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洗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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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成狐狸模樣的桂花糕小巧精致,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買來的。
    封燃晝頓了頓,倒是沒有再拒絕,伸爪戳起一個,送進口中。
    剛剛不是還莫名其妙地生氣嗎怎麽忽然又如此配合了
    謝挽幽猜不透狐狸精心思,看他吃下一個桂花糕,若無其事地問:“味道如何”
    封燃晝看她一眼:“太甜。”
    謝挽幽聽了,也拿起一塊嚐了嚐:“我覺得還好啊,不過既然你不喜歡,我就拿走吧。”
    她說著,就要去端那碟桂花糕,不料半途忽然伸出一隻雪白狐爪,按住了她探向碟子的手。
    謝挽幽被狐爪按著手背,扭頭露出疑惑的目光:“”
    封燃晝眼神幽幽:“既然是特意給我買的東西,怎能隨意收回”
    手背上被狐爪按住的地方生出了不一樣的熱度,謝挽幽愣愣地“哦”了一聲,腦海中卻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他的爪墊怎麽這麽熱乎
    此時,封燃晝似乎也意識到不妥,耳尖一抖,迅速收回了爪子。
    “……”謝挽幽看著手背上浮現出的淡紅色爪印,深深沉默了。
    這……這是被他踩出來的嗎
    居然還怪可愛的……
    謝挽幽新奇地端詳了那個爪印片刻,再抬頭看封燃晝時,卻發現他已經背過了身,隻留給她一個冷漠的背影。
    謝挽幽繞到他麵前,有意無意地展示手背上那個爪印:“這個……”
    白狐耳尖一顫,咬牙道:“你再多說一句!”
    眼看狐狸精要被逗得惱羞成怒,謝挽幽十分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馬上閉嘴,老實地開始給他換藥包紮。
    兩人好一段時間沒有說話,各有各自的心思。
    謝挽幽還在想那個爪印。
    想不到狐狸精表麵看上去這麽冷酷,爪印卻如此可愛,作為資深毛絨絨愛好者,謝挽幽不得不承認,她有點想試試ru狐狸毛的感覺
    白狐確實很好吸,可惜封燃晝絕對不會同意她對他做這種事,謝挽幽隻好將遺憾暫埋在心底。
    封燃晝尚不知曉謝挽幽對他的心思,按過她手背的那隻爪子在發燙,他莫名覺得羞惱,幹脆把那隻爪子揣到了身下。
    今晚他實在太過反常,竟然會被那碧霄女弟子說的幾句話反複牽動情緒,還……碰了她的手。
    封燃晝越想越煩躁,隻得暫且壓下紛亂的思緒,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
    謝挽幽今晚過來找他時,並沒有出言試探他,待他的態度也一如往常——就好像她未曾知曉他離開過玉英殿。
    還是說,這隻是她為了迷惑自己而故意做的戲
    封燃晝餘光瞥向正在為他包紮的謝挽幽。
    她正盯著他的尾巴,目光中有渴望,也有失望。
    封燃晝:“”
    為什麽忽然盯著他的尾巴看……這個碧霄女弟子究竟在想什麽
    封燃晝直覺謝挽幽不像是在打什麽好主意,立刻警惕地蜷起了尾巴。
    尾巴沒得看,謝挽幽又用那種奇怪的目光盯他耳朵去了。
    封燃晝:“……”
    那目光猶如實質,盯得封燃晝的雙耳都湧上一陣奇怪的感覺,他終於忍無可忍,正欲開口,謝挽幽恰在此時歎了口氣,不舍地移開了目光。
    封燃晝剛要問出口的話就這樣不上不下地卡在了喉嚨裏。
    奇奇怪怪的……她到底在想什麽
    封燃晝滿心狐疑,直到謝挽幽離開,他才扭頭看了看自己的尾巴。
    尾巴上還包著紗布,紗布中漏出幾撮白色狐毛,看上去頗有幾分潦草滑稽。
    這條尾巴到底有什麽好看的
