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灣愣住了,怔怔地低頭看著自己懷裏的祁箋闌。
    祁箋闌，她能說話了還恢複記憶了
    蕭灣的腦海裏一直盤旋著祁箋闌的那句“是的，我也發現了”。
    不過短短七個字,卻給她的內心帶來了無盡的衝擊。
    蕭灣緩過神來,慢吞吞道：“你、能說話了”
    她已經很努力地去讓自己的語氣保持正常，但話出口,還是不免帶著些顫音。
    蕭灣：……蕭灣,你這是在幹嘛，祁箋闌能恢複記憶，這是件高興的事！
    蕭灣嘴角揚起,隻是原本摟著祁箋闌細腰的手悄悄放開了。
    蕭灣淺笑：“恭喜你。”
    祁箋闌緊摟蕭灣的雙臂並沒有鬆開,她抬眼用著漆黑無白的眼睛看著蕭灣。
    “謝謝。”聲音還是帶有嘶啞，似乎講的有些費勁。
    蕭灣微皺眉：“太久沒講話,聲音嘶啞了吧,我去給你帶杯水潤潤嗓子。”
    說罷從床上坐起,想將祁箋闌環在她腰間的手拿下去，結果還沒鬆開祁箋闌的手，就被她用力一拽，朝她壓去。
    在快壓到祁箋闌身上時，蕭灣及時用手肘撐在祁箋闌身側,不過因為緩衝,蕭灣臉下去了些,在距祁箋闌兩三厘米處停下。
    兩人的五官都在對方眼裏無限放大，無燈的房車裏,借著車窗外的月光，祁箋闌的膚色已看不太清，除了她那雙漆黑無白的眼睛,在提醒著祁箋闌是個喪屍的事實。
    祁箋闌纖細筆直的雙臂抬起，圈住蕭灣的脖頸，微一用力，想將蕭灣壓向自己。
    蕭灣一沒注意，因著脖頸上傳來的力道下去了些，回過神後心裏大驚，在雙唇距離不到一厘米處停下。
    祁箋闌想用力把蕭灣繼續往下壓，卻發現蕭灣沒有半點向下的趨勢。
    祁箋闌眼睛深處閃過一絲暗光。
    蕭灣，這是在拒絕自己。
    “祁箋闌，你幹嘛”
    蕭灣的聲音打斷了祁箋闌的思緒。
    祁箋闌鬆開加在蕭灣脖頸上的力道，揚起淺笑，聲音嘶啞道：“不好意思，沒把握好力道。我是想提醒你，我現在是喪屍，喝不了水。”
    蕭灣聞言反應過來，喪屍吃不了人類所需的任何物質。因為她們是喪屍，與人類有異的喪屍。
    “抱歉，我忘記了。”蕭灣低聲道。
    蕭灣很少道歉，因為她不喜歡道歉，但在祁箋闌麵前，她會選擇低下頭顱向她道歉。
    祁箋闌恢複了記憶，也就明白喪屍跟人類的區別，聽著從祁箋闌口中說出喪屍兩字時，蕭灣的心微微悸動。
    她還是渴望成為活人的吧，畢竟沒人希望自己是死人。
    祁箋闌的手從蕭灣的後頸滑到蕭灣的眉頭，將蕭灣微皺的眉頭揉開。
    “你對我，無需抱歉。”
    祁箋闌的眼睛很深邃，蕭灣差點就要陷進去了，她的喉嚨滾了滾，坐直身子，祁箋闌的手臂自然地從蕭灣脖頸垂下。
    “謝謝。”
    很多話到了嘴邊，卻又吐不出來，最後隻能說出這兩個字。
    蕭灣在床上躺了下來，跟祁箋闌一人一半，蕭灣睡靠裏睡，祁箋闌睡在外麵。
    知道祁箋闌恢複記憶了，蕭灣也不敢像以前那麽放肆，把人家當做移動空調，將人家塞在自己懷裏給自己供涼。
    蕭灣筆直地躺在床上，閉上雙眼，雙手搭在腹部，十分規矩，大概是蕭灣睡覺睡得最規矩的一次了。
    祁箋闌睡在另一邊，漆黑的眼睛泛著暗光，側躺著看著蕭灣。
    她在等她，等她主動爬過來，抱著她。
