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僵屍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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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不會在這方麵撒謊。”太宰治或許擅長玩弄人心,但絕不會用這麽重要的事來哄騙好友。
雖然他拒絕承認自己跟[中原中也]這個小蛞蝓幹有聯係,也不想給另一個自己幫點小忙,但他也沒有給小蛞蝓幹添堵的必要。
用太宰治當初回答江戶川亂步的話來說就是——
“這隻小蛞蝓幹慘得有點過頭了,我要是再折騰豈不是顯得自己壞透了嘛。我可是正派,不能幹那麽缺德的事情。”
其中的水分有多少就不說了,總之太宰在收集到情報後立馬策劃了這次溫泉旅行,緩解[中原中也]身體情況的同時也將人從麻煩中摘出去。
若鬆晴也若有所思地盯著太宰治,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催問道:“到底是什麽方法你快點說啊。”
事關自己返回本世界的大事,哪怕敏銳地察覺到了太宰治這一係列操作裏的問題,[中原中也]也不會追問。[他]嘴上不說,其實心底對這個亦師亦友的友人的同位體信任度還是很高的。
看出他的想法,太宰治那雙鳶色的眸子裏飛快劃過一絲無奈,“先說好,我並不能確保你一定能夠回到自己的世界,其中的不確定性有點大。”
打完預防針,確定對麵的人做好心理準備後他才繼續往下說。
“擁有穿梭時空能力的不是異能力者,而是一口井,一口據說從古時候就流傳下來的食骨之井。”
“‘食骨之井’吞噬屍骨的井”若鬆晴也挑高眉毛,擺出一副質疑的姿態,“什麽井會吃人啊,這種井真的靠得住嗎”
“叫食骨之井是因為掉進井裏的妖怪都會莫名其妙地消失,連骨頭都不會留下,所以才會被冠上‘食骨之井’的名號。其實這口井按照能力來說應該叫時空之井才對,隻是古人不了解才有了這個名。”
“製造井的原料是一顆擁有穿梭時間能力的禦神木,表麵上看它似乎生長在那裏,但其實它生長於時空中,與每個時代的人都不共存。”
拍拍衣擺上的灰塵,太宰治突然轉身走向門口。
“當然,換個說法也能說禦神木與每個時代的人共存。”
“唰——”
刷拉一下拉開有些老舊的和式紙門,太宰治逆著光回過頭。
“那株禦神木目前位於一座神社裏,神社主人的孫女能夠通過這口古井穿越到年前的霓虹。她能穿梭時空是因為拿著一個信標,通過信標定位就到達了年前的世界,我無法保證你一定能回到原本的世界,但百分之的幾率也值得一賭了不是麽。”
“”
若鬆晴也沉默了一會兒,隱隱浮現出激動的麵龐逐漸歸於平靜。
太宰治的言下之意就是穿越時空的方法有,但能不能對症就不能保證了。
可能他會順利回到自己的世界,也可能他會跟那個神社主人的孫女一樣穿梭到年的曆史當中,最終結果誰也無法肯定。
有些煩躁地咋了下舌,他舉步往太宰治的方向走去,“什麽時候過去”
“明天吧,中也不會想不辭而別吧難道到現在中也還沒有認同彼此之間的朋友關係這可真令人傷心。”跟上若鬆晴也的腳步,太宰治笑眯眯道。
“我根本沒有那麽說,混蛋太宰你不要擅自給我添油加醋。又不確定到底會不會離開,要是到時候沒成功下一次還要道別,尷尬死了。”
氣勢洶洶地橫了太宰治一眼,若鬆晴也加快速度將人拋在身後。
雖然他盡力維持麵容的平靜,但那不斷加快的腳步以及悄悄泛紅的耳垂還是揭露了一切。
“哼哼——”
哼笑兩聲,太宰治得意地翹高嘴角沒有再說話。
無法坦率麵對一些情感或許是成年人的通病,太宰治是這樣,中原中也是這樣,“本質上”同為一人的[中原中也]當然不會例外。
不過他是不會讓[中也]逃跑的!
看[中也]好戲的機會怎麽能錯過!
