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亡靈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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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軍隊裏共清點出十三名無頭死屍,除老李外還有十二名值守的士兵被殺害。
“這賊人不僅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軍帳,還能割下十三個人的頭帶走,真是奇了!”李景瑜在馬車上跟謝含辭說著早上統計出來的情況。
“我看見那個士兵了,他穿著大越的靴子。”謝含辭縮在馬車的一角,似是還沒緩過神來。
李景瑜聽後沒有說話。他雖日日不學無術,卻也身在皇室,有些事不得不知道,不得不考慮。
這大越是此次進貢的南境各國中最有勢力的,先帝費了十年之久都沒有令大越完全臣服,難道是有一隊大越的人馬從出城就一直偷偷跟著他們?
見李景瑜望著車窗不語,謝含辭又開口說道:“之前這裏發生的大戰,就是我們和大越交戰,百病窟中的屍體也有大越將士。”
李景瑜有些不可置信,謝含辭一向是不信鬼神之說的:“你難道是說這亡魂複活,夜晚出來作祟?”
謝含辭咬了咬嘴唇,剛要開口,外麵忽然響起一陣喧鬧聲。
現在是午時三刻,又值盛夏,即使在山穀中,也應該能看到烈日熾熱的光芒。可謝含辭下了馬車後,卻沒來由地打了個冷戰。太陽被幾朵雲彩遮住,一刻鍾後,狂風大作。樹葉被吹得沙沙作響,平地竟卷起了一股沙塵直衝雲霄。
又來了!
先是金屬的摩擦聲,接著就是搖旗呐喊之聲、廝殺聲,馬鳴聲與哀號聲越來越近,大戰好像就在眾人看不見的山崖上發生,可是抬眼望去卻空空如也。
眾人心中皆沒來由的生出一陣恐懼,似乎真的有一群亡魂怨氣衝天,在正午陽氣最盛的時候,都敢跑出來重現一場生前的大戰。
一聲號角聲,刺破長空,細聽之下,這聲音跟那廝殺聲似乎有所不同。“那是什麽,快看啊!”一名騎馬的小將指著前方山峰。
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裏插著一麵大越的軍旗,在風中飄揚,好似在向眾人招手,一名大越士兵在殘破旗下揮舞著手中的軍號,他的腳邊是十三顆頭顱,老李的頭也在其中。
“這不可能,不可能!”李景瑜情緒有些激動道:“大越的軍旗我見過,尺寸是有規定的,按照軍旗的大小看,這個人足有三米高。這不可能,正常人哪能長到三米!”
騎馬的小將聲音顫抖:“我見過三米的人,不,準確地說那不是人,是屍體!我們把大越將士的屍首扔進枯井裏,幾天以後,他非但沒有腐爛,反而開始發脹,變大了一倍不止!他絕對不是活人!”
在一些特殊的環境下,有的人死後,整個屍體會腫脹膨大得像充了氣,形似巨人。
謝含辭望著軍旗下的大越士兵,他披散著頭發,穿著破爛的鎧甲,距離太遠無法看清容貌,但卻能看出他絕不是一具沒有生命的巨人觀屍體。
“我老子不幹了!”一名打頭的士兵,扔下了手中的長槍,踉蹌著往回跑。
嗖——
一隻黑羽箭刺進了逃跑士兵的大腿,士兵跌坐在地上,疼得直叫。
“我大周,沒有逃兵,不許退!”一匹黑色的駿馬昂首站在高崗上,馬背上的李穆白大聲喊著。
說著,他又舉起了手中的弓箭,搭弓射向了那似人非人的大越士兵,忽然升起一陣黃煙將大越的士兵包圍,待煙霧散去後,那枚黑羽箭直直地插進了大越軍旗的旗杆上。
“我從來沒見小皇叔射偏過。”李景瑜不可置信地看見紮進旗杆上的箭。
李穆白高喊道:“此地不宜久留,來一隊人跟我去給昨天遇害的人收屍,其餘人跟著謝大人往前走,繼續趕路。”
傍晚,軍隊行至一處較為平坦開闊的地帶,將士們開始安營紮寨。
天已經黑了,李穆白帶著的小隊到現在仍然沒有回來,謝含辭有些擔心他們會不會遭遇了伏擊。正想去尋李景瑜問問,就聽到兩個巡邏的士兵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
“中午你看見了嗎?當時太陽一下子就不見了,天空突然變色,沒來由得起了陣陣陰風,我在隊尾沒看清,據說是大越國的亡魂士兵作祟,在山峰上施法召喚陰兵。”
“我也沒看清,但是喂馬的老王看見了,他跟我說那亡魂士兵足有五米高,昨夜連砍了三十顆人頭,懸掛在大越的軍旗上。”
“什麽三十顆人頭?我怎麽聽說的是八十顆!”
謝含辭:“”
走近李景瑜的帳子,駐守在他帳外的士兵也在談論著中午發生的事情。
左邊的士兵手舞足蹈地比劃著說:“砍了一百八十顆頭顱,掛在那大越的軍旗上。”
右邊的士兵撓撓頭,有些詫異:“一百八十顆?那旗上能掛得住嗎?”
