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攔車討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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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階下囚的數量五千有餘,離坊間所敘兩萬的人數相差甚遠,卻不知這隻是汴梁城中的部分,隊伍此次西行,路過鄭州、河南府、解州,會另有一萬五千奴役加入到隊伍中來。
這樣搭配起來的隊伍,行進速度自然就快不了,一路磨磨蹭蹭出了城,一路雖有官員帶領民眾撒土鋪路,待行到西三十裏堡,已經是日出三竿太陽當頭時分。
西三十裏堡,出了汴梁城西行路上第一個大的驛站,過了這個驛站,城中送行的百姓官員便止步不前,遙送隊伍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
西三十裏堡再向西行進三裏,便有一個小山包,這山包雖不突兀,但矗立在這中原大地之上,卻有些礙眼,山包四周並無良田,索性放任它長了一片濃密的樺樹,而西行的官道就是從這密林中砍倒了樹木鋪就而成。
連著下了兩天的大雨,樹上的葉片閃爍著晶瑩的綠意,倒是吸引了眾多人的目光,行在最前方的儀仗兵,穿行在密林之中,轉了小彎,猛然發現前方的路中間,橫倒著兩棵一摟粗細的大樹。
“先行的斥候呢?”遇此路障怎不速速回身通稟,禮兵們勒住胯下的戰馬,定睛觀瞧卻見那大樹之上原來還坐著一人,這人十的模樣,身著淺綠的武士戰袍,一頭濃密的黑發齊整地盤在頭頂成髻,用一條細長的發帶束住,餘下的發帶飄在兩肩之上,倒有了幾分儒生的風雅。
再看那少年的神態,輕擰著眉頭,眼神專注於手中的戰兵,此時正用一塊棉布,仔細地擦拭著手中的寶刀。
“擋路者何人,快快讓開,驚擾了公主的禦駕小心滅你九族。”
初見這少年擋路,禮兵還以為這是擋路討喜的乞兒,但看到少年的裝束以及他手中的戰兵,卻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了。
當下中原一帶多有擋花轎攔婚車討喜錢的惡俗,但擋路的大多都是那些沿街乞討,或是無所事事的潑皮賴漢,見過擋平民富家婚車的,敢擋公主婚車的倒是第一次見到,細想不對,便張嘴怒斥起來。
“我不殺齊人,不想死,趕緊滾!”
那少年嘴裏怒喝一聲,說話間便從樹樁上跳了下來,手中提刀目光冷厲,邁著矯健的步伐,一步步朝禮兵隊伍緩緩走來。
“爾等肖小豈敢如此無禮……”
領頭的禮兵頭目見少年欺近,大喝一聲,滄浪一聲抽出腰間懸掛的手刀舉刀便砍。
這舉刀劈砍的力度極大,這一刀是奔著少年的腦袋去的,挨上這一刀即使不能人頭落地,也必死無疑,隻是這看似又快又準又狠的一刀卻劈空了。
少年的身影如鬼魅一般,一閃而過,正當馬上的禮兵瞪大眼睛找尋少年的藏身之處時,身下的戰馬卻猛然倒下,落地的禮兵掙紮著爬了起來,抖動馬韁無論如何驅趕,那戰馬便再也站不起來了,仔細觀瞧卻見戰馬的小腿已被利器齊整地斬斷。
“啊……不好了……有刺客……”
隨著越來越多的戰馬倒地,頂在最前麵的二百禮兵,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緊隨其後的八百死士,見前麵的隊伍停了下來,也緊忙懸馬立身,挺直了身子觀瞧前方的異動,此時聽到前方傳來的哭喊便知出現了變故。
這些死士都是久經沙場的老辣人物,見前方出現異動,立刻亮出手中戰兵,驅馬緊靠在一起,警覺地環視四周,在齊國都城三十裏外,敢擋齊國公主禦駕的匪患,那就不是一般的力量,這不由這些死士不緊張,隻是這一次他們想錯了,此次來劫道兒的隻有一人,並且還是一個少年。
“呲呲呲……”
正當這些死士,手持戰兵四下找人的時候,身下的馬蹄之間傳來呲呲的聲響,緊隨著那聲響,一股股白色的濃煙,也在隊伍中蔓延開來。
“速速散開,路中埋有火藥……”
隊伍中有對火藥熟絡之人,扯著嗓子喊了起來,聽到呼喊眾死士抖韁踢馬,正準備快速地逃離險地,但為時已晚,隨著幾聲震耳欲聾的轟鳴之聲。
一股股夾雜著泥土鐵屑的熱浪,直接連人帶馬掀飛出去,一時間哀聲連連,戰馬嘶鳴,即使沒有受傷的戰馬,受了驚嚇也不受控製地四下亂竄,整個隊伍瞬時便亂了起來。
伴隨著這混亂的場麵,鬼魅般的身影再次出現,與之前的隻砍馬腿不同,這一次,少年手中的利刃,刀刀砍向死士們的要害。
