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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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慎的到來其實是相當顯眼的。
    基本不需要有誰特意事先通報,當他走下太子鑾車的那一刻,太學裏的一眾尋常博士、生員、書童、仆役,盡數暫時停下手上動作,轉眼往太學門樓的方向看過去。
    在那裏,雲蒸霞蔚的氣運雲團上方,有一條四爪的暗色蛟龍盤旋不止,頗為威嚴。
    孟彰略略眯了眼睛。
    這大抵便是司馬氏皇族的龍氣了。
    雖然司馬慎還沒能正式踐祚,但他到底是武帝司馬簷正式冊封的大晉皇庭陰世太子殿下。能自大晉陰世皇庭處分得這等陰世皇庭龍氣,實在不奇怪。
    孟彰悄無聲息收回目光,轉而細細觀察前方的王紳、謝禮、庾筱等小郎君小女郎們。
    這些小郎君小女郎們也已經陸陸續續收回目光,正暗下無聲交流。
    孟彰無從得知這些小郎君小女郎們都在說什麽,但他確實捕捉到了一點細微的情緒。
    好奇、探究、躍躍欲試、謹慎、疏淡
    就是那種想要接觸試探,又擔心著什麽而暫時望而卻步的複雜情緒。
    在王紳、謝禮、庾筱這些小郎君小女郎們察覺到他的目光以前,孟彰率先收回了視線。
    他微低了頭,看著麵前攤開的書籍,心神卻有些發散。
    看來,雖然世族及道門諸法脈跟司馬氏皇族之間常有碰撞,但他們對司馬氏皇族的態度也相當的複雜啊。
    孟彰最初還有些不解,但他再看得一眼那團赫赫耀耀的皇族氣運,忽然明白了過來。
    是了,司馬氏一族再如何失職失格,那都是往後的事情,就當前而言,他們確實仍是皇族。
    他們此刻仍舊擔著九鼎,擔著這黎民天下
    從已經破開皇族封建時代的天地中過來的孟彰,雖然已經有注意到了“帝皇”這個名位的影響,但仍然不夠。
    他仍然不夠重視所謂的“帝皇”。
    孟彰先是有些慶幸,慶幸自己沒有上來就直接撞上司馬氏一族中的誰,慶幸他有時間調整自己的心態,但還沒有等孟彰真正去做,一個問題就浮上了心頭。
    他真的,要給自己在心頭扣上一道枷鎖?
    孟彰愣在了原地。
    沒有人察覺到他的異樣,因為孟彰很快就將它遮掩過去了。
    不。
    他抬頭,聽著上首的博士講課。
    不,司馬氏不值得,他也不願。
    帝皇?!隻有帝皇名位卻沒有帝皇功績的偽帝,有什麽資格讓他真正俯首?!
    並沒有多少人意識到,就在這頃刻間,孟彰的腰背又挺得更為筆直了些。
    司馬慎在跟祭酒、諸學監、諸博士先生閑談過小半個時辰以後,就又在王璿等一眾真正拔尖的世族成年郎君遊玩小半個時辰後,才終於尋了個機會,提起去往童子學,見一見童子學裏的生員。
    王璿等一眾世族郎君麵上不見異色,還更詢問司馬慎道“慎太子殿下可需要我等同行?”
    司馬慎笑著搖搖頭“孤也是少年夭折,與童子學裏的諸位生員應還算契合。”
    王璿等一眾世族郎君便也沒有堅持,隻跟司馬慎道“童子學裏的諸位師弟年幼,在家中族裏也甚得頗受疼寵,性情極為頑劣,怕是會被殿下威儀所攝,在殿下麵前失儀,還望太子殿下多多包容性”
    司馬慎擺擺手,笑道“孤到底比他們年長兩三百年,不過是些許小事,又怎麽會跟小孩子們計較?”
    “你們且安心便是了。”
    王璿等郎君便隻低頭道謝,不多說話了。
    自有人出列,引了司馬慎等一行人往童子學學舍裏去。
    司馬慎一行人湧入童子學學舍時候,西廂房處的顧旦等太學書童也在聽先生講課。察覺到外頭的動靜,顧旦抬起頭,往門外看去。
    居然這麽快就到童子學這裏來了?
