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媛被周海洋這副樣子嚇壞了，連忙解釋說：“不是，你別誤會，我隻是想幫你，幫怡商網。”
    “你已經幫我夠多了。”周海洋稍微冷靜了下來，繼續說道：“沒必要還耗在這兒，你應該去做更有意義的事情，比如去幫你爸。”
    “海洋，要不找我爸借點兒錢？再維持一段，也許曙光就在前頭呢。”
    “記得以前咱們聊過這個，如果你真想讓我接受你爸的資助，你就得先離開怡商網。”
    方小媛想了一會兒，毅然決然地說道：“好！如果我的離開，能對怡商網有所幫助，我可以離開。”
    周海洋微微點了下頭，勉強笑了笑：“你剛才思考的神態，讓我想起當年你做立體幾何的時候。”
    “聽我爸說，我剛上高一那段是他最苦悶最彷徨的時期，完全看不到任何希望，他說當時真想把華宇關掉，甚至覺得……活著毫無意義。”
    “是嗎？我當時倒沒什麽感覺，就是發現無事可做，連出差都用不著，你爸什麽也不跟我們說。”
    “就像現在你什麽也不跟員工講一樣，不是嗎？”方小媛俏皮地擠下眼睛：“我的意思是，我爸也經曆過特別黑暗的時刻。但黑暗總會過去，要不怎麽叫黎明前的黑暗呢？”
    “黎明前一定黑暗，但黑暗後麵未必一定就是黎明，也許是更黑的黑暗。”
    “海洋，你一定要振作起來。想想看，如果當時我爸放棄了，華宇會怎麽樣？你會怎麽樣？我會怎麽樣？
    如果現在你放棄了，老陶、黃權明還有怡商網的所有員工會怎麽樣？他們的家人會怎麽樣？
    你的一個決定，將改變很多人的人生軌跡，你的責任是帶領大家走出黑暗、帶向光明，而不是推入黑暗。”
    周海洋苦笑道：“也許我的決定，可以讓大家都得以解脫呢？！包括我。”
    方小媛噌地一下站了起來，大聲說道：“周海洋，如果你是一個懦夫，就根本不配談什麽尊嚴！”
    周海洋緩緩抬起眼，看著方小媛，淡淡地說道：“大過年的，別花時間在這兒吵架，回去陪你爸媽吧。”
    方小媛餘怒未消，噘著嘴說道：“誰願意跟你吵。不過我這幾天真不能再過來陪你值班了，我爸給我安排了好幾撥應酬，煩人！”
    ……
    方小媛剛進電梯，就先後給陶永年和黃權明打電話，囑咐道：“喂，你倆最近有事沒事多跟海洋在電話裏、qq上聊聊天。”
    兩人都不解的問道：“為什麽呀？”
    方小媛說：“海洋他一個人值班多孤單多無聊啊？！讓你們花點時間陪他解解悶，哪兒有這麽多為什麽？”
    她本已走出大門又退回來進到值班室，可惜魏隊長不在。
    她準備拜托魏隊長的下屬，經常上樓觀察一下周海洋，轉念一想，沒說出口。
    ……
    周海洋吃完餃子，把飯盒洗幹淨。
    順手把黃權明髒兮兮的筷子和勺子洗了洗。
    接著，又將陶永年熬夜專用的煙灰缸刷幹淨。
    幹得興起的他，突然來了興致，幹脆趁勢對辦公室展開全麵大掃除。
    從桌麵到地麵，從窗台到桌上的燈盞，通通清理一遍，不留死角。
    在樓層間巡視的魏隊長，聽到動靜，前來一探究竟，隻見熱汗涔涔的周海洋正抱著大捆垃圾準備下樓去扔，不禁感到詫異……
    大年初三，周海洋又在門口遇到了魏隊長，魏隊長隻是遲疑的招了下手，什麽也沒說。
    這一天，周海洋把辦公室的清潔工程深入到細節階段。
    他開始處理每台電腦的鍵盤、屏幕和顯示器後部的積塵和灰垢。
    先用一字頭小改錐襯著一塊細布，在鍵盤縫隙和顯示器散熱孔間，一點一點擦拭清除頑垢。
    再用吹塵球把殘留的灰塵和纖維吹走，甚至鼠標連同鼠標墊也被他收拾得煥然一新。
    清潔完外設接著便是主機，他使出當年在華宇練就的功夫，熟練地拆開機箱打掃風扇和散熱片。
    然後跪在桌子下麵把電源線和網線收攏規整，就像專業布線工似的完成每一道活計。
    他幹得那麽投入、如同一位匠人充滿享受與自豪地施展手藝，而且樂在其中，內心逐漸變得越來越純淨、沉靜且淡然。
    這項偉大的清潔工程，一直幹到大年初五，終於大功告成。
    當周海洋帶著心滿意足的成就感，昂首闊步經過大廈值班室時，魏隊長靠著門框衝他喊了一句：“我看你不是一般人。”
    ……
    大年初六，周海洋繼續獨自值班。
    突然聽到座機響起，他估計又是陶永年或黃權明找他閑聊。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但還是很認真地接起來說：“您好，這裏是怡商網。”
    “咦，還真有人接……”電話裏的一個女人的聲音咕噥道。
    “您好，我是怡商網，請問您是會員嗎？有什麽可以幫到您？”
    對方嘿嘿笑一聲：“我不是會員，但我想在你們網站上賣東西。”
    周海洋立刻高興地說道：“您是想注冊商戶？那太好了，歡迎歡迎！
    怡商網上有很方便快捷的流程幫您申請開店，您在注冊的過程中，一旦遇到問題，可以隨時聯係我們。”
    “是這樣，我正好在珠江路上，離你們不遠，想先拜訪一下。”
    “好啊，隨時歡迎！”周海洋放下電話，就忙著倒水沏茶。
    沒多久，聽見樓道裏傳來了腳步聲，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女人出現在門口。
    眼睛細細的、嘴唇薄薄的，臉上是溫和謙恭的笑。
    周海洋連忙把客人請進來落座，對方環顧四周，笑著說：“挺幹淨，比我們公司強得多。”
    接過周海洋遞上的茶杯又接著說道，“我是偶然路過，想碰碰運氣，看你們有沒有人，沒想到真有值班的，不好意思啊！我是個不速之客。”
    “哪裏話，有客戶來，我當然不亦樂乎。先給您拜個年。”
    “過年好過年好。哎呀！我會不會是你們羊年的頭一個客戶啊？”
    周海洋笑著說道：“那再好不過了。請問您的公司主要做哪類產品？”
    “產品挺多，主要的嘛，就是加濕器、空氣清新器等小家電。哦忘了介紹，我是衛龍公司的，我姓葉。”
    衛龍？姓葉？周海洋腦子裏倏然閃過一個念頭，難道？莫非？
    他馬上取出一張自己的名片雙手遞上，對方忙從西裝內兜裏也取出名片交換。
    周海洋第一眼便看到頭銜處的董事長三個字，不由得驚呼道：“哎呀，您就是衛龍的葉總？！失敬失敬，我久仰您的大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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