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到，所有人都激動起來。
    天武第一軍廂都指揮使是張叔夜的大兒子張伯奮，他一身重甲，從戰馬上翻身而下。
    “參見陛下！”
    “都不必多禮。”
    趙寧掃視一圈，隻見天武軍、龍衛軍、神衛軍和捧日軍，全部都已經列陣。
    此乃大宋禁軍中的上四軍。
    大宋朝自中後期，中央禁軍基本上很少參與戰爭了。
    為了防止地方做大，大宋朝不留餘力地推行募兵製，真正能打的是邊軍。
    例如陝西諸軍。
    上四軍在宋徽宗時代，也同樣已經沒落。
    自去年守衛東京以後，趙寧立軍政院，則為上四軍重開軍法，整頓軍務，日夜操練，屯兵黃河之畔。
    看到這些人，趙寧心中感覺到踏實，他大聲說道：“諸位，金賊又來了，這一次，我們應該怎麽做？”
    張伯奮第一個喊出來：“血戰到底！”
    其餘人立刻也跟著喊出來：“血戰到底！”
    聲浪如同海嘯一樣，在黃河邊滾動。
    這是不是精銳？
    這就是精銳！
    什麽是精銳？
    軍紀嚴明，士氣如虹，敢死戰者，便是精銳之師。
    如今大宋朝的新軍與其他軍隊到底有什麽不同？
    其實很簡單，軍法不同。
    趙寧在新軍中廢除了《階級法》。
    《階級法》是大宋朝的軍法之一，其為軍隊每一個層級規定了具體且詳細的身份屬性。
    大宋朝的《階級法》有一個非常明顯的特點：無論哪一級軍官，都可以隨意淩辱士兵。
    就算是軍官的錯，士兵也必須接受淩辱，甚至連上告權都被剝奪。
    對比之下，金軍則全然不同。
    金軍的體係裏，軍官除了在打仗的時候有指揮權，其餘時候，基本上是平等的。
    平等具體體現在夥食、穿著、人格尊嚴上麵。
    恰恰這些在軍隊中，可以讓士兵產生歸屬感。
    這也是為什麽金軍中有大量的漢人，他們的戰鬥力一樣非常強悍的原因。
    這也是支撐金軍節節勝利的根本原因，一支軍隊的立足根底，軍魂的根底。
    便如同當年吳起陪著軍士一起吃苦，魏武卒能橫掃諸國一樣。
    大宋朝過去的軍法弊端，在這支新軍中，被趙寧全部廢掉了。
    故現在的上四軍，可以稱之為一支精銳之師。
    聲音持續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平息下來。
    皇帝騎在馬上，他神色淡然，目光平靜，繼續說道：“你們是一支從戰火中錘煉出來的軍隊，你們每一個人都參與過東京城保衛戰！”
    “你們是一支光榮之師！”
    “上一次，是在城中守衛，這一次，我們北渡黃河，正麵與金軍決一死戰，如何？”
    震天的聲浪再次響起來：“決一死戰！決一死戰！”
    “朕與你們同在。”
    十一月初七，阜城。
    完顏昌已經連續發動半個月的攻勢，阜城卻堅如磐石。
    這座小城，城高不過二丈（六米左右），即便用簡易雲梯攻下來也應該是輕而易舉。
    半個月前，嶽飛用簡易雲梯，攻了不到半天，楊進就失守了。
    而完顏昌攻了大半個月，依然不能無法拿下來。
    他這才知道自己在小小的阜城遇到了硬茬子。
    但他此時又不敢將消息傳給完顏宗輔。
    若是圍困阜城，一時半會兒也無法拖死這座城，且貽誤戰機。
    所以在十一月初七這一日，完顏昌決定繞開阜城，對永靜軍發動全麵進攻。
    兩萬金軍立刻吳橋縣挺進。
    打阜城不行，打吳橋縣卻不難，僅僅用了三天時間，完顏昌就攻克吳橋縣。
    隨後一路朝東光縣狂飆，在永靜軍中大有無人可擋之勢。
    而此時，完顏宗輔的十萬大軍，也擊潰黃河邊宋軍的防禦，全軍挺入滄州。
    進入滄州後，完顏宗輔立刻對滄州城圍得水泄不通，並且在第二天，就對滄州展開了全麵攻城戰。
    浩浩蕩蕩的大軍，沿著鵝車、雲梯，附著在城牆上，黑壓壓一片，仿佛要將城牆壓塌。
    攻城戰足足持續了一天，結果就是無功而返！
    滄州城在行政上隸屬於河間府，並非大宋朝的重鎮，按理說應該不難攻下。
    信心滿滿的完顏宗輔，攜踏平山嶽之勢而來，欲橫推整個河北東路。
    但卻在第一戰，遇到了硬骨頭。
    接下來的半個月，完顏宗輔對滄州城發動了連續不斷的攻勢，將一個個能征善戰的士兵送到城牆上，仿佛要以人數硬生生將這座小城壓塌下去。
    經曆了半個月的強勢圍攻，滄州城依然佇立在那裏！
    完顏宗輔氣得直跳腳，最後，他不得不轉身將矛頭對準周圍的城寨。
    然而，他赫然發現，周圍的城寨，也是一個比一個能抗。
    雖然這些城寨的防禦工事沒有滄州城完善，但作戰的宋軍，卻一個比一個能打。
    從十月十九日進入滄州，到十一月十七日，已經過去近一個月，那些城寨確實被打下來了，但金軍也損失了不少。
    打滄州城，損失了8000人，無果！
    打周圍的城寨，損失了4000人。
    這點戰果對於金國來說，簡直是無法接受。
    畢竟主城滄州還好好地佇立在那裏。
    將周圍城寨打下來後，完顏宗輔再次回去圍攻滄州，並且切斷了滄州所有的糧道，企圖從心理層麵對滄州施壓。
    然後再全力圍攻數次。
    依然無果！
    甚至好幾次，金軍都殺上城頭了，眼看著就要控製住城頭，卻又被宋軍給攆了下來。
    完顏宗輔十二月之前擊潰宋軍東線的野心，顯然不可能實現了。
    此時，擺在完顏宗輔麵前的有兩條路：
    一、繼續圍城，堅決拿下滄州。
    隻要拿下滄州，就能活捉李綱，李綱一旦被俘，宋軍東線士氣大損，無主心骨，則自行崩潰。
    二、繞開滄州，直接南下。
    南下進入齊魯之地。
    並不是任何地方都如同滄州這樣堅固的。
    不過，繞開滄州完顏宗輔必須承受風險。
    他完顏宗輔敢南下打，宋軍就敢在北線把防禦再次建立起來，把金軍北歸的路封鎖住，用內地龐大的資源和縱深，把金軍耗死在裏麵。
    完顏宗輔思忖再三，還是選擇了繞開滄州。
    他是這麽想的，既然滄州這塊硬骨頭啃不動，就先放著。
    至於風險嘛，完顏昌還有三萬大軍在永靜軍，留著他在這裏將宋軍東線守備慢慢啃下來。
    以三萬大軍的實力，啃下永靜軍，牽製滄州宋軍，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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