    被司馬慎速度驚到的,並不隻有顧旦,還有童子學學舍裏的王紳、謝禮、庾筱等一眾小郎君小女郎們。
    王紳、謝禮、庾筱這一眾小郎君小女郎們麵麵相覷一番,齊齊往學舍最後頭坐著的孟彰看過去。
    孟彰抬頭,也迎上王紳等小郎君小女郎們的目光,表情甚為無辜。
    王紳揚起唇角,低聲往孟彰處傳音“來了。”
    他旁邊的謝禮、庾筱以及李睦、明宸、林靈也都低低笑了起來。
    孟彰回以一笑,隨後迅速收拾麵上表情。
    上首的博士看了看站在大門邊處雖帶著笑意,卻也堅持肅容的帝城近侍,無言沉默少頃,便停住了講課,與席中的各位小郎君小女郎道“今日便先到這裏吧。”
    他看向那帝城近侍。
    近侍躬身一禮,往側旁讓出一條通道。隨後,便有一位穿四爪暗色蛟龍袞袍的少年郎君走了出來。
    博士躬身,帶著孟彰、王紳、謝禮等小郎君小女郎們來跟司馬慎見禮。
    “我等拜見太子殿下。”
    “免禮平身。”
    那少年郎君目不斜視,先是對博士微微頜首,笑著與博士賠罪“叨擾先生了。”
    博士躬身回禮“慎太子殿下客氣了。”
    到得這個時候,司馬慎的目光才真正看向學舍裏端坐的一眾小郎君小女郎們。
    他的目光看過李睦、明宸、林靈這三人,又看了看王紳、謝禮、庾筱,最後停在最後頭的孟彰身上。
    “孤今日出宮,來訪太學,聞說童子學裏又多了許多明銳敏達的英傑,心下大慰,便過來看一看。此刻得見諸位,果真滿目生光,更覺歡喜,貿然打擾之處,還望諸位小郎君小女郎見諒。”
    以王紳為首,謝禮、庾筱及孟彰等一眾小郎君小女郎們齊齊低頭,隻道不敢。
    司馬慎一笑,先看了看這處學舍,又往外看了看“學舍乃是各位正經學習的室所,孤不應在此多加叨擾,諸位料想也不甚自在,不若我等往外間去說話,如何?”
    司馬慎都這樣開口了,又怎麽會有人為了這等小事拒絕他?
    於是很快,王紳、謝禮、孟彰這一眾童子學的生員們就都跟在司馬慎後頭,走出了學舍。
    講課的博士陪同在側,並沒有離開,但他也沒有多插話,隻在旁邊看著。
    司馬慎領著一群小郎君小女郎在羅學監的導引下,一路走到了一處清雅的園林裏。
    王紳見得,麵色甚為誇讚地低歎“好家夥,居然是懷遠院。”
    懷遠院?
    孟彰才來太學沒多久,雖也算是熟悉了太學,但也隻是熟悉太學裏的學製,熟悉太學的環境,還沒有包括這些帶著些特殊意味的建築。
    察覺到孟彰麵上的困惑,謝禮轉眼看來,低聲與他講解道“懷遠院是太學裏專門用來接待貴客的園林。”
    既然是用來接待貴客的,那以司馬慎當朝太子殿下的身份,動用這處園林不是理所應當的?為什麽王紳會這樣驚奇?
    謝禮又道“非極尊、極貴、極高者,不開懷遠院相待。”
    “極尊、極貴者,當為陰世帝皇,極高者,必是明道境界往上的真人、大儒。”
    聽到這裏,孟彰就明白了。
    開這樣的院子招待司馬慎,太學的態度可謂是極其周到客氣了的,任誰來看,都不會覺得太學失禮,反而還會認為太學是看好司馬慎這位太子殿下。
    那麽
    事實真就是這樣的嗎?
