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道音惹塵動,玄門為君開 第四章 詭譎風起兩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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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柏鳴鴻二人似是早有準備,那蔡氏道人麵上慍怒之色愈甚,其冷聲對左右言道:“二弟三弟,去把那兩個雜碎給我抓回來。”
其身後兩人應聲登上金色法舟,急速往柏鳴鴻二人遁逃方向追去。
扶搖法舟之上,唐雨粟言道:“此番是我莽撞了,這才連累了鳴鴻你。”
“無妨,你之所言亦是我所欲說,其等那般行徑同樣為我所不喜。”
卻此時,唐雨粟忽見那兩人竟是追了過來,急聲道:“鳴鴻,其等追上來了,我觀你這法舟品質不凡,你且安心驅使法舟,身後之事便交由我來應付。”
柏鳴鴻雙眉微顰,道:“境界有差,你且當心,莫要逞強。”
唐雨粟輕嗯一聲,周身法力依一獨特路徑流轉起來,如臨大敵地看向那急速飛來的金色法舟。
過有盞茶工夫,唐雨粟漸覺不對,那金舟雖是氣勢洶洶,但這一番追逃下,其與自家法舟之間所隔卻是不減反增。
“鳴鴻,你這法舟品質之高,卻在我所想之上,竟是比那煉腑期修士禦使的法舟遁速猶勝一籌。”唐雨粟奇道。
言罷,又看向柏鳴鴻道:“想來鳴鴻你之根腳也是不凡啊。”
“唐兄可莫要取笑我,我之來處不過一閑散門派罷了。”
“西若多隱士,此言可非是空談。今日我倒是沾了鳴鴻你的光了,若非此舟,今日怕是極難脫身。”
聞言,柏鳴鴻隻是付之一笑,心下卻暗忖道:“原先看這法舟樸實無華,當無人注意。今日看來,在真正識貨之人眼中,此舟竟是舉燭夜行,無處遁形。日後卻得小心了,不可再隨意示出。”
再說金舟之上二人,此時其等也是覺出不妥,先前大開殺戒的魁梧道人言道:“那法舟有古怪,照此之勢,你我今日怕是追不上這二人了。”
另一道人眉頭緊鎖,道:“不過兩個煉氣期的小輩,怎會有這般品質的法舟,那東曜唐氏這般闊綽嗎”
“且不說那法舟,今番你我若是空手而歸,大哥那一關可不好過。”
“你說的這些,我又怎會不知,既如此,那便用‘絕穹天殞’將其擊落吧。”
魁梧道人顯是也有所考慮,當即便是頷首道:“隻好如此了。”
“絕穹天殞”乃是南陽蔡氏不傳之秘,此技乃是蔡氏之祖所創,非蔡氏嫡係不可修習。
此技威能全決於修行者自身修為,據傳練至絕巔,一擊便可絕天陷地,也因此,此技聞名於八洲。
二人議定,當即便是盤膝坐於舟首之上,雙手指訣連連掐動,點點白而剔透的靈力隨之自空中顯露而出,而後便是匯聚到了金舟之上。
待有片刻,金舟之上已是白濛濛一片,兩人睜開雙眸,喉中同時一聲低喝,指訣隨之一變,一道繁雜的法陣便是自手中凝結而出。
恰在此時,柏鳴鴻二人上方也是悄然凝結出兩道法陣,其上紋路,赫然與蔡氏二人手中法陣一般無二。
扶搖舟上,柏鳴鴻見那金舟這般久也無有其他舉措,隻覺蹊蹺,若說南陽望族隻這般手段,他卻是萬萬不信的。
唐雨粟身周法力運轉不停,言道:“那兩人當也不是蠢人,既知追不上我等,怎會這般久無有動靜”
柏鳴鴻顰眉思忖著,正欲開口,忽覺心頭一悸,沒來由地看向穹頂,隻見一道金燦燦光華已是往自家所在直射而下。
見此,柏鳴鴻麵色凝重,急步來至法舟機樞之處,而後便是將周身法力一股腦注入其中。
得此法力相助,機樞中登時迸發出幾道綠色符文,幾息之後,一道青色光幕便是將法舟盡數罩入其中。
