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麗莉在沙發上坐下，robert從寫字台拖過一把椅子坐到範麗莉對麵。
    範麗莉扭過臉沒理睬他，而是專心致誌地吃著藥。
    robert搓著手說道：“linda，對不起，我感到非常非常抱歉。”
    範麗莉聞言，立刻咄咄逼人地質問道：“你的意思是，今天發生的事，並非出於你的本意？”
    “yes.”robert篤定地回答。
    範麗莉聞言，頓時氣懵了！竟然忘記了英語中對否定疑問句的回答習慣，與漢語正相反。
    robert見範麗莉杏眼圓睜，知道她理解錯了，急忙又補充說道：“是的，一切都是出於我的本意。隻是……”
    “隻是什麽？”
    robert窘迫之際，緊張地從茶幾上拿過藥盒，一邊拆解、一邊把它從六麵體攤成一張紙板，一邊咕噥道：“隻是……我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發生在這種時候。”
    “那麽，你設想的是什麽方式？什麽時候？”
    robert雙手合十，把紙板用力夾緊，想讓它盡量接近一個完美的平麵，低著頭說道：“以你能接受的方式，在你準備好的時候。”
    範麗莉看著robert無意間擺出的這副虔誠懺悔的模樣，覺得這位比自己大十幾歲的大老板，此時此刻竟像一個做錯事的大男孩兒。可恨之餘，不免又有幾分可笑。
    她不願再多說什麽，拿起沒吃完的藥板剛準備收好，卻發現茶幾上的藥盒不見了。
    robert見狀，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做錯了事，他把展開的紙板遞向範麗莉，紅著臉說道：“對不起，我毀了你的藥盒。”
    她沒好氣地說道：“被你毀了的豈止是藥盒！”
    見robert手足無措的樣子，她又跟一句：“你的話說完了，可以走了，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robert訕訕地站起身走到門口，範麗莉跟在後麵準備鎖門，robert忽然轉過身衝著她張開了雙臂。
    範麗莉驚得心髒差點跳了出來。
    隻聽見robert說道：“我還有最後一句話要對你說：明年見。哦不，下個世紀見，下個千年見。”
    範麗莉伸手衝著走廊一指：“我現在誰也不想見，你出去吧！”
    ……
    新千年的頭一天，範麗莉一直在床上昏睡。
    夜裏又餓又渴的她，給自己泡了杯熱牛奶，翻出常備的食物吃了起來。
    無意間，發現門縫躺著一張紙。
    她撿起一看，是張賀卡，上麵用英文寫著“新年快樂、新世紀快樂、新千年快樂”，署名是“rz”。
    範麗莉苦笑了一下，隨手又扔到地毯上。
    她拿起手機，手機有不少未接電話和短信，robert的號碼出現好幾次。
    除了與賀卡同樣內容的短信之外，還有一條寫的是：我希望在離開前見你一麵。範麗莉把短信刪了，接著蒙頭大睡。
    不知睡了多久，也數不清醒過幾回，半夢半醒之際，範麗莉就望著天花板發呆。
    縈繞在腦海裏的，始終是同一個問題：自己無法接受的，究竟是robert這個人，還是robert對待自己的方式……
    2號中午，範麗莉終於走出了房門。
    她先到徐家匯逛了一圈新開業的港匯廣場，吃了頓午餐，做了spa，接著又做頭發。
    然後再去淮海路上的美美百貨，直到晚上，才拎著幾個購物袋回到了公寓。
    開門的時候，隻見房間的門縫又有一張robert寫的便箋。
    而且，座機上的留言燈不停閃爍。
    內容都還是那一句話：我希望在離開前見你一麵。
    洗漱完畢，範麗莉卻毫無睡意，她開了盞小燈，蜷在窗前的沙發裏，望著衡山路上的夜色。
    已經很晚了，範麗莉依稀聽見走廊傳來腳步聲。
    她的神經頓時繃緊，看著從門縫裏透進來的那條光帶。
    腳步聲越來越近，範麗莉的脈搏也越來越快。
    但腳步聲經過門口又繼續前行，沒有片刻停留甚至遲滯，看來是虛驚一場。
    範麗莉剛鬆了口氣，那腳步聲竟然折返回來了！
    徑直到範麗莉的門外站住了，一動不動。
    範麗莉的心幾乎蹦到了嗓子眼兒，雙手緊緊把沙發靠墊抱在胸前，眼睛直勾勾盯著門縫。
    門縫裏的光帶被兩個暗影割斷了，範麗莉心想：外麵一定是robert的兩隻腳。
    範麗莉好幾次把自己砰砰的心跳聲，誤以為是敲門聲。
