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腳步聲、呼吸聲、金屬製品和布料碰撞的聲音。
    有一個佩戴項鏈的人正在朝這裏跑來。
    悠鬥停下筆,  抬頭看向聲音的方向，等待驗證自己的猜想。
    五秒後，鳳長太郎出現在球場看台外。
    悠鬥問好：“鳳前輩。”
    聽到悠鬥的聲音,  鳳才發現看台上有人。
    “伏黑君。”
    他看著盤腿坐在地上、用看台的座位充當桌子、一手按著紙一手拿著筆的悠鬥，忍不住問：“那個——失禮了,  伏黑君是在寫什麽嗎？”
    “在寫計劃表。”悠鬥回答。
    ——當仁王將2號球場的對練問題拋給柳後,  柳沒有直接回答,  而是轉頭問悠鬥是怎麽想的。
    和誰對練？下午的訓練時間都安排對練嗎？有沒有其他的訓練計劃？
    麵對具體的問題，悠鬥被問住了。
    他沒有想過這些。
    悠鬥開始想。
    如果有人找他對練，他就和對方練習。如果沒有人找他對練,  他就自己練習控球和旋轉球，或者在集訓營裏邀請有空的選手和自己比賽。
    可如果每天都這樣……悠鬥漸漸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在幾件事裏取得平衡。
    於是在完成柘植教練的訓練清單後，悠鬥向乾前輩借了紙筆,  開始列每日計劃表。
    目前計劃表上隻寫了“計劃表”個字。
    “鳳前輩是來找冰帝的其他前輩嗎？”悠鬥問。
    “嗯。”
    鳳從6號球場的其他人口中得知，之前在淘汰賽中離開集訓營的人回來了。
    他們穿著黑色的外套，被高中生們稱為“名字太長記不住組”，在和原2號球場的成員進行比賽後,  全員成功晉級到2號球場。
    鳳沒能在訓練開始前見到回來的人,  一直很在意,  訓練時有些心不在焉,  被和他同組的丸井察覺到了。
    [如果在意就過去看一眼吧，我一會兒休息時也會繞到2號球場看一眼的。]
    鳳的目光落在正在做正握腕彎舉的宍戶身上。
    宍戶前輩在訓練,  他也要認真訓練才能回報宍戶前輩的期待。
    鳳在臨走前問悠鬥：“伏黑君，‘名字太長記不住組’的大家之前是在什麽地方訓練？”
    很多人身上都纏著繃帶,  像是在訓練中受傷了。
    名字太長記不住組……是在說他們嗎？
    悠鬥愣怔片刻，回答：“在懸崖上。”
    ——“我從鳳那兒聽說了，你們這段時間在懸崖上訓練,  難怪沒有信號，我每天給深司那家夥打電話都打不通。懸崖怎麽樣？有電嗎？”
    “懸崖很好，沒有電。”
    “沒有電，那夜晚要怎麽照明？用火嗎？”
    “嗯，我們自己生火。”
    ——“我從神尾那兒聽說了，你們這段時間在一個沒有電的懸崖上訓練。沒有電，也就沒有鬧鍾吧，那你們每天早上是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中醒來嗎？”
    “不，有夜間訓練，需要3點起床。”
    “3、3點。這樣嗎，我還以為會在小鳥嘰嘰喳喳的清脆鳴叫聲和溪流石澗流動的潺潺流水聲中醒來，呼吸著山頂清新而又冷冽的空氣，遇到來山中采蘑菇的少女……”
    “有小鳥，還有老鷹。有河，還有瀑布。”
    ——“我從千石那裏聽說了，你們這段時間在一個有老鷹和瀑布的懸崖上訓練。既然有瀑布，那就一定有那個吧！瀑布修行！”
    “有的，有爬瀑布訓練。”
    “除了爬瀑布，還有其他訓練嗎？那邊的訓練應該和我們這邊完全不一樣吧。”
    “嗯，完全不一樣。船教練的老鷹也是訓練的一環，要把老鷹抓起來，不然就要幫教練洗兜襠布。”
    繼鳳之後，陸陸續續有人來2號球場。
    他們和鳳一樣，隻是來看一眼回來的同伴。看到在看台上寫計劃表的悠鬥，會問他一兩個和懸崖有關的問題。
    悠鬥一一回答了。
    在南健太郎離開後不久，悠鬥完成了自己的每日計劃表。
    他放下筆，拿起計劃表，剛要去找柳前輩，再一次聽到從2號球場外傳來的、由遠及近的跑步聲。
    這一次會是誰呢？
    悠鬥看向拐角處。
    當那頭略帶淩亂的黑色卷發進入視野的一刹那，悠鬥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是切原前輩。
    “我都聽說了！”
    切原在自動販賣機前聽到了千石和南的對話。
    他步並做兩步，跳到悠鬥身邊，“你們這段時間在一座懸崖上訓練！”
