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1991·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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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弈在素素家待了一個下午,等到回去,才有力氣慢慢收拾屋子。他的房間裏全是顧燮之的東西。從錯疊攤開的書到亂七八糟的日晷模型,他一一摞好,堆在角落。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有書卷人睡過的痕跡。
    顧弈手腳殘廢地仰躺在不足伸腿的空間,仰望皸裂的牆板。
    青豆善感。方才回來路上,都走過東門橋,走到自行車棚了,吵架聲都消失了,她還一個勁抽鼻子。
    他猶豫後張口,問她哭什麽
    青豆拿眼覷他,展示幹幹淨淨、沒有一顆淚珠的眼眶,狡辯道:“我哪裏哭了!”顧弈假裝沒看見充血的紅血絲,哦了一聲。
    青豆咽下腥苦,反問他,“怎麽主動跟我說話了不是不理我的嗎”
    你看,青豆從來不是榆木腦袋
    顧弈長歎一口氣。
    -
    孟庭和於雨霖鬧翻天的事兒不消兩小時,傳遍家屬院。鄒榆心下班上樓的幾十步路,遇見兩撥人麇集,就此事評頭論足。
    他們見著鄒榆心,還非要拉住她,也不嫌費事,又講了一遍。
    大意就是:孟庭知青時跟過人,生了個孩子,對對,就是那個羅素素,後來那男人殉情死了,對對,是殉情,你看這孟庭多大的魅力啊!就看她平時扭來扭去的那個勁兒!哦哦!說回來!那人死了之後婆家就不要那個掃把星女兒了嘛,孟庭隻能接過來養。這時候以前結過婚生過孩子的事就知道了呀!於雨霖肯定不高興。也不知道當時結婚怎麽沒看出來,不是黃花大閨女也敢要。於家就是人太好,糊塗!本來也就算了,醜事就到這兒,誰知道那男人給孟庭留了好幾萬塊錢,對!好幾萬呢!她拿去投資,敗露了!對!投的就是那家那家在海南搞的什麽不著四六的生意。
    鄒榆心保持微笑,一個勁點頭,實際聽得迷迷糊糊,也沒怎麽進腦子。
    她算好顧弈今天到家,買了兩塊香噴噴的麵拖大排,半斤枇杷梗,三兩貓耳朵,還有一塊五花肉一斤土豆。
    好不容易走到三樓,到家門口又被拉住了,隔壁鄰舍問她聽沒聽於雨霖孟庭要離婚
    鄒榆心生怕麵拖大排不脆了,一邊開門一邊應聲:“是的呀,哎,怎麽會搞成這樣子呢”
    她語帶遺憾,一回頭,自家曬得漆黑的兒子堵在小廳,正沉著臉看她。
    鄒榆心趕緊同熱情閑聊的鄰舍抱歉,稱改日,等關上門,還沒和顧弈說話,他的冷嘲先禮貌衝撞上來:“怎麽好意思說別人搞成這樣”
    鄒榆心摸上麵拖大排,香氣猶在,卻已經冷了,沒辦法,耽誤太久,外麵太冷,大排外麵那層炸麵粉不脆了。
    她將手上的塑料袋往桌上一甩!“長輩回來要先叫人!”
    “你們這是何必呢!和人家一樣爽快點,不好嗎”他不想承受家裏的壓抑。那個暑假真是受夠了。顧燮之睡客廳地上,他和鄒榆心各自睡房間,三人三張塌。每天吃飯像明人說暗話的地下d。他們掩埋問題,又要時不時挖出問題,挖出來發現麵對不了,末了還得灰頭土臉埋回去。
    “大人的事不用你管!”她就著油紙將麵拖大排塞進他手裏,“快點吃,冷掉了!”
    她準備好菜,往廚房走之前,不放心地靠近顧弈,交待道:“你不要說這麽大聲,明天你爸爸回來吃飯,你有什麽跟他說,不要跟我吼!”
