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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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蒙蒙,月光照耀在江水之上,景色看著還有些美。
    舒言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便伸手捂住陳玉安的眼睛,卻也不說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幾個女子被放回來。
    衣著不整,臉上還帶著淚水。
    那名容貌出眾的女子歪身躺在了舒言旁邊的一個空位,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陳玉安睜開眼睛,看著躺在地上的女子,眼睛裏滿是害怕,舒言抓緊了自家小孫兒的手。
    卻見那女子輕呼出一口氣。
    “能借口水喝嘛”
    她的聲音喑啞之極,蘇阿爺遞來一個水壺。
    清秀女子喝了一口,然後將水壺遞給蘇阿爺。
    她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來,踉踉蹌蹌地朝江邊走去。
    她一腳踏進冰冷的江水,舒言驚呼。
    “你別想不開!”
    蘇阿爺起身跑去,拉住了那女子,舒言也趕忙跑過去,不顧這江水寒冷,拉住了女子的一隻胳膊。
    隻聽那女子厲聲吼道:“讓我去死吧!讓我去死吧!”
    蘇阿爺和舒言將人拉了回來,女子癱軟在地,雙目無神地看著遠去的江麵。
    蘇阿爺將自己的外衫脫掉,坐在舒言和陳玉安身旁。
    “想來,她以前不是小門小戶出來的。”
    風聲陣陣,舒言身上寒冷萬分,心中更是,她倒是生出了一絲慶幸。
    在亂世中,做個還能跑得動的老婆婆,卻也不是最差的。
    舒言抱著陳玉安,不知不覺間便困了。
    天剛亮,舒言便被女子的哭聲吵醒了。
    隻見到幾個軍漢拽著那位容貌出眾女子的胳膊,嘴上罵罵咧咧,而這女子哭的聲嘶力竭。
    其中一個軍漢道:“再哭,就把你的耳朵給割下來!”
    女子突然朝舒言這邊看來。
    隻聽到她開口喊道:“我叫綺秀!若是你見到了找我的人,讓他來救我!”
    綺秀被軍漢拖走,蘇阿爺微微歎氣,看著江水滔滔,舒言隻是低頭望著自家孫兒。
    沉默不語間,有一個頭戴汗巾的軍漢走至舒言身前,他瞧了舒言一眼,便開口道:“你會做羹湯”
    舒言趕忙站起來。
    “這位軍爺,老身我先前乃是廚娘。”
    舒言緊緊拉住陳玉安的手,那汗巾軍漢道:“帶著你的孫兒同我前去後營,大人想喝魚湯,其他的廚子做的腥。”
    舒言看了一眼身後的蘇阿爺,便拉著陳玉安跟著那位軍漢到了叛軍地後營。
    外麵紮了十幾口大鍋,幾個吃的膘肥體壯的火頭軍在炒菜,瞧見舒言這個老婆子走進來,便指了指裏麵的小灶。
    小灶旁邊放著隻桶,裏麵遊著幾隻活魚。
    汗巾軍漢道:“老婆子你可好生注意,若是讓我瞧見你動了什麽手腳,立馬把你孫兒的腦袋給剁下來。”
    聽到這話,舒言趕忙點頭,她讓陳玉安去一旁坐在,自己則彎下腰收拾活魚。
    上輩子舒言身體不好,卻非常喜歡美食。
    她將魚兒開膛破肚,收拾魚鱗,清洗幹淨。
    那汗巾軍漢瞧見舒言手腳麻利,便開口道:“倒是個麻利的老婆子。”
    陳玉安老老實實坐在一旁,看著極為乖巧,那軍漢閑著無聊便開口道:“你這孫兒倒是極為乖巧,我老家也有個剛出生的孫兒。”
    舒言與這軍漢攀談道:“軍爺老家在何處”
    那汗巾軍漢道:“我乃是京郊人士,原本在北營做官軍,打了敗仗,做了逃兵,幸得龍將軍不棄,在他身邊做了個親兵,算是有個正經前程。”
    這軍漢四十多歲,容貌粗狂,身形魁梧,一看便是武藝高強之人。
    舒言又同這位軍漢寒暄了幾句,知道了他們所在的這一路叛軍,乃是在穎州龍雲麾下,如今天下大亂,叛軍四起。
    其中勢力最大的便是中原腹地造反起家的漢王,和西南叛軍陳王。
    這兩人自封為王,蠶食朝廷一大半的土地。
    如今朝廷在江南苦撐,隻剩西北荒寒之地尚且得以喘息。
    據說那位年輕的皇帝又在西北太原修了座宮殿,納了許多妃子,還收了江南陳家的寡妻為妃。
    聽到這則消息,舒言頓時有些無奈。
    陳家的寡妻,那可不就是她的小兒子的夫人嘛,那女人長得確實極為貌美。
    這軍漢又說起了戰事。
    漢軍已然破了京師,西南的陳王揮師北上,漢王如今坐鎮京師,雖有心迎戰,可主力尚在江南同朝廷殘軍苦戰。
    而他們所在的這股叛軍,便是要炸毀平安堤,以水勢速破朝廷殘軍,以此抽身回京師同陳王一戰。
    言語間,那鍋魚湯已經做好了,舒言將湯倒入碗中,那軍漢冷聲道:“你先嚐一嚐。”
    舒言嚐了鍋中剩餘的魚湯,那軍漢方才放心將魚湯端走。
    隻餘下舒言和陳玉安,舒言方才做魚多削了一個蘿卜,她偷偷藏到了袖子裏。
    此刻軍漢走遠,舒言便從袖子裏拿出來遞給了陳玉安。
    舒言笑眯眯道:“玉安,這蘿卜甜絲絲的,你嚐嚐。”
    陳玉安接過蘿卜放在口中嚐了一口。
    就在此時,那軍漢又回來了,他對著舒言道:“你將剩下的都給將軍盛了,隨我一起去見將軍。”
    舒言趕忙照做,她端著碗同那軍漢到了軍營深處的營帳。
    掀開營帳便看到一個十七八的少年坐在案邊,跟前坐著個五六十的老者。
    那老者隻是瞥了舒言一眼,頓時一愣。
    “這老婦人看著倒是氣度不凡,哪裏人士”
    舒言趕忙道:“回稟軍爺,老身原先是江南陳家的老廚娘。”
    那老者微微一愣,而後道:“這等富貴人家的廚娘,為何不同主人一起走”
    舒言趕忙回道:“陳家老太君病重,主子命我照看,老太君身子不好,撐了三日便去了……”
    老者看了舒言一眼,輕笑一聲。
    “倒是可憐。”
    舒言將那碗魚湯放在桌案上,少年將軍低著頭看著眼前的沙盤,一言不發。
    老者笑道:“還看什麽喝湯吧。”
    少年將軍抬起頭來,卻也不看舒言,將那碗魚湯一飲而下。
    “我阿奶便是這般調羹湯的。”
    少年將軍說的真切,想來舒言做的魚湯,倒是和他的胃口。
    舒言道:“將軍的阿奶是何方人士”
    少年將軍抬頭看向舒言。
    “我阿奶是江南人士,因著家窮,便賣身為奴到了江南陳家,做了陳家的廚娘,算起來倒和老人家你是同僚。”
    舒言有些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