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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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案發到現在已經將近兩個月的時間了,調查的進展卻異常緩慢。紀思安聽著蟬鳴無奈地歎氣。
“我們要有耐心。”楊寧寧勸道。
耐心,最沒用的就是耐心。紀思安已經耐心了將近二十年,又有什麽用呢,殺害她母親和姐姐的凶手依然沒有找到。
楊寧寧看出紀思安的焦躁。“招娣……似乎非常不信任我。”
楊寧寧的話成功轉移了紀思安的注意力。“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她不願意接納我給她谘詢。我能感覺到她與我對話時總會有所保留。之前我們就說過,心理谘詢師的工作需要來訪者的配合。我的信息完全來源於她,若她不信任我……我沒有辦法為她提供更好的幫助。”楊寧寧委婉地說道。
“她到底想幹什麽”紀思安抱怨道。
楊寧寧遞給她一杯水。“你不要著急,急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我建議你們換一個谘詢師。不論招娣不信任我的原因是什麽,都不是短期能解決的。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換人。我可以推薦我的老師,他在這一行非常有威望,相信他一定能夠幫助到你們。”
“我再想想。謝謝你。”
紀思安有些沮喪地從楊寧寧那裏回來,路上卻遇到袁沐。
“你怎麽在這裏招娣呢”紀思安問道。
“社區舉辦反詐騙的宣傳活動,我讓招娣過來幫忙,多接觸接觸社會對她有好處。”袁沐解釋道。
紀思安壓下心裏的焦躁。招娣才歲,還是個孩子,她們兩個說起來也很差勁,這麽長時間都沒帶她出來玩玩。
“怎麽心情不好”袁沐拉著紀思安坐在廣場旁邊的椅子上。
紀思安還沒想好要不要將楊寧寧的建議告訴袁沐。她轉移話題問道:“招娣的父親還是不願意回來嗎”
這個問題讓袁沐的肩瞬間垮了下去。“別提了,媽的,提起這個畜生就生氣。”
“我以前認為他隻是重男輕女而已。結果兒子出事就躲了,怎麽都不願意回來,更別提管女兒了。”
看來袁沐是氣狠了,竟然爆粗口。
“那他總能提供點線索吧。比如熟人什麽的”紀思安心情本來就不好,聽了這些就更加著急。
“沒有。他說他們家根本就沒有什麽來往親密的人。”袁沐說得有些有氣無力。
“你相信這種鬼話”紀思安氣得直打嗝。
“相信。”
紀思安聽了這個回答險些跳起來。袁沐拉住她,“好歹我也是這裏的片警,再加上最近這段時間的走訪,他騙不了我”。
紀思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怎麽會這樣”
“招娣父親很有些自命不凡,高考失利之後,獨自離家,想證明自己,卻遇到現實的磨礪。他心裏總抱著自己是讀書人的自尊,不願意與簡易房周圍的人來往。他把別人視為泥腿子……,人家也不願意與他們家來往。”
“你看李天龍的打扮就知道了。”袁沐補充道。
紀思安想到地鐵站裏的招娣。“可是招娣不是這樣的。”
“那是因為招娣是女孩子,他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天龍身上……。”袁沐說道。
“熟人作案這條線索如果被排除。那還能有誰”紀思安覺得自己頭都要大了。
“肯定還有我們沒想到的……。”雖然這樣說著,袁沐心裏也很絕望。
紀思安覺得越發憋悶,她看看漸黑的天色,向不遠處的招娣走去。
“招娣天不早了,先跟我回家吧。”紀思安口氣不算好。
“可是……可是我還想再玩一會兒。”出乎意料招娣竟然拒絕了紀思安。
“下次吧。時間不早了。”紀思安有些不耐煩。
“我不要!”那個倔強的招娣似乎又回來了。
紀思安一直壓抑的火氣被激發出來。她冷哼一聲,“那你想要什麽啊你告訴我你想要什麽”
招娣身體微微抖著,她氣憤地捏緊拳頭瞪向紀思安。
“你不用瞪我。我不是你媽!你犯不著向我發脾氣。”
“我問你,為什麽不配合心理醫生為什麽不配合!你是不想抓到凶手嗎”紀思安最近身心俱疲,再加上接二連三事情的堆積,她終於爆發了。
袁沐剛把紀思安拉開,招娣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這下參加活動的群眾和社區工作者都圍了過來……。袁沐尷尬地一邊道歉一邊將她們從被眾人的圍觀中解救出來。
周圍人的指責聲讓紀思安的心情更加差,她隻能拚命忍著火氣,快速向出租房跑去……。袁沐隻覺得頭痛欲裂,拉著招娣緊隨其後……。她們不知道的是,這一切都被遠處的一雙眼睛默默記錄著。
紀思安將自己關在廚房,積壓已久的情緒來勢洶洶,她用盡全力壓製住它們,才沒有被拉入更黑暗的深淵……。
“如果實在難受就大聲哭出來吧。這樣憋著大家都難受。”袁沐遞給紀思安一條毛巾。
“招娣睡著了”紀思安的聲音如砂礫般粗糙。
袁沐點點頭坐在她旁邊,心疼地看著她。“別憋壞了。”
“我沒事兒……。”
“楊寧寧跟你說什麽了招娣恢複不了嗎”袁沐直接問道。
“她說招娣不配合她……。我想不通……。”紀思安心裏很明白她這是將自己的無力感轉嫁給了招娣。因為她同樣是個懦弱的人……。
“對不起……我今天……對不起。”
“那我們就再換別人,總之是有希望的。”袁沐強打精神安慰她。
“給你看一張畫。”紀思安將紙遞給袁沐。
畫紙的一隅亂亂地堆著些線條,畫法簡單粗糙,一看就是孩子畫的。“招娣畫的”
紀思安點點頭。“楊寧寧讓她畫家。她就畫出這麽一團東西。這個方的、黑黑的、小小的就是房子。沒有窗戶,唯一的門還黑洞洞的像個怪獸的嘴巴……。這裏還有一隻黑黑的眼睛似乎在天上看著他們。”
“最奇怪的是這裏。她畫得一家四口,明顯長頭發的是她,而她離母親的距離最遠,卻離父親最近……。顯然她對父親的感情比母親更好一些。”
“這是招娣她怎麽這麽小”袁沐問。
“楊寧寧說這是她內心的折射,在她的心裏無限自卑,所以……才把自己畫這麽小。”紀思安解釋道。
“我覺得如果招娣父親來了,說不定……她就能恢複。”紀思安說道。
“不對啊。如果她全部都忘記了,她不應該記得這些才對。這幅畫如果是真實的反應……。”袁沐的話沒有說完,紀思安已明白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