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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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錢子知道惠妃和八阿哥說話的時候最好不要靠過去。可他擔心八阿哥,也不敢走遠,一直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著急地看著。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終於惠妃離開了說話的那塊地兒。
    小錢子見惠妃一行走遠了,趕忙過來:“八爺,您沒事吧”
    胤禩默不作聲,隻悶頭向前走。
    正好行至一處燈火通明的地方,小錢子不經意間朝主子望了一眼,搭眼看到胤禩臉頰上的傷口。
    那傷口又細又長,足有一寸,正往外冒著血珠子。
    小錢子嚇了一跳,忙掏出個帕子來給八阿哥止血:“爺,您這是怎麽弄的啊”
    胤禩笑了笑:“旁邊樹枝刮的。”
    現在正值冬季,沒什麽枝繁葉茂的樹木。再者剛才惠妃娘娘和八阿哥在那邊說話的時候,周圍都是又高又大的樹,沒哪一棵的枝子能伸出來刮到八阿哥的臉。
    那時候在場的隻有惠妃娘娘和八阿哥。
    如果不是樹枝的話,那就是……
    小錢子隱約猜到了些。
    可是主子都不敢明說的事兒,他哪裏又敢多嘴了
    小錢子低著頭:“爺,趕緊回去吧。等會兒奴才給您擦點藥。”
    胤禩輕輕“嗯”了一聲後,複又陷入了沉默。
    他靜靜地又走了會兒,忽然停住腳步,低聲說:“你聽見了嗎”
    小錢子十分茫然地四處張望著:“什麽”
    胤禩:“德妃在和四福晉說話,笑聲挺大的。”
    都傳到這兒來了。
    小錢子歪著頭很認真地去尋找聲源。半晌後搖搖頭:“沒有啊。”
    胤禩便沒多說什麽。
    德妃和她的孩子們相處的那一幕,環繞在他腦海中久久不散。
    真難得,在這宮裏頭還能見到那麽溫情的場麵。
    胤禩走了會兒,拿出隨身的一個荷包:“這東西有點破舊了,你帶回阿哥所讓人給我補一補。”便讓小錢子先回去。
    小錢子不放心他臉上的傷:“您這樣需要包一下的。”
    “不用。”胤禩用手背蹭了蹭傷口,血珠子已經比剛才冒得慢了:“我用帕子捂一會兒就好。”
    說著就讓小錢子回了阿哥所。
    他則獨自朝著宮殿偏遠的地方行去。
    那裏倒也不是位置太偏。
    隻因皇上常年不去,宮人們疏於打理,倒是讓那邊荒涼起來。
    最近略微多了點人氣兒,卻也不是特別引人注目。
    長春宮內。
    十三阿哥還沒回來。福常在的院子卻是燈火通明,陣陣歡聲笑語從那兒傳出來,飄到了宮外。
    胤禩還沒到長春宮就聽到了笑聲。
    他在院門口站了會兒,眼睛朝那燈火處看了片刻,又毅然轉身,貼著牆邊去了那個十分荒涼的寂靜院子。
    這裏沒有什麽賞賜,也沒有宮人特意送來的臘八粥。不過,甜甜的粥的味道還是傳了出來。
    仔細聞聞,好像是禦膳房統一煮出來的普通臘八粥,不似其他宮的主子們喝的那麽用料十足。
    卻也能夠飽肚,順便過個節,迎接一下新年的即將到來。
    胤禩放下捂著傷口的帕子。
    他一路走過來,故意放慢了腳步拉長了路上的時間。此時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了,隻是一頓一頓地火辣辣疼著,讓人難以忍受。
    胤禩咬著牙忍住疼痛,邁著步子進了屋。
    昏暗的燭光下,衛答應正在和宮人一起縫補衣裳。
    衛答應在那邊絮絮叨叨:“皇上這個時候應該是舉辦家宴呢也沒人過來知會一聲。阿哥們也應該是在宴席上吧八阿哥說不定會得了皇上的褒獎。他前段時間看兵法很用功,皇上應該都知道的。”
    宮人湊在小小的燭火前努力縫著,聞言時不時地隨口應一聲。