唐雨粟早便有所戒備,此刻有所感應,當即運起先前所備道法,法力運轉間,其修為層層增長,須臾間便是來至煉腑之境。
待二人做完這許多,那道金光已是攜風雷之勢轟然壓下,方一觸及青幕,柏鳴鴻便是麵色一白,手中法力登時一頓。
無了法力支撐,那青色光幕立時便是黯淡幾分,在金光轟擊下,眼見便要不支。
見此,唐雨粟急步向前,將自家法力盡數往機樞中灌去,堪堪將那光幕穩定下來。
柏鳴鴻此刻也是調息妥當,當即與唐雨粟一道維係起法舟運轉。
過有幾息,金光斂散,柏鳴鴻二人正欲緩上一口氣,卻又見兩道金色光柱擊破殘雲又是來至舟上。
兩人不敢怠慢,將各自法力毫無保留地注入機樞之中,其等心知,這等道法,便是此刻唐雨粟以秘法將自家修為強提到煉腑境,怕也隻能堪堪擋下一道金光。
故此,青色光幕絕不容失,若無法舟以為庇佑,二人怕是都難逃身消道隕。
“絕穹天殞此三人果是蔡氏嫡脈,我道怎那般目中無人。”
柏鳴鴻輕咳一聲,道:“此技所費甚多,以其等煉腑修為,打出三次便已是極致,幸而雨粟你有秘法加持,否則此番我二人怕是難渡了。”
交談幾句,二人便就閉口一心維係起光幕運轉,符文流轉間,光幕雖偶爾破碎,但卻始終未被那金光衝破。
再過有幾息,又有三道金光依次擊下,二人勉力抵禦,終是有驚無險將之盡數擋下。
金舟之上,蔡氏二人麵若金紙,魁梧道人切齒道:“咳咳咳,這二人怎可能擋下這般多道‘絕穹天殞’”
另一道人沉聲道:“這二人非是易於之輩,那法舟絕非凡品。現下你我皆是法力告竭,卻是隻能空手而歸了。”
二人搖首頓足一陣,隻得無奈回返。
柏鳴鴻二人處,唐雨粟見那二人終是退去,心下一鬆,鮮血自口中噴湧而出,氣勢也是霎時萎靡下去。
柏鳴鴻忙是上前扶住,自袖囊中取出一袋清水,待唐雨粟洗淨口齒後,其又是取出一粒丹藥塞入唐雨粟口中。
丹藥入口,唐雨粟隻覺胸腹充盈暖意,道:“無妨,先前我所用秘法頗有些遺害,下來我卻需修養一番了。”
“你且入舟內安心靜養,法舟由我操控便是。”
數日後,唐雨粟自舟艙內行出,觀其麵色,當已是傷勢盡愈,其四下打量幾眼,見柏鳴鴻正自修持,便行至舟首,盤膝坐了下來。
柏鳴鴻心有所感,徐徐收功後睜開雙眸。
“我今已是痊愈,不知鳴鴻下來有何打算”
聞言,柏鳴鴻麵露喜色,言道:“下來我卻是無有什麽成算的。”
“既如此,你我二人不若攜手共遊一番這南陽乾洲如何。”
“共遊南陽洲嗎倒也好,隻是下來我還欲去往那東曜州,以期拜入曜陽宗門下。說來。雨粟你可知曜陽宗下次招收弟子是在何時”
“鳴鴻你也欲拜入曜陽宗”
柏鳴鴻訝聲道:“正是,莫非唐兄也”
“不錯,我原先所想,便是這趟遊曆之後,便回東曜洲入宗修行。鳴鴻你也欲拜入曜陽宗,這倒是天定的緣法了。”唐雨粟擊掌笑言道。
“既是這般,那鳴鴻大可不必心急,這曜陽宗每隔十載便大開宗門,隻要趕上此時且過得那入門試煉便可拜入宗內。現下距這十載之期,尚還有半載,你我兄弟二人大可暢快遊曆後再一同前去。”
“原是如此,那確是不必著急。如此,那愚弟便就恭敬不如從命,隨唐兄好生遊曆一番。”
“這才是嘛,這裏我還得先說上一句。前番說過,每隔五載,各大宗門便會遴選人種吸納入宗。也正因此,凡修士自行拜宗的,皆得與這些人種競爭一番,方可入宗。”
“竟是這般,我已記下了,定會好生準備。”
唐雨粟朗聲一笑,言道:“鳴鴻莫慌,我觀你之資質,怕是不在我之下。區區一個入宗試煉,不必放在心上。”
“雨粟謬讚,咱們這便啟程吧。”說罷,柏鳴鴻便是起得法力,駕起法舟往遠方行去。
下來三月,柏鳴鴻隨唐雨粟遊遍了大半個南陽乾洲,期間著實見得許多先前聞所未聞之物。便是先前已在典籍中讀到過得,親眼看過也是別樣觀感。
