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壞得還挺坦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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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玄門秘法中的一種,專用於審訊。
    以被審之人的血作符文,再反印於供血者的腦門上,供血者若處在情緒失控的情況下,便可迫使其在麵對詢問時,下意識說出最真實的想法。
    她動作飛快地畫完最後一鉤,一狠心把自己的手指在尖銳的石塊上劃破,把血滴在掌心正中,稍一蓄力化身小陀螺,一個猛子就朝著還在哀嚎的時老太紮了過去!
    大批村民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如此滑稽的一幕。
    往日乖巧聽話的時恬荔瘋了似的,一頭衝過去就把剛剛要爬起來的時老太撞了個倒仰,一巴掌就糊在了時老太的腦門上。
    時老太耳朵流出的血糊了一臉,又疼又怒得原地大吼大叫。
    大嬸怕出事兒,趕緊跑過去把時恬荔夾在胳膊下跑到了外圍。
    村長氣喘籲籲地問出了第一句話:“咋地了這是在鬧啥啊”
    還沒人答話,時恬荔眼尖地看到老頭兒要跑,指著蘆葦蕩的方向說:“啊!”
    抓啊!
    別讓人跑了!
    村長茫然轉頭,看到滿臉緊張的老頭兒,怒意瞬間上臉。
    “缺德李,你咋在這兒!”
    世上老頭兒千千萬,能被冠以缺德李這三個字的有且隻有一個。
    因為這老頭兒癖好缺大德,專門買長相好的小孩子回去磋磨,從臭名遠揚到現在人人喊打,慘死在這老頭兒手裏的娃娃命可多了!
    原本不認識缺德李的村民聽到村長的話臉上瞬浮怒氣,紛紛圍過去把準備逃跑的缺德李圍了起來。
    大嬸腦中嗡了一聲,看著麵目似鬼的時老太,怒道:“好哇,合著你是真想把糯寶賣了!”
    “賣!”
    時恬荔泛白的嘴唇微動,快速念著沒人能聽得見的術語,時老太腦門上的血光似乎多了幾分刺眼。
    時老太準備說:我沒有我不是。
    可在開口的瞬間,她腦門上的血印無形閃了一下,脫口而出的就是擲地有聲的一句:“我就是要把這賠錢貨賣了!”
    村長怒從心起:“缺德李是你找來的”
    時老太中邪了似的,兩眼發直麵白如鬼,渾身哆嗦著說:“對啊!”
    村長大怒:“你是這孩子的親奶奶,你知道你在幹啥嗎!”
    “我咋不知道要不是為了把這娃賣了,我至於裝病把老大一家子支出去嗎”
    她肢體上瘋狂甩手搖頭,嘴裏字字句句應答如流。
    這詭異的畫麵一出,河岸邊徹底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不要臉喪良心賣孩子的多的是。
    可能像時老太這樣,把我缺德冒泡,我喪盡天良直白寫在臉上的惡人,屬實是不多了……
    壞得還挺坦誠。
    缺德李見事情敗露,盯著時老太吼了起來:“死老婆子!你別忘了你是怎麽來求著老子買的,把老子的五兩銀子還來!”
    “你孫女兒我不買了!”
    時老太話不過腦子,張嘴就說:“你不買我就把她賣到縣城裏的老鴇那兒去,這丫頭長得好,不愁賣。”
    “我找了好幾個買家呢……”
    一字一句出,一聲聲落地。
    時老太突然覺得自己的嘴變得好陌生,心裏冒出的任何念頭都會變成具體的話奪口而出。
    她終於滿臉驚恐地掙紮著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時恬荔的親娘趕回來了。
    她擔心家中幼女在路上半點不敢耽擱,剛到村頭聽說這裏出了事兒還跟幼女有關,這才著急忙慌地攆過來。
    她到的時候,正好聽到了時老太失控的最後一句話。
    戴紅柳抖著手把時恬荔抱到了懷裏,扭頭看向時老太時,不敢相信地紅了眼。
    “你剛才說什麽”
    “你要把糯寶怎麽著!”
    眾目睽睽之下,時老太急得眼珠子通紅腳下狂跺,瘋狂搖頭。
    她這大兒媳婦兒平時不聲不響,可護犢子是認死理的彪。
    再禿嚕嘴了就真是要糟!
    她搖頭否認的動作劇烈到恨不得把腦漿搖勻,可邊上的村民的嘴上半點都沒閑著。
    眾人叭叭地說,時恬荔還時不時小雞啄米似的用力點頭表示認可。
    事情脈絡逐漸清晰明了。
    戴紅柳隻覺一股邪火怒衝腦門,煮得所剩無幾的理智咕嘟亂沸。
    她把時恬荔塞到了大嬸的懷裏,粗著嗓子說:“嬸兒,你幫我抱著糯寶。”
    “老三,扶好你奶奶!”
    時三哥年十五,還是少年的年紀就長了一身腱子肉,小牛犢子似的有勁兒。
    他利索地哎了一嗓子,手摁在在時老太的肩膀上,憑著一股子蠻力擺出了倒栽蘿卜的架勢,把兩腳顫顫的老太太的雙腳往泥裏焊了三分。
    “腳下路滑,奶你可站穩了!”
    老太太一把老骨頭被捏得嘎嘣脆,一動就要血命的疼。
    這會兒是真動不了了!
    時恬荔佩服地看著時三哥,默默豎起了大拇指:大力出奇跡!
    我三哥無敵!
    她吹捧的表情還沒調整到位,下一秒就出現了一個更彪的人。
    那個在原主記憶中溫柔能幹,勤勞勇敢的母親,袖子一擼袖頭發一挽,直彪彪地朝著缺德李衝了過去。
    啪!
    一個脆亮的大嘴巴子貼臉,缺德李張嘴噴出兩顆墜落的門牙。
    老頭兒嘴裏透風話不能出,緊接著又挨了一個窩心腳。
    “老娘打死你這個喪盡天良的狗東西!”
    “我們一家子天不亮就出,夜半了還在地裏,磨皮削骨地幹活兒,好吃好喝養著你,就是為了讓你賣糯寶的!”
    “糯寶她才三歲,你怎麽狠得下心的”
    “老娘今兒個跟你拚了!”
    一聲話出一拳到肉。
    打的是缺德李,罵的是時老太。
    要不是還有一層婆母關係在裏頭,這回兒被捶得滿地亂爬的人就是時老太了……
    時恬荔看著大殺四方的親娘,激動得兩眼放光。
    原來大力是有遺傳的!
    她娘比三哥更厲害!
    她到了嘴邊的打得好還沒冒泡,喉頭一陣劇痛的痙攣蜷縮,失控地爆出了一聲咳嗽。
    時老太腦門上模糊的血印暗淡下去,壓在心口的血氣在體內狂衝不下,眼皮也軟趴趴地往下耷。
    她看著小手裏咳出來的血,遺憾歎氣。
    原主這身子太弱,神魂不穩。
    體弱不抗揍,氣弱不能催。
    剛才強動血氣觸發秘法還是太勉強了。
    這不,後遺症來了!
    大嬸隻覺得懷裏的小娃娃越來越軟乎,低頭一看嚇得哇就是一嗓子:“戴紅柳你快別打了!”
    “糯寶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