    衛答應還在繼續念叨著。
    這時候,門口傳來了腳步重重踏在地麵的聲音。
    衛答應風聽到聲響抬頭看過來。
    胤禩微微頷首:“今兒是臘八。你在這兒過得可還好”
    見到來人是兒子,衛答應慌忙把手裏的東西撂到了一旁:“八爺怎麽來了天這麽冷,怎麽沒讓人跟著”
    饒是燭火不亮,她依然搭眼看到了兒子臉頰上的傷口,嚇到了:“八爺!這是怎麽弄的疼不疼”
    胤禩:“今兒臘八,我來看看你。”
    “看就罷了。皇上不喜你到我這兒來,你便不用再來。”衛答應雖然這樣說著,心情卻顯然很好,臉上的笑容都綻開了:“你坐,坐。我讓人給你盛一碗臘八粥。”
    說著又朝那個傷口看了眼。
    身邊的宮人見狀就要起身盛粥。
    胤禩抬手製止了宮人的動作,示意不必盛粥。
    他簡單地和衛答應聊了會兒有關他最近的課業。
    半晌後,他似是無意地提了句:“上次我來的時候你問我看了什麽書。我和你說了句我有讀兵法。當時是想讓你放心,知道我在好好念書。這件事,你有沒有給旁人說”
    衛答應仔細想了會兒。
    那麽久的事情了,她都已經記不清了,隻能搖搖頭:“沒和誰說過。”
    宮人在旁忙說:“八爺放心,主子她說話很謹慎的。平時有關您的事兒,她也隻和我說一兩句而已。在外是半個字都不敢多提。”
    胤禩笑笑:“那就好。”
    母子倆這便沒了話。
    衛答應過了好一會兒,又問他要不要吃點粥。
    胤禩再次婉拒後,躊躇了很久,終是起身離開。
    宮人要送他,他也謝絕了,隻獨自出了屋門。
    胤禩出了屋門後,並沒有立刻走遠,而是站在廊簷旁的陰影處等了片刻。
    裏頭傳來了衛氏不敢置信的聲音:“小春,他這是在懷疑我”
    宮人忙道:“沒有。主子,您多心了,八爺是您的兒子和您一條心,兒子怎麽會懷疑額娘呢。”
    衛氏:“那就好,那就好。這孩子一向容易多心,我就怕在他跟前說錯了話。你知道的,惠妃娘娘和我關係不算好。他在惠妃跟前,我也幫不上什麽忙,就盡量少給他添亂了。”
    說罷她便是一聲歎息:“他在外頭也不容易。傷都不知道哪兒來的。”
    “射箭騎馬都有可能有傷。”宮人:“主子您無需多心。大家夥兒都知道,八爺最溫和最好說話。他這脾氣啊,像您。”
    衛氏很高興:“他是像我。”頓了頓又道:“他為什麽會特意來問我兵法的事兒呢。”
    宮人又勸了幾句。
    之後兩人便開始安靜地繼續縫補。
    胤禩見她們沒再吱聲,便行出長春宮。
    走出足足一裏路了,他方才停住腳步,眯著眼看了看漆黑的天空,又摸了摸臉頰上的傷。
    珞佳凝回到家裏後,先是看過了翠鶯臉上的傷,吩咐人給她送了藥過去敷好,這便洗了澡便睡下。
    夫妻倆躺在床上,說起今晚的事兒。
    胤禛覺得事情鬧得有些大:“大皇子想必也沒想到,不過是沒換好衣裳而已,居然被人給揪出了錯處。”
    太子顯然是想把事情鬧大。
    大皇子的那些事兒,怕隻怕沒那麽簡單。無論事情本身的事實是怎樣,結果基本上是確定了的。
    隻是,這不過大皇子和太子之間的爭鬥,他們這些兄弟們卻都脫不開幹係。一旦插進去就會處境艱難,不太好脫身。
    珞佳凝道:“四爺放心。你隻要處理好了你那邊,我這兒你是不用擔憂的。”
    必然和大皇子徹底脫離開,一點都不沾到自己身上。
    “三哥平時悶聲不響,這次接了皇阿瑪給的差事,辦起來恐怕有些棘手。”胤禛若有所思:“也不知年前能不能處理完。”
    珞佳凝道:“必然可以處理完的。”
    她之所以敢這麽說,是知道康熙帝對太子胤礽的偏心程度有多大。
    最起碼在現在這個時間點,康熙帝對這個他親自一手帶大的孩子,還十分忍讓和寵愛,不會讓他受到傷害。
    那麽這一場太子和大皇子之間的較量,必然是大皇子輸。
    結果明了的情況下,處理起來便簡單許多。
    時間的長短,隻在於三阿哥這一次能不能精準地拿捏到皇上的偏好。
