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心意已決，周海洋便把思路轉向執行環節。他接著問道：“方總，我之前一直負責渠道和客戶銷售，貨源和采購沒有接觸過，這一塊您看……”
    “這塊不用你管，我來想辦法。我負責聯係硬盤的貨源和進貨環節，你負責在口岸接貨和發往內地銷售。
    現在問題關鍵是，外麵的人把貨運到什麽地方、在什麽口岸交接比較穩妥？”
    周海洋沉思片刻後，便說道：“讓他們運到鷺城吧，畢竟之前你在閩省插隊，那裏有你們不少知青戰友。
    再說了，我和鷺城港務局比較熟悉，萬一有什麽問題，還可以通過他們疏通和海關的關係。
    我就在鷺城驗收接貨，然後直接發往寧城。”
    “好！”方啟東聽周海洋這麽一說，頓時非常高興：“你需要幾個幫手？”
    周海洋沉思片刻，搖頭說到：“一個都不用，知道這件事情的人越多，出事的機率越大。除您之外，我不希望還有其他人知道此事。
    但是，我在動身之前，會事先聯係好幾家可靠的代理商，讓他們做好準備。”
    方啟東想了想，接著說道：“好！海洋，如今，你是我百分百信任的人了。這樣，我把扣在咱們手裏的ph的貨款全數交給你，希望你跑的這一趟，能讓華宇撐到宏觀調控放鬆的那一天。”
    ……
    回到座位上剛坐下，周海洋正考慮如何與鷺城港務局和有關部門通氣，以及提前跟有關代理商打招呼。
    隻見梁明溜過來喜滋滋地說道：“老大，我的錢差不多都回來了。”
    “什麽錢？出差報銷的？”周海洋一時沒反應過來。
    “不是。你忘啦？我被王穆通騙走的一萬塊錢啊，如今已經清退給我九千了。謝天謝地，原本我還以為能回來一半就不錯。”
    “哼！說得你好像特無辜似的。如果你不貪心，他能騙到你嗎？”周海洋胸中頓時生出一股惡氣：“都是你們這幫一見便宜就上鉤的家夥惹的禍，要不是因為社會上像你這樣的人太多，cc機電能鬧出那麽大的動靜嗎？
    說白了，你們這些人才是這波宏觀調控最直接的導火索，害得咱們公司現在隻能……”
    剛說到這兒，周海洋心裏頓時一怔，急忙收住口。
    好在梁明隻是愣了一下並沒有繼續追問，而是唯唯諾諾地說道：“你說的沒錯老大，我去領錢的時候，人家也是這麽批評我的，口氣跟你一模一樣，說我們這號人正是騙子滋生的溫床。”
    ……
    十月底，周海洋在鷺城給方啟東打了個電話，掩不住內心的興奮，說道：“方總，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貨已經全部發往寧城，我明天就回去安排銷售的事情。”
    “太好了海洋！最後的量是多大？”
    “一萬塊。”
    “這麽多？代理商那邊的銷路都聯係好了嗎？”
    “放心吧方總，都聯係好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海洋，你可是咱們華宇的頭號功臣，等你回來我給你慶功。”
    周海洋笑著說道：“心領了方總，這種事情還是別張揚的好，您說是吧？”
    方啟東也笑著說道：“放心吧，我單獨在鴻賓樓給你慶功。
    你可不知道，這幾天，我一直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提心吊膽的。
    咱們華宇僅存的家當都交給了你，萬一有個閃失，我跳樓的心都有。
    這下好了，等這批貨都賣掉，就夠咱們再堅持一陣子啦！”
    周海洋放下手裏的大哥大，這才開始仔細琢磨方啟東的最後這句話。
    頓時感到心裏很不是個滋味。
    看來方啟東擔心的不僅僅是周海洋有個閃失，比如被上家把錢坑了，或者被海關把貨扣了。
    在方啟東那頭，周海洋本身就是一個潛在的風險因素，比如他把這筆款卷了跑路？
    周海洋不由得聯想到，之前方啟東所謂的百分百信任，越是一味對自己強調，說明他心裏麵對自己越是打了折扣。
    接著，他又想到自己近乎出生入死為華宇賣命的種種不容易，心裏不禁地感到酸楚。