雖說要告別,但眼下需要處理的事情比較多,告別隻能壓後再說。
若鬆晴也找到大部隊後什麽都沒說,隻是安靜融入了大家為了交流情報而組織的茶話會中,默默聽他們討論剛剛的遭遇以及幕後黑手。
“怎麽樣與謝也醫生,能不能解決”
有些迫切地將身體往前傾,國木田獨步一臉擔憂。
放開中島敦的手,與謝也晶子先是點了點頭後又搖了搖頭。
“勉強可行吧,但我估計來一兩次可能不夠,得來個三四次才行。而且皮外傷治好之後你們應該還是會感覺到疼痛,那是靈魂上的傷口,我的異能力無法根治。好在你們的傷都不是很重,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
中島敦悚然一驚,“這、這麽小的傷竟然要三四次”
其他了解與謝也晶子異能力的人也很驚訝,紛紛露出了混合著震驚與害怕的奇怪表情。
見他們表現如此怪異,其餘不了解內情的吠舞羅眾人都投來了疑惑的視線。
“與謝也醫生的治療方案有什麽問題嗎”飽含興味的目光在偵探社眾人身上一掃而過,草薙出雲好奇地詢問到。
“就是啊,敦君是對我的能力有什麽不滿嗎”
中島敦:“”
不敢不敢,他哪兒敢有什麽意見啊。
沐浴在社醫“溫和”的注視下,中島敦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敬畏地看了一眼自家社醫,同樣在幻境中負傷了的穀崎潤一郎一臉苦澀,“不是與謝也醫生的治療方案問題,是我們的承受能力有問題。”
“請君勿死”是十分好用的一個輔助異能,哪怕是瀕死的傷也能瞬間恢複如初,不知道多少人夢寐以求。如果可以他們也不想做出這副姿態,可隻要一回想起曾經的治療經曆,他們就控製不住啊!
腦海中閃過一些本該出現在刑訊室的凶器,偵探社眾人不約而同地咽了下口水。
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臂,中島敦訕笑著推拒道:“還是不麻煩與謝也醫生了,反正傷口不大也不影響生活,平時注意點就好。”
為了治療小傷而遭受解剖大可不必,反正社長請來的陰陽師們也說了,這點傷勢看著嚴重,其實靠自身的自愈能力完全能夠愈合,沒必要費大力氣去醫治。
雖說那位陰陽師這麽說主要是因為他們也拿不出更好的治療方案,但不妨礙中島敦拿來當借口。
他真的不想躺上與謝也醫生的治療台了。
在他開口之後其他受傷的人也紛紛出言婉拒,堅決不給與謝也晶子動手的機會。
與謝也晶子雙眸一眯,神色變得險惡起來,“怎麽,你們都對我的能力有意見”
“啊哈哈哈——”
尬笑兩聲,中島敦趕忙轉移話題,“那個太宰先生你的手怎麽樣需不需要重新包紮一下”
被當作借口的太宰治瞥了中島敦一眼,笑嘻嘻地說出了戳心窩的話:“不要,敦君的包紮技術太爛了,我不想頂著兩個蟹鉗生活。”
“”
確實不太擅長包紮的小老虎一哽,語氣不自覺弱了下去,“也、也沒有那麽糟糕吧”
摳摳臉頰,接二連三被選錯話題的中島敦整個人都散發著尷尬的氣息。
他有些慌亂地四處轉移視線,想要找到一個緩解尷尬局麵的話題。但他一緊張腦子就短路,能想起的話題都不怎麽靠譜,猶豫再三也不敢輕易開口。
最後還是若鬆晴也好心開口解救了中島敦。
[中原中也]看似大大咧咧不拘小節,但其實細心又體貼,在這種時候一般會是第一個站出來幫忙解圍的人。過去一周待在偵探社時他就經常這麽做,所以中島敦對他的好感度才會那麽高。
畢竟小老虎真的很好欺負,大家不自覺就玩兒了起來。
輕咳一聲,“和事佬”若鬆晴也開口說道:“那隻妖怪去哪兒了還有那位十束怎麽也沒在”
“我們向另一位中原先生下了委托,拜托港丨忙拷問一些情報,十束過去打下手了。”揚起嘴角衝若鬆晴也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草薙出雲淡淡回到。
“拷問”
若鬆晴也愣了愣,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回答。
“他沒問題嗎”
那個十束多多良一看就是真正溫柔又善良的老好人,吠舞羅怎麽會派他去參與拷問
“別看十束那樣,其實他十分擅長拷問哦。”
草薙出雲毫不意外若鬆晴也的驚異,任誰也想不到一個氣息那麽溫和的人會精通刑訊。
“十束他雖說實力不行,但在能力的運用上是數一數二的,就連我有時候都會驚歎於他的創造力。”
