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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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那尾眼神最為靈動的銀魚為首,湖裏所有的銀魚都盯緊了孟彰。
    或許它們的靈智還未曾真正開化,但那聲音裏的善意與那個字眼天然存在的誘惑,卻讓它們覺出了什麽。
    “但是”孟彰有些苦惱,“我不知道你們吃的是什麽啊。”
    那尾為首的銀魚目光凝滯片刻,不知是不是在想什麽,忽然偏轉身體看向天穹位置。
    晦暗的天穹上,藍月蒼蒼。
    孟彰的目光也跟著看了過去。
    “月?月華?月精?”
    他一麵數著,一麵仔細觀察著銀魚的反應。
    一眾銀魚隱隱躁動起來。
    孟彰彎了彎眼角“我想也是。”
    他說著,手往衣袖裏一摸,掏出個隨身小陰域來。然後,一株草葉細長的靈草便被他拿在手裏。
    靈草那細長草葉上垂了三兩朵指節般大小的花苞。花瓣深處卻不是長著花粉的花蕊,而是螢火般的小月。
    這是凝聚了陰月精華的靈草。
    陰靈本質屬陰,似這等凝聚了陰月精華的靈草、靈果、靈粹,可謂是來者不拒、多多益善。
    若不是孟彰出身安陽孟氏,有安陽孟氏供養,有他自己的家底,似這等凝聚了陰月精華的靈草他自己怕是都不夠用。
    但眼下隻這些靈草的話,孟彰倒還算富裕。
    這株靈草出現,湖裏的一眾銀魚們的躁動越發明顯,呼啦啦的撥水聲陣陣響起。
    孟彰見得,笑了起來“看來,這凝月草對你們確實也是有用的。”
    他這樣說著,拿著凝月草的手順勢往上拋出。
    凝月草懸停在半空中。
    湖中的銀魚盯著那凝月草,呆滯的目光裏閃爍著單純的渴望。
    孟彰並不是要拿這些銀魚來玩鬧。
    他手再次在隨身小陰域裏抹過。
    “雖然你們是魚,而且是生在陰世天地、長在陰世天地裏的魚,但細究本質,你們也都是陰靈。而陰靈的話”
    “香火,總是陰靈的食物。”
    三根凝實的雲煙被他托在手掌上。
    銀魚們的目光從那株懸停在半空中的凝月草上移開,再次落在孟彰的手掌上。
    這三根香火出現時候,湖中銀魚們撥弄出來的動靜,還真不比方才凝月草出現時候的動靜來得小。
    孟彰看了看手上的三根香火,又看看懸停在身前的凝月草,最後再看一看隨身小陰域裏的其他修行資糧,道“該是夠了吧?多了,怕你們會吃撐啊。”
    他這樣說著,也真沒有再從隨身小陰域裏拿東西,隻是微微沉落心神,引動手中那三根香火。
    雲煙也似的香火頂端憑空出現一點火光,火光亮起那瞬息間,凝實的香火開始飄散。
    絲絲縷縷的香火煙雲被孟彰心神牽引著導向那株凝月草。
    香火煙雲為柴,凝月草為藥,孟彰直接就在這裏調配起來。
    這事情說起來甚為玄奧,但做起來卻很簡單,也沒有絲毫難度。待到凝實的香火盡數化作煙雲合入凝月草裏時候,凝月草原本的位置就隻剩下一團蒼藍色的純淨藥汁。
    孟彰嗅到了某種奇異的香味。饒是他,心頭也生出了一絲渴望。
    更遑論是湖裏那些銀魚們了。
    一時間,嘩啦啦的水浪聲大盛。
    “不急。”孟彰笑了笑,“都是你們的。”
    他手隨意往外一送,懸停在半空中的蒼藍色藥汁直接便像雨點一樣落向了湖中。
    湖裏一尾尾銀魚尾巴重重甩在水中,借著水浪的衝力猛然跳起,搶在藥汁落入湖中以前咬去一顆水珠。
    孟彰以為自己看到了一片銀色的光雨。
    少頃後,孟彰低低笑了笑。
    果真如孟彰所料,即便隻是這一點藥汁,那些銀魚們也沒能吃完,最終似細沙一樣沉落向湖底更深處。
    銀魚們還想追,但它們卻已經像喝醉了似的,身體不住地打晃了,還沒等它們追出去,它們自己就先昏頭轉向了的。
    孟彰看得更樂。
    “行了,吃不了的就隨它去吧。雖然是遺落在了湖裏,但好歹也能幫你們改善改善環境,不算浪費。”
    銀魚們也不知聽懂了沒有,但它們確實沒有再追,一個個的昏頭轉向一陣後,便自沉入湖底去了。
    隻有那尾為首的銀魚強撐著回身,多看了孟彰兩眼。
    似是在道謝,又似是在跟他做約定。
    孟彰沒看太懂。
    銀魚也不理會,轉身也沉入湖底去了。
    孟彰失笑一陣,搖搖頭,也沉定心神,專心修行去。
    專注於填充修行夢境的孟彰沒有發現,那靜默的、虛假的就似是畫上去一樣的修行夢境湖水深處,有尾巴拍打水浪的聲音低低響起。