    她的表情無比平靜,比顧弈遠赴他鄉上學前夕要冷靜。
    晚餐是三菜一湯,榨菜蛋花湯、五花肉燒土豆、辣炒大白菜、炒花生,加上兩大塊麵拖大排,夠顧弈吃到忘了說話。
    鄒榆心弄完菜反倒沒心思吃了,手撐著下巴,跟狼吞虎咽幾
    百年沒吃肉的兒子聊天。
    鄒榆心:“怎麽曬這麽黑啊”
    顧弈:“軍訓。”
    “照片裏看不出來黑不黑的。作孽,夏天加上秋天曬的,估計半年都白不回來。算了,男孩子黑點好。”又問,“有沒有談女朋友啊”
    顧弈:“學校不讓談。”班導第一天班會就說了。
    “什麽不允許談誰不允許學校裏麽都說不允許的,他們說允許,那你們這些小夥子不都高興瘋了肯定要亂來的。不允許就是嘴上說說的。我們以前團裏也說不允許,結果姑娘一個個到了年紀,無縫找到結婚對象。大家都是早就找好的。”
    她怕他噎著,給他舀了勺湯,念叨道,“怎麽去讀個書,禮貌也沒了,吃相也不好了。”
    顧弈沉默,放慢了咀嚼的速度。
    鄒榆心沒什麽胃口,舀了碗湯,掐起雪白的蘭花指,雙手捧碗,細抿起來:“也不知道孟庭那事怎麽說。”
    顧弈不鹹不淡:“你的事情怎麽說”
    鄒榆心垂眼,不再說話。
    -
    孟庭跟素素睡了一夜。次日清早,她整理出三蛇皮袋行李,兩個皮箱,穿過小心翼翼避開、打量她的鄰舍親戚,當著所有人的麵,大搖大擺走了。
    青豆驚訝地發現,孟庭的發型和昨天吵架時不一樣了。
    見孟庭笑盈盈打招呼,青豆站在車棚前,沒有避讓,一如往常問孟阿姨好,迎著她的步子說起家常話:“阿姨燙頭了”
    昨天,孟庭的頭發半截直半截卷,紮成半高的馬尾,今天竟然綹綹抖擻,蓬蓬鬆鬆,披散在肩頭,像換了個人。
    “昨晚去燙的。”孟庭兩手托托蓬鬆的俏卷兒,朝青豆拋了個媚眼兒,“好看嗎”
    青豆震驚得沒緩過勁,眼睛瞪得直勾勾的:“太好看了!特別好看!”
    其實卷兒燙得如何,青豆沒看太清,她的注意力全被孟庭高高翹起的飽滿紅嘴唇吸引了過去。
    這是青豆能想象的最糟糕的狀況。如果異位而處,她應該長辭人間了。
    青豆覺得好可怕,換作她,也會在知青時候選羅天賜,在回城時選於雨霖。至於素素和婷婷,都不是她能控製的。思及此處,青豆有點卡殼,這是她能控製的嗎似乎不能吧。算了,繼續。所以,青豆認為自己即便沒有孟庭厲害,能把男人勾得七葷八素,此番被千夫所指的狀況,也完全可能會是她會麵臨的狀況。隻是個概率問題。
    那麽要好的夫妻,夜夜親熱不是假,日日恩愛也沒做戲,可說翻臉就翻臉了。她想想都不寒而栗。
    好在,從來與眾不同的孟庭在恐懼之外,給了青豆另一個答案。
    孟庭讓青豆明白,女人其實有別種選項。
    這麽多人看她笑話,她卻燙了最新式的卷兒,抹上最豔麗的紅唇,扭動最誘人的俏胯,“招搖過市”。
    -
