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少年縱青鋒,蘋末舞嵐煙 第九十二章 心有成算尋友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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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府之內,唐雨粟目光灼灼望向柏鳴鴻,言道:“我自是知曉,但那又如何,鳴鴻,可還記得你我初識那日”
    柏鳴鴻微一點頭,輕聲道:“怎會忘記,那日你便有言,此界之根基已是腐朽,若是有朝一日你能入了浮生,必將一改這天下氣象。”
    聽得此言,黃沐清卻是眼前一亮,開口道:“雨粟你竟是有過這般豪言壯語,今日說了這般多,想來你心中已是有所成算,快些說來聽聽。”
    “說來慚愧,原先我隻道若自家穩步修行,待來日修為冠絕界中,便是可反掌間改了那職司之製。然今日看來,似是非有那般輕易,故而我以為,我等應現下便是積蓄力量。”
    “積蓄力量”黃沐清忽是看向柏鳴鴻,言道:“鳴鴻此前亦是同我說過類似之語。”
    “哦鳴鴻你與沐清說過這些”
    “當年與你別過,我便是遇上了沐清。”言到此處,柏鳴鴻卻是看眼黃沐清道:“恰那時想出些路子,因緣際會下便就說於沐清聽了。”
    “原是這般,既如此,那卻是好辦了,我兄弟二人齊心,自是可掀他個地覆天翻!”
    “哎怎就是你二人了,便不把我放在眼裏嗎”
    聽得此言,唐雨粟連是賠罪道:“怎敢,怎敢,此事怎能少了黃女俠呢是我一時失言了。”
    “哼,知道便好。”
    二人這處言罷,唐雨粟再是問詢道:“鳴鴻,你以為此事該當何為”
    柏鳴鴻沉吟一陣,隻覺頭痛,輕聲道:“雨粟,實則聽你先前所言,依我的性子,至少在有那自保之力前,該是避之不及才是,但既是你欲為之,那我斷不會讓你一人涉險的。”
    聞言,唐雨粟眉間幾次糾結,舉起手邊茶盞一飲而盡道:“貿然將你二人拉入此事,確是我之問題,但能得鳴鴻你此言,當真是不枉此交。”
    “雨粟,修行界實力為尊,若欲變革,便就少不得大能幫襯,初時我曾幻想過有些個心懷大義的前輩能相助我等,但今日看來,怕已是妄想了。故而我以為,我等當下有幾點要緊之事。”
    “願聞其詳。”
    “一來,依我等推斷,浮生境大能已是無法倚靠,故而如唐前輩這等半步浮生的前輩修士便就顯得彌足珍貴了,雨粟你可明白”
    “家祖天資斐然,且向來嫉惡如仇,我自會再去拜謁一番的。”
    “嗯,我等不過區區煉腑境,人微言輕,所幸唐前輩那處早便有所覺察,故而你隻需將我等打算和盤托出便是,想來唐前輩自會有所決斷。”
    “好,我知曉了。”
    柏鳴鴻微一頷首,再是言道:“此外,積沙成塔的道理須得銘記於心,此事從那人種遴選中下手腳最是簡便,但以我等如今之力卻是天方夜譚,故而隻得用自家結交這麽個笨辦法了。”
    “嘖,此事卻是不易啊。”
    黃沐清亦是苦著臉道:“若是一朝交友不慎,走漏了風聲,那可就真是滅頂之災了。”
    唐雨粟思索片刻,開口道:“憑我三人還是太慢,不若將九陽,晚秋也是拉入夥,恰好他二人還是外洲人士,不定可在那處另開一枝呢。”
    聽得此言,黃沐清亦是麵色肯定之色,不住點起頭來。
    見此,柏鳴鴻啞然失笑,言道:“此事可急不得,非是我信不過他們二人,而是了解一人最難之處,便就是以己視人,而不以那人所處境地去看待其人。這天下出身望族卻偏要顛覆體製的修士可不是處處皆有,你二人實屬異類。”
    見二人一時無言,柏鳴鴻擺擺手道:“九陽二人亦是我等摯友,若是可能,自是該同進退才是,除他們之外,我以為那些出身微末的同道許是更該拉取過來。”
    “鳴鴻所言在理,依我所見,七派鬥法亦是結識同道的好時機。”
    “確是如此,但此事雖要緊卻不可急躁,徐徐圖之便是。”柏鳴鴻頷首言道:“此二點外,最要緊的便是保密一事,那機密事涉八尊,萬不可人盡皆知,隻以推翻職司之製一事為由便已足夠。”
    聞言,唐黃二人各是點頭稱是,三人再是商議半日,而後唐雨粟便就離席往黃岐洞天去了,此行之後,他便要再往唐氏走上一遭了。
    府門之外,黃沐清伸下纖腰,慵懶道:“將來的日子怕是少不得刺激了,鳴鴻,你說我們要不要同師尊說上一聲呢”
    柏鳴鴻看眼斜陽,隻覺心頭憂思纏繞,輕歎聲道:“沐清,此事非同小可,可不能當做兒戲,至於師尊那處,待日後再擇機相告吧。”
    “好,全都聽你的。”
    待言罷,黃沐清眼眸一轉,忽得跳起勒住柏鳴鴻脖頸,言道:“你這家夥,當了這般久甩手掌櫃,今歌都快成我門下了,該罰!”