    一夜修行結束,孟彰從定境中出來,又淺淺地睡過一陣,才離開了月下湖這方修行陰域,往太學去讀書。
    太學裏,因為司馬慎這位大晉陰世皇庭太子殿下即將駕臨而掀起的浪潮已經平息下去。
    起碼從表麵上看來,是這樣的沒錯。
    孟彰看見這樣的情況,細想一陣,低低笑開。
    司馬慎這位太子殿下固然是位高,但想要隻憑借這尊位,就讓這太學裏的諸多學子屈膝彎腰,那是癡妄。
    這個世道裏,才子英傑自有他自己的傲氣風骨。而太學裏的每一個生員,即便是名聲不顯,放在外界也是數一數二的英傑。
    在太學裏更出眾更卓絕的諸位同窗麵前,這些生員或許會自慚形穢,自覺不自覺地收斂自己的一身鋒芒,但,司馬慎不是他們的這些同窗。
    孟彰想明白個中關竅後,也就將這件事輕易放下了。
    第二日晨起洗漱,他拒絕了青蘿親送上來的、特意裁出的新衣,隻道“按平常來就好。”
    青蘿有些奇異,但還是沒有多說什麽,低低應了一聲,便又將往常裏孟彰穿的衣裳取了出來。
    孟廟慣常來玉潤院中陪孟彰用早膳,看見孟彰身上的衣袍,欲言又止一陣,卻沒有開口問孟彰,隻往守在旁邊的青蘿多看了幾眼。
    青蘿察覺到了,卻是頭也不抬,全無反應。
    孟廟略略皺眉,但也沒有斥責。
    青蘿是孟彰身邊的侍婢,不是他的,他不能越過孟彰輕易訓斥她。何況,隻看青蘿這反應,他還能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孟彰自己的意思嗎?
    既明知是孟彰的意思,不找孟彰卻找青蘿這個拿不了主意的侍婢,不是孟廟的做派。
    可眼看著孟彰用完早膳,差不多就要出發了,孟廟也再按捺不住。
    “阿彰。”他喚了一聲。
    孟彰停住動作,轉頭看他。
    孟廟語重深長“阿彰,雖然知曉你不甚待見那慎太子,但麵上該有的禮待,你還是要表現出來的吧?”
    整個帝都洛陽,誰還不知道司馬慎這位太子殿下此次出行太學,就是為的他?
    阿彰他呢?一點鄭重的姿態都不表現出來嗎?這樣的下那位慎太子的臉麵,是真的不怕那位慎太子記恨在心啊!
    行吧,即便阿彰不擔心那位慎太子會對他做什麽,那麽武帝司馬簷呢?皇後楊氏呢?
    他就不怕那兩位護崽子的帝後再給他在心裏重重地記一筆?
    “原是這個。”孟彰低歎了一聲,很有些無奈地跟孟廟解釋道,“廟伯父,縱這帝都洛陽的百姓盡知慎太子此行的用意,但他卻也從未在大庭廣眾之下明言宣告不是?”
    那所謂的願以九卿之位許之,不過是從帝城裏流傳出來的說法而已。
    不錯,所有人都知道這話不會假,大抵真就是司馬慎心裏原本所想,但那又如何?
    不曾明言宣告就是不曾明言宣告。流言,它始終都是流言。可以信,也可以不信,但在正主沒有明確說出以前,就少有人能夠拿到正主麵前去求證。
    孟廟怔了一下。
    他似是才想到這一點。
    孟彰又道“何況廟伯父,我是太學的生員。”
    孟彰直視著孟廟的目光。
    “太學生員,有他自己的傲氣。司馬慎縱是位尊,在未認主之前,也隻是貴人,而不是主君。”
    孟廟沉默著,竟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麽。
    “似平常時候一樣,才是最合適的。若是過了”孟彰最後道,“廟伯父,那不是好事。”
    許久以後,孟廟無力抬手“你是對的,是我到底沒想明白。”
    他歎了一聲,對孟彰道“行了,你且去吧,莫要遲了。”
    孟彰笑了笑“不會遲的。”
    孟廟看著孟彰離去的背影,心中既是慨歎,也莫名的羞愧。
    “幸好,幸好”
    幸好真正拿主意的,不是他,而是孟彰,不然不說阿彰自己的名聲,就是他們安陽孟氏的名聲,怕也平白蒙上一絲陰影。
    “真那樣的話,我可就成了整個安陽孟氏的罪人了。”
    孟廟喃喃道。
    孟彰上了馬車,車夫也還似平常一樣,揚鞭一甩,驅馬帶車奔了出去。
    街頭巷尾中,一眾挽著木籃的大娘子小娘子也從笑著說著從各處屋舍裏走了出來,三三兩兩地上了長街。
    “據說今日太子殿下要往太學去了啊”
    “確是,但這跟我們不甚相幹。太子殿下出行,必是擺齊了儀仗的,我們看不到貴人的。而且,據說太子殿下得到午時才會出宮呢我們可未必會在街上待到這個時候。”
    “誒?午時嗎?這倒是真可惜了。我還想看看太子殿下又會是怎樣的風采呢。不知道跟王、謝、庾、桓這些郎君比起來會是怎麽樣的?”