    青豆萬分崇拜,恨不得蓉蓉趕緊給她布置篇命題作文,讓她再寫一篇最美麗的女人。這次她不寫鄒榆心了,她要寫孟庭。
    孟庭這次是大過年被趕回娘家,家裏肯定要動亂,帶上素素估計是亂上亂,於是把素素委托給青豆。
    青豆滿口答應。隻是答應完了,才想起自己家也就是個老鼠洞,轉個屁股都不夠。
    等孟庭叫蹦子走了,素素將羊剪絨帽子扣在豆子頭上,揪揪她的長辮子:“別理她,我住單位宿舍。”
    本來素素要拉孟庭一起去,孟庭卻急著趕緊解決問題,要回娘家攤牌。
    她不想躲哪兒避風頭,等於雨霖氣消了再來哄她。這樣的事三番五次,不給他顏色瞧,是以為可以鬧一輩子嗎孟庭說,現在鬧這麽醜,這樁婚她一天也不想熬了。
    女
    人肯定沒有那麽強啦。孟庭也就是靠一口倔氣撐著。
    素素說:“她晚上睡覺抱著我,都在發抖。”
    青豆驚訝,抖什麽
    素素問了孟庭,怎麽在抖孟庭也不知道,氣怎麽也捋不順,肌肉止不住打顫。她自嘲上了年紀,吵不動了,這就是最後一次了。
    這一次孟庭才知道,於雨霖修養真好,十幾年夫妻,這麽多次爭吵,無數次夫妻生活,他從來沒有把關於“第一次”的疑惑拋出。他憋在心裏,死死埋著。
    孟庭以為他不在乎,沒想到他一直是在乎的。真是多虧這兩萬塊才把他的真話逼出來,這男人藏得真深。
    孟庭離婚是鐵了心的。她甚至跟於雨霖說好,民政局初八開門,身份證戶口本結婚本都拿好,八點半準時到。
    關於於雨霖和孟庭,素素是有愧疚的。她的出現毀了一對恩愛夫妻。於婷婷嘴賤,特別喜歡氣素素,說家裏人都討厭她,是她害孟庭受氣,希望她早點滾。一開始素素生氣,又不敢直接得罪,於是偷藏婷婷作業本,讓她給老師罵,該她受氣,後來夫妻倆又恩愛又拌嘴,婷婷慢慢接受了。她覺得爸爸和媽媽是相愛的,隻是換了一種方式。她接受了,又和素素熟了,也就不難為素素了。
    羅素素一直有預感,於雨霖和孟庭的婚姻早晚要破裂的。他們的吵架和別的夫妻不同,別人是沒愛了,看對方不順眼,對生活沒耐心了,什麽茬都吵,一根頭發絲都看不順眼。孟庭於雨霖黏黏糊糊又別別扭扭,都是爽快人,卻僵在這件藕斷絲連的事上,來去滾車軲轆。
    素素知道,他們肯定要徹底斷掉一次的,不然進棺材,也要在雙合墓裏詐屍對吵。
    青豆震驚完孟庭的神氣颯爽,又震驚起素素的料事如神:“素素姐姐,您真厲害,堪輿卜卦摸骨問吉樣樣精通啊!要不,”她把手掌一攤,晾在她眼前,“幫小的看看,小的可有升官發財的命”
    她們甫踏上台階,恰遇一熟人下行。
    素素笑:“我不會算事業,我隻會算婚姻感情生育。”
    青豆手五指張得更厲害了,問:“那幫我看看呢。”
    素素看熱鬧不嫌事大:“你的婚姻還要算這不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嘛!”