    孟彰跟謝禮對視一眼,看向了人群最前方的羅學監。
    對著司馬慎,這位學監的臉色與平常時候並沒有多大的不同。
    孟彰轉回目光看向謝禮“你看。”
    謝禮低低歎了口氣,苦笑著對孟彰再傳音“所以我也不大明白啊。”
    他是真的被弄糊塗了。
    說是太學裏看重司馬慎吧,學裏的諸位學監、博士們對司馬慎這位太子殿下的姿態也甚為平常;說是太學裏不看重司馬慎吧,羅學監又為他開了懷遠院
    所以,到底太學裏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啊?
    孟彰細看他麵色一陣,又看了看雖然沒有明言但同樣麵帶狐疑、顯然猜測不斷的各位小郎君小女郎們,垂落目光看著前方的土地。
    能得太學啟用懷遠院招待的,無不是極尊、極貴、極高之人
    太學的祭酒、諸位學監願意為了司馬慎打開懷遠院,看來他們多多少少,也是看好司馬慎的。
    那麽,問題來了,這些太學的先生們,到底有沒有發現司馬慎身上的異樣呢?
    少頃後,孟彰掩去眼底浮起的興味。
    不管有還是沒有,這方天地,怕也是比他最初猜度的還要來得複雜。
    因為司馬慎不太對勁。
    從他第一眼看過來的時候,孟彰就發現了。
    司馬慎他看他的目光,即便已經特意遮掩了,也仍舊透出了些殊異。
    好奇,又包容。
    這就是孟彰當時從司馬慎目光中捕捉到的些許情緒。
    其他的情緒,孟彰並沒有確定,但這兩種,孟彰是篤定了的。
    很奇怪
    不論是好奇,還是包容,都很奇怪。
    好奇這一點,倘若司馬慎真是第一次見到他的話,那倒是正常,可這又跟司馬慎早先時候待他的態度相悖。
    如果司馬慎此前真就完全沒有見過他,那麽最開始時候,是誰跟司馬慎提起他的呢?以至於讓司馬慎早早就對當時仍在安陽郡裏的他投注目光?以至於他會直言願意將九卿之位許出?
    包容也很奇怪。
    如果孟彰沒有看錯的話,司馬慎對他的這種包容,近似於親近長輩對晚輩的那種縱容。
    倘若撇開其他,隻按年齡來算,那司馬慎倒確實能勉強算是孟彰的長輩。他實在年長孟彰太多了
    然而除了年歲這一點外,司馬慎還有什麽是能跟孟彰的長輩搭上邊的嗎?
    沒有了。
    從身份而論,司馬慎是司馬氏陰世皇庭的太子殿下,孟彰出身安陽孟氏,隻是一個中原郡縣的世族子罷了。
    他們之間的身份倘若一定要有個定論,那也隻是皇朝儲君與天下臣民。
    僅此而已,不會再有其他。
    至於血脈?將兩家族譜打開,怕是得翻找到真正血脈的源頭,回溯到那炎祖黃祖去才能找到些聯係。
    如果這也能算的話,那麽天下諸多血脈世族,怕都是同族支係。
    畢竟華夏血脈的源頭,基本上也就是這兩支了。
    交情就更是虛談。
    一位長年養在帝城的皇朝太子殿下與長在民間才剛入帝都沒多久的世族子,能有什麽樣的交情?
    可司馬慎第一眼看他的時候,真就帶著這樣的情緒,孟彰無比的確定。
    孟彰想不太明白。恰巧此時,司馬慎也已經走到了園林中央,回頭吩咐他們道“莫要太過拘禁,且各自尋個位置隨意坐吧。”
    孟彰並王紳等一眾小郎君小女郎們齊齊一禮,就要各自散去。
    看著走向某個角落處的孟彰,司馬慎有些猶疑,不知道是不是該叫住他。可到最後,司馬慎也還是沒有動作。
    王紳、謝禮、庾筱等一眾小郎君小女郎將司馬慎的猶疑看在眼裏,隻麵上不顯。
    孟彰思忖著分寸,到底沒有坐得太偏,隻是相對更為清靜一些罷了。
    挑了一個相對幹淨的地方,孟彰盤膝坐下,又抬頭,很自然地往司馬慎的方向看去。
    雖然這次試探並不是太明顯,但孟彰是真確定了司馬慎對他的那一份縱容。
    這份縱容,似乎是來自於這位太子殿下對另一個人的承諾?
