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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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增感覺自己受到了很不公平的待遇。
同樣是中途投靠,憑什麽自己推了好久的獨輪車,才剛剛能在趙括身邊,當個文書。
不過說是要拿繩子把他綁車上,倒也沒綁就是了。
範增就是覺得氣惱。
那個被稱為趙軍軍中劍術第一的侍衛長還一直盯著自己,好像自己隨時會做些壞事一樣。
不過這些天,他逐漸發現,原來趙括和傳說的那個軍神,不大一樣。
行軍布陣,後勤調配的事基本都是司馬越在做,還有李牧王容也會幫忙。
三個人做事井井有條,二十多萬人的一切都打點得極好。
反而趙括就像是個甩手掌櫃一樣,天天就是到軍中和士兵們拉扯家常。
一點也不憂心眼前的戰局。
這讓範增感覺十分詫異。新鄭易守難攻,沒有奇謀的話,占領新鄭,無異於癡人說夢。
連範增都整天想著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成功拿下新鄭,讓自己在趙括麵前露兩手。
他想了火攻水攻挖地道,甚至還想從天上飛進城內,都快魔怔了。
但是讓他覺得不公平的是,趙括竟然以非常尊崇的禮儀,歡迎一個水工的加入。
一個不會打仗,不會處理政務,連拉弓上弦都不會的鄭國,直接被趙括當成了寶貝疙瘩。
連宋意他們幾個老資格看了都覺得十分羨慕。
第一天就徹夜長談,抵足而眠,第二天更是親自為鄭國端上早飯和裝著溫水的木盆。
這讓鄭國十分感動,多次發誓要為趙括效死。
隻是趙括不知道,昨晚他睡著的時候,蓋聶消聲無息的站在旁邊,手握劍柄,死死盯著鄭國,生怕鄭國是刺客。
活生生盯了一夜,眼皮都沒眨幾下。
白天再交給成召。
“報,田懷安求見。”
又是他,估計又是來請趙括出兵協助攻打新鄭的。
以這二十多萬趙軍的實力,拚死攻城不計損失的話打下新鄭也不是不可能。但這肯定不是趙括的風格。
田懷安也知道這點,他想要投趙括所好,來換取趙括全力攻城。
他看出趙括穿著簡樸,對吃喝也不講究,經常和士兵同吃同喝,這樣的人不是金銀財寶可以打動的。
對於這點,他的謀士有著不同的看法:“趙括因何來此”
“秦軍凶猛,魏軍斷了後路,力戰獲勝以後,死中求活。當然還有趙王沒有王者胸懷,不敢開出難以拒絕的價碼讓二十多萬軍隊可以回家。”田懷安說道。
“這是果,因呢”那個年輕高大的謀士淡淡的問道。
“因你是說,長平之戰”
“正是,如果不是長平之戰,趙括緣何要來拚死拚活。他南下韓地,一方麵是死中求活,另一方麵,又何嚐不是報複我國,驅虎吞狼,導致長平之戰。”
“酈先生此言有理。”原來那個後裔,田懷安的智囊,正是陳留人酈食其。此人世代在陳留做守門工作,沒想到這次鄭國後裔舉事,他竟然放棄祖傳的事業,隻身來投。他的見識和智計立刻就征服了田懷安。
加上他祖上也是鄭國七穆之一,因此也就得到了重用。
“驅虎吞狼之計,乃是由前任宰相,張平所獻。將此人全家,綁給趙括,讓他一出心頭惡氣,不就比送他金山銀山,更加管用麽
趙括雖然想借四國的刀除掉趙王,但是他麾下的部隊,都是趙人。孤軍在外,家鄉被攻打,怨氣難免很大。殺掉長平之戰的始作俑者,可以安撫士兵,讓趙括可以在這裏,靜靜等待趙王身死的消息,難道不值得麽?”
這話宛如當頭棒喝,讓田懷安竟然有些恐懼。
張家是韓國的貴族,和酈食其祖傳看門家業不同,張平的父親張開地也做過韓國的宰相。
他們全家幾代人都當過宰相。
人家祖傳的家業就是做宰相。
而張平,在接替家族事業以後,為韓國的存亡操碎了心。
韓國國力衰微,張平主張減輕賦稅,休養生息,但遭到了韓國宗室的集體反對,未能實施。
眼看韓國既無法進行變革,地理位置又差,隨時可能麵臨滅國的危險,加上白起奇襲野王得手,韓國無力抵抗。
張平無奈,日思夜想,想出這個驅虎吞狼之計。
韓王當然是願意的,沒了野王,上黨對於韓國來說就是飛地了。
可是時任上黨太守靳黈要求血戰到底,不願意割讓城池。
不得已,韓王才換了馮亭前去執行這個任務。
可張平說起來算是田懷安的舉主,沒有他在韓王麵前整日委婉勸說,他們這些鄭國後裔哪有出頭的機會。
看見田懷安的表情,酈食其心裏明白,繼續說道:“韓國是占據家園的敵人,難道趙括就是我們的朋友麽他們在這裏,時時刻刻壓製著我們。在趙括的陰影之下,我們就算成功複國,也隻是傀儡而已。
將軍千方百計的巴結趙括,難道隻是為了讓他攻下新鄭麽。現在天下大亂,正是趁亂起勢的時候。想辦法讓趙括全力為我們攻打新鄭,盡量消耗趙括和韓軍,我們才有機會把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為了天下,為了霸業,什麽都是可以舍棄的。一個舉薦過您的張平,又算得了什麽呢
先殺張平,接下來無法歸家的趙軍,隻會把矛頭,指向同意進行驅虎吞狼之計的韓王,這樣剛好符合我們的利益啊。”
酈食其自從知道趙括厚待鄭國以後,進獻的計策,越發激進。
於是,在進獻驅虎吞狼之計以後憂思成疾,在家鄉養病,因此被田懷安麾下控製並保護住的張平全家,被田懷安送到了趙括那裏。
“多謝田將軍好意,傳令下去,立刻建造攻城塔和雲梯,準備攻城。”趙括似乎對田懷安的禮物很滿意,親自拉著田懷安的手送他走出了帳門。
他一聲令下以後,大營裏的趙軍熱火朝天的幹了起來。
隻是在他回來的路上,剛剛從敢死營回來,擔任他侍衛的姚黑夫忍不住,往前一步,跪在地上,開口說道:
“末將鬥膽,請問上將軍,真的要為這些鄭國後裔火中取栗麽”
“大膽,身為侍衛,竟然攔路,又想去敢死營了麽。”還沒等趙括回答,蓋聶已經用劍鞘狠狠打了下去。
但是其中的回護之意很明顯。
按照軍法,敢死營隻能去一次。
第二次觸犯軍法,隻有死了。
蓋聶很欣賞勤奮的姚黑夫,甚至把他當作了劍術傳人
趙括卻是淡然一笑:“私自攔路,拉下去打二十軍棍,下不為例,我可沒有太多頭發了。”
他就希望有人來問自己這件事,然後在全軍麵前挨打,讓所有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