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個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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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知筠隻覺得麵如火燒。
    她幫衛戟擦拭的手頓了頓,片刻之後,卻還是順著他的脖頸擦拭了下去。
    衛戟的脖頸同他的臉一樣,都是小麥色的,修長利落,形狀優美。
    尤其是喉前的喉結,如同平地上突然越起的山峰,讓人隻看一眼,都要臉紅心跳。
    難怪鄴州那麽多未嫁娘子,曾經心心念念給少將軍做夫人。
    且不提他的英武事跡,單憑這張臉,就足夠讓人心動。
    他身形並不過分壯碩,可當他除去那些煩人的衣衫後,旁人才能看出他身上結實的肌肉。
    結實、流暢、漂亮非凡。
    謝知筠的手有些許顫抖,一點點沒入衛戟的衣領裏。
    帕子有些冷了,但衛戟的胸膛卻是滾燙的。
    謝知筠臉上仿佛盛開了芙蓉,即便屋內燭光幽暗,也能照出她臉上清晰的醉芙蓉。
    然而此時,謝知筠卻猶豫了。
    被謝氏族規教導多年的她,實在不知要如何主動同一個男人歡好,即便這男人是她的丈夫也不行。
    父親教導她要做大家閨秀,族老嬤嬤讓她優雅守禮,如何做個完美的謝氏千金。
    沒人教她如何同夫君相處。
    此刻她並非不肯,是實在羞赧,也實在不知所措。
    謝知筠閉了閉眼,在心裏勸解自己,不過就隻錯過這一次,過幾日就要到十五,她還不如順其自然等到十五那一日,又何必自己努力?
    思及此,謝知筠的手就要從他胸膛裏抽出來。
    就在這時,結實有力的大手緊緊攥住了謝知筠的手腕。
    謝知筠心中驚駭,忍不住叫出聲來:“呀。”
    再往前看去,卻見衛戟依舊緊緊閉著雙眸,他的眉心緊鎖,似乎對打擾他美夢的小手頗為不滿。
    謝知筠鬆了口氣。
    還好他沒醒。
    謝知筠輕輕拍了一下他的手,想讓他鬆開自己,但她剛一碰到他的手背,緊接著便是一片天旋地轉。
    衛戟似乎是習慣所為,他依舊緊閉著雙眼,可那雙堅硬如鐵的大手卻把謝知筠兩隻手交疊在一起,緊緊扣在了她的頭頂。
    他整個人就如同一座山峰,壓在了謝知筠的身上。
    謝知筠臉上更紅了,不僅臉上,她身上都跟著不自覺熱起來。
    兩個人挨得很近,呼吸交織在一次,彼此都能聞到對方身上的醉人酒氣。
    謝知筠明明隻喝了三杯酒,卻覺得自己也跟著醉了。
    但此時此刻,她的神智依舊清明。
    衛戟雙腿壓著她的腿,單手壓著她的雙手,壓得謝知筠呼吸急促,動彈不得。
    謝知筠懷抱一絲幻想:“衛戟,你起來。”
    衛戟紋絲不動。
    謝知筠同他商量:“衛戟,是我謝知筠,是你的夫人,你放開我好不好?”
    衛戟似乎才聽到她的嗓音,但又聽不真切。
    下一刻,謝知筠就看著他動了動耳朵,整個人往下一沉,緊緊壓在了她的身上。
    兩個人的身體滾燙地貼在一起,謝知筠是徹底動彈不得了。
    她臉紅得不成樣子,說話也斷斷續續,破碎不成句。
    “你,你放開我,我是你夫人,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有滾燙的唇就貼了上來,堵住了她所有的話語。
    謝知筠:“唔!”
    這一個吻,比往日的哪一次都要猛烈。
    氣息交融,唇齒相依,謝知筠隻覺得腦海中的清明遠離自己,她也逐漸迷失在了這個沾滿酒氣的炙吻中。
    衛戟吃醉了,卻比往日要更大膽,更猛烈,更不管不顧。
    謝知筠能感覺到腰帶一鬆,炙熱的大手貼上了她纖細的腰肢。
    “衛戟!”謝知筠急切地喚他,“你在做什麽!”
    緊接著,她就聽到衛戟在她耳邊低低呢喃。
    “夫人,”衛戟還認得她,“我在陪夫人玩。”
    衛戟的唇慢慢下移,就如同她幫他擦拭脖頸一般,慢慢往下蔓延。
    “夫人,喜不喜歡?”
    謝知筠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還保有意識的最後,謝知筠掙紮起身,把床畔邊的燭火吹滅。
    一夜雨打風急,海棠春醉,被翻紅浪。
    謝知筠不知道自己何時睡去,她隻知道當自己沉入夢鄉的時候,身邊糾纏她不放的炙熱怪物依舊沒有離去。
    緊接著,謝知筠就沉入光怪陸離的夢境裏。
    夢裏的她正坐在園子裏讀書,院中的那顆八棱海棠樹剛剛抽了新綠,一切皆是春意盎然。
    她剛翻了一頁,外麵卻突然傳來謝信的哭喊:“小姐,大事不好了!”
    謝知筠一驚,那本書冊啪嗒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她坐起身來,就聽到謝信的嗓音:“小姐,少爺摔斷了雙腿,正在家中急救,忠叔讓人過來請您回去。”
    謝知筠隻覺得一片天旋地轉,有什麽哽在喉嚨裏,想吐吐不出來。
    她狠狠閉了閉眼睛,然而下一刻,她卻已經回到了琅嬛謝府的流觴樓。
    這是謝知行的院子,平日隻他一人居住。
    謝知筠仿佛是隱藏在暗處的神靈,她看著自己麵色倉皇跑進流觴樓中,看著她險些摔倒在地,看到她最終跌跌撞撞進了寢室。
    寢室裏有一股濃得化不開的血味。
    地上、屏風上、書架上都是血,甚至連謝知行最喜歡的劍架上也噴上了星星點點的血跡。
    謝知筠看到自己絲毫不顧體麵,連滾帶爬來到床榻邊,一把掐住了麥穗的手。
    她聽到自己嘶吼:“為何會如此?阿行怎麽會如此?”
    謝知筠的目光此時卻繞過麥穗,繞過兩個琅嬛回春堂的大夫,直直落到床榻上的染血少年郎身上。
    謝知行此刻正躺在床上,他那一件新春剛做的青綠直裰早已看不出鮮亮顏色。
    隻剩下大片大片的血花。
    謝知筠心神劇裂,痛苦難當。
    她想要捂住自己的眼,可卻又顫抖著心肝,強忍著痛苦繼續看下去。
    謝知行早就不省人事,麵色慘白如紙,他上半身還能好好躺在床榻上,而他的下半身,那一雙長腿已經從膝蓋處的斷裂。
    殘破的中褲裹著他扭曲彎折的腿,血肉模糊,詭異恐怖。
    這一刻,謝知筠被巨大的恐慌攥住了心房。
    她不知道,謝知行可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