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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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船起飛後,作家暈過去了。
    巨大的加速度加持下,6-7個g的力量作用在他這樣一副脆弱的軀體上,抗荷裝置都無法完全屏蔽。最後在航天服裏直接暈了。
    他做了一個夢。虛汗的小水滴從每一個毛孔冒出來,濕漉漉的,看起來,不是什麽好夢。
    確實,他這飄零的半生沒有什麽好的回憶——那是一個月前的事情。
    杭州。
    臨海的一個碼頭。
    這個時候的錢塘江兩岸,被海水淹沒了許多部分。這就包括杭嘉湖平原東南部分,慈溪大部分地區,大有恢複海沉西湖的盛況。(都是飛星惹的禍)
    浪濤很淺,遠遠的若幾尾魚紋散亂在海上。
    作家穿了一身筆挺的西裝,萬年濃密的胡須刮得幹幹淨淨。手裏拿了兩支康乃馨,白色(花語:純潔偉大的愛)和粉紅色(花語:最尊敬的愛)。
    寬闊的杭州灣海麵波瀾微微,風很暖,觸摸著青年的發梢。作家看看手上的機械表,略顯焦灼地靠到一個路燈上。
    輪船靠岸還有些時間。
    作家在等一個人,一個很重要的人。
    推推墨色的單框眼鏡,抬起手表,斜斜地將他的容貌隱隱約約映在上麵。
    稀疏的劉海,短短的頭發,白皙的臉有些病態的柔和。那雙眸子裏,有一隻手表,手表上有一個人,那人的眼眸裏有一隻手表,手表裏有一個人,
    抱歉走神了,他隻是想看一看自己的衣著是否得體而已。
    中緯度的秋風暖融融的,很舒服。掀開他錚亮的額頭,那裏還沒有那道刀痕。
    “先生,”一聲柔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嗯”作家放下手表,看到了一個人,是個女生。
    棠梨葉落一樹一樹的胭脂色,秋色的青黃積了一地。
    一片青澀落到了這個人的頭頂,讓她多了三分嬌弱動人。
    藍白相間的束腰短袖連衣裙,頭發上別了一個紫色白斑蝴蝶結,一張俏臉上都是尷尬,“先生”,他小聲地又重複了一聲。
    “嗯!”作家打量了一下這個女子,目光落到了她胸前的徽章上,那是一枚應製的大學校徽——江南大學(跟作家隻是簡單重名而已)。
    江南大學,作家呢喃了一句,好像有了一點印象,他皺了皺眉頭,在哪裏聽過這個學校的名字。
    這會不會是個陷阱,糖衣炮彈
    作家想了想,自己好像沒有主角天賦。
    “呃。”女生斂眸低聲道,“先生是作家嗎”
    “是,”作家一愣,自己什麽時候出名了。
    “筆名江南”
    “不,是真名。”
    女生的眼睛裏有了些小星星,一個標準的九十度鞠躬,“鄙人川源菜菜子,帝國大學交換生。”
    從名字上來看,不出意外是個太陽國女生。
    這川源氏在太陽國可不得了,那可是在古代皇族賜姓貴族源氏的一支,因其祖先可追溯到清和天皇而得名。清和源氏聲名赫赫。其後的鐮倉幕府創立者源賴朝、室町幕府的足利氏、江戶幕府的德川氏,其來源也都可以上溯至清和源氏。
    其實吧,太陽國叫得出名的姓,基本上都是大姓,然而對於一個華夏人來說稀疏平常,王侯將相誰家沒幾個。
    川源菜菜子,這個名字又是有點印象,但是到底是想不起來了。
    事實上,後來作家才知道,這是一個太陽國小有名氣的作家,她有一本特別的書《芸草子》(按:日語裏草子是冊子的意思),情報學書。
    “哦”作家的表情還是很冷淡,他不與任何人熱情,“何事”
    川源菜菜子眨巴眨巴眼睛,湊了過來,沉重的鼻息都快吹到了作家的臉上,作家連忙往後退了好幾步,這女生有點太自來熟了。
