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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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油傑自然不會覺得對方出現在這裏會是單純的巧合。
    隻是對方那散漫的態度,讓他突然無法下具體的定論。
    這家夥究竟想做什麽
    是想動搖他們對夜鬥的信任嗎
    在他感覺耐心告罄,打算直接質問對方究竟有何目的的時候。
    術士看了眼他手上的袋子,忽然感歎道:“現在這個世道還真好啊,不像我誕生的年代,人們從物資到精神極度匱乏,光是為了活下去就已經耗盡力氣,更不要說思考這個世界了。”
    說著,他好像又突然想到什麽似的,道:“啊說起來,你手上還拿著東西,挺重的吧不如我們坐下來聊聊吧。”
    夏油傑腦海裏警鈴大作,盡管臉上還掛著營業式的微笑,但已迅速冷淡道:“不必,有什麽話在這裏直接說吧。”
    “啊,好吧。”術士聳聳肩,並沒有半點碰壁的受挫感。
    “其實也沒什麽啦,隻不過是想了解一下夜鬥在外麵結識到的朋友是怎麽樣的,順便提醒你們,不要忘記神明的本質而已。”
    夏油傑沒接他的話。
    隻是保持著營業式的微笑。
    但不妨礙對方繼續自言自語下去:“我生存的那個年代啊,明明想活下來都如此困難,人們卻寧願忍饑受凍,甚至自己可能餓死,也從所剩無幾的糧食留一些供奉給神明,為的隻是祈求一個虛無的保佑。”
    夏油傑:“……”
    盡管明知道對方不懷好意,但仍然不可避免的,在聽到這番話時,夏油傑略有所思。
    “如果神明就是自然的一部分說不定是件好事,但明明神明是從人類的信仰中誕生,所以是神明需要人類才對吧可是為什麽卻是人類對自己創造出來的存在頂禮膜拜呢”術士抱怨道,“還有神明也是,祂們已經被人類慣壞了,本來按照天職行事是祂們的分內事,但是人類的膜拜讓祂們真覺得高高的淩駕在上麵是合理的事了。”
    夏油傑有點明白對方的意思了:神明為人類所創造,本就該為人類所使用。
    “所以這就是你利用夜鬥的原因嗎。”夏油傑道。
    “這不是利用,我隻不過是讓他做回神明該做的事。”術士對此繼續振振有詞道。
    夏油傑:“斬斷一切無用之物”
    “咦原來他連這個都和你們說了嗎。”術士看起來稍微有點訝異。
    假的,但夏油傑的直覺告訴他,實際上目前為止的一切都在對方的掌控中。
    然後術士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你們在護送星漿體的時候應該也見過一個奇怪的現象吧,那個叫天元的說到底不過是有著不死體質擅長結界術的術士而已,可是有些人類卻因為這種特別之處,就將它進一步聯想成救世主一樣的存在,然後將自己的一些願望套在天元身上,為了一個根本無從驗證的想象,不惜犧牲一個少女的生命。”
    “哈哈哈不是很搞笑嗎,即便真的是神明,祂們明明隻是做著應分的事情,卻被追捧到這種地步,而且那些人也好好玩,不想著靠自己努力,而把希望寄托在幻想的‘神明’身上。”
    “……”夏油傑的微笑漸漸有些掛不住了。
    因為對方的這些說辭,與他當初的想法有很大的重合。
    雖說明知道對方可能是故意的,可是思緒還是經不住被對方的話語給激起波瀾。
    “啊不好意思,原本隻是想聊兩句而已,沒想到一下子說得太多了,你是出來幫同學買東西的吧,那就不浪費你的時間了,拜拜。”
    說完這些話後,術士便揮揮手,不緊不慢的走掉了。
    隻留下夏油傑還在原地,在術士離開後,不禁漸漸皺起眉頭。
    不對,夏油傑本能的覺得對方的話雖然乍聽之下很有道理,但總有種奇怪的感覺,可是又一時間找不到反駁的地方。
    ……
    再說另一邊。
    這天的午後,藻月一如既往的出來溜九尾。
    她走著走著,忽然見到前麵出現一個白色的身影。
    稍微看清之後,藻月就是兩眼一亮,徑直的過去打招呼道:“太好了!還以為你今天不來玩呢。”
    野良抿抿嘴,想起昨晚父親最後說的話,道:“本來不想來的,因為你們搶走了夜鬥,可是父親說我們會成為好朋友。”
    因為父親這麽說,所以她又過來了。
    在孩子的心目中,家長所說的一切都是對的。
    “咦”藻月問道,“是你和夜鬥的父親嗎”
    野良點點頭。
    “我們都是在父親大人的照顧下長大的。”說到這裏,野良的神情稍微變得生動了些。
    藻月聞言立馬接道:“我也是呢。”
    “”野良似乎有些好奇起來。
    “不過爸爸他們很忙,今天沒在這邊,啊對了,那我們今天是要去海上玩,還是到我家玩呀!”