    就在封燃晝暗自揣測謝挽幽心思之時,他耳尖忽然一動,看向殿門。
    深更半夜,竟有一個意料之外的人造訪了玉英殿。
    封燃晝看著那人,微微眯起眼。
    ……
    謝挽幽回到臨霜苑後,先是抱著崽崽吸了一會兒,緩解了一下貓癮,這才神清氣爽地坐到了書案前,取出本子和筆,開始記賬。
    “賣三瓶一品完美丹藥,收入九千下品靈石,扣取一百下品靈石的傭金……”
    “買兩斤靈獸肉和調味料若幹,花費十個下品靈石。”
    “買一盒狐狸桂花糕,花費三個下品靈石。”
    謝挽幽一條條回憶今天的入賬和出賬,時不時提筆寫下幾行字。
    謝小白跳上桌子,輕手輕腳地走過來,一骨碌躺在了她的左手邊,柔軟的白色絨毛映著搖曳的燭光,整隻崽崽都被鍍上了一層溫暖的橘紅色。
    謝挽幽不由用手指捋了捋它身上軟乎乎的毛毛。
    記得她剛穿過來的時候,小白還是一副灰撲撲的模樣,毛毛也纏結在一起,當時她梳了許久才把打結的地方梳開。
    但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小東西補充了靈氣和營養後,一身皮毛已經變得蓬鬆而有光澤,身上也長了一點肉,比起之前瘦骨嶙峋的樣子,變化不是一般的大。
    謝挽幽捏著小白的爪爪,心裏很是欣慰。
    怪不得說環境對孩子的影響很大,自從來碧霄丹宗後,小白每天被碧霄丹宗的師兄師姐們圍著誇誇,整隻崽崽漸漸變得越發開朗,不再像之前那樣膽怯。
    她就不信,有正向的引導,還有良好的生活環境,這樣崽崽還會長歪,變成未來的那個滅世反派。
    發現娘親在看自己,謝小白立刻翻身攤開四肢,露出軟乎乎的小肚皮:“娘親摸摸”
    崽崽的本體怕不是撒嬌怪吧
    謝挽幽忍不住一笑,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肚子,又往上,撓了撓它的小下巴。
    小白頓時眯著眼仰起頭,喉嚨裏發出舒服的呼嚕聲,爪爪也開了花,對著空氣一踩一踩。
    謝挽幽輕聲問道:“怎麽不去睡覺”
    謝小白半睜開眼,雙爪抱著謝挽幽的手腕蹭了蹭,含糊地說:“小白……要陪娘親,跟娘親一起睡覺。”
    謝挽幽點了點它粉色的小鼻子:“可是娘親還要再寫一會兒字,小白能堅持住嗎”
    謝小白馬上點頭,努力睜大灰藍色的眼睛,以展示自己的清醒:“能的——小白一點也不困!”
    聞言,謝挽幽微微彎起唇角。
    眼看就要入秋了,這小東西犯困的時間越來越多,每天晚上一到點就困得不行,它說現在不困,謝挽幽是不信的。
    果然,沒一會兒,小白就漸漸眯起眼睛,困意朦朧地開始打瞌睡了。
    但它還記得要陪娘親,腦袋一點一點的,堅持著不肯睡去。
    謝挽幽看得莞爾,伸手托住它的小腦袋。
    腦袋有了個支撐點,謝小白含糊地從喉嚨裏發出了一聲意義不明的“咕”,枕著謝挽幽的手心,就這麽墜入了夢鄉。
    謝挽幽慢慢把手擱在桌上,放任小白枕著她的手心睡覺,右手則繼續記賬。
    月上柳梢時,謝挽幽合上了本子,書案上的燭光抖動了一下。
    小白早已經滾到了謝挽幽的手心裏,蜷縮成一團,睡得正香。
    謝挽幽湊近瞧它,伸手撚起一根白色胡須,捏在手裏搓了搓。
    睡得香甜的小笨蛋毫無反應。
    小白還不知道她明天晚上要去重塑經脈的事。
    因為冰靈根的存在,重塑經脈的風險增大,謝挽幽也沒有把握一定會成功,說不怕當然是假的。
    可看著小白信任而滿足地躺在她的手心裏,她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勇氣。
    謝挽幽想,她不能把小白獨自留在這個世界。
    它還這麽小,怎能接受得了死別。
    無論如何,她都要挺過去。
    謝挽幽親了親小白的額頭,把它抱回了床上。
    第二天,謝挽幽照常上課。
    晚上的重塑經脈之事固然凶險,但謝挽幽並不想被這件事影響,從而耽擱了正事,給傷員們換了藥後,準時帶著小白去了靈田。
