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死無對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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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再在收取的銀子上做文章。
    在賬上,一抹一平。
    那搶劫焚毀一空的10萬石漕糧仿佛就像空氣一樣。
    不帶一點跡象,煙消雲散了。
    ”廝,這真是好算計,啊!“
    嶧縣縣令楊縣令微微眯起的眼睛,不自覺地用手梳理的山羊胡,看著旁邊畢恭畢敬的董師爺,足足呆了一盞茶,他才徐徐出了一口氣。
    楊雙印心裏暗暗歎氣,嶧縣真是一個坑。
    前兩任縣令,一個被查現在還在刑部蹲大獄,一個來了嶧縣幾個月,倒是不想糊塗辦事,然後就稀裏糊塗地死了。
    自己兩年前來到嶧縣,隻有抱著萬事不離裝糊塗,隻要挨過這三年就該調任。
    可是,該來的還是來了,躲也躲不掉,走一步看一步吧!
    ”罷了,反正還有大半年就要進京述職了,難得糊塗啊!
    隻是苦了嶧縣的老百姓了!“
    “師爺,辛苦你了,明年漕糧受兌的事拜托了!”
    董師爺離開縣衙的時候,回頭望了望縣衙門口的牌匾,臉上的笑容是越來越勝。
    趙雄和大掌櫃王梁城商議完事情,就去到了趙記百貨後麵的義倉下麵的水街碼頭。
    水街漕運碼頭,也屬於福字碼頭管轄。
    但水街碼頭是專用來搬運漕糧的專用碼頭。
    此刻一百多人的裝卸隊伍正在搬運,“白糧”。
    漕運碼頭大小有五個棧道,每條棧道隔著有一百多米遠,在漆黑的夜晚就是打的火把,也沒法把隔壁的棧道看得一清二楚。
    有幾十艘落帆的淺水沙船靠在棧道上,漕船的桅杆上點著搖搖晃晃的風雨燈。
    燈光映照在河麵上,星星斑斑,篩金簸銀。
    船頭上棧橋上,人影晃動,忽隱忽現。
    趙雄問過跟在身邊的王海福,這裏的每艘漕船的平均載重量為500石。
    這幾十艘落地帆的淺水沙船是從徐州的廣運倉開出來的,他們本來跟著大隊是要開去通州,現在,李海死了沒人命令他們。
    大掌櫃一出麵這一攪和,那幫在船上監督的兵頭也樂得賣個人,就情喜滋滋上岸了,好幾天都在青樓沒出來了。
    現在韓莊閘福字碼頭剩下運其他貨的幾百多條淺水沙船,就要等待第二天最後一次開閘,通過韓莊閘進入微山湖。
    趙雄又想起了太監安德海的那隊沙船,他算了一下,現在估計已經停靠在韓莊運河的七閘之一,頓莊閘碼頭。
    自從京杭大運河改線,越發的落寞,徐州過來台兒莊的沙船,皆由年久失修的河路,以人力挽拽而行。
    一百幾十華裏整整拽了十天還算快的,一旦枯水期行船慢得像蝸牛。
    現在人做過實驗,正常來講,漕船從南方載漕米至通州後,汛期空載返回淮安之際,需要航行64日。
    以2760裏的路程除以64日航程,每天的平均航行距離為43裏。
    這個速度相對裝載漕米北上時的速度快60。
    由此可知,是否裝載貨物,對漕船行駛速度的影響很大。
    但是實際上,大康朝限定漕運的期限,淮安至通州壩二千七百六十裏為限一百日。
    由此可知,漕船的航行日數有著如上的限製。
    山東內運河共1302裏,限40日,故每日平均航行32裏。
    跟趙雄估計的差不多,此時安得孩的二十幾條沙船,停靠在頓莊閘。
    離韓莊閘,還有七八十裏水路,後天封閘前是無論如何也趕不到的了!
    現在的安德海站在船頭上,遙望著黑黢黢的大運河,尋思到明天韓莊閘都封了。
    這是敏感時期,像趙雄這個沒入流的小官,是拿不出任何主意的,那他隻有求王府了。
    趙雄皺著眉看著,福字碼頭5號棧道兩邊的沙船,小聲問著王東海:“入庫了多少!”
    “入庫了9成,還差這些船,午夜時分就應該差不多了!”
    趙雄緊接著又問道:“你們運走糧食,那些漕船上的漕丁,該如何處置?”
    王東海隨意地答道:“這隊船一共是五十六艘二等沙船,他們最晚從徐州上來。
    上麵的帶隊的副千戶是我們的相熟之人,他曉得關係的厲害!
    再說,大掌櫃給了他兩千兩的水腳銀,他正和一幫手下在大鳳酒樓樓逍遙自在得很呢。”
    趙雄沉吟了一下講道:“那這些沙船回去的時候,沒有人操作,大冬天的,在水裏泡著,不是白白瞎了。”
    王東海解釋道:“哪能呢!
    帶隊的千戶是徐州衛的新人,但很識趣,早就躲得遠遠的,咱們把糧食搬空以後,我們順手把沙船賣給新成立了一個沙船幫。
    他們一改頭換麵,就是戶部查起來也死無對證。
    何況那個沈天虎副千戶每年都這麽幹,他上級默許了,他們也要在運河裏淘水吃啊!“
    趙雄現在才知道,大康朝漕船短缺是有原因的,原來漂沒糧食以後剩下的沙船以沉沒上報戶部。
    不過戶部裏麵都是人精,隻要下麵的人處理幹淨,他們才懶得理呢。
    現在,漕糧在南方堆積如山,不得不雇尋民船入運河,實在不行就加派軍船夾帶。
    雇用民船的價,在開國年間時“每船費水腳銀七八十兩,少亦不下四五十兩”。
    現在永平15年“每隻費價大者150兩左右,小者都要100兩起價,運費整整翻了一倍”。
    這筆費用無一定來源,先是從原本盤剝的輕齎銀內動支,“倘有不敷,借倩累軍”。
    軍機處的人想到了一個方法,一度以所缺運船上的運軍行、月糧支給,後來則由地方有司支給。
    還有,民船對應的水腳銀,常被剋扣。
    漕船經過關還免稅,但招募百姓船就沒有一個逃脫的人,鎖吊拷打勒,數而且倍的。
    受雇人上了運糧船上的確是一場災難。
    每次遇到雇募的船戶有揚帆逃走的人,有一些船的人,有沉河的人,避之唯恐不及。
    當然這都是後話。
    現在的趙雄還不了解這些事,即使了解了,憑他的能力也就是護住助韓莊鎮附近民眾不被雇用而已。
    王東海望了望天,碼頭的夜空,黑沉沉地繼續說:“爺,剩下的漕糧今天晚上一定能搬空,你不用等了,早點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