    珞佳凝想告訴胤禛,三阿哥看著人畜無害,也不見得就是簡單人物。也正因為三阿哥沒那麽簡單,所以她才敢肯定地說,這事兒能夠在年前處理妥當。
    話都到嘴邊了。但是珞佳凝轉念想想,她和三阿哥又不熟,這樣貿然和他說了可能反而壞事。
    她正猶豫著,就聽胤禛在旁輕聲說:“三哥平時不冒尖不出頭,卻也並非好相與的。最近是三哥在處理大皇子的事情,你若是無意間遇到了三哥府上的人,還是小心點的好。”
    珞佳凝默了默。
    胤禛不愧是最後能當上皇帝的人。無需旁人提醒,他自己就已經十分警醒了。
    隻是這種事情都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他能把這些心底的話在私下裏告訴她,這還是很難得的。
    珞佳凝笑著伏在胤禛肩上:“多謝四爺提醒。若你不說,我還覺得三哥寬厚仁善呢。”
    胤禛挪動了下肩膀讓她靠著舒服些:“宮裏的兄弟們,你若是有事,可以找胤祥。旁人就算了。”
    滿打滿算,他這十幾個兄弟裏,也隻信得過胤祥一個。
    其實他也猶豫過,要不要把三阿哥的那些事兒告訴珞佳凝。考慮過後,決定還是提一句。
    若他這個妻子隻是個能在後院待著的後宅婦人,他自然不會提。
    但她顯然不是。
    今日在宮裏,麵對著大皇子的挑釁,她能夠用最快捷最簡單的辦法來做出最佳的決策。又在皇上跟前說了最該說的話。
    她是個很聰慧的女子。
    胤禛覺得,這樣的她,值得讓他把話向她講明。
    事實上他本來可以說的更多。
    隻是她如今有著身孕,他不想她為了他而擔心過多,這才掩下了許多其他的字句沒有說起。
    胤禛伸手攬住自家小妻子,合了眼正要歇息,卻聽她又小聲地在喚他。
    胤禛半合著眼側頭望過去:“怎麽”
    “前段時間我和八阿哥起的衝突不小。”珞佳凝斟酌著說:“往後四爺要盡可能地小心八阿哥。”
    珞佳凝自然知道,日後四阿哥最大的敵人就是八阿哥。
    可這種話她沒辦法對他明說。
    思來想去,她覺得借了前段時間的爭執來提醒他比較好。
    一來他不會起疑她為什麽這樣說八阿哥。
    二來,他也能因此而心裏真的提防起來不會當做玩笑話。
    珞佳凝是考慮周全了才開口的,沒想到身邊男人輕笑一聲後,居然說:“我早就知道了。”
    “什麽”珞佳凝不敢置信地撐著身子,望向胤禛:“你知道什麽了”
    “別亂動,當心腹中胎兒。”胤禛無奈地把趴在他身上的小女子扒拉下來,重新塞回臂彎讓她躺好:“我早就知道八弟不是個簡單角色,自然會小心著他。”
    生怕她再不明緣由地亂琢磨,胤禛略加解釋:“八弟多疑,且心深。福常在和衛答應久居同一個宮殿,十三弟早已對八阿哥多有腹誹。”
    珞佳凝這才明白過來,很顯然,這些都是十三阿哥早已提醒過胤禛的。
    她放心下來,輕輕應了一聲。
    夫妻倆這便歇下了。
    翠鶯臉頰上的巴掌印消得很快,幾日功夫便沒了蹤跡。
    與此同時。
    大皇子這件事情的發展速度,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快。
    不過兩三日的功夫,三阿哥就查出來那些女子的來曆不同尋常,確實不是良家女。又過了三四天,再查出來那些人訓練有素,不隻會琴棋書畫,連同一些竊聽機密的事情也很擅長。
    這樣下來,已經到了臘月中旬。
    京城裏的人們都歡天喜地地準備過新年。
    紫禁城內卻人心惶惶,不知道大阿哥的事情還會發酵成了什麽樣子。
    珞佳凝已經吩咐過府裏上下,不準隨意外出,也不準隨便議論。
    由於蘇培盛和安福兩個人前院後院地都管著,府裏倒是一片寧靜,隻祥和地準備著過年事宜,其他諸事不理。
    烏拉那拉家又送來了拜帖,大意就是府裏沒什麽事,讓四阿哥和四福晉不用擔心自家,安心過年。
    因為大皇子這事兒,德妃還特意讓身邊的慧儀姑姑出宮了一趟。
    表麵上,慧儀出宮用的是“已經到了臘月需要去一趟烏雅家”的理由,畢竟那是德妃的娘家,這個時候她替德妃去看看也是應當。