    這麽多課裏,小白最喜歡的課就是種植課,一聽謝挽幽要上種植課,寧願忍著困意早早起床也要來。
    謝挽幽想起封燃晝早上看到小白時的驚訝眼神,莫名感到幾分好笑。
    畢竟那狐狸精早就認定小白是個小懶蟲,沒有特殊情況,根本不會在大清早醒來,還跟她一起出現。
    大概是覺得太過離奇了,封燃晝難得問起了原因,得知小白是為了去上種植課才早早起床,他納罕道:“那種植課究竟有什麽好玩的”
    原本還在不斷打瞌睡的小白一聽這話,瞬間打起了精神,馬上跟狐狸叔叔吧啦吧啦地說起了種植課上的有趣活動,比如可以挖坑,可以在旁邊的小溪裏抓魚,可以在靈田裏看到很多漂亮的花花……
    可惜封燃晝並不能理解幼崽的快樂,聽完後也隻是興致缺缺地拿地磚磨爪:“好像也沒什麽特別有趣的。”
    他的語氣實在很欠,一下子就把小白的勝負欲激了出來。
    它馬上吧啦吧啦地又舉了許多例子,非要向封燃晝證明種植課很好玩不可。
    謝挽幽覺得封燃晝是有幾分惡趣味在身上的,因為她能聽出來,這狐狸精並不在意種植課好不好玩,他就是故意逗著小白玩。
    眼看把小白逗得氣鼓鼓,整隻崽崽都徹底清醒了,他才假意被說服,勉為其難地表示種植課確實有點意思。
    小白被封燃晝溜了一通,離開時竟然還很開心,因為最後狐狸叔叔終於被它“說服”了,它感到十分有成就感。
    謝挽幽:“……”
    傻崽,你這是被狐狸叔叔耍了啊!
    謝小白對此渾然不覺,還跟謝挽幽計劃著等狐狸叔叔傷好,就帶他去靈田長長見識,讓狐狸叔叔心服口服,跟它一起體驗種田的快樂。
    謝挽幽想象著那個場景,忍不住笑出了聲:“噗——”
    她清咳一聲:“娘親覺得不行,因為狐狸叔叔可能……不太會種田。”
    謝小白頓時露出“狐狸叔叔怎麽連種田都不會”的震驚眼神,想了想,它才勉為其難道:“沒關係……小白可以教狐狸叔叔種田。”
    謝挽幽忍不住笑,心裏卻覺得小白不太可能會有教封燃晝種田的機會。
    一看那狐狸精就是養尊處優的人,怎麽可能會去種田。
    謝挽幽抱著這個想法,帶著小白去了她的靈田。
    之前種下的靈植已經長高了一小截,謝挽幽一個個看過去,情況都還不錯。
    小白也去看了自己種的靈植,卻發現自己的靈植比娘親的矮了許多,頓時緊張地問:“娘親,我的小草壞掉了嗎”
    謝挽幽摸摸它的頭:“沒有壞,因為小白的種子種得比娘親的種子晚,所以才沒有跟娘親的小草一樣高。”
    之前謝挽幽見小白很喜歡種田,就給小白買了跟自己相同的一套種子,幫它催發了種子,專門讓小白去種。
    小白之所以這麽積極地要跟她一起上種植課,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為了看它種的小草有沒有長高。
    聽到謝挽幽的解釋,小白這才放心,語重心長地對著自己種的那株靈植說:“你要快點長大,長得跟娘親的小草一樣大。”
    本來這一幕是極富童心的,可謝挽幽在旁邊辨認了一下,終於忍不住提醒道:“小白,你確定要讓它快點長大嗎……這好像是那個臭臭的腐腥草,長大了以後,可能會更臭。”
    謝小白:“……”
    幼崽呆滯。
    它不敢相信地湊近聞了聞,然後被熏得一連打了三個噴嚏,驚恐地後退了好幾步,甚至躲到了謝挽幽的腿後。
    過了好半晌,它才探出一個腦袋,十分不好意思地對那株腐腥草說道:“對不起!你可以不長大嗎”
    謝挽幽:“……”
    有童心,但不多。
    謝挽幽清咳一聲,對崽崽問道:“小白,娘親給你買種子的時候,是怎麽跟你說的”
    謝小白乖乖道:“種了種子,就要對它負責。”
    謝挽幽:“雖然腐腥草臭臭,有一些缺點,但小白既然種了它,就要同樣對它負責,知道嗎”
    謝小白認真地點頭:“小白知道了,雖然腐腥草臭臭,但小白也會認真給它澆水的!”
    謝挽幽不由彎起唇角,抱起小東西親了親:“嗯。”
    就這麽陪著它長大,好像也很不錯。
    謝挽幽望向後山的方向,希望今晚一切都能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