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人鬼情未了(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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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靜,刺眼,灼熱……
    那顆淚水並未在欒翱將臉上停留多久,就穿透了她的魂體,落在靳茉的褲子上,暈開。
    可灼熱的感覺一直在欒翱將臉上不曾消退。
    她望著欒翱將的眼睛,隻見她雙眼黑白分明,若不是那滴炙熱的淚珠,她根本不會察覺到她的哭泣。
    眼角的淚痕,好似虛假,欒翱將抬手,緩緩落在靳茉臉頰的淚痕上,輕輕一抹,是真的。
    欒翱將收回手,有些不知所措:“皇上……”
    靳茉將自己的淚痕抹去,宛如不曾哭泣過。
    靳茉抓起欒翱將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口,蓬勃有力的心髒正在跳動著。
    靳茉直視欒翱將,淺笑道:“欒欒,我不求你愛我,這條命你若是想要,盡可拿去,但我希望能晚一點,能讓我陪你走遍這現代的人間煙火,和你欣賞這大好河山,帶你嚐遍這天下美食……等你一切都膩了,我的命,我願意雙手奉上,任你處置。”
    靳茉聲音輕而柔:“欒欒,和我結婚,再做一次活人,好嗎”
    欒翱將眼睛發酸,她坐在靳茉腿上,雙手攥緊靳茉的衣領,紅著眼咬牙凶狠地瞪她:“靳茉,我真的會取你性命,真的!”
    靳茉溫柔地撫著欒翱將的一頭柔順的青絲,“我信,但晚點好不好,讓我再多陪你一段時間,你剛蘇醒,很多事情不了解,我為奴為婢,為你講解好不好”
    靳茉聲音很溫柔,似乎是在哄小孩,但她的雙眼深處,早已被黑暗所統治,偏執、瘋狂、暴虐……輪番在她眼底閃過。
    欒翱將垂眸,打掉靳茉的手,“我才不敢讓皇上為奴為婢,怕折壽……”
    靳茉眼底擠滿笑意,她低頭吻在欒翱將發絲上,嘴角是怎麽也抑製不住上揚。
    她知道,她成功了,欒欒願意跟她結婚了。
    欒欒還是這麽好,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
    靳茉牽起欒翱將的手,虔誠的在她手背落下一吻,望著欒翱將刻意回避的眼神,輕笑道:“謝謝。”
    欒翱將心底發麻又發酸,她不想看到靳茉這般卑微的樣子,在她心裏,作為皇上的虞衛,永遠的所向披靡,永遠的依靠,永遠的強大!
    隻是……
    想到死在稟報裏的父親和兄長們,欒翱將心底深處的恨,又一點點地爬了出來,攀上她的後背,刺痛她的喉嚨。
    可靳茉的愛,靳茉的卑微,靳茉的眼淚,又讓她心痛。
    欒翱將收回被靳茉親吻的手,將手背在身後,躲著靳茉。
    靳茉怔怔地望著自己懸浮在半空的手,苦笑了下,緩緩收回。
    欒翱將垂眸抿唇,刻意回避靳茉的雙眼,她怕她多看一眼,就會心疼。
    欒翱將低垂著頭,“什麽時候結婚”
    靳茉聞言起身,剛要走,就被欒翱將一把抓住,問她:“你去哪”
    靳茉輕笑:“婚姻嫁娶擇吉日,我去看看黃曆,選個黃道吉日,娶你。”
    欒翱將聞言拒絕道:“不必,用不著擇日。”
    靳茉沉默,望著她問道:“那你怎麽想”
    欒翱將鬆開靳茉的手腕,抱著抱枕,指著桌上的炒麵,“就現在吧。真的隻要結了婚契,我就可以吃活人食物了”
    靳茉點頭:“是的,婚契生效後,你可以擁有肉身,但你我將生命共享。”
    欒翱將冷笑:“等我膩了,我就殺了你,再跟你一起去死。”
    欒翱將想開了,她的仇恨隻針對靳茉,做活人怎麽都比做鬼要來的好,等她玩夠了,就殺了靳茉,拉著她一起死,也算是報仇雪恨了。
    靳茉笑著點頭:“我,我等你。”
    欒翱將心裏怪怪的,她覺得現在的靳茉好奇怪,將她拿捏得很死,本來她是來殺她的,找她報仇的,現在居然……
    跟她結婚,還心甘情願……
    在欒翱將失神之際,一雙修長勻稱的手出現在她視線裏。
    欒翱將從思緒裏出來,抬眼看向靳茉,就看見她臉上掛著淺笑:“欒欒,我們現在就去結契吧。”
    靳茉牽著欒翱將的手,帶離餐桌,來到客廳。
    靳茉鬆開欒翱將的手,找了個坐墊放在客廳冰涼的地磚上,對欒翱將道:“你先坐著,等會兒我和你雙掌想貼,然後念咒,你閉眼就行。”
    欒翱將眨了眨眼:“就這樣”
    畢竟是婚契,她還以為要經過什麽深度交流才能結契……
    這樣最好!誰也不占誰的便宜!
