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 10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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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青梧聽海嬤嬤催得急,趕忙去換了身官服跟海嬤嬤走了。
    路上她才了解到,原來是有男子去京兆尹處狀告了兵部尚書的獨女越禾,殘害人命,視律法如無物。
    但這事怎麽會鬧到皇上那?
    哦,因為兵部尚書家的侍從隨後就到,帶了小臂粗的木棍,要抓那男子回去,男子見此情況,慌張絕望之下,竟說出來春獵之事另有隱情,一皇女是被人陷害的,這話一出,無論真假,京兆尹都得稟告給皇上。
    這才有了皇上大發雷霆,命海嬤嬤去請同樣是春獵受害者的宋青梧。
    宋青梧震驚,她跟上官諾一直在查這件事,但至今沒有查到明確的線索,卻沒成想……證據自己就送上門來了?
    她再問了海嬤嬤,那男子指認的是誰,海嬤嬤可不敢妄議這些,忙擺手搖頭,示意宋青梧進去就知道了。
    宋青梧隻得進去。
    那男子被提到了大殿上,瑟瑟發抖的跪著。
    宋青梧從外麵徑直走到大殿中央,行禮喊道,“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中郎將平身吧。”
    皇上一臉頭疼。
    宋青梧站起身,才發現周圍……有十來個學女站著,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的低頭,也有膽子大的,敢抬頭看她,上官諾也在此列,遙遙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朕喚你來,是因為春獵那日,亂臣賊女的事。”
    “是,皇上,臣聽海嬤嬤說了,可是找到了幕後真凶?”
    皇上點點頭,指了指地上跪著的男子,問他,“你說,這件事是誰指使的!”
    跪地男子咬了咬唇,心知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已經說了,倒不如死也拉幾個陪葬。
    “回皇上。”
    那男子整個身體跪伏在地上,手臂都在發著顫,聲音卻很清晰,穿透大殿所有人的耳膜。
    “民夫原是兵部尚書之女越禾府中的小侍,越禾性情暴戾,喜愛在歡好之時毆打男子,民夫曾在被越禾毆打時,聽她氣憤的說四皇女指使了死士去刺殺太女,卻因宋大人而沒有成功,隻好將罪名都嫁禍到一皇女身上,還逼迫民夫與她一道辱罵宋大人,若是不罵,她就要繼續打民夫,求皇上為民夫做主。”
    宋青梧視力好,即使站的遠些,也能看見男子流了滿臉的淚,神情不似作偽。
    宋青梧心想,李韞這樣的人都能做女主?
    不能吧,她是怎麽敢與越家那樣的人家合作的,一看就嘴上沒個把門兒,怎會將這等機密隨意與小侍說?
    皇上也是這樣想的,沉聲問地上跪著的男子,“你可有證據證明你所言屬實?”
    男子忙道,“那日越禾屋裏並非隻民夫一個小侍,還有兩人也在,皇上召過來一問便知,民夫所言句句屬實,若有虛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豎著三根手指立誓,衣袖自然往下滑落,露出的手臂傷痕累累,起碼已證實了越禾虐打他的事。
    皇上眯了眯眼睛,“太女,四皇女,兵部尚書還有她的女兒,還沒來嗎?”
    海嬤嬤將拂塵甩到另一側,忙彎腰回,“估摸著快了,奴婢再遣人去看一看?”
    “不必,你去將越禾院裏的小侍都帶過來。”
    “是。”
    海嬤嬤去了,宋青梧沉默的站在一邊,這其實算是皇上的家事,她也不敢多嘴啊,深怕叫皇上誤會什麽。
    但再要閉著嘴,也抵不過皇上主動cu她。
    “中郎將,你覺得他說的是實話嗎?”
