。
他嘖嘖地咂舌,道:“好可怕啊。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過……”
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間。
下一秒,榕樹上陡然拆分出了一根樹藤,無比凶惡地連貓帶人,卷住他們,狠狠地往上拋。
“吵死了!”
偌大的榕樹底部,傳出另一道並非發自眼鏡王蛇之口的低沉怒吼。
聽起來,也像是一個人類男子。
謝鬆原沒有時間思考太多。因為這時,他已經和白袖一起飛在了空中。
那根纏繞並捆綁著他們的樹藤明顯是有意識的——雖然謝鬆原覺得這麽說非常微妙。
但事實的確如此。
隨著那陌生男人話音落下,他和白袖居然直接被樹藤抓舉著托了起來,不斷地向上,再向上,甚至穿過了中間很長一段繁茂密集的翠綠樹叢。
最後,撲通——
掉進了一口井裏。
謝鬆原他們很快意識到,這就是那棵榕樹的內部。
二人的身體在飛快下墜。
白袖中途試圖伸出爪子,抓在樹幹內部的牆壁上,來阻礙他們下滑。抓到連獸爪的指甲尖兒都冒出了火星,卻依然沒用。
大貓又開始瘋狂地用爪子摳撓起纏在他腰間的樹枝。
然而那粗藤幾乎和他的獸臂同等粗細,根本不是雪豹用爪子能夠一下割開的。
同樣,小桃也啃不動這些木頭。
榕樹的裏麵空洞洞的,十分黑暗。隻有一些從各方位的縫隙中照射進來的自然光起了作用,能讓他們偶爾看見一些榕樹內的場景。
比如已經變回了半人半蛇形態,正拖著一條巨大蛇尾,雙手舉在身前,癡呆又驚恐地看著他們下落的眼鏡王蛇變種人。
謝鬆原:“?”
誰來告訴他,這是什麽情況?
黑暗中的巨物簌簌扭動身體,堅硬的表皮蹭在樹幹內側,發出幹澀的沙沙聲,光滑的鱗片反射著些許帶有虹光的昏暗芒點。
從外邊照進來的一點光亮剛好打在巨物的身上,映亮了一隻……
猩紅色的蛇瞳。
比他們剛才看到的眼鏡王蛇的還大,還亮,還更邪惡驚人。
謝鬆原一怔。
難道他們就要這麽gameover了?
一陣大叫從他們的頭頂傳來。
眼鏡王蛇趴在自己小隔間裏的地上,扒著地板朝下探頭大喊:“老大啊啊啊啊!——別吃他們,他們不是那群壞人!”
吊住謝鬆原和白袖的樹藤在空中停住了一瞬。
謝鬆原在周圍感覺到了一股潮黏的濕意——
好像正有什麽巨大的生物張開了嘴巴,就在他們的周圍說話。
“……真的?”
男聲很沙啞,像是昏昏欲睡。
眼鏡王蛇繼續在上邊哀嚎:“是真的!他們也是被那群變種人追進林子裏來的,我昨天還跟……還跟你說過,大哥你忘了?他們就是我說的,很漂亮的一對貓和人!”
周遭的空氣中,靜默仍在蔓延。
兩秒過後,那道粗啞的聲音“嘖”了一聲,似是極不耐煩,又有些慍怒,道:“下次再把亂七八糟的人領進來,你就給我滾出去!”
