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大營，八十萬聯軍有條不紊地在這裏整編、訓練。

    營盤一望無際。

    而僅僅幾十裏外的【洛陽】，楚軍的大營也同樣壯闊無邊——和聯軍比起來，楚軍大營起碼在顏色上更加統一，明晃晃的紅黃色旌旗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盡頭。

    營盤中，一麵碩大的王旗立於最中心處，上麵沒有字，隻有碩大的楚國神獸九頭鳥紋路。

    顯得威猛無比。

    唯獨令人意外的——這麵赫赫王旗似乎有所殘缺……偶爾一陣風吹過來，旗幟被舒卷開來，似乎能看見這麵顯赫的旗幟缺了一角。

    再仔細一看，似乎能發現楚軍營寨之中的很多旗幟都是類似的造型……

    似乎在楚軍的各級將領之中，使用‘缺角旌旗’已經是某種時尚了。

    和駐紮在【孟津】的北方六國聯軍一樣，楚軍也在緊鑼密鼓地訓練、運送輜重、備戰。

    中軍大帳之中——

    楚軍的高級將領如樂毅、廉頗、洪石頭、芍虎、格速宜等等齊聚一堂，全都頂盔貫甲，滿臉莊重。

    大帳最靠裏的地方，熊午良微眯著雙眼，沒有穿戴甲胄……但麵前的長案上擺著那柄平南劍。

    大帳中間，黑羽衛統領陰喻正滿臉恭謹，滔滔不絕——

    “……孟津聯軍正在整編、訓練……”

    “最近的兩批糧草，將於某某日送到……”

    “聯軍士氣高漲……”

    “某某日，趙章準備勞軍……”

    陰喻手中捧著一張曲陽紙，念念有詞，將紙上記載的所有東西，全都事無巨細地叨咕了一遍。

    誠然趙章治軍嚴謹——但眼下六國聯軍初至，人員繁雜，各國的軍卒混在一起還沒有完全整編完畢，正是最混亂的時候。

    黑羽衛的探子們得以能夠較為輕鬆地混進六國聯軍的營寨，通過各種手段來獲取情報。

    陰喻說了很久，這才說完，微微一拱手，老老實實地退到一邊。

    熊午良微微頷首，眼睛睜開“黑羽衛做得不錯！”

    陰喻躬身“臣等竭盡所能報效王恩……”

    熊午良“此戰之後，寡人會按照功勞賞賜汝等。”

    陰喻沒再說話，腰彎得更低了。

    一旁傳來輕輕的咳嗽聲……熊午良望去，發出聲音的人正是許久不見的召滑“聯軍聽起來狀態還很混亂……或許這正是我軍的機會！”

    “雖然敵軍人多，但彼等還未整編完畢。”

    “而且從戰力上來看，我軍擁有十五萬精銳武軍——雖然人數較少，但總體戰力卻不差，甚至還要超過六國的八十萬聯軍！”

    “不如發動進攻——臣以為，勝算當有六成以上！”召滑如是建議道。

    帳中眾將也都紛紛點頭……像是芍虎、格速宜這樣的莽將，更是爭先恐後地求戰。

    主位上的熊午良一時間沒有說話，用手指輕輕叩著麵前的長案。

    這是熊午良思考時的下意識動作。

    眾將紛紛閉嘴，滿臉熱切地望著熊午良。

    良久之後，熊老板才幽幽開口“不急。”

    “這一仗，到底還是要拖到明年開春再打……甚至到了明年開春，也未必要打。”

    “拖一拖，不急。”

    召滑、樂毅二人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了滿足的微笑。

    果然如此！

    咱們熊老板真是太穩健啦！

    熊午良對著芍虎等人瞥了一眼，笑道“寡人知道汝等急著立功……”

    “若是與六國聯軍貿然決戰，我軍勝算固然更高，但仍有落敗的風險。”

    “寡人有更穩健的做法——”

    “利用楚國的龐大國力，拖垮他們！”

    眾將恍然大悟，一齊‘哦’了一聲。

    ……

    楚國的真正優勢，在於國力的強大、耕地廣袤、人口的眾多、還能夠持續不斷地從海外抽血。

    貿然與六國聯軍交戰，不夠穩妥。

    最穩健的辦法便是——利用楚國的龐大，和北方六國聯軍長期對峙，直到拖垮他們的經濟、後勤……楚國有底氣同時拖垮北方六國！

    現在的楚國實在是太富庶了。

    嶺南、巴蜀、淮南……都是天然大糧倉。

    拖下去，楚國絕對不會被先拖垮！反倒是北方六國聯軍，絕對不可能會挺得住……就算他們能挺得了幾個月，能挺得了一年嗎？挺得了一年，挺得了三年、五年嗎？

    為了山河一統的大計，熊午良等得起！

    不差這幾年時間！要用最穩健的方式，取得第三次北伐大戰——也是這場決定中原命運戰爭的徹底勝利！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不能把北方六國聯軍拖到崩潰，隻要拖到他們受不了，也是對楚國有利。

    如果聯軍後勤跟不上了，趙章就隻能放棄對峙，主動進攻。

    眾所周知——防守方總是比進攻方要更占便宜，指揮起來的難度也會低得多！

    如能逼迫聯軍選擇主動進攻，那麽作為防守方的楚軍，勝算必能更上一層樓！

    除了想拖垮聯軍的後勤之外，熊午良不願急於進攻還有更多的原因——如果急於發動進攻，在楚軍的強大壓力下，隻會讓聯軍變得更加團結。

    相反，如果楚國拖得時間久了……長久的對峙，才有機會讓聯軍內部分裂、不攻而破！

    總而言之，熊午良沒有選擇彈幕最多的打法……而是選擇了最穩健、勝算最高、同時也是耗時最長的打法。

    在劣勢的時候，熊午良總是擅長出奇謀、用詭計，來獲取戰場上的勝利……但如果條件允許，熊午良當然更願意打這種以勢壓人的仗！

    畢竟眾所周知——咱們熊老板最穩健了……

    ……

    在漫長的對峙中，冬天很快就來臨了。

    今年的冬天遲遲沒有下雪，但氣溫仍然很冷——寒冷的冬天非常公平地同時降臨在【孟津】的八十萬聯軍大營、以及【洛陽】的五十五萬楚軍大營的頭上。

    寒風呼嘯，百草枯黃。

    東方的天空還是一片灰蒙蒙的，壯闊的軍營裏彌漫著冷峻的氣息，校場上，鋪了一層薄薄的霜，像是給大地披上了一層銀白色的外衣。

    寒風呼嘯著，從平原刮過，帶著刺骨的寒意毫不留情地鑽進每一個角落。

    熊午良坐在營帳中，正對著燭火翻看著手中的書卷，卻聽帳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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