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少年縱青鋒,蘋末舞嵐煙 第五十章 桃笑春風盼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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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陽宗內,一道形似青竹屋舍的法駕正自晴空之上急速掠過。
法駕之上,黃沐清看著前方那兩道參天巨柱,心中一陣苦笑不已,卻此時,喬惜兒言道:“沐清,且來猜猜為師此番攜你出宗是為何事。”
黃沐清思量一陣,而後執禮道:“師尊,徒兒看您平日可是從未曾出過洞天的,故而此行必不是尋親訪友…”
“沐清…”
見自家師尊開口,黃沐清立是順勢坐於榻上,而後便就挽住喬惜兒臂彎道:“好啦師尊,弟子這不是許久不見師尊,故而想和師尊多多言談幾句嘛。”
喬惜兒無奈搖搖頭,言道:“真是拿你這丫頭沒辦法。”
“嘿嘿,師尊,此番我們可是往那萬妖域去”
“還算你有些小聰明,不錯,此去萬妖域卻是為了尋一妖獸。”
“師尊親自出馬,這妖獸想來亦是來頭不小。”
喬惜兒微微一笑,言道:“此獸名曰‘踏雲烏霜鹿’,若說其修為,成年後也不過仿若我人族氣象境界,但此獸向來同族而居,其間往往誕有一鹿王,可比擬萬物境修士。”
“師尊尋此獸卻是為何”
“為師早便叫你無事時多看些典籍,這點之上你卻是做得不如鳴鴻的。”
聞言,黃沐清隻傻笑兩聲,而後言道:“師尊教訓的是,弟子日後自當改正。”
“罷了,此獸最為珍貴的乃是其心頭之血,通脈圓滿境的修士若是服用此血,便可固本培元,堅實道基。”
“師尊之意,莫不是此行全是為我與鳴鴻”
喬惜兒含笑道:“倒也不是,此行隻為你這丫頭一人。”
“啊師尊這是何意。”
“踏雲烏霜鹿的心頭血取出後擱置愈久,則效用愈微,故而此行才會攜你一道,至於鳴鴻,那卻得再看為師可有閑暇了。”
聞言,黃沐清麵色一變,起身跪伏至喬惜兒身前,而後言道:“師尊,徒兒願日後與鳴鴻一道來此,可否請師尊今日先行回返”
見此,喬惜兒卻是展顏一笑,言道:“真不識逗,為師怎會顧此失彼呢,可還記得為師先前所言那鹿王。”
“自是記得。”
“這鹿王的心頭血,卻是無有那般束縛的,此番你可安心了為師自不會讓鳴鴻受委屈的。”
聽得此言,黃沐清麵色微紅,立是自地上起身,口中則是執拗言道:“誰來管他,我…我不過是出於同門之誼罷了。”
喬惜兒也不點破,隻是含笑看向黃沐清。
“師尊!”
東桑震洲疆域極廣,其間氏族林立,足足有百數之多,諸族中執牛耳者當屬有著半步浮生境坐鎮族中的樊氏。
那樊氏萬載間聲望漸長,至這數千年,更是幾與紫槐宗比肩而立,但天有不測風雲,樊氏老祖猝然隕落,一時間洲中滄海橫流,處處皆是風雨飄搖之景。
東桑震洲中有一幾占半洲之地的盆地存在,在這盆地深處,有一接天古槐,相傳其間曾孕惡鬼,後被紫槐宗祖師以天雷戮滅,此樹則是留作紫槐宗開宗立派之所。
紫槐宗內,一依托古槐青葉所建的行宮之內,樊江星正盤膝坐於正殿玉榻之上,在其身側,卻是不見婢女雜役,隻一尊斑駁香爐泛起嫋嫋青煙。
半晌後,一衣著質樸的短須道人自殿外緩步行入,其來至台階之下,細細理下周身衣袍,而後躬身道:“郎君,借用‘陽平雷池’一事已是有了回信。”
榻上,樊江星張開雙眸,平淡道:“如何”
“值守長老言說,郎君若是要入雷池,那便就得再為宗門尋來一份踏雲烏霜鹿的精血。”
“踏雲烏霜鹿”樊江星眼神微暗,笑言道:“其等若是不提這些個條件,我倒是要疑慮他別有用心了。”
聽得此言,那短須道人麵露不忿之色,氣憤言道:“自老祖崩殂,這紫槐宗便是對您處處打壓,郎君您寬宏大量,但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卻實在是於心不忍啊。”
樊江星自榻上起身,緩步來至台階之下,而後負手言道:“華叔,你隨我自族中來這紫槐宗也有三百餘載了吧。”