    青豆一抬眼,顧弈兩手迅速舉過頭頂,冷漠地撇清:“不關我的事。”
    -
    青豆隨素素回了趟職工單身宿舍樓。
    郵政銀行從年二十九開始放假,放到初五,她們在路上就商量好了,素素白天在豆子家,晚上回宿舍睡,要是青豆嫌家裏擠,也可以跟她回宿舍,反正宿舍姑娘大多都是要回家的,床空著也是空著。
    “對了,你媽那個保姆還幹嗎”素素問起了吳會萍。
    “剛入秋那會兒就不幹了。說她普通話不好,會帶偏孩子,所以換了個小姑娘,把她給辭退了。她就幹了半個月,結了近五十塊錢,她覺得不累,挺輕鬆的,還想幹,所以最近在學普通話。過了年,給她說了戶人家,在南城花園,就帶個七八歲的孩子,做兩頓飯。”
    素素一聽:“喲,給錢多嗎”
    青豆開玩笑,“比你們上班兒多。”
    “那我直接去做保姆啊。”
    “別亂說!”青豆咬耳朵給她講悄悄話,“我媽去的那家為什麽要找年紀大的,聽說就是那家男人和漂亮保姆眉來眼去被抓著了。現在,都不要年輕漂亮的保姆。”
    素素翻了白眼:“怪來怪去還是要怪年輕漂亮,年輕漂亮惹他們了,有本事自己就管住自己啊。”說著又問,“告訴我年輕漂亮的工資有多少”
    “一百五吧。一個月就休息一天。”
    素素在銀行也就兩百多一個月。當然福利待遇是好的,經常發東西,柴米油鹽不用愁,什
    麽季節什麽水果,要啥有啥,可實打實的錢還是很誘人。
    素素:“這麽一看,保姆待遇不錯啊。等我不幹銀行了,我就去做保姆。”
    青豆捂住她的嘴巴:“不許胡說!”
    九十年代,在商品經濟大潮衝擊下,咱國家第三產業發展迅猛。北京那邊開完會,地方看準時機,皆在大力扶植第三產業。
    這第三產業概括範圍十分廣泛,除了交通運輸、家庭老師、零售進貨需要點門檻,其他比如上門燒菜,上門修理,上門送貨,接送小孩,引導看病,隻要肯掏錢,價格又合理,什麽事都能找人做。
    最為紅火低門檻職業,就是保姆。從年輕的小姑娘到上了年紀的阿姨,全都可以做,這也造成了市場的供需不平衡,有條件請保姆的畢竟不多。
    有的挑,當然要挑年輕麻利普通話標準的。剛開始市場是這樣的,但很快就因為一些不和諧的聲音扭轉了風向。市場開始對上有老下有小、謹小慎微的中年人發出需求。
    也不全都怕小保姆勾引男人。
    保姆呢總歸算外人,沒什麽意識,也沒有職業素養,聽到什麽新奇事就往外傳。
    這種沒門檻的活,東一榔頭西拐棍,這家人不幹了還有下家人,好多不為人知的事情就這麽流傳了出去。
    中國人門裏門外兩張臉,家事私房事是不喜報憂的。
    什麽出門裝闊氣佬,在家吃糠咽菜,什麽出門裝夫妻,回家分房睡,還有結婚一年孩子一歲半這些事都是要帶進棺材的,誰想到請一個保姆,揭開張老臉皮。
    所以,吳會萍也能成為搶手貨。
    青豆素素從宿舍到家,見隻有青梔,問人呢
    青梔做作業不用功,袖口倒是蹭得烏黑鋥亮。她一邊抓頭一邊交待:“二哥和馮老師去買年貨了,晚上要去馮老師娘家吃飯,要是吃的順利就住那兒。媽去南城了,說要麵試。”
    青豆:“麵試”
    “那家人挑剔,要讓媽去做一頓飯,看看好不好吃。”
    意思是,晚上就她們三人,青豆可開心了,拉素素住下,商量晚上去虎子錄像廳看電影。
    素素明知故問:“要拉顧弈一起嗎”
    “等會去叫他呀!”青豆點頭。
    素素撇嘴:“我以為你不樂意呢。”
    “別胡說!”
    素素煮了滾熱乳白的米湯,配上紅方腐乳,三個懶姑娘湊活了一頓晚飯。
    由於灌了個水飽,誰也沒走動道,說好去看電影也沒走得出去,躺在電視機前嚼蛐。
    青梔的廢話太多了。
    青豆完全不知道小學可以發生這麽多事。什麽絆人偷東西摔飯盒約架,她奇怪,這是秩序井然的市一小嗎
    素素很懂青梔,跟她一唱一和:弄回去!別怕!她罵你你就罵她啊!憑什麽挨罵!現在我們國家重點發展農村!懂嗎!告訴她們!城裏人沒什麽了不起的!對!幹得對!