    漸漸地，隨著時間的推移，燥熱的空氣讓睡夢中的蕭灣輾轉反側，試圖能讓自己涼快些。
    好熱好熱……熱死人了……
    蕭灣翻來覆去地轉動著身子，突然，手臂無意間碰到了一隻冰涼的手臂。
    蕭灣猛地驚醒，她知道，那隻手臂來源於祁箋闌，自帶涼意的祁箋闌。
    祁箋闌自帶空調效果，抱著睡是真的超級舒服……
    蕭灣睜開眼睛，悄悄偏頭，發現隔壁的祁箋闌居然側躺著閉上了眼。
    在睡覺高級喪屍還需要睡覺
    因為喪屍沒有鼻息，蕭灣不能判斷祁箋闌是否在睡覺。
    她悄悄地伸出一隻手，在祁箋闌眼前晃了晃，祁箋闌一點反應都沒有。
    蕭灣眉頭微挑，輕輕地挪了過去，側躺在祁箋闌身邊，跟她挨得很近。
    在她猶豫著要不要把祁箋闌抱在懷裏時，祁箋闌突然動了下，手臂碰到了她的手臂，似乎是覺得舒服，還蹭了蹭，然後下一秒，整個人挪進了蕭灣懷裏，雙臂圈住了蕭灣勁瘦的腰，睡姿跟還沒恢複記憶時一模一樣。
    似乎是覺得哪裏不對，祁箋闌閉著眼將蕭灣懸空的手按在了自己細腰上，然後才心滿意足地將頭埋在蕭灣懷裏。
    蕭灣：……是她主動投懷送抱，不是我逼迫的哦。
    成功抱上自動供涼體，蕭灣簡直樂瘋了。
    什麽記憶恢複不恢複的，明天再說，熱死我了，先讓我涼快涼快。
    蕭灣抱著祁箋闌美美地睡著了，這一次她睡得很安穩，沒有再四處找涼快。
    在蕭灣睡著後，祁箋闌睜開雙眼，兩眼毫無睡意可言。低級喪屍都不用睡覺，她一個高級喪屍，怎麽可能還需要睡覺呢
    一切不過是為了能睡進蕭灣懷裏罷了。
    祁箋闌眉眼彎彎，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
    她抬起纖細勻稱的手虛空描繪著蕭灣的麵孔，覺得蕭灣怎麽看怎麽好看，每一處都長在她最喜歡的點上。
    她從來不是顏控，對蕭灣產生的愛意也與她的五官無關，因為喜歡她這個人，所以她的一切她都喜歡，顏值也是。
    蕭灣，你會是我的。
    第一次愛人，她愛的小心又決絕。
    祁箋闌靜靜地看了蕭灣一宿，在第二天晨光鋪滿人間大地，在房車被照亮，在蕭灣睫毛顫動時，祁箋闌揚起了微笑。
    蕭灣睜開惺忪的雙眼，入目的就是一頭柔順的黑發，昨晚的所有記憶瞬間衝進她的腦海。
    她是怎麽湊過去，祁箋闌又是怎麽撞進她懷裏……
    蕭灣回憶完，眨了眨眼，剛想悄悄地將環住祁箋闌細腰的雙臂收回，結果一低頭就與那雙漆黑的眼睛相望。
    蕭灣：……
    祁箋闌笑著朝她打招呼：“早上好。”
    蕭灣也揚起淺笑：“早上好。”
    祁箋闌點了點頭，自然而然地從蕭灣懷裏出來，下床，穿鞋，在走進廁所前轉頭朝蕭灣淺笑了下：“你身子挺暖的，我身子倒是挺涼的。我們晚上睡覺要不湊一湊，抱著睡，這樣彼此都能舒服，你可以考慮一下。”
    說罷不等蕭灣回複就走進廁所去洗漱了，徒留蕭灣一個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
    她這是什麽意思敢情她之前一直黏著我，是因為我身子暖她身子涼，抱著我能讓她舒服
    虧我還以為她對我有意思！
    很好，既然她把我當作供暖機，就別怪我把她當供涼機！
