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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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遊道人即將在碧霄丹宗舉辦講學大會的事很快在整個天痕傳開了,不久後,這消息便飛速擴散到了整個修真界。
離開修真界近百年的鬼手毒醫忽然從魔域歸來,其背後還不知有什麽陰謀,各方勢力聽到懸遊道人一時半刻竟然還不會走,甚至會留在碧霄丹宗講學,全都坐不住了,紛紛派人到丹盟那裏詢問。
丹盟受到多方壓力,如今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懸遊道人給出的理由是去碧霄丹宗搶徒弟,但他們對外能這麽解釋堂堂一個天階煉丹師,要什麽徒弟沒有,犯得著跟另一個天階煉丹師搶徒弟
因此,他們隻能將懸遊道人那個無厘頭的理由稍稍潤色一番,隻說懸遊道人是思念故友,想與碧霄宗主交流一番才會暫留修真界,不日就會回魔域。
對於這個說法,各個勢力其實並不怎麽信。
若真的思念故友,他懸遊道人早不回來晚不回來,非挑仙盟出事的時候回來,他們怎能相信其中沒有什麽聯係沒有什麽陰謀
然而他們暗中派人監視了許久,發現懸遊道人當真隻是停留在碧霄丹宗內,並未外出走動,或是聯係什麽人,安分得不行,不由生出了動搖。
難道懸遊道人回來一趟,真的隻是想見見故友
懷揣著這種想法,許多勢力難免動起了別的念頭。
心思活絡的,已經開始準備起禮單,準備在講學大會時獻給懸遊道人。
畢竟懸遊道人是三個天階煉丹師裏最闊氣的那個,當年隻要能得他青眼,就能免費得到天階丹藥。
聽聞他這些年在魔域也是如此作風,若能討好到他,他們說不定也能得到好處。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在一些勢力還在觀望之時,某些勢力已經嗅到了利益的味道。
正因如此,在懸遊道人宣布要在碧霄丹宗舉辦講學大會後沒幾天,雪花般的拜貼便從大大小小的門派飛來,漸漸在沈宗主的案頭堆積成山。
這些拜貼實在太多了,沈宗主這些日子忙著跟懸遊道人一起複刻丹藥,整理名單的瑣事便交給了謝挽幽和洛如曦。
洛如曦好不容易整理了一堆出來,趴在案上歎了口氣:“要是大師兄在就好了,試煉大比也好,接待客人也好,他最擅長處理這些事,肯定比我們做得更好更快。”
謝挽幽坐在旁邊,手邊也堆了一小堆拜貼,聞言不由問道:“大師兄外出這麽多天,也該回來了吧”
洛如曦按了按太陽穴,仰頭回憶道:“應該吧,前幾天咱們聯係他時,他不是說已經在秘境找到九曲靈參了嗎這樣一來,他煉製八品丹藥的材料基本已經湊齊,是該啟程回來了。”
謝挽幽了然地頷首。
大師兄溫臨簡即將晉升八品煉丹師,為了煉製出他想要的那個八品丹藥,他需要去各處尋找煉製所需的原材料,因為有些材料不是用錢就能買到的,隻能自己憑運氣去各個秘境裏找。
謝挽幽已經想象到自己以後晉升高階煉丹師的情景了,她這麽窮,恐怕也需要滿修真界到處跑——直至湊齊她想要的藥材。
洛如曦又在名單上寫下幾個門派的名字,終於抓狂了:“可惡!大師兄你快回來吧,我和小師妹真的很需要你!”
“原來你們倆這麽急地想讓我回來,就是想讓我當苦力啊。”
聽到這個聲音,謝挽幽和洛如曦俱是一愣,一同看向門口。
一個青衣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那裏,溫潤如玉的麵容尚帶著幾分疲憊,用深綠色挽起的長發微亂,儼然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臉上的笑意卻沒有絲毫改變。
“大師兄!”洛如曦反應過來,猛地站起身,驚喜道:“我這嘴是開了光嗎,剛說起
你,你居然真的回來了!”
