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好吧，”小吳說，“另外我想問問，如果那山精真的已經被外人看到，是不是馬總全家都會倒黴？隻是他的家人，還是包括朋友，比如那種關係最親近的？”方剛告訴她，隻有自己的家人會，包括父母、配偶和兒女，其他的沒事，比如兄弟姐妹都安全。
    小吳問：“那為什麽馬總的兒媳流產？”
    方剛笑起來：“還沒確定是山精的影響呢，而且兒媳也算是半個女兒，她流產也要算做是馬總的兒子倒黴。”
    “那就好……”小吳自言自語。
    之後，方剛從無敵集團營銷部員工的口中得知很多事，先是馬總的大孫女車禍身亡，再是無敵集團旗下的“濟世救人醫院”發生命案，一名年僅十八歲的女大學生被查出胃癌，經人介紹，於半年前就來到濟世救人醫院診治，醫生製訂了名為“古法抗癌”的治療計劃，半年內全家人花掉三十萬的醫藥費，而女大學生最終死於癌症，那些醫藥費中，光中藥費就有二十萬。後來死者家屬將藥方送到中醫研究所鑒定，發現與抗癌沒有半毛錢關係。於是直接舉報到衛生部，中央派工作組來查，醫院停業，院長等人也抓了起來。
    這事在社會上影響很大，很多人都在罵無敵集團的老總馬老板，迫於壓力，他終於拿出五百萬元，讓旗下的另一家醫院舉行義診，和給貧窮重症患者免費治療，並交給營銷部去辦。沒想到營銷部的魏部長居然攜款失蹤，而馬董的辦公室秘書小吳也同時不見了。馬董一怒之下報案，全國通緝兩人，沒多久“天涯論壇”就出現了以秘書小吳為口吻寫的“自白書”，意思是這筆錢是她應得的補償金，因為她懷有馬總的孩子，而馬總的承諾是離婚後娶她，但沒能兌現不說，還逼她打胎。於是，小吳就與營銷部的魏部長共同把錢卷走。並要求馬總不得繼續追究，否則就把他的醜事全都發到網上。
    聽到這裏，方剛問：“她發到網上了嗎？”
    營銷部員工說：“當然發了！好家夥，全是爆炸新聞，什麽馬總的房地產公司在拿地的時候大搞錢權交易，還列出一個表格，全是關係戶，什麽職務，收過多少錢，什麽時間都很清楚。”
    “然後呢？”方剛連忙問道。
    營銷部員工回答：“現在馬總正在接受調查呢，公司人心惶惶，都不知道怎麽辦。”
    方剛忽然想起，之前秘書小吳曾經問過，說如果倒黴，跟馬總關係很密切的人會不會也受連累。現在看來，應該就是在擔心她自己。方剛發現他的猜測居然全中了，但他很清楚，並非自己有多聰明，而是這種事在國內發生的機率太高，誰都猜得到。
    之後，那營銷部的員工再沒聯係過，方剛關心那尊山精，還特意托楊秀發上網查有關“無敵集團”的消息，隻能查到馬總已經被警方控製，就沒了下文。
    他很想知道，金助理到底跑到了哪裏，山精是他偷走的，還是被住在頂樓的鄰居給偷去。但馬總都進去了，這個事自然也就沒人關心，更無人查找。也許，隻能永遠是個謎團了。
    那天他去找阿讚ki和貝姆，因為仇老師也要去，就先到曼穀跟他和張妃吃飯。席間，方剛忍不住說起山精的事，感慨道：“之前張妃還說山精這東西沒人能守得了禁忌，我還不信，現在看來真是這樣！”
    “都因為那場火，”張妃聽完過程，說，“如果不是鄰居失火，保險櫃也不會被那個老板的助理帶回家，就不會失竊。”
    仇老師搖頭：“與火無關，是那個馬老板不肯做好事，連慈善活動都要掛羊頭賣豬肉，借慈善繼續斂財！之前阿讚ki早就說過，馬老板福報淺，業障大，要想供奉山精就必須多行善，以他的實力，拿出幾百萬根本不是事，但越有錢的人就會越吝嗇，連員工猝死都要榨出利潤來，這種人供奉山精，不出事才怪。”
    張妃說：“雖然我很反對你賣山精這種陰物，但那個馬老板也真太壞了，這種人，應該得到報應！”方剛驚訝地看著她，說你居然也會這麽想，還以為又得訓我。
    “我什麽時候敢訓你？”張妃白了他一眼，“真奇怪，馬總已經那麽有錢，十幾億的身家，根本花不完，為什麽還要賺這些昧心錢？人總要有些同情心，難道他看見為自己工作的員工活活累死，妻子和孩子無依無靠，就完全不會感到哪怕一絲愧疚？”
    方剛搖頭：“我也不能理解，反正當時，我看到那個抱著嬰兒的年輕母親坐在地上哭，我的想法就是，我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能讓我未來的老婆和孩子失去我。”
    張妃看著方剛，目光中充滿柔情。
    “對某些人來講，賺錢的癮堪比吸毒，”仇老師慢悠悠地說，“那些巨富大商，很多比馬總還要有錢，如比爾蓋茨，已經有幾百億美元身家，為什麽還在努力工作？還有李嘉誠也是，快八十歲的人，仍然每天開會。他們當然不是為了賺錢，公司即使沒有他們也照樣前進，驅使他們的，是人的好勝心和體現自我價值的天性，這也是人和動物最大的區別。但人是很複雜的，在有些人身上，這種好勝心和天性會占據理智，控製人的心智，就成了類似葛朗台的那種人。日本有個富翁，非常有錢，但卻隻賺不花。為了省錢，冬天他和妻子竟都不穿襪子，而是用衛生紙纏腳。”
    方剛問：“用衛生紙纏腳？那怎麽能禦寒？”
    仇老師笑著：“厚厚地多纏幾圈，那富翁自己也說，他是個大傻瓜，隻會賺錢而不會花錢。”
    “還有這種人……”張妃也失笑道。
    仇老師說：“當然，那是個例，但足以證明賺錢是種天性，既然是天性，就會有人不能控製它，而反被其控製，所以我們能看到很多形形色色的怪人——賺錢成癮、懶惰無比、虛偽成性、嫉妒成仇，這些都是被天性所控製而不能自拔。賺錢的欲望已經超過一切，什麽同情、理解、感恩等高級情感全都被壓製。這些人看似風光無限，能力超強，其實早就淪為金錢的奴隸，遭人唾棄。方老板，你可千萬不能變成這種人啊。”
    方剛說：“我肯定不會，至少到現在還算大方，舍得花錢買襪子！”
    三人都笑起來。
    “到底是山精力量大，還是人的欲望力量更大？”方剛慢慢倒了杯果汁，“如果說人的欲望強大，卻往往無法達到目的，全都要靠佛牌陰物來改變；要說山精的力量大，卻還是改變不了人的貪婪，比如馬總這類人。”
    仇老師說：“方老板賣了三年佛牌，我覺得你最大的收獲，不是賺到多少錢，而是終於學會如何辯證地思考問題。這可是人與動物的區別之一，可喜可賀！”
    看著他的表情，方剛不知道仇老師到底是認真的，還是又在取笑自己，他並不在意，因為剛才說的那個問題，他還沒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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