說完,謝鬆原和白袖都感覺到,那根纏著他們的樹藤動了。
像是驟然得到了命令的下屬,樹藤一路飛速升高,宛若那種遊樂園裏直上直下的升降機,飛快地將二人送到了和眼鏡王蛇齊平的位置。
然後,樹藤的尖端倏然一鬆,將這一人一貓扔到了眼鏡王蛇麵前,飛速地縮了回去,消失不見。
白袖在地上翻滾半圈,一個貓貓打挺,用自己白乎乎的肚皮和爪子接住了空中的謝鬆原,將他輕柔地放在地上。
緊接著站起身來,像剛才的眼鏡王蛇那樣趴在地麵,衝著下方凶狠地哈了口氣。
亂扔什麽。沒素質。
……把草摔壞了怎麽辦。
眼鏡王蛇還想解釋:“不是我把他們領……哎。”
仿佛想起了什麽,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眼鏡王蛇扭動著自己在地上團成數圈的尾巴,爬過去,關上了通向榕樹正中心的小木門。
接著回過身來,蔫蔫地看著白袖和謝鬆原,似乎在搜刮著腦海裏的記憶:“我們剛才說到哪了?哦,對了。你們怎麽來了?”
“……”謝鬆原打量了一圈周圍的裝飾,“這個說來話長,不是重點。重點是……”
他回想起自己剛才在榕樹心裏看見的,從眼前一閃而過的畫麵。
謝鬆原有些遲疑地問:“這下麵,是有一條蛇嗎?”
而且是一條,比眼鏡王蛇變種人還要大得多的蛇。
在謝鬆原他們眼裏,眼前這條眼鏡王蛇尺寸已是相當驚人了。沒想到下邊那條蛇甚至還要更大,更為粗壯。
謝鬆原覺得,以那條蛇的身形來看,甚至可以算是條龍或者蛟什麽的。
謝鬆原的話像是觸碰到了眼鏡王蛇身上的某個開關,青年立刻震驚地睜大了眼睛,仿佛他聊到的是某個不可提及的話題,衝二人做出“噓”的手勢。
他的聲音也不自覺地壓低了:“你們說話小聲點,老大會生氣的。”
“生氣?”
白袖冷冷地挑了挑眉,朝他走近幾步——盡管這表情放在一隻漂亮大貓的臉上,其實非常可愛。
“你管他叫老大?你們認識嗎。”
“也不是認識不認識的問題……”
眼鏡王蛇變種人背對著隔間的木門,慢慢滑坐下來,像是抱起一摞輪胎一樣,撈起自己那疊成圈的粗大蛇尾。
他甕聲甕氣:“反正,在雨林這裏,一直是大哥罩著我。我之前沒跟你們說,我當初被眼鏡王蛇吃了後,暈乎乎地一直往雨林深處鑽。那時候我其實還沒這麽大,雨林中的很多東西都能吃了我。我被一隻動物追著,不停往山穀裏躲——就莫名其妙來了這裏,然後,認識了大哥。”
“你們別看大哥現在很凶,但他有的時候……脾氣也挺好的。”
說到這裏,眼鏡王蛇的臉上露出了點詭異又糾結的神情,好像不知道該怎麽描述對方才更確切。
“他心情好的時候,就對我很照顧。一開始也是他說我太弱了,讓我在這裏住下來,我就說,那好吧。你們看。”
眼鏡王蛇拍了拍他身後的木門:“這就是大哥專門給我做的。”
語氣中甚至有點自豪。
謝鬆原抬頭,環視了一圈眼鏡王蛇的這個房間——或許說大單間臥室,真心實意地說:“確實不錯。”
這片空間應該是從榕樹上的一個分叉處剛好獨立出來的鼓包,其實不大,要論麵積,也就不到三十平米,剛好能勉勉強強裝下一個眼鏡王蛇本蛇,順便讓白袖和謝鬆原有個落腳之地。
這裏的地麵上被眼鏡王蛇用摘來的草葉鋪得相當蓬鬆柔軟,一邊的“牆”上甚至還專門釘了一塊木板,上邊擺著根燒到隻剩一小截的白色蠟燭,燃著溫暖的穩定光源。
謝鬆原說不錯,倒不是認為這個隨便用樹枝隔出來的小空間有多好,主要是覺得眼鏡王蛇還有點生活情/趣。
在這個蛇窩的角落裏,甚至還擺著一摞漫畫書。
漫畫書的書頁被眼鏡王蛇翻得破破爛爛,不知道叫他看過了多少次,都起沙了。
看到謝鬆原在看他的寶貝,眼鏡王蛇也很大方地分享:
“哎,這都是我從小到大的存貨。我上次進城,本來想到書店裏再淘點別的新鮮玩意看看,沒想到又被那群人撞上……我趕緊就屁滾尿流地逃回林子。回來的時候我才想起來,不對,我是殘次品啊?我怕什麽?”