    忽遭此變,柏鳴鴻無奈一笑,抱拳告饒幾聲,待黃沐清鬆開臂膀,卻又是抬手往其腰間搔去。
    數日後,曜陽唐氏。
    飛閣流瀑間,一碩大白石若隱若現,在其上,兩名長相有幾分相似的白衣道人正相對而坐。
    其中一華發道人正是唐雨粟,隻見他麵色恭敬,正緩緩說著什麽,過有半晌,其終是言罷,而後便就麵色坦然望向對坐那人。
    那人便就是唐氏老祖唐晞元,其眉眼間頗有些風情,聽罷唐雨粟所言,隻含笑道:“便就這些”
    “便就這些。”
    “就知道你小子不會消停。”唐晞元搖首道:“從人種遴選下手,這位柏小友倒是好大的口氣,怎麽你們這些小輩,莫非真以為可撼動這萬載未變的格局不成”
    唐雨粟打個稽首,恭聲道:“孩兒幾人自不會不自量力,故而才是來尋老祖你。”
    “哦尋我又有何用,老祖我雖是自詡有些天分,但卻也不敢誇口以一己之力平了這天下。”
    “便就是加上老祖,孩兒幾人手中之力仍是薄弱,但其等立足於源墟界這噬人骨肉的職司製度而建立起的七派,同樣也並非是固若金湯,當這手段定下的那一刻起,其等便已是為自家留下了除之不去的毫毛斧柯,界中積怨已久,八洲七派早便是布滿幹薪,隻消一團啟明去晦的火焰,便可成那燎原之勢。”
    聽得此言,唐晞元目中笑意漸斂,沉吟道:“這說法倒是新鮮,但你當也知曉,人性中最難除去的便就是習慣,天下眾修逆來順受已久,可非是你三言兩語便可鼓動。”
    “孩兒自是知曉,但孩兒願做那先行之人。”
    “這般嗎”唐晞元眼眸微凝盯向唐雨粟,言道:“粟兒,老祖再問你一句,你做此事究竟為何”
    “凡俗界有一言:‘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孩兒以為,此言與我心中之道甚合,想來亦可回答老祖之問。”坦然受下自家老祖視線,唐雨粟朗聲道:“不肖子孫唐雨粟在此叩請老祖,求老祖為後世萬代修士開得通天之路。”
    言罷,唐雨粟便是朝唐晞元那處重重叩首而下。
    唐晞元呢喃幾句:“為萬世開太平嗬嗬,今日倒是從你這處聽得不少新鮮之語,我原以為你是為了自家超脫才去圖謀此舉,卻不曾想竟是有此宏願,起來吧。”
    “老祖”
    “嗬嗬,便去做罷,讓老祖我看看你等可做出些什麽。但需記下,此事危機處處,務必小心行事。”
    聞言,唐雨粟麵露狂喜之色,連連拜有幾下,言道:“謝過老祖,弟子這便回曜陽去。”
    “去吧。”
    待唐雨粟離去,唐晞元喟歎一聲,喃喃道:“當真是後生可畏,前路既已無望,那便就隨他們一道鬧上一遭吧,許是可博得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