    靳茉點頭:“嗯,就這樣。”
    一人一鬼盤腿而坐,欒翱將坦然地伸直雙臂,微抬下巴示意靳茉快些,靳茉眼底充斥著笑意,她緩緩抬手,雙掌貼著欒翱將冰冰涼涼的手。
    很快,等這婚契生效,欒翱將就不隻是她能觸碰到了,她就能像活人一樣,活著了……
    兩人盤腿坐在地磚上,雙掌貼合,欒翱將剛想說些什麽,就聽到靳茉一聲低嗬:“閉眼。”
    聲音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壓,欒翱將下意識閉上了雙眼。
    靳茉看欒翱將閉上了眼,才咬破舌尖,舌尖血順著唇角流下,靳茉無聲地念著平等婚契的咒語,請求人鬼神三界的認同。
    一人一鬼的氣場逐漸形成一個保護圈,保護圈混著靳茉的舌尖血,傳入欒翱將的體內,欒翱將體內的陰氣也傳入靳茉的體內,陰氣陽氣在保護圈內恐怖的互相傳輸著。
    一人一鬼眉頭緊皺,誰也沒睜開眼,待雙方體內都充斥著對方的陽氣或陰氣時,冥冥之中,一人一鬼都感覺到婚契生效。
    身體感覺有了束縛,又有了舒展。
    靳茉睜開雙眼,滿臉洋溢著笑容,望著對麵的欒翱將。
    她反手握住了欒翱將的雙手。
    這是一雙實實在在,白皙的,有溫度的雙手,再也不是那雙蒼白泛青,冷冰冰的手了。
    欒翱將,她活了!
    不隻是靳茉激動,欒翱將更是激動萬分,她感受著喝自己體內的溫暖,那是她做鬼所體會不到的。
    她現在是人!是活人!
    欒翱將望著坐在她對麵臉色微笑的靳茉,朝她致謝:“謝謝。”說罷立馬從靳茉手中收回雙手,迫不及待地起身往廁所跑去。
    鏡子!鏡子!
    她做鬼的日子,正常的鏡子裏永遠看不到她,現在她是活人了,能照鏡子了!
    她跑到廁所,望著洗漱台上的鏡子,滿臉激動。
    鏡子裏出現的人是她!真的是她!她真的活了!真的活了!
    之前跟靳茉說什麽不想做人,都是假的,能做人,為什麽要做鬼隻不過是……隻不過是……
    想到靳茉的眼神,想到靳茉的眼淚,欒翱將內心的激動緩緩消停。
    她真的要感謝靳茉,如若沒有她的婚契,她又怎麽能再次變回活人……
    望著鏡子裏真切的自己,欒翱將嘴角微揚。鏡子裏的欒翱將有著精致典雅的五官,配上一襲妖豔似火的紅裙,三千青絲散在身後,臉上略微施了些粉黛,就已經美麗到無與倫比。
    客廳
    在欒翱將急匆匆起身走後,靳茉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難看萬分。
    婚契的結合過程,對活人一方傷害極大,人方短時間內輸送了體內大量的陽氣給鬼方,容易導致人方嚴重缺陽,渾身發軟,提不起勁。
    但好在,人方是靳茉,她足夠強,但也讓她有些難受。
    但這些難受,跟她能和欒翱將結成婚契來看,根本不值一提。
    靳茉坐在地上,抬起左手的小拇指,上麵係著一根紅色的姻緣線。她跟欒翱將,已結成姻緣。
    靳茉看著小拇指上的紅線,開心地笑了。
    以後誰也不能將欒欒跟她分離,誰也不能!