    她好幾次想：要不要走近房門把門打開？但最終還是沒有離開那張沙發。
    過了不知多久，兩個暗影挪走了，腳步聲又重新響起。
    雖然聽上去步履有些沉重，但越來越遠了。
    範麗莉吐出了長長的一口氣，擦了擦臉頰上的汗水。
    先把空調的暖風關掉，然後設置好鬧鍾，這才踏實的睡了。
    這是兩天以來，範麗莉睡得最香的一個夜晚……
    3號一早，她敲開了robert的房門。
    房門被打開了，情緒明顯低落到極點的robert，看了範麗莉一眼，沒說什麽。
    轉過身，繼續埋頭收拾他的行李。
    範麗莉走到他的跟前，把掩在背後的右手伸出來放在他的眼前，是一個精美的包裝盒。
    robert麵露詫異：“送我的？是什麽？”
    範麗莉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robert接過盒子，打開包裝，裏麵是一個深灰色的盒子。
    再打開，原來是一瓶香水。
    <101nove.comci的。”範麗莉很自然地說道：“bob，我希望你從今以後，再也不要用科隆4711了，可以嗎？”
    robert立刻走進洗手間，拿著一個男士化妝包走了出來，二話不說，便把整瓶科隆4711丟進垃圾桶。
    <101nove.comci香水收好，忽然想起什麽似的，抬起頭，用驚訝的目光盯著範麗莉問道：“linda，你剛才叫我什麽？”
    bob本是robert的昵稱，但因為他的性格和做派，令公司上下從無一人敢對他使用過這個昵稱。
    範麗莉臉上旋即掛著一層淡淡的微笑，似乎在無聲地反問：“怎麽？不可以嗎？”
    robert喜出望外地伸出雙臂，抱住了範麗莉，淚水禁不住奪眶而出。
    他猶豫好久，但終究還是沒敢吻她。
    範麗莉等robert鬆開後，她才問道：“你昨天晚上去找過我？”
    robert點了點頭：“我到了你門口，但最後還是決定不打擾你。”
    他又顯出幾分焦慮，接著說道：“linda，雖然我不知道你將做出何種決定，但我都會尊重你的選擇。”
    範麗莉點了點頭，接著，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從今天起，在工作關係中，我會像過去一樣尊重你。
    但在私人關係中，我希望你盡快學會尊重我。
    我們關係中最重要的就是彼此尊重，你同意嗎？”
    “ok！就按你定的規矩，以後我無論做什麽，都會先想想你是否希望我那麽做。”robert聳了一下肩膀，凝視著範麗莉的眼睛，很鄭重地說道：“linda，我現在有一個請求。”
    範麗莉聞言，周身頓時開始緊張。
    robert趕緊笑了一下：“放鬆，不是你想的那方麵。我希望你能向我提出某個要求，某個很難的、但我盡力能夠給予你的要求。”
    範麗莉的眉毛立刻擰在一起：“你的意思是……”
    “不不，你別誤會。”robert連連擺手，“為什麽要那樣想？我更願意把它理解為……我對你的回報。”
    範麗莉臉色鐵青，扭頭就走。
    robert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範麗莉轉過臉怒目而視：“你剛說過的話就已經忘了？！”
    robert瞬間鬆開手，一步邁到門口擋住範麗莉的去路說道：“linda，聽我說，不要把你自己想得那麽不堪，更不要那樣看我。
    這個要求並非關於錢，你和我都不缺錢，我是在說……怎麽說呢……我希望你的人生和事業更加美好，我也自信能幫你達到某個目標，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見範麗莉顯然在思索這話的含義，robert趁勢挑明：“如果你對我一無所求，那麽，你在我心裏會始終是一個巨大的問號、一個不確定的因素。
    何況那天晚上，我還對你做了那樣的事……
    linda，在我們的關係中，信任至少與尊重同樣重要，為了讓我毫無保留地信任你，你應該對我提出某個要求。”
    範麗莉默默地望著robert，robert不安地搓著雙手。
    範麗莉又想了一會兒才回答：“ok！給我一些時間，我需要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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