    “我說岑娘子,這話可不興在外麵說的!太子殿下是宮中貴人,未來的皇帝陛下,怎麽能拿出來跟王、謝、庾、桓這些郎君相比!快快住嘴罷!”
    “是我說錯話了,是我不對,諸位娘子且寬待我一回,忘了我這話吧”
    “行了,大家都是街坊鄰裏的,晨早不見傍晚也會碰麵!不過是一句閑話而已,不值當為了那點子東西壞了我們的情分,你們說,可是?”
    “這話在理!”
    “不錯,李娘子說得很對,但是岑娘子,往後卻得注意了,有些話不能說的,就不能貪那一時嘴快”
    混在人群中的溫娘子抿著唇也笑,但微垂的眼瞼裏,卻有目光漏了出來,跟旁邊其他娘子悄無聲息地對視了一眼。
    於是,原本混成一團的大娘子小娘子們,就此輕悄地分出了些隊伍。
    岑娘子或許發現了,也或許沒有,但她麵上全不顯,隻在麵上誠懇地跟諸位娘子賠禮道謝。
    “多謝你們了”
    正好坐車經過的孟彰聽到這一段對話,目光並未有任何的波動。
    這些民議爭論不過是開始,且還隻是表麵,更多的紛爭隱在了後頭,也更為激烈。
    馬車走過長街,很快轉彎,直到太學外頭停放馬車牛車的角落,才真正停了下來。
    “郎君,”馬夫先下了車轅,立在旁邊躬身稟報,“太學到了。”
    旁邊停著的馬車、牛車、驢車,也正有郎君女郎從車中走出,瞥眼看見這輛馬車隱蔽角落處的安陽孟氏徽記,麵麵相覷一陣,都下意識地放慢了腳步,留心去看那馬車的動靜。
    孟彰才剛掀開車簾探出半個身體,就察覺到了從各處投落而來的目光。
    這些目光比之往日,還要更多更複雜
    孟彰麵上不顯,很自然地從車廂裏走出,然後抬起目光,向著諸般目光投來的方向回望過去。
    許多目光收了回去,但仍然有不少的目光不閃不避,迎著他的視線。
    孟彰也不惱,他麵上帶出了笑,向著四下頜首點頭,禮貌致意。
    諸位郎君麵上眼底也都顯出了笑來,同時跟孟彰點頭回禮。
    待孟彰走遠以後,才有聲音低低響起,隻回蕩在這一片角落裏,隔絕了往外傳出的可能。
    “這位孟氏阿彰年歲雖小,但一身風骨卻是清凜,果真是不負盛名啊”
    “對,旁的且不說,隻這風骨一點,此刻已可見一斑了。”
    “或許,也是因為這位孟氏阿彰還太過年幼,不知曉九卿之貴”
    “你這話說得,你自己信嗎?”
    那位郎君沉默,少頃未有一字出口。
    或許這位年歲還不大的孟氏阿彰不識天高地厚,但他身邊有族中長輩做伴。他不知道,他族中長輩會不知道,會不多做提點?
    既然知道,既然已經有人做了提點,這位孟氏阿彰還能如此泰然坦蕩對待來訪的慎太子,孟氏阿彰自己的意思,真的表現得還不夠明顯?
    “又或許是因為這孟氏阿彰他”看不上慎太子呢?