    實際上慧儀隻在烏雅家略停了一會兒,便悄悄地來到了四阿哥府上。
    “娘娘一直記掛著。”慧儀把德妃讓帶的東西都紮成了一個普通的小包袱,進屋就把包袱放在了桌上:“娘娘說,過幾日就是除夕家宴了。四阿哥和四福晉進宮參宴前,不要到處走動。當然了,娘娘也說過,四阿哥和四福晉都是有分寸的,自然不會惹事。隻娘娘一直擔憂著,免不得要多說幾句提醒一下。”
    珞佳凝道:“額娘素來都是惦記著孩子的。如今娘娘對四爺的看護,我看在眼裏,也記在心上。平日一定會多和四爺說說,娘娘那邊放心就好。”
    她這話裏的“和四爺說說”顯然有兩層意思,一個是會和四爺說,這時候不要出頭,第二個意思便是說,告訴四爺德妃娘娘一直在惦記著他。
    慧儀見四福晉這樣護著娘娘,又有心幫忙維護娘娘和四爺的關係,不由大喜。
    她悄悄和四福晉說:“您不知道,娘娘一直擔心著您,怕在孕中吃不好睡不好。這包袱裏啊,不光是有給孩子準備的小衣服,還有些藥材,福晉可以這段時間吃一吃。補身子的同時,還能安神靜氣,睡個好覺。”
    珞佳凝現在不敢亂吃藥材,但德妃一片心意她是明白的,便道:“我會按照娘娘的囑咐按時服藥的,娘娘放心就是。”
    慧儀出宮前,就聽了德妃許久的念叨。如今來了四福晉這兒,她少不得要把德妃那些話語都帶到。
    兩人說了許久的話,慧儀看時間不早了,這才離開,準備坐了車子回宮去。
    珞佳凝讓人去送慧儀姑姑出門。
    等到屋裏隻她自己後,她便打開了包袱細看。
    裏頭有幾分包好了的藥材,其餘都是給小孩子做的新衣裳,布料很好很柔軟。翻開這些衣服後,竟然露出了紙張。
    打開一看,居然是一封信。
    字跡是德妃的。
    信上說,她女紅一般,給孩子做了兩件。其餘的都是她選好了料子讓宮人們做的。另外,還有三件小衣裳,是福常在做的。福常在借了給她請安的機會,偷偷給了她這個,說是送給四福晉的一片心意,她便讓人一並帶了送來府上。
    珞佳凝看後,便找三件一起的小衣裳。
    德妃也是有心,把這三件小衣裳的帶子係在了一起,珞佳凝一看便知。
    晚上她把這些事兒巨細靡遺地都告訴了胤禛。
    有關德妃對他的掛念和對孩子的期許。
    也有關章佳氏對他們的一片心意。
    胤禛聽後,淡淡地說了聲知道了,神色間卻透著歡喜。
    接下來的日子,珞佳凝照常十分安穩地待在府裏不出門,靜等除夕家宴再去宮裏。
    她父親費揚古,出能上戰場,入能進宮保護皇上,算是皇上親信之一。
    正是因為四阿哥從小就低調隱忍,這才能娶了費揚古的女兒做福晉。
    當然了,這也和四阿哥的出身有些關係。
    四阿哥的生母德妃雖然是包衣出身,但她在四阿哥娶妻的時候已經是貴為妃位了。且四阿哥自小是在先皇後佟佳氏跟前長大的,佟佳氏又是康熙帝的表妹、是他很疼惜的女子,那麽康熙帝對四阿哥自然也多了些疼寵。
    總而言之,珞佳凝和胤禛隻要不做多餘的事情,就自然而然可以得到皇上的寵愛。
    這種關鍵時候,他們倆不用出頭便是最大的勝算了。
    轉眼到了年三十。
    一大早,馥容便一反常態地叫了珞佳凝起床:“福晉,今兒事情多,可不能再多歇著了。”
    珞佳凝知道今天要早一點起來,昨兒晚上特意早睡了,起身後倒也精神十足。
    今天晚上要進宮參宴。但是府裏的過年氣氛也一點都不能少。
    用過早膳後,她便開始著手安排府裏的一切過年事項。又吩咐了身邊伺候的人在小荷包裏裝了碎銀子,準備分給府裏各人做過年的賞賜。
    荷包是春芽夏柳一起繡的。
    銀杏繡功極好,大部分時她都在負責主子們的針線。四阿哥府上伺候的人並不是特別多,繡荷包散銀子這種事兒倒不用她出手。
    詩字頭的幾個人倒是也想幫忙。但是因為繡東西的絲線她們吵了一回後,這事兒便也不敢“勞煩”她們了。
    隻讓她們“看”好了李氏就可以。
    瑾瑜如今大一點了。
    宋格格白日裏會幫把手去照顧著她,倒也妥帖。