“這樣。”點點頭,若鬆晴也不再多問。
不尷不尬地聊完這個話題,他突然陷入了沉默,並且臉上的神情肉眼可見地糾結了起來,一副有話想說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的模樣。
眾人對視一眼,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等了幾秒鍾,若鬆晴也才低聲說道:“之前幻境的事情很抱歉,原本我可以早點把你們放出去的,結果一直拖延到那個時候致使大家負傷。”
他從沒想過隱瞞自己能夠隨時擺脫妖怪控製的事實,否則之前太宰治叫他的時候他就不會露麵了。可不隱瞞不代表他能心安理得地揭過這一茬,幻境對大家造成的傷害可不會因此就消失。
所以雖然罪魁禍首不是他,他也低下了總是高昂的頭顱向大家表達歉意。
“沒想到平行世界的中原先生會是這樣的性格,說實話有點兒嚇到我了。”
草薙出雲起初還有點兒驚訝,嘴角的笑容都消失了。但很快他就回過了神,麵上的神色也添加了幾分真心。
直起身體,草薙出雲正色道:“中原先生不用道歉,你跟我們一樣都是受害者,哪兒有受害者向受害者道歉的道理。而且嚴格來說我們擅自闖進你的記憶這件事更失禮,我們才該向中原先生道歉。”
窺探他人的記憶是十分失禮的事情,更別提他們一行人當著人家的麵大肆討論,完全沒有顧忌到當事人的心情,這都不是失禮那麽簡單了。
“什麽啊,又不是你們——”
主動跑進去的。
若鬆晴也本想這麽說,但話剛出口他就反應過來了。
草薙出雲的道歉就跟他的道歉一樣,可以,但沒必要。
眨巴一下眼睛,若鬆晴也最終還是在草薙出雲的注視下吞回了那些客套話。
露出有些牙疼的神情,他隻能再次轉移話題:“等拷問結果出來你們就要回東京了對吧”
“是的,這個妖怪隻是那位變革之王掀起波濤攪渾局勢的幌子而已,綠之王本人還隱身幕後冷漠旁觀。吠舞羅不會放過膽敢下手的妖怪,也不會放任在幕後推動一切的陰謀家。”
提起那個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綠之王,草薙出雲的聲音都冷了幾度。
他們吠舞羅雖說沒有先代赤王的煉獄舍威名赫赫,卻也是裏世界人人敬畏的勢力,萬萬沒有被人招惹了還無動於衷的結果。哪怕對麵是跟他們家老大平起平坐的尊貴王權者,吠舞羅上下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那個家夥看起來很擅長陰謀詭計,不好對付,行動的時候最好小心。”
若鬆晴也跟著表露出一副厭惡的姿態,充分詮釋了一個飽受陰謀詭計傷害的人應有的反應。
“我們會的,有了防備之後即使是綠之王想要再動手腳也不是那麽容易的,吠舞羅會將他的陰謀全部擊潰。”草薙出雲自信一笑。
全部擊潰嗎
真是擲地有聲的宣言。
希望等到吠舞羅被擊潰時他們也能懷抱著這麽堅定的信念往前走,不然他還得花點功夫鼓舞士氣。
在心底無聲笑了笑,若鬆晴也順著草薙出雲又聊了兩句。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直到十束多多良以及中原中也等人過來才結束。姍姍來遲的幾人身上有著不容忽視的血腥味,當即讓一些比較敏感的人轉頭看了過去。
不過他們都知道這夥人剛剛在幹什麽,因此沒有一個多嘴詢問。
其實在場三個勢力彼此間的關係都不算熟悉,即使因為一場意外事故有了交際他們也聊不到一起。特別是港口黑手黨跟吠舞羅關係比較緊密,而吠舞羅這邊又對武裝偵探社似乎頗有好感,這糾結的關係導致三方匯聚到一起後隻剩下相顧無言。
最後還是周防尊不耐煩應付這種情況,直接帶著吠舞羅眾人離開了現場。
目送那位熾熱的王離開,不算寬敞的和室內又陷入了沉默。
[中原中也]即將離開的消息不是秘密,因為此前青之王的態度比較強硬,似乎他們不拿出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就要將人帶走一樣。為了擺脫那位王的追問,太宰隻得爆料出有所突破的消息。
得知消息後大家也討論過一波,但由於這是[中原中也]自己的事情,他們也討論不出個所以然來。
推推眼鏡,國木田獨步率先打破沉默:“中原準備明天出發嗎”
“應該吧”
