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蜩螗鳴諸天,滄海縱八洲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朽身殉道大戰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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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若滅世般的靈氣波動霎時間便是吸引了全場的目光,但那肆掠的風暴卻是阻隔了一應窺探,眾人隻得默契地在原處等候了起來。
    許久,白光漸散,率先映入眼簾的便就是一個長寬千裏,深逾百裏的可怖巨坑。
    在巨坑上方,一白發披肩,手持蒲扇的臃腫身影正自矗立。
    短暫的沉寂後,曜陽宗陣中猛然爆發出一陣呼嘯,尚還幸存的弟子們皆是大喜過望。
    “諸位同門,還在等些什麽快快殺敵了!”
    不知何處傳來一聲爆喝,本是停滯的戰場立時間再是閃掠起一片刀光劍影,紫羽天諸修原就心下淒然,如此這般,竟是有了幾分疲於應對的意味。
    這處戰端再起,遠方巨坑之上,穀文成卻仍舊搖著蒲扇,隻是那動作間總顯得有些遲滯。
    穀文成緩緩抬起頭顱,一頭如雪白發隨風凋落著,本是清澈的雙瞳如今卻已是一片渾濁。
    不多時,天邊穀文成視線所落之處忽得響起陣轟鳴,兩道清光隨即自雲層間狼狽遁出。
    “也罷,就讓我這行將就木之人再盡一份力吧。”
    言罷,穀文成足下一跺,將身化作道細若遊絲的流火,而後便就急速往那兩道清光遁行而去。
    流火遁速極快,不過十數息間便就是與那兩人相會,但其卻是不做停留,隻按下氣機往流雲之上行去。
    “師兄,方才那是穀真人”
    兩道清光正是梅子墨與子桑雪二人,此刻見自家師妹發問,梅子墨隻得緩下身形道:“那般遁法,當是不錯了。”
    聞言,子桑雪眸中閃過一片複雜之色,但終究未是說出些什麽。
    梅子墨心下明了,正欲開口,麵上卻忽是浮現出一抹異樣潮紅,而後便就急促咳嗽了起來。
    “師兄!可有大礙”
    匆匆壓下傷勢,梅子墨擺擺手道:“無妨,快些走吧,莫要白費了穀真人一片心意。”
    “嗯…嗯。”
    此時在層雲之上,段玉山正麵色難看地收起羽扇,其先前著實是有些小瞧了那陣法,手腳稍慢一些後,竟就是落得個天尊盡亡的局勢。
    “好一個梅子墨,竟是舍得以本命蛟龍來引爆陣法。”
    段玉山輕哼一聲,當即便欲追擊而去,卻忽見神識間有一點星火來至身側,不待其多做反應,一輪殘陽便就是轟然爆散開來。
    少頃,雲消塵定,一輪剔透流光的七彩晶壁自半空現出,這晶壁非為一整體,細細觀去,竟原是萬千塊矩形水晶層疊而成。
    晶壁之中,段玉山發髻散亂,雖是有些許狼狽,但似是並無大礙。
    抬手收去晶壁,段玉山眸中終是起了道暗火,其微一閉目,將神識往四下鋪天蓋地罩去,不多時便就尋到了曜陽二人所在。
    “匯合一處了嗎倒也省了番手腳。”
    冷哼過罷,段玉山抬手往身前擊出道靈氣,隨即便見一道煙霞籠罩的門戶自前方展陳開來。
    段玉山邁步行入那門戶,再現身時,竟已是來至近千裏之外。
    而在遠端,曜陽宗所餘四位上真已是匯於一地,在其等對側,則是僅見木季同一人負手而立。
    輕蔑看眼子桑雪二人,木季同淡淡言道:“想來玉山已是在來此的路上了。”
    聽得此言,梅子墨輕笑一聲,自腰間取下把折扇輕搖道:“木天主怎就敢下此斷言,萬一我兄妹二人已是鬥敗了段天主呢”
    “倒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木季同嗤笑一聲,索性不再多言,隻抬手輕揮一記,而後便見那玄鳳法相輕振下雙翅,隨即漫散天地的墨色煙塵就是傾覆而下。
    見此,龔興言出聲道:“且當心了,此法尤擅沾汙法器,切勿以守禦法寶抵擋。”
    “且看我寶扇威能。”
    梅子墨朗笑一聲,往前行出幾步,持扇那手翻轉一下,一道裹挾芳華的狂風便是吹襲而出。
    香風墨煙片刻相匯,梅子墨麵色卻是陡然一變,其再是迅捷將手中折扇揮動數下,但那煙塵竟仍舊不改下落之勢。
    正堪堪不支時,一道柔煦清光自後方映照而出。
    梅子墨眉間一展,笑言道:“多謝雪兒出手相助,不然為兄可就要大失顏麵了。”
    子桑雪不去言語,隻默默運使起術法,二人合力之下,倒也同木季同此技成了相持之勢。
    “螳臂當車。”
    冷哼聲起,木季同抬手輕掐一訣,那漫天煙塵立時間便是升騰起幾點古怪黑炎。
    這黑炎起勢極快,初時隻是點點火星,待觸及敵手術法後,登時就是化作滔天之勢,而那香風清光卻是莫名萎靡起來。
    見此情景,龔興言立是閃身遁出,法力牽引下將梅子墨二人甩至後方,而自家則是持斧往前殺出。
    秋承德輕柔打出道法力接下二人,身後汪洋法相暗自浪潮翻湧起來,顯是並不放心龔興言一人對敵。
    “謝過戒尊。”
    “無妨,快些調息吧,稍後做些策應便可。”
    梅子墨及子桑雪各執一禮,隨即便就在秋承德身側淩空盤坐下來。
    卻此刻,秋承德鷹眸中厲色一閃,抬手間驟然往後方天穹甩出一擊,湛藍靈氣之下,卻隻見幾片晶瑩水晶飄零落下。
    秋承德心下明了來人是誰,微一感應後便是將目光投注到了木季同身側。
    “玉山,如今局麵你當如何同天主交代。”
    隨木季同話語落下,一道煙霞門戶自其身側突兀現出,段玉山腳步輕緩自裏間行出。
    “曜陽戒尊,倒是出乎了貧道預料。”段玉山又是望向持斧力鬥黑炎的龔興言,淡聲道:“煉虛後期竟能抵擋老木的噬靈黑炎,有趣有趣。”
    “玉山!”