    等欒翱將從廁所裏出來時,客廳空空蕩蕩的,原本她坐著的坐墊也被靳茉擺放在沙發一角。
    欒翱將心下一跳,腳步有些慌亂地跑去唯一的臥室。
    臥室門沒關,她一推就開。
    此時是中午,外頭陽光耀眼,光線充足,不用開燈,也能看見靳茉側躺在床上,蜷縮著身體,一動不動。
    欒翱將腳步放輕,走了過去,站在床邊靜靜地看著陷入沉睡的靳茉。睡夢中的靳茉眉頭緊皺,看上去睡的似乎不太安穩。
    欒翱將在床邊蹲下,伸手輕輕地撫著靳茉緊皺的眉頭。
    望著靳茉的臉,欒翱將心思百轉千回,最後,她隻是撫著靳茉的眉頭,喃喃道:“皇上,臣妾死後的日子裏,您過得開心嗎但好像,您也不開心,是嗎”
    欒翱將沒能等來靳茉的回應,良久後,她沉默起身,去到餐桌獨自一人坐在餐桌上吃著靳茉給她做的炒麵,還是熱的,還沒涼。
    欒翱將吃著吃著,眼角開始不受控地流下淚珠,淚水滴落在炒麵上,一滴兩滴……
    欒翱將混著淚水將一碗炒麵吃得一幹二淨,吃完後肚子不適,跑去廁所嘔了半天。
    變回活人第一天就吃這麽多,怎麽可能受得了。
    欒翱將站在洗漱台上,雙手接過冷水拍在自己臉上,望著鏡子裏的自己走神。
    她何嚐不知道靳茉炒麵都來不及吃就去睡是什麽原因,無非是因為婚契導致她損耗過大,必須休息。
    不惜一切讓她變回活人,這般愛她,為什麽不跟她解釋,為什麽不告訴她,殺她父親的原因,為什麽一定要置她父親於死地!
    一米二寬的單人床上,躺著兩個人。
    一雙玉臂悄悄環上靳茉瘦勁的細腰,靳茉原本緊皺的眉頭舒張開來,她閉著眼將人攬入懷中。
    “靳茉,你說好不會碰我的。”懷裏的妻子開口道。
    靳茉輕笑,睜開雙眼,一雙眼帶著剛醒特有的惺忪,“是你在抱我。”
    欒翱將抬眼看她:“你床太小了,不抱著你我沒地方睡。”
    靳茉哄著道歉:“抱歉抱歉,是我的錯,晚點兒我就去外麵買張大床,行嗎”
    欒翱將點頭:“嗯,要兩米寬的。”
    靳茉輕哄:“行,都聽你的。”
    她們之間有婚契,互相粘著,會舒服很多。
    兩人誰也沒再說話,她們隻是靜靜地相擁而眠,每個人的心裏都有自己的心思,但麵對對方,又忍不住把心思藏起,隻想抱著對方,度過短暫的每分每秒。就好像,一切不曾發生過,她們還是那般甜蜜,那般深愛著彼此。
    “嘟——嘟——”
    手機鈴聲響起,靳茉長臂一伸,眯眼看著手機屏幕,劃下接聽鍵。
    “李姨,有什麽事嗎”靳茉抱著還在沉睡中的欒翱將,壓低聲音道。
    李姨是她老家的鄰居,平時靳茉都會托李姨照顧照顧靳母,畢竟靳茉是靳母的四十多歲才生下來的,現今靳母都六十多了,年紀大了,身體就容易不好。
    靳茉本來喊過讓靳母跟她一起來靈城生活,她也好照顧她,可靳母硬是不肯離開家鄉,而且還喜歡種菜,靳茉每次回老家,不但家裏打掃得幹幹淨淨,而且菜地裏的菜也蔥蔥鬱鬱的,甚是好看。
    靳母是個堅強能幹的女人,其實靳茉之前,有過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但很不幸,後來都去世了,最後靳母冒著高齡產女的危險生下來靳茉,靳茉剛出生沒幾年,靳父就去世了,靳母一人辛苦地將靳茉拉扯長大,最後還供她讀了大學,成為了文化人,在縣城裏教書,也算是一份體麵的工作。