    原本野良對她昨天說的去海底撈水母的事有些期待,但是聽到對方說自己也是隻有父親時,忽然對她的家感興趣起來。
    見對方比較想到她家去,於是藻月臨時改了主意。
    沒多久,在社區裏逛完一圈後,便帶著人回到家裏。
    野良隨著小女孩進門後,很快,在客廳這裏,她就看到旁邊的櫃子上擺了不少合照。
    光看長相就不難一眼看出,照片中哪個人是對方的父親。
    藻月見狀,立馬就迫不及待與對方說起自己的父親。
    “這個就是我爸爸啦,雖然看起來有點凶,但其實心裏是個溫柔的人,每次嘴上的口頭警告說得嚴重,不過實際上最多就是彈彈額頭而已……”
    如同大多數小孩一樣,在他們眼中父母就是最偉大的存在。
    即便擁有著“藻月”的記憶,但那隻是類似影片畫麵,並非自身的真實體驗,對於第一次來到人世的泥而言,所有的一切都仍然充滿著等待嚐試的新鮮感。
    包括那份對於家長的憧憬。
    野良在旁邊認真的傾聽起她關於家人的事情。
    真好。
    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有點羨慕的情緒。
    或許這就是真實的父女吧……她心裏莫名的冒出這樣的念頭。
    末了,藻月突然高興道:“再過幾天過了年,我就知道爺爺給我起的名字是什麽了。”
    說到這裏,藻月又好像想起了什麽,變得略有所思。
    似乎猜到她在想什麽,野良此時忽然再次問起先前不了了之的問題:“嗬嗬那你要不要給我取個名字呢”
    藻月聞言,有點糾結的皺了皺眉。
    野良狀似無意的提完後,便沒說話,隻是在看她考慮。
    “唔……我從菅公那裏聽說,賜名相當於賦予亡靈二次生命,神明對神器有再造之恩,雙方關係是類似主從。”藻月說著,然後看向對方。
    “可是我比較想和你做朋友耶,總覺得既然是朋友的話,那麽賜名讓你成為工具好像不太恰當吧。”藻月苦惱道。
    “……”野良沒作聲。
    隻是眨巴了一下眼睛。
    然後接下來都不在提這個事,單純配合著小女孩一起在屋裏玩耍。
    直到差不多到惠放學回來的時間,野良才借口離開。
    ……
    第二天。
    今天上午藻月完成訓練任務後,沒去溜九尾,而是去了咒高串門。
    她看見
    課室裏的三個人好像在討論著事情。
    “怎麽啦怎麽啦!你們在背著我偷偷商量些什麽”藻月立馬就咋咋呼呼道。
    “喲!小鬼。”五條悟打了聲招呼。
    夏油傑則回道:“我昨天遇到了夜鬥的父親。”
    “咦”藻月聞言,立馬好奇起來。
    接著夏油傑就把剛才告訴兩名同學的話,再重新說了一遍。
    “所以你現在是糾結起來了嗎”藻月問道。
    夏油傑苦笑說:“我知道他那番話其實是有問題的,隻不過忍不住還是在意起來。”
    如果認同了神明本質是依托人類才能存在,那麽進一步,反過來就是神明應該為人類所用才對,而不是人類卑微的將神明供著,可是承認了這一點的話,也就意味著對方利用夜鬥的方式也是正確的……
    藻月想了想,說:“因為他其實並不是真的不滿人類對神明的迷信,他隻是不滿為什麽淩駕在眾生之上的不是他。”
    “!”夏油傑忽然間豁然大悟。
    他此刻突然意識到那份隔應的感覺是為何了。
    而這時藻月進一步說道:“雖然挺義正言辭的,但他其實隻是不滿擁有這份權力的不是他,假如他能夠隨意擺弄他人的話,絕對會比偶爾幹涉人間的神明更過分。”
    確實,術士的話乍聽起來很有道理。
    但是如果結合他的語氣態度和實際作為來看,這個人本質上隻是不滿自身是作為被擺弄的對象。
    可是假如當他擁有擺布他人的能力時。
    就好像他過去操縱夜鬥一樣,隻會是更加過分。
    因為這個人眼中,除自身以外的存在都隻是可以利用的工具,根本沒有過尊重他人想法的意思。
    所以,盡管聽起來義正言辭,但仍讓人感覺不對勁,本質上是掩飾自身私欲的歪理罷了。
    意識到了這一點,夏油傑就猛地明白過來了。
    在他回過神來後,卻隻見眼前小女孩搖搖頭,然後拍拍他肩膀,語重心長的表示:“奇怪劉海,hooldreyou”
    藻月:反省一下,怎麽老是你啊!
    夏油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