    “素素姐姐!我好羨慕婷婷!你要是我姐姐就好了!”她跟青豆抱怨,青豆無一例外,讓她忍忍。
    素素得意:“借你兩天!”
    青豆:“”
    青梔麵對馮老師叫苦不迭,多精致的小臉蛋也給熬黃了。由於逆反,她不叫蓉蓉嫂子,就叫她馮老師,每個字都是重音。
    蓉蓉也不管她陰陽怪氣,接下稱呼,鐵麵無私催促作業。
    基於孕婦激素波動,情緒不穩,加上青梔天生頑劣,實在不是讀書的料,蓉蓉上天入地逮人教題,教得實在忍無可忍,哭著跑去打電話給青鬆。
    二哥沒兩天真從海南趕了回來,裝模作樣把青梔訓了一頓。給蓉蓉表演完,青鬆把青梔拉到一旁,哄青梔,拜托
    她讓讓嫂子,她肚子大了,有寶寶了,給二哥點麵子。
    青梔說得酣暢,把這事兒也倒了出來:“二哥真是的,什麽都怕嫂子。”男人就應該說一不二,哪有這麽怕老婆的!怕老婆都是窩囊廢!
    青豆一聽青梔因為頑劣勞累過二哥,氣得額角神經跳,揪住她耳朵,“你下次不可以氣嫂子!”這麽遠,來回跑多累啊!
    青梔正說得開心呢,怎麽說翻臉就翻臉了,抓住青豆的手:“你幹嗎掐我!”
    “你不聽話我就要教訓你。”青豆虛張聲勢地大吼,實際擰青梔耳朵的力氣已經小下勁去。
    青梔眼見自己被軟骨頭的姐姐教訓,哇地大哭,兩手與青豆撕扯起來。
    素素歎了口氣,說別吵了。
    而姐妹倆的聲音早已蓋過了電視機,完全沒聽見她的聲音。當然,聽見了也不會理她。
    素素扶住額頭,無奈地承受這早已習慣的吵鬧聲。
    幸好顧弈來了。
    顧弈站樓道口就聽見了嚎啕聲音,推門而入,電視裏放著萬人空巷的《渴望》。
    青豆青梔蓬頭垢麵,正在互相瞪眼。
    她讓讓嫂子,她肚子大了,有寶寶了,給二哥點麵子。
    青梔說得酣暢,把這事兒也倒了出來:“二哥真是的,什麽都怕嫂子。”男人就應該說一不二,哪有這麽怕老婆的!怕老婆都是窩囊廢!
    青豆一聽青梔因為頑劣勞累過二哥,氣得額角神經跳,揪住她耳朵,“你下次不可以氣嫂子!”這麽遠,來回跑多累啊!
    青梔正說得開心呢,怎麽說翻臉就翻臉了,抓住青豆的手:“你幹嗎掐我!”
    “你不聽話我就要教訓你。”青豆虛張聲勢地大吼,實際擰青梔耳朵的力氣已經小下勁去。
    青梔眼見自己被軟骨頭的姐姐教訓,哇地大哭,兩手與青豆撕扯起來。
    素素歎了口氣,說別吵了。
    而姐妹倆的聲音早已蓋過了電視機,完全沒聽見她的聲音。當然,聽見了也不會理她。
    素素扶住額頭,無奈地承受這早已習慣的吵鬧聲。
    幸好顧弈來了。
    顧弈站樓道口就聽見了嚎啕聲音,推門而入,電視裏放著萬人空巷的《渴望》。
    青豆青梔蓬頭垢麵,正在互相瞪眼。
    她讓讓嫂子,她肚子大了,有寶寶了,給二哥點麵子。
    青梔說得酣暢,把這事兒也倒了出來:“二哥真是的,什麽都怕嫂子。”男人就應該說一不二,哪有這麽怕老婆的!怕老婆都是窩囊廢!
