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木沒嚐那些食物，但眼下的情景她心裏跟明鏡似的。
    食指叩動桌麵，發出噠噠極有節奏的敲擊聲。
    “兩位嫂嫂也別著急，眼下這樣隻能是咱們的配方被泄露了，不然在這麽極短的時間內，不可能有那麽多人全部都來做這些生意。”
    蘇小木對自己的方子有信心，更是對現代小吃有信心。
    煎餅果子跟冰粉，無論是按氣候還是按地域，本來就不應該屬於這一片地帶。
    如果不是她樂於搗鼓，這一代的人想要吃上這兩種美食，怕是還要再等個數百上千年。
    “配方被泄露，那就隻有娘給小姑子的方子了！”
    陳氏簡直差點沒有控製住她的暴脾氣，她一張臉氣的通紅，恨不得去捏死顧水。
    “給她方子就給她方子，怎麽自己不去做這個生意，反而要讓別人都來分一杯羹？如今一眼望過去都是賣這兩樣吃食的，我都不知道她是故意跟我們作對，還是真的腦子蠢，把錢都讓別人掙了去！”
    陳氏生氣，一個人把要說的話都說完了，殷氏便在她旁邊一直點腦袋。
    她雖然看不出是在生氣，但左右也比平常多了不少的情緒起伏。
    看兩個嫂子這樣，蘇小木隻能在心裏默默的為小姑子鞠了一把淚。
    然後抬手弱弱的替她解釋：“事情也不一定是她做的，雖然咱們拿了方子給她，但周家真正有話語權的還是她相公跟婆婆吧，而且他們不熟在城裏做生意的彎彎繞繞。”
    “要想掙錢，想掙快錢，把方子賣出去確實是個上上之策，畢竟現在大家都做這個買賣，大家都掙不到錢，那可不就是他一個人把好處都占完了。”
    蘇小木淺為顧水說話：“再說了她是娘的女兒，跟咱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間互相幫襯幫襯，也就算了。”
    “這怎麽能算呢？”陳氏怒目圓睜，“她在婆家日子過得不好，就也要讓娘家同她一起日子過得差嗎？咱們好不容易有了掙錢的活計不用再像之前那樣麵朝黃土背朝天，誰又比誰容易？”
    陳氏當真是氣急了，她今天鋪子也不想開了，和蘇小木陳氏說收拾東西回去之後，自己就一個人氣衝衝的先往外走。
    殷氏和蘇小木此時麵麵相窺，殷氏更是有些尷尬的道：“你二嫂她就這麽個脾氣，你別跟她一般計較。”
    “這沒什麽，我隻是沒想到二嫂會這樣生氣，看她這樣，怕是回去還要跟娘吵一架。”
    蘇小木敬陳氏是個勇士來著，李氏從來都是一個一碗水端不平的人，跟她去說公平，去講偏心，那真是找對人了。
    嗐，隻怕今日家裏還有的熱鬧看。
    她們三個坐著一輛馬車回家。
    原本之前出行，他們都是坐牛車的。
    可蘇小木他們這次回來帶了一輛馬車，平時大家出行用不到，也就拿來暫時給她們做生意。
    一路上，陳氏都在就今天的事情狠狠吐槽。
    她義憤填膺，句句沒有李氏，但句句都在說她偏心。
    蘇小木和殷氏在馬車上都是不敢開口的，隻是默默的聽她吐槽。
    回到家之後，陳氏大步一跨過門檻，以一種“慷慨赴死”的憤慨之氣，直直的進了李氏的屋子。
    蘇小木和殷氏站在門口，都不敢進去來著。
    兩個人隔著大老遠，都能聽到那屋子裏傳來的吵架聲。
    明明陳氏才進去，明明話應該都說不了兩句，但是蘇小木她們已經能聽見李氏和陳氏在屋子裏吵架的聲音，甚至還有劈裏啪啦東西摔在地上的聲音。
    蘇小木默默的在心裏給陳氏挑起一個大拇指，然後才和殷氏進去勸架。
    兩個人一進門，就看見李氏用手指著陳氏，氣的聲音發抖，整個人都在晃的場景。
    “今天我就跟你說，那方子是我心甘情願給她的，她是要去自己做這個生意，還是把房子賣給別人都是她的事情，我已經因為這件事跟她斷絕了母女關係，你又還要怎樣呢？莫非是讓我不管這個女兒的死活，眼睜睜的看著她去死？”
    李氏這兩日晚上都是輾轉難測，如何也睡不著。
    隻要一閉上眼睛，她就好像能夠看到顧水在周家受苦受難的場景。
    瞧著她的女兒，在別人家任人欺淩，挺著一個大肚子還要忙裏忙外，一點好處都不沾。
    冬天寒風刺骨，她連一件厚一點的冬衣都沒有，手上耳朵上都長滿了凍瘡，這般可憐，讓她這個做母親的如何不心疼？
    陳氏還是第一次看李氏發這樣大的脾氣。
    她這會兒原本自己有理也變成了沒理。
    她站在原地，好一會兒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李氏。
    反而是看著她掉眼淚的樣子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娘，我不是故意要往您肺管子戳，我真的隻是覺得咱們家自己也過得不容易，三叔要讀書，過些日子還要進京去考試，咱們哪裏不需要用錢？”
    陳氏想著她的兩個兒子，也抑製不住心裏的苦悶，那眼淚嘩啦啦的也往下流，看上去居然比李氏還要難過幾分。
    “娘很心疼女兒，心疼兒子，怎麽就不心疼心疼你的孫子孫女？咱們家要是沒有了生意的進項，就憑相公他們種地，如何養得活這麽一大家子人？難道再要像從前那樣吃糠咽菜，叫我們都再去過苦日子嗎？”
    由奢入儉難，何況陳氏還有兩個兒子要讀書，都到了要上私塾的年紀。
    “你在逼我？”
    李氏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她後退兩步，嘴巴張得大大的，“你是什麽意思？”
    “媳婦怎麽敢逼你？”
    陳氏忙不迭的搖頭，她可不敢給自己戴上這麽一大頂不孝的帽子，她眼睛又紅又腫，慌亂的解釋。
    “媳婦隻是希望娘的眼睛裏能夠多裝些人，如果真的心疼女兒就想辦法把她從現在泥沼裏撈出來，人心不足蛇吞象，方子也好錢也好，如果繼續在周家，她的苦難可都還在後麵！”
    陳氏自己就是媳婦，怎麽會不知道碰到一個惡婆婆，日子會有多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