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人魚少女【十二】【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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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悄悄跟著目標的蹤跡來到碼頭的工藤新一,在人魚歌聲響起的那一瞬間,並不能夠抵擋。理智化為混沌在這支歌的時限內,似乎變成了理所應當的事情。
    當來自海洋的聲音,牽引著他的腳步往那片蔚藍色走去時,工藤新一的意識變得模模糊糊,一片空白。
    但少年的意誌堅固不化,也許是本能察覺到了前方的危機,也許是潛意識為他做出了正確的判斷。不過就在工藤新一即將像那些渾渾噩噩的人一樣跳海之前,他停下了腳步。
    而抵抗的舉動一旦起了頭,後麵的事情也就順理成章了。當蒙住神智的迷霧被驅散,眼前的一切毫無遮掩的呈現在了他的眼前。
    工藤新一看了看離自己隻有一步之遙的海水,並不覺得放鬆,反而一顆心跳動的越發緊張。
    差一點……
    就差一點,他就要跳下去了……
    在這種情況下跳下去的人,下場除了沉眠大海不會再有第二個……
    如果說在來之前,工藤新一還在僥幸的去猜測什麽海怪的傳聞,隻是無聊的人在瞎編亂造的話,那麽剛剛的經曆,就算是把他的僥幸徹底打沒了的如山鐵證。
    再體驗過一次身不由己的感受之後,沒有人會再想嚐試被人操縱著跳海的事情。
    工藤新一站在海邊喘了口氣,然後立刻心有餘悸的後退了兩步。整個人被海風一吹後,他無比清醒起來。
    在自己親身體驗過之後,這位勇敢的少年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麽海怪的傳聞,能夠一下子流傳的這麽廣了。
    這種力量,確實能把人嚇一大跳。
    這樣的存在,別說是那些從來沒有和超自然生物接觸的人了,就算是他這個曾經和精靈打過交道的少年偵探感受完之後,都一時半會兒調整不過來狀態。
    雖然工藤新一現在並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麽能夠擺脫那種力量,但是中途脫險總歸是好事。
    想到這裏,一向充滿朝氣的少年神色上帶了幾份慶幸。他抿了抿嘴唇,長長呼了一口氣,然後立刻把自己腦子裏那些神神鬼鬼、亂七八糟的傳聞故事都給打包打包丟到了一邊。比起那些不知道真假的,眼前的這個現在才是最讓他想要迫切了解的。
    經過剛剛一遭,放眼看過去,現在的碼頭上已經沒有除了他以外的人了。
    工藤新一不用想也知道,這些人多半都已經讓海怪給帶進海裏作伴去了。
    這個認知讓工藤新一下意識的屏了屏呼吸。之前聽到的各色有關於海怪的傳聞,這時也通通都被他記了起來。
    而想的越多,工藤新一就越謹慎。
    畢竟雖然他對這些超自然生物很感興趣,但是他還沒有感興趣到,可以把自己的生命安全也賠進去的地步。
    工藤新一發誓,他原本隻是想悄悄往海麵上望一眼看看情況的。
    但沒想到,這一眼望過去,他最先看見的不是所謂的海怪,而是被對方緊緊抱在懷裏的,他最重要的青梅竹馬——毛利蘭。
    一改往日的活潑開朗,毛利蘭此刻安安靜靜地躺在另一個陌生少女的懷裏毫無反應。
    看見這一幕的那一瞬間,工藤新一幾乎像是被人用鐵棒打中了腦子一樣。
    為什麽
    為什麽蘭會在這裏!
    她為什麽會是那樣一副昏迷不醒的樣子……
    是有什麽人對她做了什麽嗎!
    刹那間,一個個問題就跟炸彈一樣炸了開來。
    頃刻間,他的耳邊仿佛有什麽嗡嗡作響的聲音吵得他不得安寧,而除此以外,其餘的聲響卻是一點都聽不到了。
    在極度的震驚之下,這位聲名遠揚的名偵探甚至沒有注意到,毛利蘭身旁
    那條一向隻會出沒在故事裏的小人魚。
    工藤新一的身體已經完全不聽他的理智調令了。
    他的內心在指揮他往後退,他的雙腿卻一停不停地邁向大海。
    他的大腦在命令他保持安靜,可是他的嘴巴卻毫不猶豫的喊出了蘭的名字。
    原先清亮的聲音,因為少年此刻過於激烈的心情而破了音,甚至到了最後氣息不足的時候,他的聲音更是聽上去像是摻雜了幾分嘶啞。
    但是工藤新一現在什麽都來不及去思考了。
    他來不及去想這麽做的後果是什麽,他來不及去想自己這條漏網之魚會不會被人發現……
    他現在滿腦子都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把蘭從那種狀態中喊醒!