    孟彰琢磨許久,終於有了一個相對合理的解釋。
    當然,這個解釋後頭還跟著一個問號,以表存疑。
    畢竟孟彰此時的位置還太低了,他所看到的、所知曉的,都甚為有限。倘若真就憑借這一點證據輕易得出結論,坑害到的隻會是孟彰自己。
    在孟彰不斷琢磨,不斷提出假設有不斷否定,最終才拿出這樣一個模糊解釋來的時候,上首的司馬慎其實也在苦惱。
    在沒有親眼看見孟彰以前,他真不知道孟彰是這樣油鹽不進的品格。
    這是不是有點難搞?
    一麵跟坐在他不遠處的諸位小郎君小女郎說話,司馬慎一麵暗下瞥向坐在稍遠處的孟彰,暗自嘀咕不已。
    孟婆啊孟婆,你怎麽不說清楚,你幼弟是這樣的品格的?我這到底要怎麽做,才能拉近跟他的關係,好就近照顧他?
    他這樣的,到底有哪一點像是你所說的乖巧貼心了?!
    孟彰目光一定,深深看了出神的司馬慎一眼。
    司馬慎猛然驚覺,快速掩去湧動的心緒,平靜地往孟彰的方向看了過來。
    孟彰禮貌地頜首,很是自然地垂落目光。
    司馬慎又是笑了笑,重新偏過頭去跟旁邊的小郎君說話。
    “是嗎?史先生要編書了?”他問。
    那小郎君點頭,笑道“是呢,學監都說了,史先生學識廣博,他所編就的書典,或能成就一部經典,還說要在學裏的藏書樓中給他留一個位置呢。”
    司馬慎若有所思,放開的目光看遍了所有聽見這番對話的小郎君小女郎們。
    “學監這話說得孤都迫不及待想要見一見那部書典了。”
    小郎君道“但史先生他現在都還沒有正式開始呢,還在翻找資料做準備。”
    司馬慎道“理應如此。任何一部書典都須得嚴謹,史先生這樣才是鄭重。”
    他說著,偏頭看向身邊守著的近侍。
    近侍躬身走了過來。
    “你代孤去問一問史先生,看他可是需要幫助。”
    近侍應了一聲,就退下去找史磊史先生了。
    過不得多時,史磊就跟在近侍後頭走了進來。
    他是來跟司馬慎道謝的。
    司馬慎細細看過史磊,見他眉眼間坦蕩有光,顯見已然真正將即將離開太學的事情放下,也是微微頜首。
    他笑著抬手,免了史磊的道謝,又招呼了史磊在近前坐下。
    “史先生接下來編撰的書典,將是哪些部分的內容呢?”
    史磊沉吟一陣,謹慎回答道“應也是道脈史章部分吧。”
    “臣本來就更熟悉這些內容,若偏移了這個方向,怕是會更為苦手。”
    司馬慎頜首,又問“不知先生準備往哪處尋找資料呢?道脈史章”
    他看向了李睦、明宸、林靈這些從各家道脈來的小郎君小女郎,隨後目光輕盈收回,重新看向史磊。
    “外間各家的記載,怕是會過於疏漏簡潔,未必會對先生所編的書典有所幫助”
    孟彰聽著,略略低垂的目光深處有些微光芒流轉。
    他聽著這話,怎麽覺得司馬慎的用意不簡單?
    他不隻是想要拉攏史磊史先生,還想要順勢結交道脈各家?
    想到司馬慎對他那莫名的縱容,孟彰稍稍頓了一頓後,又在後頭加了一個理由。
    大抵也還不太放心史磊,像太學學裏一樣,選擇用其他更多的事務來捆住他,令他忙得騰不出心神來想離開太學的利弊與得失?