這一日,二人遊至南陽乾洲東部一處險峰下。天地間忽起一陣狂風,飛沙走石間竟是天光俱黯,如墜暗夜。柏鳴鴻忙停下法舟,尋得一處洞穴降了進去。
“雨粟,你可知是何緣由致使天象這般大亂。”柏鳴鴻沉聲問道。
搖了搖頭,唐雨粟答道:“這般場景,我也未曾見過。靈寶現世,大神通者渡劫,都未曾聽聞有這般天象的,卻是不知背後緣由。”
“既如此,那便隻能先在此地靜觀其變了。”
“鳴鴻且寬心,此等天災,已非我等之力可幹預得了。一切皆看緣法罷,我觀此處石窟甚是堅固,當可保我二人無事。”
過有盞茶工夫,外間風聲漸息,天光又現。二人行出石窟,隻見群山之間草木俱以不在,連碎散山石都不見分毫。唐雨粟咋舌道:“這番倒是長了見識,自然之偉力果是不可小瞧之。”
“雨粟,還是快些離開罷,此風來得詭異,你我當早離這是非之地。”說著,柏鳴鴻便取出飛舟,先一步登了上去。
待唐雨粟上得舟來,柏鳴鴻便急催法力,架起飛舟絕塵而去。
經此一事,柏鳴鴻深感修為之重要,無論是天災或是,若修行不到家,便隻能任其宰割,毫無還手之力。是故,下來一段時日,凡是有暇,柏鳴鴻便會入靜修煉,以期早日通貫第二條經脈。
又過半月,柏唐二人終是行至南陽乾洲與東曜離州的交界之處。二人降下飛舟,便取出洲符往那洲關行去。還未走到關前,便有一身著甲胄的胖修士對二人喊道:“莫要向前了,此處洲關之獬豸幕有礙,還請繞行。如若不欲繞行,大可在這洲關之外就地等待,再有半日當可通行。”
說罷,胖修士拱了拱手便返身走回關內。柏唐二人回以一禮,言道:“多謝指點。”
“鳴鴻,你如何看”
“那最近的洲關離此處也有萬裏之遙,不若你我就在此處入靜修行,待半日後再過關便是。”
唐雨粟頷首道:“那便如此,我看那處山頭便可供你我二人修行。”說著,唐雨粟抬手指向一處綠草蔥蘢的山丘。
柏鳴鴻自不無不可,二人便足尖輕點奔向那山頭。到得丘頂,二人選好地方,唐雨粟便自袖囊取出了四麵鑲有銀邊的小旗,他看了看方位,甩手將小旗擲向了不同方位。
“此乃小迷蹤陣,一人在外修行時布下,可起警示之用。”看到柏鳴鴻投來的目光,唐雨粟解釋道。柏鳴鴻點點頭,此陣他是知曉的,隻是未曾學到布陣,此回出行也未曾帶有。陣法既已布下,二人便各自坐下入靜去了。
修有半日,唐雨粟先自靜中醒來,他正欲喚醒柏鳴鴻,卻忽感周遭靈機浮動,正向柏鳴鴻流去。
“竟是要突破了,那便再等上一等罷。”思定,唐雨粟也便幹脆立於周側,竟是做起了護法。
感受著身側靈氣的流動,唐雨粟暗自詫異道:“隻是貫通第二條經脈,鳴鴻竟便能牽動這般多的靈氣,果是天資不凡。此番與他相交,倒是做對了。”
待有一刻,柏鳴鴻自靜中醒來,見唐雨粟正立於身前,忙起身打了個稽首,道:“多謝雨粟為我護法,此遭終是修為有所進益,貫通了這手陽明大腸經,得以與雨粟你共瞰一境。”
“無妨無妨,倒是我該和你說句恭喜啊。”唐雨粟笑言道:“好了,此番既你已功成,那你我這便動身過關吧。”
“自無不可。”
言罷,二人再是取出洲符,向洲關走去。
片刻後,二人終是過得洲關。一座山丘之上,唐雨粟言道:“鳴鴻,你真不與我回族內嗎有我引薦,你隻管安心前去便是。”
“不必了,畢竟外姓,多有不便,我便不與你添亂了。”
“那便如此吧,兩月之後,你我曜陽宗再相會罷。”唐雨粟無奈言道:“這小迷蹤陣旗便送於你了,路上須得小心謹慎。”
接過陣旗,柏鳴鴻鄭重一稽首,道:“多謝贈寶,千裏送君終須別,便就此別過吧。”
“也罷,我這便走了,告辭。”說罷,唐雨粟取出一架銀色法舟,自乘風遠去了。
再看眼天中漸遠的法舟,柏鳴鴻辨了辨方位,便也乘舟向曜陽宗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