“到今日恰是三百一十載。”
“已是這般久了嗎,華叔,你可知我樊氏如今每行一步皆是如履薄冰,我受些羞辱倒是無有什麽,隻消待我入了那萬物之境,那便就不用再這般仰人鼻息了。”
華叔麵帶疼惜之色,拱手道:“郎君天資老奴從不曾懷疑,但隻恨我偌大樊氏,卻是隻得郎君一人操心勞力。”
樊江星抬手揉下眉心,輕歎道:“凡俗界有言,樹倒猢猻散。若非老祖留下道傳法印,我卻是萬萬鎮不住族中叔伯的,且此番若非這些個長輩鎮守諸方,我現下便就真的是獨木難支了。”
“郎君,老奴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華叔無須顧忌,暢所欲言便是。”
華叔再是一禮,而後才是恭聲道:“郎君,柴真人此番到底是何態度”
聽此一問,樊江星自嘲一笑,低沉言道:“自我動身前往曜陽宗那日起,師尊便就再未過問我分毫了。”
“怎會這般以柴真人身份,怎會…不對,那時老祖可還健在啊,怎會”
卻此時,樊江星眸中異色一閃,插口言道:“華叔!今日便就這般,毋要再記掛此事,華叔你可知曉”
華叔愕然片刻,而後深深一躬身,言道:“老奴知曉了。”
這處言罷,樊江星踱步來至殿門之前,看眼昏沉天空,言道:“明日我便就動身去萬妖域,若是一切順遂,一月內當可回返,府上諸事便就交托華叔了。”
曜陽宗,青山台。
才伯正指使數名雜役於院落間遍植奇花,而在其身後連廊中,金琬琰手捧一紫檀食盒,正饒有興致地四處打量著。
“才伯,剛栽那株是什麽花啊”
才伯回過身來,笑嗬嗬道:“回金娘子,此株名喚玉清定顏花,此花花期不定,但相傳其盛開之時的幽香卻是有著駐顏的奇效。”
“駐顏!才伯此言當真”
卻此時,唐雨粟清朗聲音自連廊另一端傳出:“嗬嗬,才伯此言雖有誇大的成分,但以此花為主料煉製的定顏丹,卻是當真有那駐顏奇效的。”
“見過郎君。”
唐雨粟衝才伯微一托手,而後便就看向金琬琰道:“琬琰妹妹,你這手中卻是何物”
“唐大哥,嘿嘿,這是才伯為我尋來的蜜餞乾果。”言語間,金琬琰卻是自那盒中拈出一塊遞向了唐雨粟,而後言道:“這青梅口味極好,唐大哥你快些嚐嚐。”
唐雨粟含笑接過那蜜餞,將之放入口中,細細品嘖一番後言道:“確是別有滋味,琬琰妹妹你若是喜歡,那之後我便讓才伯多備一些。”
“那小妹就卻之不恭了。”
二人談笑間,才伯卻已是攜那些雜役悄然自這處院落中退了出去,而金琬琰亦是開口問詢道:“唐大哥,你先前所說那定顏丹,到底是何靈丹妙藥”
聽著金琬琰略顯稚氣的話語,唐雨粟啞然失笑道:“定顏丹若論品階,不過尋常至極,隻不過此丹隻駐顏這一種效用,且極為考驗煉製手法,故而鮮有人去煉製此丹。”
“這般嗎,那倒是可惜了。”
“琬琰妹妹,你可知我師從哪位真人”
金琬琰再是往檀口中塞入一顆蜜餞,而後含糊言道:“卻是忘記問了,唐大哥莫怪。”
“無妨無妨,妹妹且聽好了,為兄師承鄧真人門下,而鄧真人乃是曜陽懸壺院院長。”
言罷,唐雨粟便就滿臉得意地看向了金琬琰,金琬琰口中喃喃“懸壺院”三字,半晌後眸中綻出一抹驚喜,言道:“這懸壺院莫不是司掌煉丹一道”
“正是。”
金琬琰放下紫檀木盒,伸手曳住唐雨粟衣袖,而後眨眨明亮眼眸低聲道:“唐大哥之意,莫不是可借由私權為小妹取得一顆定顏丹”
此言一出,唐雨粟麵色一滯,一時間卻是無言以對。
而金琬琰卻又是言道:“這雖確是個辦法,但此舉以公謀私,於理不合,要不還是作罷吧,唐大哥。”
“哈哈哈,琬琰妹妹你當真是憨態可掬啊。”
忽遭這般評價,金琬琰登時便滿頭霧水,再是疑惑道:“唐大哥琬琰可是做錯何事了”
“非也,非也,琬琰妹妹,你便就當真未曾設想過師尊與我皆是走得丹道一途嗎”
聽到此處,金琬琰麵上微紅,已是知曉自家誤會了唐雨粟之意,半晌後方才是聲若蚊音道:“唐大哥你若是再笑,那小妹可就再不理你了。”
聞言,唐雨粟收住笑意,起身打個稽首道:“琬琰妹妹可莫要生氣,是為兄做錯了,待日後我功行足夠,自當先為妹妹煉上一顆那定顏丹。”
“嘿嘿,那便就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