“真是被追怕了……”提及這件事,青年難免還悻悻的。
頓了頓,眼鏡王蛇變種人又忽地咦了一聲,詫異道:“哎?不對啊,剛才不是我在問你們問題嗎,怎麽變成你們問我了?你倆還沒回答我,你們是怎麽來的呢。”
謝鬆原和白袖相互使了個眼色。
白袖沒有感情地言簡意賅道:
“我們早上本來打算從你指路的方向離開,結果又遇見了大霧,還有兩個憑空冒出來的變種人追我們,想將我們趕盡殺絕。”
“我們在霧裏跑了很久,不知不覺就偏移了原本的路線,跑到了附近,然後莫名其妙從一塊會翻轉的石頭上掉進了這裏。”
眼鏡王蛇“啊”了一聲,心有餘悸:“你們說的是長了蘑菇的那邊啊。那裏確實很危險。我之前還去山洞那邊玩過,結果吃了一個看起來很好吃的蘑菇,眼前一直有小人在跳舞,連方向都分不清,差點就被那裏的蟲子吃了……”
謝鬆原和白袖:“……”這倒黴孩子。
他納悶道:“你不是椋城本地人嗎,怎麽會不知道有些菌子不能吃?”
“可是那個蘑菇當時看起來真的很好吃。”
眼鏡王蛇難得羞澀地撓了撓後腦勺。
“後來大哥告訴我,是因為我那個時候太餓了,太想吃東西,而那些致幻蘑菇的孢子剛好能夠放大一個人當下內心深處的最大欲/望……所以我就被蠱惑了。”
“否則,我正常的時候就算再餓,也不至於直接生啃蘑菇啊。”
謝鬆原和白袖再次:“……”
他們對視了半秒,紛紛有點不自然地偏過了頭,避開對方的視線。
很明顯,兩人都同時想起了之前在蘑菇叢裏發生的事情。
——放大,內心深處的,最大欲/望。
簡直字字誅心。
孢子所帶來的迷幻所用雖然可以蒙蔽生物的大腦神經,卻不會將他們腦海中的記憶抹去。
因而兩人雖說是從“幻覺”中掙脫了出來,白袖卻還記得自己那時的所有一舉一動:
比如身為雪豹的他是怎麽情不自禁地把謝鬆原抱在懷裏、壓在身下,好似被罌粟花迷得上癮一般,狂熱異常地衝著對方又/舔/又/吸的。
就仿佛,他是某個古朝的暴君,而謝鬆原是那個令昏君失了智的妖妃……
對,妖妃。
除此之外,他再找不到其他詞語能形容那時的謝鬆原。
那麽的香。那麽的好看。還那麽的……主動。
他居然還會熱情地摸他。
這……哪隻貓貓承受得住啊。
白袖的耳朵情不自禁地抖了一抖,將原本攤在地麵上的爪爪收回了身下,努力佯裝出自己並沒有在回想的模樣。
謝鬆原也有些窘迫地幹咳了一聲,用他那修長的手指摩挲了下自己的鼻尖。
怪尷尬的。
所以,對方會不會覺得他是變態啊。
兩人的心中同時閃過這個念頭。
眼鏡王蛇奇怪地看了看謝鬆原,又看了看白袖,不知道二人為什麽同時出現了一瞬默契而又奇怪的沉默。
謝鬆原很快反應過來,一臉突然驚醒般的神情,像是終於想起已被自己遺忘許久的人和事:“對了,薑雅和徐峰好像還在外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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