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銀鈕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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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月站在雨搭台階上,看著球球和於龍消失在視野中,心裏突然有不好的預感,頓時淚眼模糊,頭重腳輕,幾個女工跑過來,把她扶了回去。
    球球出了公司大門,伸長脖子嗅了一會兒,沿馬路向東跑去。
    於龍騎車不遠不近地緊跟在後麵,明義怕汽車的引擎幹擾球球注意力,遠遠地尾隨。
    於龍和球球沿著馬路一直往前,到景區大門口時,明義的車加速追了上來,明義示意於龍停下。
    明義說:“哥,天要黑了,你打算找到那兒”
    於龍看了看天,太陽已經落下去,頭頂上一大片黑雲,四野黑魆魆一片模糊。
    於龍說:“我想,沿這條路到縣城,我知道球球的本事,隻要江總呆過的地方,就有氣味,球球就能發現。”
    明義瞪著眼睛說:“這,真的”明義心裏說,這想法太傻點了。
    於龍點頭說:“真的。有一次他丟了好幾天,聞著我的味,自己回來的。”
    明義說:“從這兒到縣城有一百多公裏,這個找法,那得到明天中午。”
    於龍點點頭說:“中午就中午唄。”
    明義低頭想了想,說:“哥,我回去一趟,弄點吃的喝的,衣服,手電,你的裝備放那兒了應該帶上,以防萬一。”
    於龍不屑地說:“用不著吧”
    明義:“哥,老話說走夜路難免遇上鬼,有備無患。”
    於龍掏出房間鑰匙遞給明義,想了想說:“兄弟,還是你想的周到,我的裝備就掛在衣架上,進屋就能看見,你去吧。”
    明義的車掉頭回去了,於龍和球球繼續往前。
    於龍和球球到達黑水河橋時,天已經黑透了。
    夜風吹動山林發出低沉的海潮般的轟鳴聲;有不知名的鳥發出悲涼的叫聲,不知是媽媽召喚孩子,還是孩子呼叫媽媽,讓人聽了入耳,入心。
    氣溫仿佛突然下降了,於龍還穿著短袖t恤,夜風吹來,竟有毛骨悚然的感覺。
    雖然有球球做伴,於龍身處這樣的暗夜裏,不免有一種莫名的,原始的黑夜恐懼。於龍不斷地回頭張望,盼著明義早點追上來。
    於龍喊了一聲:“球球,等一等。”
    球球站住了,回頭看著於龍,等待他進一步指令。
    於龍向球球招招手,球球顛兒顛兒地跑回來,蹲坐在於龍麵前,目不轉睛地看著於龍。
    於龍撫摸著球球的腦門,發現球球的皮毛都汗濕了,心疼地說:“球球,咱歇一會兒,我有點餓了,你餓不一會兒吃點東西再走。”
    球球搖搖尾巴,蹲坐在於龍身旁,眼睛卻警惕地四處張望著。
    於龍剛坐下,江月的電話來了。
    江月:“於哥,你怎麽樣到那兒了”
    於龍:“到黑水橋了,歇一會兒。”
    江月:“你晚飯也沒吃,天這麽黑,餓了吧……你這招兒能行嗎不行就回來,明天白天再去吧。”
    於龍固執地說:“沒事兒,明義回去整吃的了。”
    江月:“哦……於哥,你確定這樣有用嗎別白受累。”
    於龍故作輕鬆地說:“白受就白受,我相信球球,再說了,也沒別的招兒了。”
    江月在電話裏輕輕抽泣起來。
    於龍:“江總,你別這樣,我,我覺得總裁沒事兒。”
    江月:“真的你憑什麽”
    於龍想了想說:“這個說不清,我就是這麽個感覺,我總覺得他在什麽地方等我。”
    江月興奮地問:“是嗎真的”
    於龍肯定地回答:“真的!”
    江月在電話裏長出一口氣,女人都是感情動物,生來就習慣感情用事,渴望安慰,渴望關懷,即使是善意的謊言,她們也能深信不疑。但是,於龍不是撒謊,更不是善意的謊言,他的直覺清晰明確,他對自己的直覺深信不移。
    江月:“不過,天太黑了,我再派幾個人過去。”
    於龍:“別的啦,又不是打群架,來那麽多人幹嘛!”
    江月遲疑了一下說:“那你注意安全吧,有信兒第一時間告訴我。”
    江月掛了機,於龍回望夜色裏灰白的馬路,橋下的黑水河奔流不息,隆隆作響。於龍覺得肚子裏空虛,必須吃點東西,就坐在橋邊休息,等著明義送給養。
    明義開車回去取給養,遠遠的便見公司大門口聚著很多人,靠近了見是江月,副總,保安部長,孫超,秀麗,還有幾個男女員工。
    明義停下車,江月拉開副駕車門說:“吃的,喝的都準備好了。”
    副總把一個沉甸甸地雙肩包塞進車裏說:“都在這兒。”
    孫超把一個手提袋送進來說:“這是衣服,晚上肯定得冷。”
    江月坐上副駕,說:“走吧。”
    明義問:“江總,你……”
    江月說:“我跟你們去。”
    明義猶豫著說:“這……”
    副總拉開車門,對江月說:“江總,你應該坐鎮辦公室,有什麽情況及時處置,你不能去,要去我去。”
    江月還在躊躇間,副總使個眼色,秀麗伸手把江月拉下車,說:“江總,副總說的對。”
    副總正要往車裏坐,保安部長拉了他一把說:“都別爭了,還是我去對路。”
    保安部長坐了副駕,孫超坐到了後排。
    副總說:“好,你倆去吧。有什麽情況隨時聯係。”
    明義的車很快就回來了。於龍和球球在黑水橋頭吃飽喝足,於龍站起來說:“球球,該幹活兒了。”
    球球蹦了兩蹦,向空中嗅了一會兒,顛兒顛兒地出發了。
    孫超拉住於龍說:“四弟,你上車休息一會兒,我騎車跟著球球。”
    於龍推開孫超的手說:“三哥,不行呀,球球看不到我不行,我沒事兒。”轉臉對明義說:“你們別跟太近,車燈太亮,會分散球球的注意力。”
    於龍加了件外衣,騎上車追球球去了。
    球球跑一程,停下,伸著鼻子向空中嗅,有時換著不同的方向嗅。有時回頭看看於龍,於龍跟在後邊幾十米的地方,即不靠近,更不幹擾他。
    一人一狗,後邊還跟著一輛車,他們走走停停,大半夜的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了。
    天放亮的時候,球球和於龍走出了大山,眼前是一望無際的田野,再往前沒走多遠,球球停住了,在馬路邊跑來跑去,轉著圈兒嗅。
    於龍眼前一亮,看來有情況,於龍下了車,站在一旁看。
    球球跑來跑去嗅了一陣,停在軟路肩的一簇車前草裏,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於龍。
    於龍走過去,球球從車前草裏扒出一個銀光閃閃的小東西。
    於龍拿起來看,卻是一個小小的,銀色的鈕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