    ……
    一之瀨七月懷抱著毛利蘭,名為工藤新一的突發情況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一想到接下來的事情裏還要牽扯到這個腦子好用到不行的工藤新一,她頓時覺得自己的頭都在隱隱作痛。
    但是沒辦法。
    看著工藤新一那一副”準備什麽都不管,直接翻欄杆跳海遊過來”的舉動,以及自己懷裏隨時會醒過來的毛利蘭,一之瀨七月還能怎麽樣,她還不是得坦然接受接下來這新的考驗。
    ”真是歹命……”
    一之瀨七月在心裏感歎了一下,隨後又立刻打起了精神。
    “新一……”
    毛利蘭的聲音此刻近乎於呢喃低語。她雖然還沒有徹底的擺脫人魚歌聲的影響,但是工藤新一的聲音卻也的的確確傳到了她的耳朵裏。
    作為一個普通人,毛利蘭在海裏已經開始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失溫的現象。一陣陣冰涼的海水打在她的身上,瘦削的少女已經開始隱隱的顫抖。但作為低溫的人魚,一之瀨七月非但沒法給她溫度,她還在被動地汲取毛利蘭的體溫。
    這麽下去的話,可不太妙。
    感受到這一糟糕情況,一之瀨七月微微擰起了眉頭。一之瀨七月最初的預計,本來是打算帶毛利蘭離開後,把她送到另一邊海岸等她醒過來的。但是現在工藤新一這麽一弄,她反而是帶人走也不是,不帶人走也不是。
    事情發展到這裏,弄的一之瀨七月都想歎氣了。
    “人魚小姐……”
    毛利蘭的聲音溫柔中帶著幾分大夢初醒的恍惚。
    說實話,她現在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和靈魂仿佛都在什麽不同尋常的地方發飄似的漂浮不定。
    聽到被自己選中的少女的呼喚,一之瀨七月下意識就要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但就在她神情剛柔和了兩分,還沒來得及做出更多的反應時,“撲通!”一聲巨響從對麵傳來。
    這種聲音一之瀨七月這段日子以來都不知道聽了多少遍,所以她連個眼神都不用飄過去就知道,一定是工藤新一那小子跳海裏了。
    一之瀨七月都懶得看那個小鬼。
    但是她不看,卻不代表毛利蘭也可以無視。
    毛利蘭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工藤新一引了過去。
    而她這一看過去,視線就再也收不回來了。
    “新一!”
    這次的聲音要比剛才的中氣足很多,所以工藤新一一聽就知道毛利蘭一定已經清醒過來了。
    意識到這一點,他立刻更賣力的朝著她所在的方向遊來。
    看著他向自己靠近,毛利蘭下意識地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但是下一刻,意識到自己現在所處環境的毛利蘭就瞬間白了臉。
    她以前雖然有學過遊泳,但是她從來沒有在自己孤身一人、體力不支,還沒有攜帶任何救生設備的情況下到海裏玩耍過。
    意識回籠之後的少女受求生意誌的本能影響,不禁把自己身邊的人魚小姐
    抱地更緊了一些。
    而當自己被凍的稍微有些麻木的手,真正觸及到人魚小姐的後背皮膚時,毛利蘭才意識到她自己剛剛動作的不合適之處。
    她有意識的想立刻鬆開手,但是一之瀨七月卻順著自己的心意,溫和地一把按住了毛利蘭的手。
    毛利蘭既不解又不好意思地朝她看了過去,一之瀨七月一低頭,就對上了她那雙明亮溫柔的水藍色雙眸。
    真誠的眼神,永遠是最能打動人的,尤其對於一之瀨七月這種隻是麵上冷淡的人來說。心情驀然愉悅起來的人魚姬,輕輕拍了拍毛利蘭的胳膊,並且微微彎起了嘴角。
    毛利蘭有些沒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從她的動作裏,毛利蘭隱隱約約的能夠感受到一種親近友善的意味。
    碼頭離她們所在的位置並不是很遠,水性不錯的工藤新一雖然費了些力氣,但最後還是成功遊到了一之瀨七月的麵前。
    而一見他來,人魚姬的神情就又恢複了之前的拒人於千裏之外。
    不出一之瀨七月的預料。
    工藤新一這小子聰明的很,雖然一路遊過來的行為莽撞了一些,但是他至少還記得從碼頭角落裏,翻出一件救生衣穿在身上做雙重準備。
    工藤新一和人魚姬短暫的對視了一眼。
    不過……
    不知道是不是工藤新一的錯覺,他總覺得對方看自己的眼神裏充滿了審視。
    但審視就審視吧,工藤新一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糾結太久。
    他現在也顧不上其他的了。
    工藤新一的眼裏,現在就隻有一個毛利蘭。
    毛利蘭此刻被對方攬著,工藤新一擔心過近的距離會讓人魚產生應激反應,從而導致蘭受到什麽攻擊。於是他幹脆在離一之瀨七月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一邊艱難地保持著自己在海裏的平衡,一邊語氣急切的喊道:“把蘭放開,不要傷害她!如果你需要什麽人質,什麽戰利品的話,我願意來替換她!”
    才剛剛完成國中課業即將邁入高中生涯的這個年紀,根本沒辦法把自己真正的心思全部掩藏好,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這一點,對於目前的工藤新一來說,還是太有挑戰了些,著急和不安這些情緒,從始至終都明晃晃的掛在他的臉上。
    “啊!你在說什麽啊,新一!”
    聽到他的話,毛利蘭的臉頓時紅了。
    但另一頭被完全當做了壞蛋綁架犯的一之瀨七月,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她現在覺得這個工藤新一,忽然就哪哪兒都不順眼了起來。
    不然還是打他一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