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政陽離開白骨大殿時，背後那道黏膩的目光如影隨形。
    油鍋鬼王靠在王座上，指尖敲擊著人骨扶手，直到於政陽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翻騰的油霧中，才緩緩開口：“師爺，你怎麽看？”
    陰影中走出一名瘦如竹竿的老者，正是油鍋地獄的判官筆師爺。
    他撫著山羊胡，眼中閃過精光：“大王，此子提出的‘怨氣轉化’之法確實精妙。若真能實現，我獄實力可暴漲三成。隻是……”他話鋒一轉，“冰山玄璃竟舍得贈他精血，恐怕另有所圖。”
    鬼王肥胖的臉上裂開一個猙獰的笑容：“玄璃那個冰疙瘩，無非是想借這把刀攪渾水。但她忘了——”
    他猛然攥拳，油海中升起一團黑焰，“油鍋地獄最擅長的，就是把清水熬成毒湯！
    師爺展開一卷由人皮製成的輿圖，指向圖中被冰晶覆蓋的區域：“根據探子回報，冰山地獄因長期冰山女王嚴苛的刑罰，文武官員都被下獄，所以核心的‘極寒之心’已出現裂痕。”
    “若按於政陽之法，將怨氣轉化為能量，我們可借幫助冰山地獄恢複元氣的理由，送給他們一部分能量，暗中將蝕骨油毒混入能量流。同時通過兩獄之間的遊魂將油毒帶入冰山地獄，感染亡魂，擴散油毒，雙管齊下，加速感染核心，屆時亡魂必然會暴動作亂。”
    他指尖劃向輿圖中央的油鍋圖案：“待極寒之心被油毒侵蝕，玄璃必遭反噬。屆時大王以‘援助’之名出兵，便能兵不血刃拿下冰山地獄。再加上於政陽改革的業績功勞……”
    師爺陰冷一笑，“您不光粉碎了冰山女王的陰謀，同時又占領冰山地獄，一舉成為兩個地獄的鬼王，實在是妙哉妙哉！”
    “說得好！師爺，此事便交由你全權操辦。”
    鬼王肥碩的手指撚起一顆油炸眼珠扔進嘴裏，“不過……那於政陽該如何處置？此子能說動玄璃，並且看本王的眼神也是帶著不善，留著他遲早是個禍患。”
    判官筆師爺陰惻惻一笑：“大王莫急。老朽已在那枚油鍋令上動了手腳——此令既是通行符，也是噬魂蠱。隻要他踏入下一個地獄，便會觸發詛咒，漸漸淪為隻聽大王號言的傀儡，而且還不會壞了大王納賢的名聲。”
    他袖中滑出一麵骨鏡，鏡中映出於政陽正的身影，“屆時，他將是刺向玄璃心口最利的那把刀。”
    師爺當即召來兩名心腹鬼卒。一人身著油鍋地獄特有的熱浪圖案的鎧甲，作為油鍋地獄的信使；另一人化作遊魂模樣，魂魄中暗藏油毒。
    “你，”師爺對信使下令，“攜此丹前往冰山地獄，就說油鍋鬼王感念玄璃陛下推進改革之恩，特贈丹藥助她療傷。”那冰魄丹晶瑩剔透，內裏卻封著一滴蝕骨油毒的精粹。
    “而你，”師爺又對化形遊魂吩咐，“混入每日往返兩獄的罪魂隊伍，將油毒散入冰山飲水中。記住，先感染那些看守極寒之心的侍衛！”
    二卒領命而去。
    次日，油鍋地獄響起震天鍾聲。萬千鬼卒聚集在沸騰的油海邊，於政陽站在臨時搭建的高台上，身後懸浮著師爺特製的“怨氣轉化陣圖”。
    “諸位！”於政陽揮袖展開卷軸，“從今日起，油鍋地獄實行怨氣量化考核！”
    他指向陣圖中閃爍的符文，“每口油鍋需安裝‘怨氣計量儀’，按罪魂痛苦程度、悔過率、怨氣純淨度三項指標核算功績。優等鬼卒可領取額外怨氣俸祿，劣者罰扣怨氣俸祿！”
    台下嘩然。一名赤發鬼將怒吼：“老子炸了三百年人，從來沒聽過這等規矩！”
    於政陽不慌不忙，抬手啟動師爺預先埋設的示範法陣。隻見一口油鍋中的怨氣被抽取凝練，竟化作精純能量注入鬼卒體內，那鬼卒修為肉眼可見地提升一截。
    “看見了嗎？”於政陽高聲道，“今後你們炸魂，不再是白幹活！每熬煉百個罪魂，都能抽取三成怨氣自用——這叫績效激勵！
    鬼卒們頓時眼冒綠光。師爺在暗處冷笑，於政陽此舉正中下懷——改革推進的越快，油鍋地獄的整體實力就會提升越快，侵占冰山地獄的計劃也就能更快實行。
    在師爺的配合下，改革計劃推進的很是順利，很快油鍋地獄便收集到了第一波功德力量。
    同時鬼王又用法術打通了一道山脈，將油鍋海開辟出來一條河流，沿著油鍋地獄和冰山地獄的邊界流淌，方便鋪設一張張怨氣轉化陣圖，借著上百年怨氣轉化陣圖收集油鍋河流中的怨氣，轉化為熱量供給給冰山地獄。
    師爺卻偷偷在轉化陣眼埋下“蝕骨油毒”，借能量流轉悄無聲息輸送過去。
    他以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然而於政陽早非吳下阿蒙。他暗中以陰氣瓶碎片探查，發現能量流中暗藏油毒後，表麵不動聲色，卻借“優化係統”之名做了三手準備：
    1. 偷梁換柱：偷偷在陣圖中繪製了一道過濾網法術，將大部分油毒截留，替換為無害的怨氣；
    2. 移花接木：把真實油毒重新導回油鍋海中，使得亡魂慢慢出現暴躁的情況；
    3. 暗藏後門：在法陣核心埋入玄璃所贈的精血，一旦事發可瞬間凍結整個係統。
    某夜，於政陽假意醉酒，對師爺“吐露真言”：“待此事成，求大王賜我一座油池當富家翁……”師爺聞言暗喜，卻不知自己已入彀中。
    一個月後，油鍋地獄怨氣轉化率提升五成，鬼卒修為大漲。油鍋地獄鬼王大擺“慶功宴”，犒勞鬼將鬼兵。
    觥籌交錯間，於政陽向鬼王提出前往下一個地獄請求，鬼王欣然答應，並且那塊令牌也送給他了，能幫助他前往另一個地獄。
    他感謝了鬼王後，抬頭正對上師爺陰冷的笑容，報以一個大大的微笑，心中卻是冷笑，你們想害人，終會害己。
    搞得這些小動作也能難得過他？乘著亂起來之前自己先走，別的狗咬狗，傷及自己。油鍋地獄亂了才好呢，冰山女王剛好能接收了這裏，兩方冷熱一平衡，多好的搭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