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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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謝挽幽的視野中,記憶裏的黑色建築群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片華美的殿宇樓閣,朱漆奪目,赤色琉璃瓦在烈日下折射著熠熠光輝,玲瓏精美的亭台樓閣穿插其中,梁材間彩畫絢麗,一改往日魔宮陰暗詭秘的色調,光彩格外鮮豔炫目。
    幾乎是瞬間,謝挽幽的目光就被這座嶄新的魔宮捕獲了。
    她停了下來,震撼地眺望遠處的魔宮:“這是怎麽回事,魔宮怎麽變了”
    封燃晝攬住她的腰,低下頭觀察她的神色:“喜歡嗎”
    “喜歡啊,這也太好看了!”謝挽幽目不轉睛地盯著遠處的建築群,語氣都有些恍惚:“可是你怎麽會想到重建魔宮——這是全部推倒重建了吧”
    “你不是喜歡漂亮的建築嗎我就把魔宮整個翻新了一遍,”封燃晝漫不經心地撫摸著她柔順的墨發,提議道:“進去看看”
    謝挽幽被他攬著腰上的手臂帶著,這才挪動腳步靠近了魔宮,謝挽幽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左顧右盼:“距離我上次來魔宮也才幾個月,這麽點時間,你怎麽做到的”
    封燃晝終於轉頭瞥她一眼:“你似乎經常忘記我的身份。”
    謝挽幽回過神來,恍然大悟,這家夥是魔尊,奴役魔修給他造房子還不是輕輕鬆鬆
    剛踏入魔宮地界,那股燒人的毒熱就像是被某種存在阻擋在外,謝挽幽一下子就感覺可以呼吸了,她意識到什麽,抬頭看向頭頂:“你在整個魔宮外設下了隔熱的結界”
    封燃晝懶洋洋地嗯了一聲,對謝挽幽的反應很是滿意,等謝挽幽好奇地看完一圈,便攬著她繼續往裏麵走。
    謝灼星從封燃晝袖子裏探出頭,看到外麵的景色,同樣驚奇地睜大眼睛,轉著小腦袋開始四處觀察。
    穿過掛滿紫色花枝的遊廊時,謝挽幽打量著那些花朵,感慨道:“紫燈藤在酷熱環境下幾乎無法存活,原來那個隔熱結界還有這個作用……”
    封燃晝此舉,直接將魔宮打造成了一個溫度適宜的小天地,其中所投入的人力和精力,恐怕是難以估計的龐大。
    謝挽幽完全沒想到,因為她一句話,原本寸草不生的魔宮中就真的能為她開出鮮豔的花。
    佳木蔥蘢,她穿過垂花門樓,看到遠處閣樓閃爍著金色光芒的飛簷。
    謝灼星則一眼看中了旁邊的水潭,水潭邊有兩座對稱的石雕龍首,龍口中時不時吐出一道水柱,正巧落在潭心,謝灼星蹲在潭邊看了一會兒,終於按耐不住,伏低身子,扭動著小屁股,猛地朝著吐出的一道水柱飛撲了過去,張大嘴巴,對著水柱一口咬下。
    隻玩一次,謝灼星就喜歡上這個咬水柱的小遊戲了,趁娘親和狐狸叔叔沒走遠,它抓緊時間,活力十足地在兩岸之間蹦來蹦去,樂此不彼地從嘴去咬那些不定時飛射出的水柱。
    謝挽幽和封燃晝見此,便留在潭邊等它,謝挽幽牽住封燃晝的手晃了晃:“好可愛!笨蛋小老虎是墜可愛的!”
    封燃晝斜瞥了一眼用嘴接水柱的幼崽:“是最傻的吧。”
    不理解謝挽幽為什麽會喜歡笨蛋幼崽。
    也不理解水柱對幼崽的吸引力在哪裏。
    等謝灼星終於玩夠了這個遊戲,這才濕漉漉地落在封燃晝腳邊,它本想往謝挽幽那邊靠近,忽然想起什麽,閉起眼睛開始甩頭,被甩出去的水珠全濺在了封燃晝的身上。
    封燃晝眉頭一跳:“小白,你是故意的吧。”
    謝灼星無辜地仰頭望了他一眼:“對不起呀狐狸叔叔,小白幫你擦幹哦。”
    然後伸出爪子在他衣角上擦了擦,結果不小心又把爪子上的水擦在了他的身上。
    望著衣角上的濕爪印,封燃晝
    沉默了:“……”
    謝挽幽幸災樂禍地笑了:“哈哈哈!”誰叫封燃晝說小白傻,孩子雖然是個小笨蛋,但其實很記仇的。
    封燃晝沉下眉眼:“謝灼星!”