    祁箋闌洗漱完出來，換蕭灣進去。
    蕭灣擦著祁箋闌的肩膀走進廁所時，開口吐出一個字：“好。”
    我答應你，以後我們互相滿足對方的需要，讓彼此舒服。
    聽見廁所門關上的聲音，祁箋闌止住腳步，笑容滿麵。
    嗯，每晚相擁而眠的理由有了。
    祁箋闌第一次喜歡人，不知道該怎麽去把蕭灣追到手，直接說又怕嚇著她，所以她打算循序漸進，等蕭灣再也離不開她時，所有一切，應該都能水到渠成。
    蕭灣洗漱完，拿了一個麵包和一罐牛奶當早餐，看著坐在對麵靜靜望著車窗外祁箋闌，蕭灣開牛奶罐的聲響都輕了許多。
    突然感覺祁箋闌要是活人，她就能跟她一起吃早餐了，而不是隻能吞噬喪屍頭顱裏的晶核。
    以後所有的美食，都與祁箋闌無關了。
    蕭灣吃早餐的過程，祁箋闌都在默默望著窗外發著呆，這讓蕭灣很不習慣，以往的祁箋闌視線都是停留在她臉上的，現在卻一直看著窗外，全程都沒有看她。
    蕭灣心裏不舒服，轉頭也看了眼窗外，落敗的街道，零星幾隻普通喪屍在漫無目的的遊蕩著。
    嘖，我不比窗外光禿禿的街景好看
    在蕭灣吃完早餐後，祁箋闌找出那張國家地圖，問蕭灣：“我們去哪”
    蕭灣：“c市安全基地在東邊，我的計劃是往北走，你怎麽想的”
    祁箋闌仔細看著地圖：“往北嗎”
    蕭灣點頭：“這天氣一直處於高溫狀態，往北走，可能會涼快些，沒那麽熱。”
    祁箋闌沒有立馬回話，而是將車窗打開，天上的太陽炙烤著人間大地，祁箋闌將手臂伸了出去，想體會被太陽炙烤的感覺。
    “你幹嘛別把自己烤壞了。”蕭灣看後立馬阻止道。
    祁箋闌現在是喪屍，被外麵那麽高溫的太陽炙烤，也不知道身體會不會腐壞。
    畢竟，她發現很多喪屍都身帶腐爛的臭味，隻有祁箋闌，一直都是幹幹淨淨，沒一絲味道的。
    祁箋闌聞言朝蕭灣搖了搖頭，過了好一會兒才收回手臂，關上車窗。
    她沒感覺，體會不到任何冷暖。
    她把手臂遞給蕭灣：“摸一下。”
    蕭灣摸了一下後道：“是熱的。”
    祁箋闌點點頭收回手臂，問蕭灣：“你不覺得這天氣太異常了嗎要是一直是這麽高的溫度，這個世界的生物還活得了嗎”
    蕭灣：“是異常，可這喪屍都有了，異常不是很正常嗎”
    祁箋闌：“它以後會降溫的，還會下雨、下雪。”
    蕭灣：！！
    祁箋闌哪來的判斷在她上一世死亡時，這世界都被烈陽炙烤著的，她可沒看見這世界有過下雨或者下雪。
    蕭灣：“你怎麽知道”
    蕭灣等著聽祁箋闌的分析，可祁箋闌卻丟了一句，“我猜的。”
    蕭灣：“……”
    “那我們往哪裏走”
    “往北。”
    “為什麽”
    “南邊太熱了，喪屍的身體會慢慢地腐爛、發臭。”
    一直處於高溫下，喪屍會不會死她不知道，但腐爛、發臭是肯定的。
    蕭灣問：“你也會嗎”
    祁箋闌搖頭：“感覺我不會，畢竟我是高級喪屍，偏向活人，沒那麽容易臭掉。”
    蕭灣同意的點頭，上一世她去給祁箋闌送炸彈時，當時的氣溫很高，喪屍群很臭，但她被祁箋闌抱住時，沒從她身上聞到任何一絲臭味，想來這是喪屍王和低級喪屍的區別。
    看來還是要讓祁箋闌盡早成為喪屍王，不然萬一祁箋闌身子臭掉了，晚上她還怎麽抱著睡