    皇上眼眸深沉,實在看不出喜怒。
    宋青梧琢磨了會兒,抱拳道,“回皇上,證據不足,臣無法做出判斷,可能得等四殿下與兵部尚書之女來了,才能有所決斷。”
    “嗯。”
    皇上應了一聲,繼續盯著越禾的小侍看。
    直看的那男子渾身發毛,幾乎跪都要跪不住了。
    不久,宮外終於響起嬤嬤尖細的聲音,“太女到——四皇女到——”
    宋青梧精神一震,心想,來了。
    那些本隻是參與殿試卻忽然碰上這檔子事的考生,一個個想走卻走不了,恨不得自己耳朵就此聾了,也好過聽見皇室第一手辛秘啊!
    “女臣參見母皇。”
    “女臣參見母皇。”
    兩人一前一後行禮,神色上都看不出什麽。
    李韞是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今日本在部署招兵買馬的事,今生比起前世,她的牌少太多了,倒不如放手一搏,打所有人個措手不及,在付晚舟嫁給章玉之前攻陷都城。
    付晚舟,絕不可以嫁給別人,他注定是我李韞的男人。
    隻是沒想到計劃才準備到一半,宮裏便來了人匆匆喚她入宮。
    李韞隻好先換了衣服進宮。
    刺殺之事已塵埃落定,李瀟都準備被□□了,她也沒想過有人能幫李瀟翻案,她事情做的幹淨,隻要不是兵部尚書突然反水,都不會有事。
    即使是兵部尚書突然反水也無事,她心裏很清楚,兵部尚書手裏也沒有證據。
    周圍是被考官挑選出來參加殿試的考生,地上跪著一陌生男子,宋青梧還站在一旁,李韞不知道皇上喊她跟太女是為什麽,因此隻低著頭,等太女先開口。
    “母皇這般著急喊女臣與四皇妹進宮,可是發生了什麽要緊事?”
    太女出口詢問。
    皇上眼神陳冷又嚴肅,從兩人身上一個一個看過去,片刻才說,“你們可記得,春獵之事,膽敢行刺朕的亂臣賊女?”太女低頭斂住神色,“亂臣賊女膽大妄為,女臣自然記得。”
    李韞也順著太女說。
    “那你們覺得,那日的幕後真凶是誰?”
    皇上問,太女神色自然道,“那日留的痕跡太少,女臣也不知是誰。”
    分明一皇女已因派人刺殺皇上,被收入了大理寺審問,太女卻說不知道是誰。
    李韞心下一個咯噔,此時才有些緊張起來。
    “老四,你說呢?”
    皇上看向李韞,李韞心下越發緊張,麵上卻是絲毫不亂,“女臣也不知究竟是誰,如今可是有眉目了?”
    她就順著太女說的答。
    皇上點點頭,下一秒,門外的嬤嬤高聲喊,“兵部尚書到——其女越禾到——”
    直到聽見這兩個人,李韞才愣住了,呼吸猛的泄露半分粗重。太女不著痕跡側頭看了李韞一眼。
    李韞麵上表情不變,心裏早已慌亂如麻,母皇為何要傳召兵部尚書?為什麽,為什麽要在叫了她之後又去叫兵部尚書和越禾?
    兵部尚書連帶著女兒越禾,一進來就直楞楞跪在地上,“臣參見皇上。”
    “草民參見皇上。”
    皇上沉冷威嚴的聲音響起,“堂下男子,越愛卿可認得?”
    越樂進宮之前才從女兒口中得知了事情全貌,差點沒氣的厥過去,想她越樂一世英名,怎麽就生了這麽個蠢女兒,什麽話都往外說,還被人捅了出去,宮裏來人之前,她已氣的拿雞毛撣子打了越禾一頓了。
    心中也慌的不得了,全程一眼都不敢看李韞。
    “這,這,臣已聽犬女說了,臣犬女的院子裏跑出一名小侍,在外極力抹黑犬女名聲,胡言亂語,實在是一句話也不可信啊皇上。”
    越樂哀聲戚戚的跪伏在地上。
    “哦,是嗎?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女兒沒有虐打小侍,也沒有跟小侍說老四想殺老大?”