    謝灼星意識到不妙,撒開爪子就跑,而封燃晝則化作白虎本體,幾步便追上了它,並且叼住了幼崽命運的後脖頸。
    謝挽幽見孩子可憐兮兮的,好笑地走過去,想要從封燃晝口中救出小白,不料封燃晝卻靈巧地避開了她的手,叼著幼崽進入了回廊中,回頭看她一眼,沿著回廊施施然地走了。
    謝挽幽連忙追上去,可惜以她的速度,連根虎毛都摸不著,還被溜了一大圈,等到封燃晝終於逗弄夠了她,才不緊不慢地回過頭找她。
    謝挽幽原本有些生氣,但白虎從她身邊矜傲地走過,若有若無地用尾巴蹭了一下她的腿,轉頭示意她騎上虎背……謝挽幽就極其不爭氣地被哄好了。
    吹過的風中彌漫著花的香味,謝挽幽懷裏抱著小白,騎在白虎的背上,逛完了整個魔宮。
    從前那個黑色的魔宮到處彌漫著一種死寂的冰冷,隻能算一個住的地方……可現在的這個遍布生機的魔宮,卻讓謝挽幽莫名聯想到了“家”。
    謝挽幽摘下路邊的一朵花,拿在指尖把玩:“魔宮的建築也是你設計的嗎”
    封燃晝湊上前聞了聞那叢花的味道,不感興趣地帶著謝挽幽走開了,白虎厚重的爪墊落在地麵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是我。”
    謝挽幽傾身過去捏他的耳朵,合理地提出疑問:“可你是天階煉器師,怎麽在設計建築外觀的方麵也這麽有心得”
    封燃晝抖了抖虎耳,反問道:“都是要畫圖紙,有什麽不可能的。”
    謝挽幽一噎:“……你說的居然很有道理。”
    以封燃晝的審美和創造力,卻是也夠他畫建築圖紙了。
    參觀完嶄新的魔宮,封燃晝帶著謝挽幽去了書房。
    大概是涉及了某些不太好讓外人看到的機密,封燃晝的書房並沒有太大改變,謝灼星一進屋,小眉頭便是一皺,最終還是沒忍住,開始熟練撿地上的紙團,嘴裏嘀嘀咕咕道:“狐狸叔叔,你真是太不愛幹淨啦!”
    封燃晝看了它一眼,對奴役童工毫無愧意,甚至自然而然地將一個箱子推過去:“撿的紙團放在這裏。”
    謝灼星:“……”
    它氣鼓鼓地把紙團丟進了箱子裏。
    謝挽幽在老位置坐下,看到封燃晝桌上的新圖紙,好奇地問:“這是你新設計的法器嗎,哪種類型的”
    封燃晝答道:“防禦,儲物,加上隱匿和通訊,跟小白那隻長命鎖的功能類似。”
    謝挽幽撐著下巴:“那我豈不是又半個月見不著你了……”鑄造小白的長命鎖時,封燃晝就花了半個月,謝挽幽估摸著,做這個法器的時間應該也差不多。
    謝挽幽這句話說得實在有些像撒嬌,封燃晝喉嚨微動:“我會盡量快一點。”
    謝挽幽彎起唇角,若無其事地伸手過去,摸到他溫熱的手指,再將自己的手指擠入他的指縫中,與他十指交扣。
    封燃晝垂下眼拿出一遝卷軸看,假裝沒發現她的小動作。
    謝挽幽繼續翻看那張圖紙,忽然想起了什麽:“對了,上次你在魔宮裏煉製長命鎖的時候,我在魔宮裏丟了一個劍穗,你有沒有看到”
    劍穗封燃晝眉頭微蹙,頓時想起了那個染著溫臨簡氣味的劍穗。
    他辨認出是誰將它送給謝挽幽之後,就直接將那玩意燒了個幹淨,哪裏還找得到。
    封燃晝神色不變,不答反問:“沒見過,若是真有,恐怕也會被清理魔宮的骷髏給處理了吧。”
    謝挽幽其實也不抱什麽希望,聞言隻
    是點了點頭。
    封燃晝不動聲色地觀察她:“丟了這麽久,怎麽現在才想起來問”
    “那天回去後,第二天我才發現東西丟了,那時候我已經去過了很多地方,再沿路回去找,已經找不到了,”謝挽幽道:“今天就忽然想起來了,想問問你有沒有看到。”
    封燃晝指腹緩緩摩挲她的纖細的指尖:“可我記得你是不用劍穗的。”
    “哦,那是大師兄送給我的,他不知道我不用劍穗……”謝挽幽輕咳一聲,怕封燃晝誤會,多解釋了一句:“他給我二師姐也準備了禮物,沒別的意思。”
    嗯,還算老實,封燃晝對她的坦誠還算滿意,決定不跟她再計較這件事:“一條劍穗罷了,就算你不小心弄丟了,想必你大師兄也不會生氣吧。”
    聽了他的話,謝挽幽忍不住露出有些一言難盡的神色:“嗯,是這樣,可是你……”今天說話怎麽有點茶裏茶氣啊……
    封燃晝疑惑地抬眼看她,謝挽幽擺了擺手,按住了額頭。
    他們來書房,還是有點正事要說的,封燃晝把這些日子裏查到的消息整理成冊,讓謝挽幽能更好地理清蓬萊島之事。
    除了蓬萊島,封燃晝還以此為突破口,延伸找到了其他關係鏈。
    謝挽幽將關係圖看了一遍,眉頭緊皺:“這個出雲宮和連山派都隸屬於仙盟,明明是排名不靠前的小勢力,竟然也參與了這麽多事。”