    縱然心有衝動,這位郎君也還記得自己的身份,記得自己所在的這地方,到底沒將最後那半句話給明白說道出來。
    旁邊的諸位郎君也隻是沉默,少頃後就輕易將這話題帶過,並未緊抓著不放。
    孟彰穿過各色各樣的目光,腳步平穩走向了顧旦。
    顧旦也是一身慣常的太學書童袍服,如往日一樣肅肅立在晨光中,等候著他。
    見得他走近,顧旦瞥了一眼孟彰身上的袍服裝扮,眼底快速閃過一絲笑意。
    “郎君。”他低頭,跟孟彰問好。
    孟彰微微點頭,就帶著顧旦往童子學學舍裏走。
    送孟彰走入處在正房位置的童子學學舍以後,顧旦也轉身,往西廂房的位置去。
    西廂房裏,大多數的書童已經在自己的席位處入座了。
    顧旦望得一眼,目光全無停頓,輕易就收了回來。
    即便這些書童中,有那麽幾位衣著裝扮與往常不甚相同,顯然是特意裝扮過了的。
    坐在他鄰座的那位書童看他坐下,對他笑了笑。
    顧旦回了一笑,便收回目光。
    他知道這位同窗,他是被王紳選中的書童。在他旁邊更遠處坐著的,是庾氏、謝氏這些小郎君小女郎們選中的書童。
    顧旦能感覺到,即便今日晨早他們一眾人等都還沒有說過幾句話,他也已經得到了這群人更進一步的接納與認可。
    那他就高興了嗎?
    不需要顧旦去詢問自己,他便已經得到了答案。
    他輕易將諸般雜念放下,低頭去看條案上頭的書籍。
    正房位置的童子學學舍裏,孟彰也才剛剛現身,就迎接了一眾比之往常時候還更複雜的目光。
    他穿過了這些目光,在自己的條案後頭坐下。
    “你倒是穩得住。”王紳轉了半個身體來,對他笑。
    謝禮、庾筱、李睦等一眾也已經轉過身來的小郎君小女郎們齊齊點頭。
    “這有什麽穩住穩不住的說法的?”孟彰很自然地反問,“你們不也都一樣嗎?”
    王紳、謝禮、庾筱、李睦等小郎君小女郎們怔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
    王紳先笑道“不錯,我們都是一樣的。”
    孟彰回得一笑,很自然地在條案上鋪開紙張。隨後,他撿起條案邊角處那筆架上架著的筆枝,讓那筆頭飽蘸了墨汁。
    他提著筆,沉心定神,勾腕而劃。
    看見孟彰開始練字,王紳、謝禮、庾筱等一眾小郎君小女郎們對視一眼。絕大多數小郎君小女郎都回轉過身去,隻有王紳
    他就支肘托腮,看著孟彰行筆練字。
    明明這都是孟彰平日裏慣常的功課,明明王紳就坐在孟彰前席,但此時王紳卻看得極其認真細致,就似他第一次看見孟彰練字一樣。
    孟彰心神匯聚,又哪裏會在意這些目光?
    而待到他將筆枝重新架在筆架處時候,王紳也已經先孟彰一步收回目光,端正坐好了。
    孟彰抬眼,看了王紳的背,仍舊沒有多說什麽。
    過不得多時,就有先生從外頭走了進來,與他們講課。
    到午時,慎太子在峻陽宮陪著武帝司馬簷和皇後楊氏用過午膳後,便擺了太子車駕,一路從峻陽宮直接出了宮門。
    太子車駕走過長街,走過那一眾圍來的百姓,往太學而去。
    “太子殿下的車駕果真是威儀,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到底是怎麽樣的風姿”
    “是啊,若是能見一見太子殿下就好了”
    縱然平常時候,這些穿街過巷的百姓時常會有這樣那樣的言辭與說法,且這些言辭與說法大多都隱著對司馬氏皇族的非議與不滿
    曾經,司馬慎也為這些傳到他耳邊的民聲、民言煩惱愁苦,但後來,這樣的煩惱和愁苦就全都沒有了。
    因為司馬慎知道,即便這些百姓心裏眼裏都埋怨著司馬氏皇族,可他們的心底,都仍然存著對司馬氏皇族的信任與期望。
    那信任和期望源自皇位,源自天子的尊位,不是世族們隨隨便便就能夠動搖的。
    更甚至,就連世族自己心底深處,也同樣存有這樣的期望。
    世族們的反擊與對峙,與其說是出於野心,倒不如說是出於自保。
    就似這些平民百姓一樣。
    坐在太子鑾車裏,聽著這些在耳邊低低響起的聲音,司馬慎卻回頭,往越漸遠去的帝城看去。
    他看著峻陽宮,也看著高原宮。
    許久後,他默默地笑了,笑容中飽浸苦意。
    太子鑾車一路駛過長街,在太學牌坊外停下。
    司馬慎下了馬車,長長儀仗前方,張學監領著一群學監、博士,站在祭酒側後方恭敬行禮。
    太學再是對司馬氏皇族心藏不滿,在司馬慎太子車駕降臨的這一日,卻也仍然保持著對皇族的禮敬,不曾失禮怠慢。
    司馬慎臉色端正,卻又隱了一點笑意藏在眼角眉梢。
    “諸位先生客氣了,快快請起。”
    太學諸位先生待他禮敬,他也待太學這諸位先生甚為客氣,一時間看過去,雙方間的氛圍都還算和睦融洽。
    “多謝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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