    “嗬嗬,老木莫急,如今雖是起了些變數,但我既是到了,那一切便就無甚大事。”
    抬手拍下木季同肩膀,段玉山繼而言道:“至於那些個煉虛期的廢物,死了便就死了,天主斷不會在意的。”
    “那清涵呢”
    “老木,此戰日久,該是時候有個結果了,至於清涵那孩子的事,自也是得討回來的。”
    “記住你說的話。”
    二人言罷,便就一道望向了前方的曜陽四真,大乘初期的威壓在此刻再是不做半分保留。
    秋承德麵色沉凝,周身法力盡皆奔湧流出,而在其身後,除去龔興言可略作抵抗,其餘兩人卻已是戰栗不止。
    劍拔弩張之際,兩道宏大神識卻是忽自戰場兩端覆蓋而來,場中諸人皆是麵色一動,側耳做出了聆聽之姿。
    少頃,幾人各是自傳音中退出,曜陽幾人雖是未作言語,但眉宇間都已是添了幾分喜色。
    再觀他處,隻見木季同目中凶光大現,氣機一陣動蕩間,身後玄鳳法相竟是猛一振翅往曜陽眾人壓將下去。
    見此,秋承德身後立是翻湧起一陣碧潮巨浪,二者相擊一下,秋承德卻是悶哼退出一步,顯是未能占得便宜。
    正此刻,一座巍峨聳立的玉色山石忽自雲層中顯露而出,隨即便聽聞段玉山沉聲道:“老木!大局為重!”
    木季同本欲再度相逼,聽得此言手中動作當即停滯,隻以噬人目光望向段玉山,言道:“你我二人若全力出手,不過就盞茶功夫罷了。”
    “老木!你是忘記了天主方才所言嗎”段玉山厲聲道:“曜陽那位若是要來,可不需要盞茶功夫。”
    言罷,段玉山望向秋承德,冷聲道:“秋道友,還望你約束好部下,尤其是那位殺了我清涵侄兒的貴派高徒。”
    此語落下,段玉山再看眼木季同,隨即便就化作道七彩流光往紫羽天方向遁去。
    “天主有諭,諸弟子暫且休戰,即刻隨本尊回返宗門。”
    下方陣中,兩派弟子本是鬥得如火如荼,突兀聽得段玉山這蕩天動地的言語,皆是舉棋不定起來。
    正不知所措時,秋承德聲音也是自天邊傳下:“曜陽弟子聽命,今日權且收兵,紫羽天之人則任其自去,不必阻攔。”
    兩家主事之人皆已是發話,兩派弟子雖是心下困惑,但也隻得聽命行事,本是結果撲朔的一場大戰竟是就這般不明不白的停歇下來。
    見秋承德依約行事,木季同冷哼一聲,將身躍至玄鳳顱頂,而後便就追尋段玉山而去。
    過有半個時辰,此地再是不見半個紫羽天修士,隻留下一片狼藉的落霞山脈和不明所以的曜陽眾弟子。
    柏鳴鴻幾人此刻已是匯於一地,陳九陽不知自何處掏出塊酥餅大口咬著,口中則是含糊道:“我們這是贏了嗎那為何還要放走他們”
    對於陳九陽這般天真言論,幾人皆是一陣默然,此事處處透著古怪,便是往常最是歡脫的黃沐清也未曾擅做推論。
    少頃,曜陽四真自雲層中徐徐降下。
    秋承德目光掃視過諸位弟子,在柏鳴鴻那處稍一停頓,而後便就言道:“諸位可知,在我幾人來之前,已是有星羅天的賊子打上了宗門。”
    而在下方,場中幸存的弟子雖是心頭大震,但也皆是明了,戒尊此刻提及此事斷不是無的放矢,便就各是翹首等待起了下文。
    “諸弟子且心安,那星羅天的賊子已是退去,而出手之人,便正是我曜陽宗的老祖!”
    此語一出,眾人登時炸開了鍋,各式言語一時間直說的沸反盈天起來。
    “老祖!”
    “是八尊中的火尊”
    “老祖不是早已羽化了嗎”
    半晌後,秋承德起法力輕咳一聲,待場中複歸平靜後,便就言道:“諸弟子稍安勿躁,如今我與幾位真人要回返宗門聽訓,你等便就留在此地修繕工事,以防後患。”
    “弟子領命!”
    大戰之後,諸弟子皆是疲累不堪,然一朝聽聞老祖現世的訊息後,卻皆是如打了雞血般興奮起來。
    至於幾位上真處,秋承德再是同蔣軒澤幾位萬物境長老交代幾句,而後便就騰起法駕往曜陽宗回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