若鬆晴也的語氣有些猶疑,顯然還沒做出決定。
國木田獨步沒有意外,點點頭淡定道:“我建議你明天出發,你早就想回去了不是嗎,正好這邊關注你的人更多了,早點離開也好。”
說實話能平靜到現在早已經出乎了他的預料,按照他原本的推測,在[中原中也]加入後偵探社早該被卷進風波裏的。平行世界這個事情代表的東西太要命了,上到國家下到個人都不可能忍得住這樣裸的誘惑。
當初異能特務科果斷出手偷天換日足以代表一切。
隻是他們第一輪試探就以失敗告終,而後又好似被一隻神秘的手阻攔在外麵,致使一場風波就這樣消弭於無形。
但短暫的平靜不代表後麵能繼續平靜下去,隻要[中原中也]待在這個世界一天,他麵臨的危機就不會減少一分。
所以還是走吧,越早越好。
聽國木田獨步這麽說,若鬆晴也眼中的猶疑逐漸消失,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卻沒有第一時間說出來,而是沉默地思考著。
左右看看,宮澤賢治突然舉手提議道:“那我們是不是該舉辦一個派對中也先生過來這邊後我們都還沒為他慶祝過,如果就這樣離開好遺憾哦。來舉辦個烤肉派對怎麽樣,牛排可以生吃,這樣一來中也先生就能跟我們一起享受派對了吧”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偵探社流行起了給每個入社的社員舉辦歡迎派對的習慣,就算當時沒有時間之後也會補齊。
而[中原中也]是唯一一個沒有歡迎派對的成員。
個中原因現在再提也沒有意義,隻是眼看[中原中也]馬上就要離開,再不彌補就沒有時間了。
宮澤賢治的提議有些突然,但眾人仔細一想卻發現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正好社長也在這邊,他們完全可以舉辦一場熱熱鬧鬧的溫泉派對。
大大小小的社員們對視一眼,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派對的細節來,力求讓[中原中也]感受到異世界同事的熱情。
“喂喂喂、為什麽就這麽自說自話要舉辦派對了啊”
若鬆晴也有些傻眼,不知道情況怎麽會發展成這樣。
忍了又忍,他還是沒忍住吐槽道:“說到底成功率隻有百分之五十吧,要是失敗了你們還打算再辦一場歡迎派對嗎”
“也不是不可以啊,反正也不費事。”
與謝也晶子笑了笑,並不覺得這算是個問題。
若鬆晴也:“”
不,他的意思是舉辦了送別派對人卻沒走成到時候會尷尬的啊!
“中也先生不要考慮那麽多啦,快來討論一下派對食譜,太宰先生說要去敲、不是邀請另一位中原先生,雙方一起籌備派對能熱鬧很多哦。”
“”
穀崎小姐你剛剛是想說“敲詐”對吧絕對是“敲詐”吧!
當著本人的麵說要去敲詐他的同位體真的好嗎,你還記得你們之間是死對頭的關係嗎
而且說得好聽,太宰那意思不就是把中原中也當冤大頭薅羊毛嗎!
若鬆晴也抬眸看向話題中的另一個當事人,發現對方不僅沒有心虛還挺了挺胸膛一副誌得意滿的模樣,看得他拳頭都癢了。
頭疼地揉揉眉心,他無力說道:“沒記錯的話不久前你們才拚得你死我活吧,這才過去多久就能毫無芥蒂地坐在一起開派對了嗎”
“因為中也先生在這裏啊。”
中島敦湊了個腦袋過來,臉上的笑容分外溫暖,“而且我們之間也不算完全的敵人,大家其實都抱著同樣的信念,勉強來說應該算是道路不同的同行者”
不管是武偵還是港丨黑都是為了守護橫濱而努力的組織,所走的道路不同可殊途同歸,坐到一起吃個飯大家還是勉強能接受的。
“中也先生之前已經答應了。”
泉鏡花也在旁邊補充一句,徹底堵死了若鬆晴也逃避的可能,讓他不得不麵對等會兒一堆人要給他舉辦歡送派對的場景。
“真是敗給你們了——”
糾結地瞅了瞅興致頗高的同伴,若鬆晴也到底還是沒有再拒絕。
他輕輕轉動了一下眼瞳,有奇異的光彩在瞳孔中一閃而過。
有著虎的視力的中島敦無意間瞥見了,隨後他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寒戰,引得手臂上的傷口泛起一陣痛意。
齜了齜牙,中島敦十分心大地將之當成了傷口造成的反應,半點兒沒有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