    “哦,抱歉,我失態了。”川源菜菜子臉色微紅,她看得出來作家不是很待見她。
    “沒事。”說說而已。
    川源菜菜子食指交叉於胸前,羞赧道,“我隻是沒想到,寫《宇宙社會結構理論》的人竟然真的是一個年輕人。”
    “讓你失望了”作家懷疑這個女人學過微表情管理,她的每一個動作和表情都堪稱完美,但是就是這樣的完美讓作家很不舒服。
    因為它,不合理。
    “不,相反,我很興奮,”川源抬起眼睛來,泛動著蕩漾的漣漪。
    作家:我不。
    作家往遠海看去,那裏沒有一點動靜,船算是晚點了。
    心不在焉,那人似乎遇到了點小麻煩。
    “你在等人”川源像個小麻雀,嘰嘰喳喳地,“你的媽媽朋友或者是戀人”
    “是姐姐”,作家覺得自己現在最好順從她,不然會引發很多不必要的交流,截止到剛才,他說了好幾天說的詞匯量。
    “白色和粉色的康乃馨,”川源尖尖的鼻尖觸碰到了,作家手上的花朵,閉上眼睛享受著那沁人心脾的芳香。
    然而作家是拒絕的,手一抽,非常小氣地將花移開了。
    “所以你找我什麽事”作家想他有必要打發掉這個累贅。
    川源睜開一隻眼睛,調皮地瞥了一眼作家,“怎麽不喜歡人家”
    作家不說話,那意思就是是了。
    川源支起身體來,將鬢角的一綹頭發撩到耳後。
    落日,遠下。金色的殘陽照在她身上,那烏黑的長發就如同披了一層薄紗,嫵媚而動人。
    揚起她的腦袋,望向天邊的夕陽。
    海風吹起她的裙擺,淡淡的香味飄到了作家的鼻端。
    “咳咳”作家打破了這種美麗的平靜。
    按照作家的話來說,這就是由光線柔和程度,聲音的安靜等級,以及心情舒暢程度,構成的無意識畫卷,它跟所謂的心動沒有關係。
    “江老師還真的是不解風情呢”粉色的臉龐鼓起了小腮幫,扭過頭來怨恨地看了一眼作家,“老師,此刻為霞”
    “說事。”
    “好吧,”川源伸了伸舌頭,“我們想邀請老師,去參加我們的一個學術交流會”
    “不去。”想也沒想。
    “”川源沒想到這個作家比傳聞裏還難搞。
    “它是一個全亞洲最大的宇宙”
    “不去,”作家的嘴巴吐出兩個字,再一次否決了她。
    “我覺得”
    “你說過的,你的前輩都說過了,”作家斜斜地看了一眼這個女人。他就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沒安好心。
    學術交流會的好幾個老師,給作家打了幾個電話,然後就被作家給拉黑了。
    川源心裏很暴躁,營造了那麽久的良好氣氛,依然沒有動搖這個直男的心。
    該死。
    但是為了任務,川源咬咬嘴唇,準備硬上。
    一想到那個作家的責任編輯預祝失敗而得意笑容,川源就來了勁。
    “我”川源伸出手,作家毫不客氣躲開了。
    “退後,我報警了。”作家從褲兜裏掏出了手機,然後非常熟練地點開,空空的列表裏唯一一個常用聯係人,備注警察。
    好家夥,看起來這種事情,作家遇到不少,警察都成了經常聯係人。
    “”川源舉手,連連擺了好幾下,“老師別激動,我走”
    “走”毫不客氣,一甩頭。
    “我想我們”
    “妖妖靈”絲毫不留情麵,直接按鍵。
    川源慫了,連忙後退,她感覺自己就像個流氓,被抓了個現行。“老師我們還會見麵的”
    女孩在作家直勾勾的逼視裏走開了。
    “不會了。”作家將手機直接丟回口袋,低聲嘀咕了一句,好險,手機沒話費了還真的是尷尬。
    女孩驀然回首,作家立馬威脅著舉起了手機。
    川源揮揮手,吐了吐粉色的舌頭,跑了。
    “唉”舒了一口氣。麻煩。他有一種感覺,這女人可能不會這麽容易放棄。
    時間已經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