    手機另一頭的李姨大嗓門,嚷嚷道:“阿茉啊,你媽這兩天感冒了,怎麽也不見好,一直在咳嗽,在我家都能聽得見你媽咳嗽的聲音,我喊她去醫院看病,她硬是說自己是小感冒,吃藥就能好,我實在是不放心啊!哎,這老姐姐,年紀都一把大了,還不舍得錢,硬是在家活受罪……阿茉啊,你放假了嗎能不能回來看看你媽,帶她去醫院瞧瞧,別病出個大毛病來嘞。”
    靳茉瞬間清醒,從床上坐起,“李姨,麻煩您了,能幫我多看著點我媽嗎我現在就回去,應該在天黑前能到。”
    李姨爽朗答應:“行嘞,等我洗完碗我就上你家看看你媽去。”
    靳茉:“謝了李姨,以後有需要,可以跟我說。”
    李姨大笑:“哈哈哈哈,好好好。”
    等李姨那邊掛了電話,靳茉才發現身旁的欒翱將已經醒了,從床上坐起,問她:“你媽”
    靳茉點頭,匆匆解釋道:“我這一世的母親,她住在鄉下,現在病了,我可能需要回去一趟,你……”
    靳茉頓了下,按照私心來說,她自然是希望欒翱將陪她回去的,但現在欒翱將有了身體,看上去是個實實在在的活人,不再像魂體那般隻有她才能看見,別人看不見。
    “我跟你一起回去,看看你母親。”欒翱將輕笑,“照顧老人,我應該比你懂的多些。”
    靳茉登基後,太後身體一直不是很好,總是病懨懨的,全靠欒翱將悉心照顧,硬是強撐著多陪了靳茉兩年才駕崩。
    靳茉看著欒翱將,認真道:“謝謝。”
    欒翱將伸手指了下靳茉,又指了下自己,陳述事實:“你我有婚契在身,照顧你母親,是應該的。”
    無論是以前活著的時候,還是現在死了,她和靳茉,都有婚姻關係。
    靳茉最後拉著欒翱將起床,看著她那一身與現代格格不入的古代紅裙
    欒翱將輕易從靳茉的眼神中讀取到信息,她捏著自己身上的紅裙,望著靳茉道:“能給我找一套現代的衣服嗎”
    靳茉點頭,拉著欒翱將來到衣櫃前,將衣櫃門打開,問她:“你是想穿裙裝還是褲裝”
    欒翱將看著衣櫃裏的衣服,猶豫了下,“褲裝吧,我想試試你們現代的衣服。”
    最後靳茉給欒翱將找了一件白色的v領長袖針織開衫配一條淺色牛仔褲。
    靳茉比欒翱將高不少,靳茉有一米七多,而欒翱將隻有一米六出頭。
    靳茉的褲子被欒翱將穿的直接拖地。
    欒翱將懵懵地看著靳茉,不自在地問道:“可以了嗎”
    靳茉幫她穿的衣服褲子,讓她感覺很害羞。
    尤其是剛剛靳茉給她找了件幹淨、沒穿過的運動內衣褲,還幫她穿……
    “肚兜就相當於這裏的內衣,我的內衣型號比較小,可能不適合你,你先穿這件運動內衣,等會兒我帶你去買適合你穿的衣服。”
    當時的欒翱將臉都紅透了,害羞是一小部分,但更大的部分是,是靳茉親自給她穿的。
    靳茉貴為皇上,竟做這婢女才做的事,讓她有些害羞,又有些受寵若驚。
    靳茉看著對於欒翱將來說明顯長了的褲腳,搖了搖頭,單膝蹲下,替欒翱將挽著褲腳。
    “皇上!不可!”
