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娘沒那麽喜歡我，你本來是想生個兒子的，也一直以為我會是一個兒子，如果不是當初因為生了我傷害了你的身體，讓你沒辦法那麽快的給父親生個弟弟，你說不定早就兒女雙全，不會在家裏過那種你以為的忍氣吞聲的日子。”
    顧若楠脾氣上來了，說話也就夾槍帶棒，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你！”
    殷氏沒想過這樣刺耳的話會從她女兒嘴裏說出來，她沒忍住白了臉色。
    “娘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嗎？我什麽都知道，你每次看著我的時候，都會有一種非常非常惋惜的神情，祖母也說過，你本以為生了我之後就會兒女雙全，是我讓你受了那麽多年的苦，可這也不怪我呀？若是能夠選，誰不想做個兒子。”
    顧若楠不管不顧的，像倒豆子一樣把她想說的話全部都往外倒：“祖母偏心三叔，也偏心二嬸家的弟弟們，我知道我不如他們，但也從來不嫉妒他們，但我絕對不想像姐姐一樣，做什麽都由家裏人決定，你覺得姐夫好，姐姐找了好姻緣那她就算日子過得好吧，可那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愛讀書，也不愛女紅，我隻想自由的過完這我這一輩子。”
    “啪！”
    一個巴掌打在顧若楠的臉上，殷氏簡直要被她這些悖逆的話氣死了。
    一個十幾歲的姑娘，怎麽能說出這麽多不要臉的話來？
    “你盡管打我，可我就是不嫁人，如果這次你不答應我跟著三嬸他們一起走，我就自己離開家裏，我就不信了，路邊行乞的乞丐的活著，在外顛沛流離的流民能活著，我會活不了。”
    顧若楠氣鼓鼓的，她平時也不是一個隨便就要死要活的人，可今天這口氣就是咽不下去，就是要和殷氏鬧。
    聽著屋子裏兩個人吵得越來越凶，蘇小木在門口也沒辦法幹聽下去。
    她無可奈何地推開門進去打圓場，蘇小木進去之後就先拍拍顧若楠的腦袋，讓她不要這麽凶的跟她母親講話。
    然後又跟氣得臉色發白的殷氏道：“若楠現在還小，未必就能夠懂你說的話的意思，其實小姑娘在年紀小的時候，的確可以去嚐試一些新的東西，好讓她知道，他以後到底想過怎樣的日子，就算是不想嫁人，能夠有一個本事傍身，以後也不必我們時常開心。”
    “至於大嫂說的麻煩我，這倒是無所謂，若楠之前也跟在我身邊一段日子，她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姑娘。”
    蘇小木勸完了兩個人才突然覺得，她其實有點不應該這個時候來勸人。
    畢竟母女兩個人，也算是因為她才吵的那麽嚴重。
    突然蘇小木就又覺得，她在這個家裏好像扮演的是一個調解員的角色，似乎誰心裏有點不痛快，她都安撫過。
    把腦袋裏這些稀裏糊塗的想法都搖出去，殷氏看見蘇小木來了，也不好繼續再跟女兒發脾氣。
    她道：“我知道若楠本性是好的，但是她的脾氣太倔了，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那個有她說話怎麽凶的？小木你要是願意帶著她一起去京城我也不多說什麽，反正這些都是她自己夢寐以求的，顧若楠你過來。”
    殷氏眼睛一瞪，顧若楠不情不願的撇了撇嘴，她慢騰騰的往殷氏那邊挪。
    “你既然已經決定了，跟著你三叔三嬸去京城，那麽到了京城以後你就好好聽他們兩個人的話，你在家我行我素的習慣了，去了京城以後就不許再亂來，天子腳下，可不是你能隨意胡鬧的。”
    殷氏說完，她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顧若楠，直到她緩緩的點完頭以後，殷氏才放下心來。
    而後她放鬆身子，整個人在這一瞬間好像鬆了氣一樣，閉上雙眼不管蘇小木和顧若楠了。
    ——
    蘇小木牽著顧若楠去她的屋子收拾東西，她幫著顧若楠收拾衣服，小姑娘在收拾東西的時候一直一句話都沒有講。
    過程中全部都是蘇小木來問她意見。
    所有的東西全部都收拾完了以後，蘇小木回頭看她，小姑娘正傷心的流著眼淚，好像受到了什麽非常大的創傷一樣。
    “三嬸，為什麽我娘總是覺得我什麽事情都做不好？我剛才不是故意說那麽多話傷害她的，我知道她也喜歡我，並不是真的因為弟弟的事情記恨我，可如果能夠讓我選的話，我也希望自己可以是個男孩，不希望她曾經因為我而受傷啊。”
    顧若楠那麽難過的抹眼淚，她又大又圓的眼睛現在變得通紅，看上去可憐巴巴的，很難不讓人憐愛。
    蘇小木本來很想告訴她今天的事情，她顧若楠的錯誤要多一些，但是看她那麽可憐的掉眼淚，確實是有點不忍心說了。
    怪不得大家都說，很多時候是誰哭誰有理，她就這麽一看，確實這話有點道理，雖然是歪理。
    “今天的事情都已經完了，你現在繼續想也沒什麽用，你隻要相信，你的母親是真的愛你就可以了，她不會因為你今天難聽的話就不愛你，也不會真的因此而受傷，若楠，因為你還是一個小孩子，所以你說的很多話就算不中聽大家也會包容你，但你總有一天會長大，讓自己變得越來越會說話這才好知道嗎？”
    心靈雞湯喝了一碗又一碗，蘇小木不知道自己給她喝的是好雞湯還是毒雞湯。
    但多數時候，年紀小確實是一個保護殼。
    “嗯，我以後會懂事的，可我也想追尋自己想要的，我不想跟大姐一樣嫁人，我要我就是我。”
    小姑娘委屈的抽咽完道。
    “好，那你就努力的去做你自己。”
    或許，蘇小木看著顧若楠，這個小小的姑娘，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顧家受她影響最大的。
    蘇小木不知道這對她來說是好還是壞？
    一個小孩子的成長，需要做大人的灌輸許多精力，蘇小木不確定，在顧若楠的成長裏麵，她是不是真的灌輸多了。
    日子又一日一日過去，很快，顧景城述職的消息就送到了府城。
    蘇小木心裏對顧景城會留京城這事早有預期，可在真的聽到他做了京官，還是七品官員時，多少沒忍住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