“不是開光,是烏鴉嘴吧。”溫簡言打趣了洛如曦一句,轉頭看向謝挽幽。
謝挽幽對他微微一笑:“大師兄。”
對於這個小師妹,溫臨簡很有好感,因此也是一笑:“多日不見,小師妹似乎又清減了不少。”
謝挽幽沒想到大師兄第一時間就注意到她瘦了,不由一愣:“這些天確實是忙了一些……”
溫臨簡走上前,看了眼桌上亂糟糟的拜貼,無奈道:“懸遊大師來我們宗門的事,我都聽說了,既然我回來了,這些事就交給我,你們都去休息吧。”
謝挽幽馬上說:“那怎麽行大師兄,你也是剛回來,要說休息,也該是你去。”
洛如曦也連聲應和道:“對啊,反正整理拜貼的事也不是很急,我們還不至於奴役你到這個地步,你休息一下再做也不遲。”
溫臨簡確實有幾分疲憊,便答應了下來,準備休整一番再說。
回自己的住處之前,溫臨簡先去玉霄殿拜見了沈宗主,看到外出多日的大徒弟也平安歸來,沈宗主眼中也流露出笑意,正聽溫臨簡細說路上所遇之事時,門口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師兄妹三人一同轉頭看過去,就見一身華貴紫衣的懸遊道人風風火火地進了門,直衝到溫臨簡麵前,雙眼發光地打量他,揚起下巴問道:“你就是沈青霜的大弟子”
溫臨簡不明所以,被這股架勢震得有些懵,下意識答到:“是的,您是……懸遊大師”
懸遊道人高貴冷豔地哼了一聲,溫臨簡立即對他行了一禮:“晚輩溫臨簡,見過懸遊大師!”
懸遊道人才不管這些虛的,急聲問:“你幾歲了可曾學過《毒理玄論》現今是幾品煉丹師”
謝挽幽和洛如曦一聽,就知道懸遊道人又開始了,不用無奈地對視一眼。
溫臨簡完全摸不著頭腦,隻好謹慎地一一答了。
聽說溫臨簡即將晉升八品,懸遊道人瞬間拉住他的手,再也不肯鬆開:“你也是本座命中注定的徒弟!本座也給你一個機會拜本座為師!如何”
“……”沈宗主的臉色瞬間不好了。
溫臨簡保持微笑,滿頭問號:“”
這時,沈宗主終於走了過來,冷冷道:“一大把年紀了,在晚輩麵前好歹有個正形。”
懸遊道人半分羞愧之色都沒有,冷笑道:“有正形有什麽用能得到徒弟嗎要不這樣吧,你現在就把挽幽轉到我門下,本座這便收手。”
“……”
溫臨簡咽了咽口水,算是明白懸遊道人做出剛剛一番詭異行為的動機,他緩緩扭頭,看向小師妹和二師妹,發現她們滿臉同情之色,顯然早就清楚懸遊道人是什麽德行。
見懸遊道人似乎要跟師尊吵起來,溫臨簡不著痕跡地將手從懸遊道人的手裏掙脫出來,勉強笑道:“師尊,弟子忽然想起來,還有一些事要去處理……”
懸遊道人馬上說:“什麽事,本座跟你一起去啊!”
沈宗主冷冷瞥了懸遊道人一眼,看向溫臨簡時,目光緩和些許:“路上奔波了那麽久,先去休息吧。”
溫臨簡如蒙大赦,急忙行禮告退,逃一般消失在了懸遊道人麵前。
“本座的徒弟——”懸遊道人戀戀不舍地追了幾步,又轉向洛如曦,和顏悅色道:“如曦啊……”
洛如曦忙不迭說:“師尊,弟子也要去處理拜貼的事,很急!這便告退了!”