    蕭灣立馬對祁箋闌道：“那我們往北的途中多殺些變異喪屍吧，你多吃些晶核，盡早成為喪屍王。”
    蕭灣剛準備走去開車，就被祁箋闌一把抓住了手腕。
    蕭灣回頭：“怎麽了”
    祁箋闌雙眼直直地望著蕭灣：“你怎麽那麽肯定我會成為喪屍王”
    蕭灣：……淦！
    她快速回憶了一下在祁箋闌失憶期間自己的種種表現。
    很好，怎麽看也不像是個普通人。
    不過祁箋闌沒問她那些方麵，她自然不會選擇坦白相告，畢竟，沒啥好說的。
    而且，上一世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完成任務做出來的，一切都不是她的本意，因此沒必要跟祁箋闌說。
    蕭灣嘴角微揚：“身為喪屍，目標不該是喪屍王嗎”
    祁箋闌鬆開蕭灣的手，起身站在蕭灣對麵笑道：“是的，我的目標應該是喪屍王。”
    做人要有誌氣，做喪屍，也要有。
    祁箋闌提議她開車，畢竟她可以沒有困意，可以一直開，而不會疲勞駕駛。
    有人主動當駕駛員，自然最好不過，畢竟她也不識路，之前全靠祁箋闌指路。於是蕭灣很歡樂地回到床上繼續躺著當鹹魚。
    祁箋闌真的是一個很省心的人，什麽事都不用她操心，就連房車沒油了都會找個停車場把那些車內的汽油偷出來給房車灌滿。
    白天開車晚上睡，兩人就這麽不知不覺開了兩三天。
    車又緩緩停了下來，躺在床上的蕭灣懶洋洋地問道：“車又沒油了”
    不是剛灌滿嗎怎麽又沒油了
    祁箋闌關了車，從駕駛座走到床邊，朝蕭灣伸手：“發現了一個商城，我們去找些食物吧。”
    喪屍是不需要食物的，但蕭灣不同，她是活人，她需要進食。祁箋闌發現車裏的食物少了，便尋思著多存點食物，免得讓蕭灣餓肚子。
    蕭灣聞言將精神力放出去，感知到她們旁邊的商城裏藏著一隻三級喪屍。
    嗯，祁箋闌也需要進食了。
    蕭灣抬手握住祁箋闌的手，借力從床上起來。
    蕭灣從武器箱裏拿出了那把鋒利耐用的大砍刀。
    “走吧，去看看。”
    “等等。”
    祁箋闌突然攔住蕭灣，走到蕭灣麵前伸手幫蕭灣的領子翻了下去。
    突然放大的五官讓蕭灣愣了一下。
    然後祁箋闌還幫蕭灣把衣服的扣子扣好，把衣褲的褶皺拍了拍，才退一步拿起一根撬棍，朝蕭灣伸出手，一臉乖順。
    “我們走吧。”
    蕭灣抿了抿唇，伸手搭上了那隻手，牽著祁箋闌走出了房車，祁箋闌緊跟其後。
    祁箋闌的手泛著涼意，透過相交的兩手傳到蕭灣手上，緊跟著慢慢傳遍全身。
    蕭灣有一瞬間的恍惚，剛剛祁箋闌上前幫她整理衣服的乖巧模樣，讓她有一種她是自己小媳婦的感覺。
    要是她的愛人是祁箋闌的話，感覺挺不錯的，又乖巧又能幹……
    不對，她這是在想些什麽啊！
    不過，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她這麽優秀，祁箋闌肯定會喜歡她的。
    走在前麵的蕭灣沒看見，祁箋闌一直在深深地望著她。
    她會讓蕭灣一步步走進自己的溫柔裏，讓她一輩子都跟自己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