    看見靳茉單膝跪在地上替自己挽褲腳,欒翱將瞬間慌了,她急忙下蹲,想要阻止靳茉的舉動。
    “我自己來,我自己來就好……”欒翱將想從靳茉手上奪過褲腳。
    “欒欒,我不是皇上了,你也不再是貴妃,我們倆人,隻是人世間最平凡的夫妻。”靳茉望著欒翱將驚慌的雙眸,語氣平淡卻堅定道。
    “我隻是在為自己的妻子挽褲腳罷了。”靳茉很快替欒翱將挽好褲腳,扶著她站起身,替她整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皺,輕笑道,“曾經都是你服侍我穿衣打扮,現在換我服侍你一回,有什麽不可以呢”
    欒翱將有一些發蒙,她怔怔地看著靳茉,唇瓣微動,最後隻能說出兩字:“皇上……”
    欒翱將不比靳茉,做了多世的任務,什麽思想都經曆過,對一切都遊刃有餘、得心應手。欒翱將是直接蘇醒的,思想還停留在以前,即使她當時的思想算是比較前衛的,放在現在來看,還是有些舊。
    靳茉伸出食指擺了擺,笑道:“我本名叫虞衛,在這一世叫靳茉,皇上已是過去時,不要再喊了。”
    欒翱將低垂眼眸,抿嘴,點了點頭:“知道了。”
    靳茉看著欒翱將如此可愛的模樣,忍不住洋溢著燦爛的笑容,然後從衣櫃裏拿出一套衣服,飛快地換上了,那是一套簡單的白襯衣加西裝黑長褲,配上米白色的西服外套,簡潔大方得體。
    靳茉穿好衣服後,望向站在一旁的欒翱將,目光落在她的鞋上,欒翱將踩著她的拖鞋,小小的腳丫顯然不是她的碼數。
    發現靳茉看她的腳,欒翱將圓潤的腳趾頭忍不住往裏縮。
    她轉了個圈,背對著靳茉,佯怒道:“看什麽看!”
    靳茉抿嘴微笑,彎腰撿起她原本的紅色繡花鞋,走到她身邊遞給她,“你的腳比較小,我的鞋你穿不了,你先繼續穿這雙鞋,我等會兒帶你去買了鞋後,再帶你回鄉下。”
    欒翱將看著靳茉手上的繡花鞋,後退一步,搖頭:“不要。”
    靳茉:這不是她的鞋嗎她怎麽不要
    欒翱將先是指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和褲子,然後又指著那雙紅色的繡花鞋,搖頭:“配在一起,好醜。”
    欒翱將:我是古人,但我也有基本的審美好嗎這搭配起來,多醜!!