    珞佳凝看今日晚上即將不在家,生怕家裏再有什麽幺蛾子出現,便特意叮囑了宋氏:“今晚上我和爺都不在家,要去宮裏參宴。你警醒著點,別讓李氏鬧出什麽來。”
    大皇子那邊的事兒,之前斷斷續續聽到了些消息。今晚上無論好壞,大致會知道個結果。
    四阿哥府上倒也沒什麽大問題出現。
    隻要李氏安分守己地好好安生待著就沒事。
    宋氏領命:“福晉您放心就是,這兒有我在,必然會看好了她。”
    珞佳凝又和身邊留在府裏不跟去宮裏的人說了聲,讓他們有什麽事兒就都聽宋格格的安排,務必要確保府裏安安穩穩的。
    剛過午時。
    胤禛便回到了家裏。
    今晚上要去宮裏參加除夕家宴,他特意和皇上說了聲,回府接珞佳凝一起去宮中。
    原本不用特意回來一趟的,隻他放心不下有孕的妻子才這麽辦。皇上見他們夫妻倆關係好,欣然應允。
    胤禛到家的時候,珞佳凝正對鏡梳妝。頭發已經盤好了,妝容還沒有弄完。
    珞佳凝見胤禛有話想和她說,就把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獨留他們夫妻倆在屋子裏。
    珞佳凝自己上妝,聽著胤禛說事兒。
    今日大皇子府裏的人自然也要參宴。不僅如此,惠妃身後的那拉家也會參加。
    胤禛怕會在宴席上起衝突,特意多叮囑她幾句,順便再教她幾招可以“避禍”的法子。
    珞佳凝笑道:“四爺不用擔心我。若真有什麽事兒,我說一句不舒服,為了我腹中孩子,他們也不敢為難我。”
    胤禛莞爾:“你倒是找到了萬全的法子。”
    “不找萬全的法子不行啊,誰知道今晚會怎麽樣。大皇子這個人脾氣不太好,難保他會不會讓他外祖家趁機發難。”珞佳凝對著胤禛嘀嘀咕咕:“他也是愚鈍。皇上再怎樣都還是看重太子。但凡誰和太子起衝突,對皇上來說,都必然是對方不對了。”
    “嗯。”胤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給她插了一朵宮花:“你看這一支怎麽樣”
    珞佳凝素來是相信他的審美的。
    堂堂雍正爺的審美,那是後世人有目共睹的好。
    她自然也覺得非常不錯。
    “四爺在幫我挑一挑吧。”珞佳凝道:“不隻是宮花,連同簪子也一並給我挑了的好。”
    她身為皇子福晉,進宮的服飾和頭飾有一定的要求。但是除了必需的那些首飾外,其餘的便自己搭配著來了。
    她覺得與其自己費神去選,還不如讓胤禛幫忙。
    胤禛見她喜歡,不由得高興起來。
    想到剛才她最後那幾句許是在提醒他的,他便輕聲說:“我近幾年都不會和太子起衝突,你放心就是。”
    珞佳凝敏銳地抓住一個關鍵點:“近幾年”
    那幾年後呢
    胤禛愣了愣,沒想到這個小女子居然這樣聰慧機敏。他有些哭笑不得:“往後也不會起衝突,行了吧”
    珞佳凝輕嗤了聲,撇撇嘴。
    信你個大頭鬼!
    你真不和胤礽起衝突,你後來的皇帝怎麽當上的
    胤禛看她這模樣實在可愛,伸手捏了捏她臉頰。
    珞佳凝一個不防備被他抓了個正著,嚇了一跳,嗷地叫出了聲。
    蘇培盛、安福和馥容都在外頭廊下候著呢,聽到後緊張得不行,瞬間衝了進來:“福晉怎麽了福晉您怎麽樣了”
    倆人一看,好家夥,原來福晉沒事兒啊,這嚎叫聲是被四爺給捏的。
    人家這是小夫妻倆之間的情趣呢。
    馥容有些不好意思地福了福身:“奴才衝撞了四爺和福晉,罪該萬死。”
    蘇培盛訕笑:“四爺,您是天天練武又騎射極好的,手上力氣大,好歹有點輕重才是。”
    拚命暗示四爺可別沒個輕重弄傷了四福晉。
    安福倒是老神在在地露出慈母笑:“奴才見過四爺和福晉。若沒旁的吩咐,奴才們就先……退下了”
    說罷,他直接一手一個,拽著蘇培盛和馥容的袖子就都拉了出去。
    免得這兩個呆子沒眼力見地繼續杵在那兒,再擾了四爺和福晉的甜蜜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