    “白天要和食人鷹搏鬥，晚上要幫懸崖上的土著洗兜襠布換取食物和火種，每天隻能睡小時！這是真的嗎？！”
    悠鬥：？
    悠鬥消化完切原前輩的話，肯定道：“是假的。”
    “欸？竟然是假的！那真相是什麽？”
    悠鬥剛要回答，聲音就被一聲“太鬆懈了”蓋住。
    真田做完了200次右手俯臥撐，正準備換成左手，就聽到切原咋咋呼呼的聲音。
    現在可是訓練時間！
    “赤也！你不在自己的球場訓練，來這裏做什麽！”
    切原手忙腳亂地解釋：“3號球場現在是休息時間，真田副部長。”
    每個球場的安排不同。
    切原所在的3號球場是上午安排對練，下午去健身房進行4小時的體能強化訓練。
    真田不聽切原解釋。
    “才訓練多久就休息，太不像話了！等上午的訓練結束後，你過來揮拍1000下！”
    “好久沒聽到真田訓斥赤也了，真懷念啊。”仁王感慨。
    隻是出來買瓶飲料就喜提揮拍1000下的切原：“我、我先回去訓練了！”
    在這一刻，他深刻體會到真田副部長回來了。
    今天的餐廳前所未有地熱鬧，時光仿佛倒流回初中生剛來集訓營的那一天。
    上午被訓練打斷重逢的初中生們終於和各自的同伴匯合，黑色白色製服混在一起。
    “這才訓練多久就要休息，太鬆懈了！我要罰你揮拍1000下！”
    甜品區，丸井模仿真田上午的樣子，解釋自己當時沒出現的原因，“我剛走到2號球場附近，就聽到了真田的聲音，立刻原路返回了。”
    “好過分啊，丸井前輩！”切原控訴著丸井“有難不同當”的行為。
    “又不是我罰你揮拍的。”
    丸井往悠鬥的盤子裏夾了一塊黑加侖慕斯、一塊栗子蒙布朗和一塊香橙蛋糕卷，又往切原的盤子裏夾了一塊蛋糕卷，“喏，補償。”
    對切原說完，丸井扭頭對悠鬥說：“我最推薦這種。懸崖上沒有甜的東西，對吧？”
    “有的，但是沒有蛋糕。”
    悠鬥已經半個月沒有吃過蛋糕了。他覺得今天可以破例——一頓吃塊。
    當香甜細膩的慕斯進入口中的那一刻，悠鬥背後冒出了小花。
    喜歡。
    和看不見的小花相比，其他從懸崖上回來的人反應直白得多。
    田仁誌身前的角煮堆成小山，就著肉汁，吃了一碗又一碗米飯：“再來一碗！”
    金太郎的桌子上擺滿章魚燒，兩隻手各拿一根竹簽，左右開弓：“好吃！我還要吃更多的章魚燒！”
    桃城捧起比臉還大的碗，使用筷子的速度快到隻能看見殘影，一邊自己吃，一邊招呼身邊同樣埋頭幹飯的越前：“越前，你嚐嚐這個！”
    看到這一幕，獲勝組都斷定懸崖上的夥食不好。
    “小金，沒有人和你搶，你吃慢點，多吃點。謙也，你也多吃點。”
    “看到田仁誌沒瘦，我還以為懸崖上的夥食很好呢。”
    “宍戶前輩，你想吃什麽？我去幫你拿。”
    “仁王君，這盤烤肉給你。”
    柳生拿來一盤烤肉，“這段時間一定沒有好好吃過飯吧？你本來就吃得少。”
    “沒有那麽誇張。懸崖上的夥食還不錯，有魚、有蝦，有時候還吃螃蟹。”
    仁王看著肉汁豐富到溢出來的烤肉，頓了頓，“不過既然你已經拿過來了，我就再多吃一點吧。”
    切原聽到隔壁桌的對話，立刻道：“仁王前輩剛剛是在騙人吧！我可是知道的，螃蟹是生活在大海裏的！”
    “赤也竟然知道螃蟹是海裏的。”仁王勾起嘴角，“還以為能騙到你呢，puri。”
    “赤也，螃蟹也分不同品種，有的生活在海洋裏，有的生活在溪流裏。”柳。
    悠鬥點頭。
    他咽下幸村部長考慮到營養均衡拿來的蔬菜，對切原道：“懸崖上有螃蟹，躲在石頭後麵，我抓到很多。”
    騙人的吧？
    切原腦海中出現悠鬥翻開岩石，發現帝王蟹的畫麵。
    不不不，悠鬥和仁王前輩不一樣，悠鬥是不會騙他的。
    就在切原將“岩石後麵有螃蟹”的錯誤認知刻進腦袋時，一直笑著看他們吃飯的幸村像是剛剛想起什麽，對悠鬥說：“悠鬥，教練讓你午休時間去一趟3號會議室。”
    “3號會議室？”
    問出這個問題的人不是悠鬥，而是切原。
    他在u-17集訓營生活了半個月，第一次聽說有這麽一間會議室。
    丸井倒是知道3號會議室在哪裏，不過——
    “那群教練找悠鬥有什麽事？”
    “好像是要問一些有關懸崖上訓練的事。”
    幸村用不確定的口吻道，“聽白石說，教練還找了他們學校的忍足和青學的越前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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