    青豆一聽青梔因為頑劣勞累過二哥,氣得額角神經跳,揪住她耳朵,“你下次不可以氣嫂子!”這麽遠,來回跑多累啊!
    青梔正說得開心呢,怎麽說翻臉就翻臉了,抓住青豆的手:“你幹嗎掐我!”
    “你不聽話我就要教訓你。”青豆虛張聲勢地大吼,實際擰青梔耳朵的力氣已經小下勁去。
    青梔眼見自己被軟骨頭的姐姐教訓,哇地大哭,兩手與青豆撕扯起來。
    素素歎了口氣,說別吵了。
    而姐妹倆的聲音早已蓋過了電視機,完全沒聽見她的聲音。當然,聽見了也不會理她。
    素素扶住額頭,無奈地承受這早已習慣的吵鬧聲。
    幸好顧弈來了。
    顧弈站樓道口就聽見了嚎啕聲音,推門而入,電視裏放著萬人空巷的《渴望》。
    青豆青梔蓬頭垢麵,正在互相瞪眼。
    她讓讓嫂子,她肚子大了,有寶寶了,給二哥點麵子。
    青梔說得酣暢,把這事兒也倒了出來:“二哥真是的,什麽都怕嫂子。”男人就應該說一不二,哪有這麽怕老婆的!怕老婆都是窩囊廢!
    青豆一聽青梔因為頑劣勞累過二哥,氣得額角神經跳,揪住她耳朵,“你下次不可以氣嫂子!”這麽遠,來回跑多累啊!
    青梔正說得開心呢,怎麽說翻臉就翻臉了,抓住青豆的手:“你幹嗎掐我!”
    “你不聽話我就要教訓你。”青豆虛張聲勢地大吼,實際擰青梔耳朵的力氣已經小下勁去。
    青梔眼見自己被軟骨頭的姐姐教訓,哇地大哭,兩手與青豆撕扯起來。
    素素歎了口氣,說別吵了。
    而姐妹倆的聲音早已蓋過了電視機,完全沒聽見她的聲音。當然,聽見了也不會理她。
    素素扶住額頭,無奈地承受這早已習慣的吵鬧聲。
    幸好顧弈來了。
    顧弈站樓道口就聽見了嚎啕聲音,推門而入,電視裏放著萬人空巷的《渴望》。
    青豆青梔蓬頭垢麵,正在互相瞪眼。
    她讓讓嫂子,她肚子大了,有寶寶了,給二哥點麵子。
    青梔說得酣暢,把這事兒也倒了出來:“二哥真是的,什麽都怕嫂子。”男人就應該說一不二,哪有這麽怕老婆的!怕老婆都是窩囊廢!
    青豆一聽青梔因為頑劣勞累過二哥,氣得額角神經跳,揪住她耳朵,“你下次不可以氣嫂子!”這麽遠,來回跑多累啊!
    青梔正說得開心呢,怎麽說翻臉就翻臉了,抓住青豆的手:“你幹嗎掐我!”
    “你不聽話我就要教訓你。”青豆虛張聲勢地大吼,實際擰青梔耳朵的力氣已經小下勁去。
    青梔眼見自己被軟骨頭的姐姐教訓,哇地大哭,兩手與青豆撕扯起來。
    素素歎了口氣,說別吵了。
    而姐妹倆的聲音早已蓋過了電視機,完全沒聽見她的聲音。當然,聽見了也不會理她。
    素素扶住額頭,無奈地承受這早已習慣的吵鬧聲。
    幸好顧弈來了。
    顧弈站樓道口就聽見了嚎啕聲音,推門而入,電視裏放著萬人空巷的《渴望》。
    青豆青梔蓬頭垢麵,正在互相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