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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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桃良,窗外的桃花開得鮮豔。
    隨風漂流的白雲偶爾會遮住太陽,教室內的光線也隨著微微明暗。
    同學們都在自習,埋頭做著作業,相對安靜的環境裏,隻能聽到筆觸與紙張接觸,發出的輕微摩挲聲。
    “煙晚,煙晚,老師來了。”
    耳邊傳來輕聲呼喚,林煙晚微微皺起眉頭,艱難的睜開眼睛。
    她趴在手臂上,臉頰悶熱,眼睛用力的眨了幾下,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常溫空氣的冰涼。
    由於眼睛一直壓在手上的關係,對焦的速度稍顯緩慢,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猛的抬頭,神色慌張的站起來,呼吸急促。
    “林煙晚,你有什麽事?”班主任丁慧站在講台上問道。
    她沒有回答,隻是大口喘息的望著眼前的一切,教室,講台,學生,老師……那一張張熟悉卻又覺得陌生的青澀麵孔,讓她倍感迷茫。
    不是地震了嗎?
    林煙晚有掌心揉太陽穴,用力的搖晃兩下,此前的畫麵緩緩浮現。
    天花板掉落下來,江夏用身體擋在麵前,可她……怎麽會在這裏?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看她又是揉太陽穴,身體又搖搖晃晃的,臉色蒼白,額頭還滲出了細汗,丁慧趕緊走過去,關心的問:“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去醫務室看看?”
    林煙晚神色複雜的看她一眼,認出了這是自己當年的高中老師。
    “丁老師我沒事,我隻是剛剛頭有點暈,現在好多了。”她搖搖頭說。
    “是嗎,那就好,要高考了,千萬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如果累了就趴在桌上休息一會兒。”丁慧放心下來。
    林煙晚點頭坐下,丁慧接著對班上的所有學生說:“總複習期間的壓力很大,同學們在刻苦學習的同時,也一定要注意休息。”
    “好了,大家繼續自習,有問題的同學請舉手。”
    丁慧坐在講台上,拿出一張曆年的高考數學模擬試卷自顧自的解答,教室裏再度變得安靜下來。
    林煙晚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抬頭看著黑板上,在紅旗兩邊的標語,黃底紅字用宋體寫著:心平氣和,戒驕戒躁。
    以及在黑板的右上角,有一句非常醒目的話:距離高考還剩下98天。
    這就是記憶中的教室啊,不,應該說比記憶中的場景更加真實。
    林煙晚無比神色複雜,她轉頭看著窗外,熟悉的操場,有兩個班正在上體育課。
    這一切究竟是夢,還是某種意義上的真實?
    一時間,她也不敢確定。
    打開文具盒,看著小鏡子裏的自己,穿著校服,一頭黑發紮成利落的馬尾,眉眼稚嫩,眼角下有一滴小小的淚痣,這分明是高中時代的自己。
    林煙晚心裏五味雜陳,所以說,她這是重生了麽,可江夏呢?
    看她還在發呆,旁邊同桌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臂,用筆在本子上寫道:“煙晚,身體還是不舒服嗎?要不要我陪你去趟醫務室?”
    林煙晚輕輕搖頭:“不用了,謝謝。”
    “瀅瀅,能夠再見到你我很開心。”她輕輕搖了搖沈瀅的手。
    “再見到?”沈瀅覺得自己的小姐妹今天怎麽怪怪的,兩個人不是每天都能見麵嗎?
    林煙晚笑了笑,沒有過多解釋。
    沈瀅,她高中最要好的小姐妹,可自從畢業後,兩個人考上了不同的大學,從此各奔東西,幾乎斷了聯係。
    她閉了閉眼。
    如果這一切都是夢,希望不要醒過來,老天爺既然給了她一次重來的機會,這輩子她想要走出一個不一樣的人生。
    至於江夏……
    八年婚姻在眼前迅速掠過,那些甜蜜的,苦澀的,幸福的,爭吵的,都仿佛化作了鏡花水月……這輩子還是不要去打擾他了吧。
    畢竟,都已經互相說好要離婚了不是?
    想到此處,一滴淺淺的清淚兀自從眼角溢出。
    但願沒有自己,他的人生能夠因此變得更加精彩。
    ?◇
    三月的風還有些微涼,江夏披著校服,把手揣在褲兜裏優哉遊哉的圍著跑道繞圈兒。
    自從接受了重生這個設定,他現在的心情……倒是十分的不錯。
    難道這是老天爺看他上輩子的人生極其失敗,於是大發慈悲給他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不管怎麽說,既定事實已經無法改變,那就隻能充分享受這次人生了。
    十八歲,人這一輩子最美好的青春年華,作為重生者,他又怎麽能夠辜負?
    那便是騎最快的馬,喝最烈的酒,使最鋒利的劍,追求最心愛的姑娘。
    讓遺憾不再成為遺憾,這才是重生的真諦。
    想到此處,他那張意氣風發的臉忽然眉頭緊鎖,內心閃過一陣刺痛。
    林煙晚三個字緩緩在心底浮現,兩個人曾經是那麽的恩愛,許下了從此一人心,白首不分離的承諾,可結果還是敗給了慘淡的現實。
    不是不愛了,而是感情淡了。
    要去找她嗎?
    江夏長歎一口氣,輕輕搖頭。
    前世的經曆已經告訴他,兩人的婚姻失敗,既然如此,還不如選擇放手,各自追尋新的幸福。
    就……不去打擾她了吧。
    盡管兩個人高中時代是在同一所學校,卻在不同的班,而記憶裏的第一次對話還是在畢業後。
    跟她一切感情的開始,則是她高考失利,大學考到了他隔壁,在一個暴雨傾盆的傍晚,兩人共撐一把傘。
    所以,隻要自己在每一個十字路口作出不同的選擇,就不會和林煙晚產生交集,他們兩人的人生軌跡就如同兩條無限延伸的平行線,永遠不會相交。
    上輩子兩人曾是夫妻的事實,他會當做永恒的秘密留在心底。
    ?◇
    叮鈴鈴——
    下課鈴聲響起,看著滿頭大汗走過來的王明,江夏笑著丟了一瓶礦泉水過去。
    讓他多看一眼的是,礦泉水的標簽竟然是笑哈哈,學校的小賣部可真不厚道,比外麵貴五毛也就算了,還賣山寨貨。
    “喲,心情不錯啊。”王明擰開瓶蓋噸噸噸噸噸的猛灌了幾口。
    “還行,球打得咋樣?”
    “我的技術有目共睹的好吧?”他說著,拿起水瓶做了個自以為很帥的投球姿勢。
    江夏眉頭一掀,笑著說:“行啊,下次咱們單挑,輸了的人,把周末的網費給包了。”
    “艸,又想騙我網費!”
    王明忽然話題一轉,把礦泉水遞過去:“等我一下,我上個廁所去。”
    “去吧去吧。”
    江夏倚著欄杆,看著走廊上朝氣蓬勃的學生來來往往,男生女生之間互相打鬧,心裏不由得感歎,這才是青春啊。
    忽然間,他瞳孔一縮,看著迎麵走來的兩個女生,呼吸下意識陷入停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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