死士畢竟是死士,他們不同於身著戰甲的馬上將領,更不同於戰場廝殺的士兵,地麵上的纏鬥才是他們的特長。
調整了呼吸穩住了心神便有死士棄了戰馬,重新衝進了廝殺的隊伍中來,一個戰八百,雖然前麵有了手榴彈的加持,但這終不是神話,眼見著少年頻繁的砍殺之間,便被裏三層外三層地包圍在內。
少年的招式並不花哨,也沒有什麽章法可言,單憑一股狂野的戾氣加持,劈殺間漸漸地就有點力不從心,這些極具戰鬥經驗的死士,或是偷襲,或是虛招誘敵,一時間倒讓這一身霸氣的少年,步履不穩險象環生。
少年不是莽漢,心知再如此纏鬥下去,自己必死無疑,心有此念咬緊牙關,猛提一口真氣狠辣地劈砍兩刀,逼退身前對砍的死士,疾衝兩步,整個身子瞬間拔了起來。
就在少年飛身向上之際,兩道白煙再次落到了人群之中。
“哎呦我的娘嘞,不好啦,快跑啊……”
這些死士此前見識過這白煙的厲害,此刻又見白煙升起,這心中便如死了爹娘一般,呼啦一聲朝四周亡命散去,散得太快太急,免不了同伴間相撞倒地踩踏。
“轟轟……”
又一輪的轟鳴響起,這支八百人的死士隊伍,徹底失去了戰鬥力。
並不是人員死傷殆盡,而是這架沒法打,一對一單挑打不過人家,大家圍攻成勢,人家有流彈轟鳴,尚且活著的死士,一個個手持戰兵,拉開架勢警覺地找尋著那鬼影兒,卻再也沒人敢向前衝鋒。
這些人打不過這少年,但這和親隊伍中另有高人隨行,此前助劉澈弑君的兩位死士高手,此時護在七公主的鳳輦左右,聽到前麵的轟鳴嘶喊,這二人此前並沒有任何的動作,畢竟保護公主的安危才是他們的首要任務。
眼前前方的戰鬥久久沒有停止的意思,其中那個年紀稍輕的死士,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驚奇,抽出自己的鐵劍,提身朝前方衝去。
“朱富貴,你哪裏逃……”
此人在七公主的別院之中與富貴兒交過手,後來詢問範潤得知,此人乃禦膳樓的櫥役又是地獄城的城主,姓朱名富貴,今日兩人對麵尚未交手,便大聲喊出了富貴兒的名字。
“富貴兒!”
躲在鳳輦之中的七公主,聽到朱富貴兒三個字,心中猛然一緊,緊緊握住自己的拳頭,兩行熱淚卻猛然奪眶而出。
見到了熟人,富貴兒並不戀戰,心知憑自己手中的唐橫刀,與之周旋尚可保命,自己今日前來是搶人的,不是來切磋武功,一旦被他黏上再想脫身便難於登天。
戲謔的眼神瞅一眼這一臉橫肉的青衣死士,腳底抹油,頭也不回地飛奔進路邊的叢林。
“兄弟們跟我衝啊,殺了朱富貴這奸賊……”
青衣死士大喊一聲,提著鐵劍便朝密林衝去。
青衣死士衝了,但他的兄弟們沒有衝,你功夫高你衝,誰知這密林中有沒有埋伏,一人之力敢來劫道鬼才相信。
被嚇破膽的死士們沒有衝,但驕橫一世的鐵騎們衝了。
之所以犯險衝鋒不為別的,隻為抓住朱富貴,如今這鐵騎的頭領不是別人,隻是上次圍堵地獄城,吃了迫擊炮虧的那個倒黴蛋,上次在地獄城外僥幸活命,卻被人扒了衣裳盔甲,灰溜溜地回了西定國,一時間便成了朝中文武百官的笑料。
此番又遇到朱富貴,理智早已經拋在腦後,手中戰兵一揮,二百鐵騎直奔密林衝去。
“轟轟……”
鐵騎們剛闖進密林便傳來更加震徹人心的轟鳴,是的,他們踩到地雷了,從地獄城帶回來的二十枚地雷,讓富貴兒全部埋在了這密林之中,此時這些鐵騎衝了進來,那便如同闖進了人間煉獄一般。
其實在他們闖進密林之時,富貴兒早已悄悄潛出了樹林,地雷這玩意,靠的內裏的鉛蛋以及飛濺的蛋皮傷人,這鉛蛋鐵皮不長眼,它可分不清敵我,萬一不小心被飛了一塊兒進肉裏……
潛出樹林,富貴兒趁亂朝最大最華麗的鳳輦挪去,用屁股就能想到,七公主應該就在那鳳輦之中。
“富貴兒小兒,我等你多時了。”
富貴兒剛湊到鳳輦跟前,一股雄風來襲,富貴兒心頭猛然一驚,腳尖一點,身子離地半尺,急速倒退兩丈。
不待富貴兒站穩,一道青色的身影,便帶著一股勁風呼嘯而至,富貴兒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提刀猛然向上一撩。
這青衣死士卻不是一般的存在,能與馮媽媽戰成平手,功法雖不及宮偉、董涵江,那些泰鬥般的存在,但在江湖上也算是叫上號的人物,此時富貴兒與之交手,也隻能借手中戰兵之利與之周旋。
差距畢竟是差距,即使借助戰兵之利,暫時與之周旋,但時間稍微一長,富貴兒功力不足的短板便顯現出來。
麵對青衣死士咄咄逼人的凶猛招式,若不是富貴兒輕功造詣比之不差,早已經命喪鐵劍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