得到沈宗主的許可後,洛如曦也火速溜了。
懸遊道人不爽地對著洛如曦的背影輕嘖一聲,又看向謝挽幽,不等她找理由溜走,先發製人道:“挽幽啊,你最好別告訴我,你也有急事。”
“啊那個,我……”謝挽幽錯失最佳撤離時機,正呐呐著不知如何應對,她的通訊符忽然亮了。
謝挽幽好像找到了救星,握著通訊符,麵上一本正經道:“魔尊忽然找我,肯定是有要事,懸遊大師,您要一起聽嗎——還是晚輩出去單獨跟他說”
聽到魔尊這個詞,懸遊道人神色就是一僵,不自然地背過身:“要接就接,本座隨便聽聽好了。”
“……”謝挽幽就接通了通訊。
剛接通,封燃晝低沉的聲音就從另一頭傳來:“你身邊有人”
謝挽幽有些驚訝:“這你都知道”
封燃晝淡淡道:“通訊符是我煉製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給這通訊符多加了幾個小功能,能感應到周邊有沒有旁人偷聽。
謝挽幽來不及驚歎,瞄了明顯在關注這邊情況的懸遊道人和師尊一眼,輕咳一聲:“我師尊和懸遊大師都在,你要跟他們說話嗎”
那邊封燃晝頓了頓:“你把通訊符給他們。”
沈宗主接了通訊符,對謝挽幽道:“挽幽,你先出去吧,為師得單獨跟魔尊談談。”
謝挽幽應了一聲,一步三回頭地出了玉霄殿,心中有幾分忐忑。
不知道封燃晝會跟師尊和懸遊道人談什麽。
懸遊道人跟魔尊有點舊怨,等會兒他們不會吵起來吧……
謝挽幽想偷聽幾句,但師尊他們似乎設下了隔音結界,玉霄殿內靜悄悄的,她什麽都聽不到。
謝挽幽在外麵的台階上坐下,一邊猜測他們的談話內容,一邊等待。
方才溜走的洛如曦去而複返,也在她身旁坐下。
謝挽幽問:“大師兄回去休息了嗎”
“嗯,我剛剛送他回去了。”洛如曦往殿門看了眼,有些奇怪:“小師妹,你在等什麽”
謝挽幽撐著下巴:“等魔尊跟師尊和懸遊道人說完話。”
洛如曦目瞪口呆:“啥”
洛如曦覺得十分不真實,艱難道:“真的啊那他們會說什麽”
“不知道。”謝挽幽搖搖頭,不確定道:“應該是有關血脈相斥之類的事吧。”
洛如曦也學著謝挽幽的姿勢,撐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仔細一想,感覺好像有哪裏怪怪的,類似於女婿見老丈人……這種奇怪的感覺,而且你知道吧,師尊一直對小白它爹很不滿意,能說上話後會不會罵魔尊……”
謝挽幽嘴角一抽:“他們應該隻會談公事吧……”
“說不準哦。”洛如曦看向天際處的緋紅晚霞:“等會兒就知道了。”
等了大約兩刻鍾,玉霄殿的大門才重新打開。
謝挽幽和洛如曦馬上站起身,看到懸遊道人第一個走出來,臉色臭得不行,沈宗主隨後走出,神色倒是沒有太大變化,隻是眉頭微鎖地將通訊符還給了謝挽幽。
謝挽幽接了通訊符,有心想問他們方才談話內容,懸遊道人搶先開口,對著通訊符罵罵咧咧:“你小子給我等著,關本座三天三夜的仇,等本座回到魔域,本座一定會報!”
那邊封燃晝冷冷道:“關你三天三夜難道不是本尊好吃好喝地招待你三天三夜,還答應幫你煉製拘魂毯,結果你翻臉就不認人”
懸遊道人臉色一僵,梗著脖子道:“那是兩碼事,關地牢裏不也是關……總之你給我等著!”
“……”謝挽幽也是這時候才知道,原來那張步步生臉的獵奇毯子是封燃晝煉製的。
怪不得他當時反應那麽奇怪……
封燃晝似是懶得跟懸遊道人多說,轉而喚了謝挽幽一聲。
謝挽幽回過神:“怎麽了”
封燃晝:“走了。”
謝挽幽看向沈宗主,沈宗主朝她頷首。
謝挽幽隻好暫且壓下心中疑慮,跟師尊和懸遊道人道了別。
洛如曦識趣地沒有跟上去,笑容神秘地對她揮了揮。
謝挽幽假裝沒看懂洛如曦的意思,等走出一段距離了,才好奇地問封燃晝:“你剛剛跟我師尊他們說了什麽”
“沒什麽,一些有關於神啟和混元神典的事罷了,還談了治病的事,”封燃晝話鋒一轉:“這個時間,你怎麽會在沈宗主和懸遊道人那”
謝挽幽自然而然道:“我大師兄今天回來了,他要見師尊,我和師姐就陪他一起來了,你通訊來得挺巧,我剛好被懸遊大師抓著,想溜都溜不走。”
“你大師兄”封燃晝終於想起還有這號人,他失憶的時候,謝挽幽那個大師兄還給他使了幾個絆子。
封燃晝忽然有點不太痛快,麵無表情道:“他外出這麽久,居然還活著”
謝挽幽:“”
無緣無故的,他嘴怎麽忽然這麽毒
大師兄哪裏惹到他魔尊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