    到底是朝中的老狐狸,心裏雖慌亂至極,麵上卻依舊震驚抬頭,帶了一絲不敢置信,“皇上說什麽?四,四殿下怎麽可能想殺太女殿下?!”
    李韞聽了那話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神色倉惶,“母皇明鑒,女臣絕不是這般狠心之人,此事與女臣無關啊母皇!”
    她眼角含淚的看向太女,顫著聲音,“皇姐,妹妹平日裏對你從未有過不敬,絕不會做出這等,這等禽獸之事!”
    她與越樂皆否認了,皇上看向跪在地上伏著頭的越禾,“你呢,越尚書之女,你有何話想說?”
    越禾被點到,咬了咬牙跟著否認,“草民未曾說過這些話,還請皇上明鑒!”
    話音剛落,海嬤嬤帶著拂塵上前彎腰躬身,“陛下,越小姐院內的小侍帶到了。”
    越禾瞳孔驟然一縮,身子劇烈顫抖起來。
    李韞餘光看見越禾如此形態,便知不好,麵上已勉力維持正常,還是忍不住透出一兩分的蒼白。
    皇上當初也是勾心鬥角上來的,看見李韞這樣,心裏就明白了一半,愈加失望。
    此事是她本就有所猜測的。
    李瀟雖也紈絝愚蠢,但殘殺親姐的事,她還是做不出來,那日痛哭流涕的神態也不似作假,她早對此事存了疑心,今日有人說那事許是四皇女做的,她心中竟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老四為人城府頗深,尤其是去歲感染風寒好轉之後,每每對人都好似帶了一層假麵具,有時連她都窺不見她心中所想。
    “還不快參見皇上?”
    海嬤嬤尖細的聲音響起,幾名小侍慌忙跪下,齊齊喊道,“民夫參見皇上。”
    “你們便是越家小姐的小侍?”
    “是,是,民夫們是。”
    那些小侍平日裏見過最大的官就是兵部尚書了,哪有機會得見聖顏啊,一個個嚇得不行。
    皇上遞給京兆尹一個眼神,京兆尹立馬站出來嚴肅道,“你去看看,那幾個男子裏,哪兩個是那日與你一同的。”
    “是。”
    男子心中已存了死誌,但無論如何也想拉個墊背的,因此毫不猶豫回頭指了另外兩個男子,京兆尹便問他們是否有從越禾嘴裏聽到過關於春獵的事。
    兩人猶猶豫豫,互相看了一眼,京兆尹見狀立即大吼出聲,“皇上麵前,本官建議你們說實話,欺君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男子被嚇得一顫,其中一男子咬牙,高聲喊,“是,民夫聽到過,越禾小姐咒罵宋大人不知好歹,擋了四皇女的路,遲早會被四皇女除掉,說四皇女本可以殺了太女,卻被宋大人阻撓,不得已將罪名推給了一皇女,又說一皇女蠢笨,連四皇女往她房裏偷偷放了令牌也不知道,一邊說一邊打民夫,民夫所言句句啊——”
    “下賤的東西,憑你也敢在皇上麵前汙蔑本小姐!”
    話還未說完,越禾猛的起身當胸踹了說話男子一腳,直踹的他伏在地上起不了身,猛的吐出一口血來。
    “皇上麵前,越小姐怎敢放肆!”
    皇上身體也坐直了,眼裏閃過殺意。
    越禾又轉身跪好,虛浮的身體勉強挺直,“皇上明鑒,這兩個小侍平日裏最不敬長輩目無尊卑,許是被草民罰了兩次便懷恨在心,特在皇上麵前胡言亂語,意圖陷害草民,請皇上明鑒,草民怎可能對區區兩個卑賤的奴侍說這些!”
    李珩看向其她小侍跪伏時不慎露出的手臂,忽然道,
    “隻這兩個不敬長輩目無尊卑?孤看,其餘人身上,仿佛都有傷痕,難道越小姐院內小侍皆不敬長輩目無尊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