    靳茉:“……”
    欒翱將去靳茉鞋櫃拿出一雙幹淨的小白鞋,提起來對靳茉道:“我要穿這雙。”
    靳茉挑眉:“也行,我給你係鞋帶係緊點。”
    最後欒翱將小小的腳套進大大的鞋子裏,讓靳茉忍俊不禁。
    靳茉蹲下來給古人欒翱將係鞋帶時忍不住笑道:“碼的腳穿著碼的鞋,空不空”
    欒翱將冷哼了一聲,小聲嘀咕著,“以前最喜歡在床上抓著我的小腳,現在就嫌棄我的腳小了……”
    “咳咳……”耳力超群的靳茉聞言,忍不住清咳了兩聲。
    “好了,我們走吧。”
    靳茉幫欒翱將係好鞋後起身,左手牽著欒翱將,右手拉著小號拉杆箱,走了出去。
    不知道靳母身體狀況如何,也不知道要在家住幾天,所以靳茉準備了幾套衣服和洗漱用品,給她和欒翱將用。
    靳茉出門後帶著欒翱將直奔鞋店,買了一雙適腳的運動鞋。
    隨後來到服裝店買了幾套簡單的衣褲,又來到內衣店,買了幾件適合欒翱將的內衣褲。
    最後靳茉一手拉著塞得滿滿的拉杆箱,另一手牽著小臉通紅的欒翱將。
    靳茉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很好,一路下來沒花什麽時間,畢竟欒翱將是行走的衣架子,穿什麽都好看,除了有些拘束外,沒什麽不好,所以東西都買得比較快。
    靳茉帶著欒翱將來到汽車總站,買了兩張票,回河平鎮。
    中巴車終於在太陽下山前開到了河平鎮的汽車站,靳茉拉著睡得迷迷糊糊的欒翱將下了車。
    “到了”欒翱將聲音軟綿綿的。
    靳茉輕笑,將手中水瓶遞給她:“到鎮上了,我家也不遠了,等會兒我們坐個摩托車回去。”
    欒翱將疑惑:“摩托車那是什麽”
    靳茉:“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靳茉拉著欒翱將走向車站對麵一排的摩托車司機,突然,有一個男孩背著一個小女孩在她們身前跑過,身後還跟著兩個小男孩。
    小女孩鈴鐺般清脆的笑聲闖入她們耳中,“大哥快跑!二哥三哥馬上就要追上我們啦!”
    背人的男孩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自信道:“小妹,你放心,他們絕對抓不到我們,想抓到我們,下輩子吧!”
    男孩加快腳步,背著小女孩一下子就竄遠了,身後的兩個小男孩臉上也是堆滿了笑容,他們大喊著,“大哥小妹,你們慢點,我們要追不上了!”
    小女孩扭頭吐了吐舌頭:“就不讓你們追上——”
    小孩子們一下子就跑遠了,但他們燦爛的笑容卻讓欒翱將頓住了腳步,雙眼失神,喃喃道:“曾經,大哥也背著我躲二哥三哥……”
    牽著欒翱將的靳茉眸子一沉,她望著小孩子們遠去的背影,沉默一瞬,突然開口道:“欒欒,我記得有一場戰役中,嶽父和三舅哥曾經墜落山崖,後來才找回”
    欒翱將眯眼望著靳茉:“當初朝廷遲遲不派兵,我父親和三哥帶著區區幾千軍馬對戰外敵數萬軍馬,最後寧死不降,墜落山崖,生死不明,還好,三月後在一戶農家找到,幸好當初農戶外出采摘草藥,救了我父親和三哥。”
    欒翱將字字都是對大虞國朝廷的指控。
    靳茉握緊了欒翱將的手,低聲誠懇道歉:“對於欒大將軍和欒三小將軍的犧牲,我很抱歉,也很敬佩他們。”
    欒翱將緊皺眉頭,用力甩開靳茉的手,咬牙道:“我想他們也沒想到,他們沒死在敵人的刀槍下,沒死在山崖下,倒是死在了他們誓死效忠的皇帝手下!”
    靳茉沉默。
    欒翱將習慣了靳茉的沉默,每次隻要講到這個話題,無論是皇上、虞衛還是靳茉,能給她的,隻有沉默。
    她痛恨沉默!有什麽話不能告訴她!為什麽不能坦誠地告知她殺她父親殺她兄長們的理由,為什麽要用沉默來回答她的一切問題!為什麽!
    欒翱將甩開靳茉的手,大步往前走,剛走了一步,一雙纖細修長且用力的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欒欒,我有我的理由。”
    欒翱將握緊拳頭,轉身瞪著靳茉,雙眼發紅,她走近靳茉,在她身前停下,啞著聲音問她:“理由,我想要理由,現在,你願意告訴我理由了嗎”
    為了這個理由,她從死前追到死後,可直到現在,靳茉還是不願意告訴她理由。
    靳茉垂頭:“等我快死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欒翱將攥緊拳頭,指甲狠狠地紮進手心。她死死地盯著靳茉,最後鬆開手,往馬路對麵的一排摩托車走去。
    不能殺她……
    可是,她真的好想知道那個理由,那個能讓她放下一切芥蒂,不受內心道德的譴責,跟虞衛重新相愛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