    但是，他很快就讓自己從這種情緒中擺脫出來了。
    換位思考一下，方啟東即便真有這種猜疑和顧忌，也屬人之常情。
    這也恰恰證明，華宇的危機已經到了兵臨城下、火燒眉毛的程度。
    除非萬不得已，否則方啟東怎麽可能把公司賬上全部的錢，乃至整個華宇的一線生機，近乎賭博似的，孤注一擲的押在他周海洋一個人身上？
    ……
    心情好轉以後，周海洋又抄起大哥大撥通裴曉虹的號碼，等電話剛接通，便問道：“你猜我現在在哪兒？”
    “不是在鷺城嗎？”裴曉虹旋即興衝衝地問道：“你回寧城啦？”
    “沒有，我是問你猜猜我在鷺城什麽地方。”
    “哦，那我怎麽知道。”裴曉虹顯然有些失望。
    “嘿嘿，我在麥當勞呢。點了一個巨無霸，還替你點了一個麥香魚，待會兒替你吃掉。”
    “咦？鷺城也有麥當勞啦？很洋氣嘛。”
    “是啊，我特意問了，是今年初開的，好像寧城之後就是鷺城。”
    “你事情辦得怎麽樣？聽著心情不錯嘛。”
    “還算順利，具體的就不在電話上說了。”
    “切，當麵你也不怎麽跟我說呀，你這個人一向公私分明，守口如瓶。”
    周海洋不接茬，挺神秘地問道：“還記得去年的最後一天，咱們是怎麽過的嗎？”
    “當然。虧你還有臉問怎麽過的，是根本沒過成，半道兒你就跑了。告訴你，直到今天我都恨你。”
    周海洋想象著裴曉虹在電話那頭撅嘴的樣子，笑著說道：“那從今天以後，你就不用恨我了。
    告訴你，我這次來鷺城，實地偵察了一下，發現一個挺不錯的地方，今年底想和你一起來鷺城過跨年，怎麽樣？”
    “真的啊？那太棒了！”裴曉虹隨即又不放心地問道：“你是說，就咱倆？”
    “當然，就咱倆。”
    “哇塞，我開心死了。你幹嘛提前這麽早告訴我？讓我還得苦等兩個月，你的心可真狠。”
    周海洋哭笑不得：“可如果我事到臨頭再給你驚喜，你又該埋怨我怎麽不早告訴你。現在告訴你，能讓你提前高興好多天呢。”
    裴曉虹笑著說道：“沒錯，我就是這樣的口非心是，雖然你怎麽做我心裏很開心，但嘴上就一定要抱怨你，哈哈。”
    “跟你在一起，總能讓我學到新的成語。我剛才說挺不錯的地方，是鷺城的海景大酒店，特豪華特氣派，咱們可以住兩個晚上。”
    裴曉虹立刻問道：“真的？那咱倆訂一個房間？”
    周海洋被問得有些退縮：“如果你覺得……訂兩個房間比較好？那也行。”
    “行個屁。”裴曉虹笑罵道：“傻瓜，我當然希望隻訂一間房啦。剛才乍一聽，簡直難以置信，所以確認一下。對了，記得要大床房喲。”
    周海洋疑惑地問道：“這還能挑嗎？給哪個房間，都是酒店定吧？”
    “當然能挑，隻要一張大床的，不要兩張小床的。笨死了你，房間我負責訂，你別管了。”
    周海洋連忙表態：“你負責訂房，我負責結賬。”
    裴曉虹情不自禁地憧憬道：“被你這麽一說，我都等不及了，哪兒還有心思上班呀……要不我現在就坐飛機趕過去吧？”
    “我明天就回寧城了。”周海洋忽然想起什麽，笑問：“對了，你一個未成年人跟我出來玩兒，要不要經過家長同意呀？”
    “去你的，你才未成年呢，心智未開。”裴曉虹竭力壓低嗓音說：“我不是未成年人，我是未成女人，一直等著你呢。”
    周海洋聽裴曉虹這麽一說，頓時覺得心裏癢酥酥的，嘴上卻不知說什麽好。
    裴曉虹又嘿嘿一笑，又小聲說道：“到時候我要試試你，看看你怎麽樣。”
    周海洋憨憨地說道：“說實話，我也想試試我自己，試了才知道行不行。”
    裴曉虹不由得放聲大笑，好不容易停下來，又把氣息調勻，才含情脈脈地說道：“謝謝你，海洋，你讓我覺得特別甜蜜，特別美好。”
    周海洋頓了頓，一本正經地回應道：“我相信，將來會更美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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