    封燃晝漫不經心的摩挲她的手背:“正是因為不起眼,出了事,才不會懷疑到它們頭上。”
    謝挽幽:“神啟控製它們的毒,跟蓬萊島是同一種嗎”
    封燃晝搖頭:“懸遊道人試驗過了,並不是同一種。”
    “嗯,神啟這麽做,倒是在我的意料之中。”謝挽幽摸摸下巴:“畢竟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裏,若是都用同一種毒控製,萬一有人破解了這種毒,就會對神啟的控製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封燃晝:“正因如此,仙盟才會被神啟牢牢控製在手中,沒有宗門能承受得起背叛神啟的代價。”
    “嗯……果真很棘手啊。”謝挽幽打量著冊子:“毒藥將仙盟和神啟捆綁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利益共同體,而想瓦解這個共同體,要麽打得過神啟,要麽研製出每種毒藥的解藥,可那絕對是一個很大的工程。”
    可以說……幾乎無解。
    謝挽幽合上冊子,微微眯起眼:“不過,有句話說得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真把人逼急了……掀起的風浪會讓神啟也感到頭疼吧。”
    封燃晝與她對視,唇角微揚:“那就從蓬萊島入手”
    “嗯,就從蓬萊島入手。”
    ……
    接下來的時間,謝挽幽和封燃晝分頭行動。
    封燃晝安排好魔域事宜,進入煉器室,開始煉製新的法器,而謝挽幽則去了無恨穀,跟進“焚心散”解藥的進度。
    作為懸遊道人唯一的弟子,懸遊道人對謝挽幽的要求很是嚴格,雖然謝挽幽如今隻是五品煉丹師,但懸遊道人已經開始著手傳授她一些更深奧的毒理知識,甚至放手讓謝挽幽負責“焚心散”解藥的研製,自己則在旁邊指點。
    謝挽幽壓力很大,時常泡在懸遊道人的藏書閣裏,瘋狂攝取更多理論知識。
    懸遊道人就輕鬆了,並且還在這期間發現了一個新樂子。
    無恨府內,懸遊道人在回廊裏遊蕩,目光亂轉的同時,口中時不時壓低聲音呼喚:“小白,你在哪裏,爺爺來找你了,讓爺爺研究一下你的火,爺爺給你糖吃呀~”
    貼在牆上的謝灼星艱難咽了一下口水,渾身的毛都炸開了,雙爪合十,閉著眼睛祈禱自己不會被懸遊道人抓到。
    “找到你了,小寶!”
    一張年輕俊美的帥臉忽然在麵前出現,謝灼星被嚇了一跳,慌忙撒腿想跑,偏偏地麵太光滑,它四腳打滑,在原地狂跑了好幾秒都沒能跑出幾厘米,就這樣倒黴地落入了懸遊道人手中。
    “嘿嘿,小寶~”懸遊道人對著幼崽和善一笑:“別躲嘛,爺爺如此風流倜儻,有這麽可怕嗎,來,對爺爺笑一個~”
    謝灼星弱弱地開口:“懸遊爺爺,我……我不愛笑的。”
    “不愛笑,那不行啊,笑一笑,身體才好啊,”懸遊道人皺了皺濃黑的劍眉,繼續慈愛地對幼崽說道:“沒事,爺爺親一下就好了,爺爺用愛溫暖你的心——”
    謝灼星頓時大驚失色,睜大眼睛看著麵前逐漸放大的俊臉,它別開臉,抗拒地用爪爪抵住懸遊道人的臉,懸遊道人卻依舊執意靠近,謝灼星的耳朵逐漸變為了飛機耳,抿起的嘴和每一根翹起的小胡須都透露著拒絕。
    懸遊道人臉都被爪子按出了一道印子,仍然繼續靠近,口中哀怨地問:“小白,為什麽你單單讓沈青霜那家夥摸,卻不讓我摸,我不服!這是為什麽!”
    謝灼星:“因為……因為沈爺爺不會亂親小白!”
    懸遊道人一瞪眼:“什麽亂親,爺爺是想溫暖小白的心!小孩子不是都需要親親抱抱的嗎,你娘親和你爹都有事,沒有人跟你玩,你傷心了怎麽辦無聊了怎麽辦”
    “我可以……看書,不會傷心和無聊的!”謝灼星努力抵住懸遊道人靠近的臉:“而且,小白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親親抱抱。”
    懸遊道人心裏都要樂死了,嘴上故意說:“小白,你肯定在說氣話,爺爺不信。”
    謝灼星:“……”
    怎麽辦啊,誰來幫它把懸遊爺爺帶走啊!
    一人一崽正僵持不下,忽然有一個小童出現,木著臉遞上了一封信:“大師,碧霄丹宗來信。”
    “什麽事啊,一個傳送陣法就能到的事,還偏偏寫信,”懸遊道人意猶未盡地將幼崽夾在胳膊下,接過信隨手拆開,掏出裏麵的信紙抖了抖,展開。
    看過信後,懸遊道人眉頭一皺,神色凝重了不少:“不是吧,今年的問仙大會……竟然玩得這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