    史先生以及李睦、明宸、林靈這些出身道門法脈的諸位小郎君小女郎們大抵也都琢磨出了些什麽。
    史先生笑道“臣雖是太學博士,但在進入太學之前,也曾遊曆天下,結交過三二好友。”
    “有他們相助,”史磊道,“隻是尋些編書的資料,應是不難。”
    他倘若沒有足夠的學識見解,沒有足夠的底蘊與人脈,又怎麽可能入得了太學,還能在童子學裏擔任博士,且一任職就是近百年時間?
    被史磊婉轉拒絕,司馬慎也不太放在心上,他笑得寬和。
    “如此便好,但若史先生有所需要,盡可往宮裏遞話。”
    也不需要他多說什麽,跟在司馬慎身側的近侍就已經向前邁出幾步,走到史磊近前,躬身將一枚玉符遞出。
    史磊稍稍低頭道謝“多謝太子殿下。”
    他收起了那枚玉符。
    司馬慎笑了笑,又跟史磊、王紳等一眾童子學師生閑談過小半個時辰,看著時間約莫差不多了,司馬慎站起身來。
    “今日便到這裏吧。”
    史磊、王紳、謝禮、孟彰等人盡數站了起來,微微躬身。
    司馬慎團團看過一圈,說道“望諸君好生鑽研學文、修行處事。日後孤與諸位,還能有再聚首時候。”
    以史磊為首,他們一眾人等齊聲應道“諾。”
    “吾等當不負太子殿下厚望!”
    司馬慎微微頜首,隨後便在一眾近侍的簇擁下往外走。
    經過孟彰麵前時候,司馬慎在院中所有人毫不意外的目光中緩下腳步,看向孟彰。
    “孟氏阿彰,可否勞煩你送一送孤?”
    孟彰站出一步,躬身道“不敢當殿下一聲勞煩。殿下請。”
    司馬慎頜首,才繼續往外走。
    孟彰跟在他身後三步遠。
    倒是原本簇擁這司馬慎的一眾近侍各自慢下了腳步。
    過不得多時,司馬慎、孟彰這兩人就跟那群近侍拉開了不遠不近的一段距離。
    然後,那為首的近侍手微動,便有一個個法印落下。
    王紳、謝禮、庾筱等小郎君小女郎們就很是熟悉地發現走在前麵的司馬慎和孟彰沒有聲音傳出來了。
    他們也沒有勉強,自覺地跟在那群近侍後頭,也走出了懷遠院。
    司馬慎的腳步不快不慢。
    “孟氏阿彰,近幾日裏的那些傳言,你也都聽說了吧?”他問。
    孟彰抬頭,看向前方司馬慎的身影。
    “太子殿下說的是”
    司馬慎笑了一下,直接就跟孟彰道“關於九卿之位的那個傳言。”
    孟彰收回了目光。
    “如何,可是已經聽說了?”司馬慎又一次問。
    孟彰回答道“確實是聽說了。”
    司馬慎既是奇怪,又不是很奇怪。
    對於他自己心頭的這種情緒,司馬慎本人也覺得有些奇異。
    隻能說,真不愧是孟婆的幼弟。
    司馬慎心下暗自吐氣。
    你畢竟不是安陽孟氏的人,更不是他們的血親,會有這樣的待遇,算是正常,不可苛求,不可苛求
    也苛求不來。
    他們那一家子的事情,司馬慎也很有些了解,不是他們的至親,就天然落在他們的關懷之外。
    哪怕是能走得近些,那也隻是同伴,不會更貼近。
    他緩了一口氣,再次用平穩的心緒問道“那你是怎麽想的呢?”
    孟彰停下腳步,先側身回頭,看了一眼落在後麵的眾人,然後才回轉目光來。
    “九卿之位甚為尊貴,非是彰一介小兒能夠擔起。”
    孟彰很是平靜,“彰,多謝殿下厚望。”
    司馬慎也猛然停下腳步,回身盯著孟彰。
    “你覺得你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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