左邊的士兵不置可否地說:“哎呀,小乙,你還是年少無知了。一般肯定掛不住,但他是鬼魂啊,會法術的。”
見謝含辭拎著食盒走到帳前,左邊的士兵有心逗逗他,上前一步伸手想掀開食盒:“喲,長得像白豆腐的小啞巴又來送吃的了,今天是什麽呀?”
“阿律!別這樣,人家著急給小汝陽王送吃食,別為難別人。”被叫做小乙的士兵一把拍開了他的手,又對謝含辭說道:“快進去吧。”
謝含辭衝他抱了抱拳,快步走近了帳中。
“小王爺,你皇叔什麽時候回來呀,這軍隊裏現在謠言四起,說什麽的都有。”謝含辭說著將食盒重重地擱在了案幾上。
李景瑜不以為意:“不就是說中午亡靈作祟,大越的軍旗上掛了三百顆人頭嗎?”
謝含辭驚道:“三百顆,我剛才聽的還是一百八十顆。失敬失敬,看來還是你消息靈通啊,已經聽到了七八手。”
李景瑜一揮折扇:“慚愧,不過是多在皇城裏混了幾年,虛長了幾分探聽消息的本領。”謝含辭打開了食盒,最下麵的一層並不是吃食,而是一包牛皮紙,紙上還沾了點白色的粉末。“這是什麽?”
李景瑜用手指一沾,就想湊到鼻尖聞一聞。謝含辭急忙拍開他的手:“你怎麽什麽都往嘴裏送,萬一是毒藥那?”
李景瑜從懷裏取出一個掐金小葫蘆:“諾,這是我娘給我的,說是可解百毒。”
謝含辭似信非信地接過小葫蘆:“可解百毒?王妃難道是找神仙要的?”
李景瑜撇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忘了我娘出身何處?她可是藍氏一族的公主。”
藍氏掌管著南境邊陲的小國,國土雖不大,但帝族藍氏卻掌握了極高的醫術,號稱可解天下之毒,換言之藍氏所製之毒也天下無人可解。
謝含辭拿出了一個裝了水的碗,把牛皮紙上的粉末抖進碗中,又將一根銀筷子插了進去,銀筷子毫無變化。
“這應該不是毒藥,但也不能一概而論,我娘說有些毒藥,無色無味,即使是用銀針也使不出來。不過,這到底是什麽呀?你從哪弄來的?”
李景瑜負手而立,用銀筷子撥弄了一下牛皮紙問道。
謝含辭說道;“這是我在水井旁邊撿到的,我還特意問了幾個士兵,他們都說這兩日喝的水有些發澀,以為是這裏水質不好。”
李景瑜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懷疑有人在水裏加了這個,那這肯定不是毒藥,不然那些士兵喝了就死了,也輪不到你問。難不成是致幻的藥物?喝了這個所以才看到那大越國士兵亡魂?”
謝含辭搖了搖頭:“我囊中的水還是出發前裝的,但我也看到了大越的士兵,所以那不是幻覺。何況,光靠幻覺也無法真的將人的頭顱砍下來。”
李景瑜在帳中踱步:“不行,現在本就謠言四起,若此時再下令讓所有人倒掉水肯定會擾亂軍心。”
謝含辭思索了一會兒:“昨夜他們能連殺十三人,今日又能提前在水井中下毒,我懷疑咱們的軍營中不幹淨。此時敵人在暗,我們在明,倒不如將計就計。”
二人商議一番後,李景瑜決定將計劃告知謝淵,正要走出帳子,被謝含辭叫住。
“等等,你這麽過去?咱們現在還不知道細作是誰,有可能就安插在你跟我爹的帳外,你這麽過去被他們看到,會懷疑你已經有所覺察,才找我爹商量對策。”
李景瑜停住了腳下的步子,瞅了一眼謝含辭扔在案幾上的食盒:“有了,我就說今天小廚房做了點心,我給謝大人嚐嚐。”
此時的謝淵正在帳中看著家中送來的信件,不由得覺得頭痛萬分。
信中,沈淑怡說謝含辭也偷偷跟過來了,此刻就在軍中。可是這軍中,不算隨軍的粗使雜役,光是士兵就有五千人,她一個女孩子會在哪?現在還鬧出大越亡魂士兵一事,她到底在何處,是否安全?
謝淵正苦惱著,小汝陽王拎著個食盒從帳外走了進來,大聲嚷道:“謝知州,我這次尋的廚子甚是不錯,給你也送點吃食嚐嚐。”
小汝陽王一邊打開食盒,一邊湊近謝淵輕聲說著眼下的情況和籌謀。
謝淵越聽臉色越難看,眉毛也緊緊地擰在了一起。
小汝陽王分析得不錯,隻是計劃過於冒險,眼下中山王還沒有回來,憑他二人能夠做好這個局嗎?謝含辭如今還不知身在何處,若是被細作發現,會不會傷到她?
謝淵一時進退兩難,他掃了一眼李景瑜帶來的吃食,目光立刻停在了那道烤饅頭片配泡菜壇子水上。“小王爺,這兩道菜莫不是釀瓊葉和冰壺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